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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Chapter 75 書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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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嬌笑女鬼被繡花鞋咋倒, 閨房中所有活了的物品, 就像是瞬間被抽走了靈魂紛紛掉落在地,不動了。

木櫃、桌椅、衣裙、床幔、杯盞……陰氣漸漸消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鮮艷的顏色, 變得老舊發黃疏松薄脆, 最終化為了灰燼,原本木櫃床榻的位置只剩下殘破木板的輪廓。

只有地上躺著的三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提醒著眾人這一切並非幻覺。

年輕術士驚疑不定:“你……”

這裏的陰氣散盡, 張宇的魂煙又有了作用,他點燃香煙念了幾句口訣, 而後震驚地看向黑無常:“你怎麽知道那女鬼是陣膽?”

黑無常:“那女鬼是陣膽?”

年輕術士脫口而出:“你不知道那東西是陣膽, 還敢砸……砸她的臉?這要是砸錯了, 我們所有人都得陪葬!”

黑無常默了幾秒, 而後開口道:“她把我的垂耳兔嚇瘋了。”

垂耳兔的兔耳朵瞬間耷拉了下來, 心虛地動了動兔爪,乖乖縮在黑無常手裏, 假裝之前連環十八踢的那只瘋兔不是自己。

黑無常這難以辯駁的理由,讓張宇差點沒被魂煙嗆死, 他咳嗽著撚滅了煙頭:“我的天爺,還是關系戶厲害,為了只兔子……”

年輕術士依舊有些懵, 這章昱謹和張宇,一個被繡花鞋砸中,一個被拖進衣櫃, 莫名其妙毫發無損也就算了,就連抱兔子的關系戶,隨手扔個鞋子都能砸中陣眼。

這處讓他恐懼千年的地穴,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過家家。

現在沒有了陰氣的環繞,幾人終於可以觀察這整間小屋,原先被幾人當成出口的木門後,只是個引人喪命的封閉墻櫃,而兩米之外木櫃後面,才是真正的出口。

張宇看著木櫃後面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通路,猶豫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這裏山水間煞氣極重,沒人會把墓葬建在風水這麽差的土坡底下。”

章昱謹:“這陣法絕非等閑之輩所為,但孫書成有著鬼王之上的修為,想要進來也應該不難,何必大費周章?”

但此時已經沒了退路,房間中的三具屍體的血液已經流幹,滲入了地底的石磚,只剩下一灘白骨爛肉。

這屋內的景象實在過於血腥,不適宜小兔觀看,黑無常抱著兔子率先穿過石門,踏入了後面的黑暗……

竹寧原以為還要經過漫長的隧道,誰知一行人只走出了三五米的距離,光線驟然明亮,氤氳濕暖的水汽撲面而來,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幾人似乎突然穿越千年,來到了古代某個大戶人家的庭院,春暖宜人鳥語花香,亭廊之後是一處小湖,裏面荷葉蓮花開的正好。

章昱謹面帶震驚:“這是幻陣!我入特調處幾十年還從未親眼見過幻陣,這需要布陣人修為極高……沒想到竟在這地洞中見到如此大型的幻陣。”

張宇環視著四周,忍不住道:“幻陣是明陣,方才那閨房殺陣是暗陣,這布陣的手法絕不是一個路子,就這小小的地洞,修建之人到底請了幾位陣法大師?又不是給他自己修建墓地,他圖什麽!”

垂耳兔看到眼前的出現的一切,並不怎可怕,也就放下心來,站在黑無常手掌上躍躍欲試地想往下跳。

這時,亭子中走出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面若桃花,膚若凝脂,邁著蓮蓮碎步來到小湖邊,伸手摘下水中的睡蓮。荷葉晃動,湖中游魚驚跳,少女抿嘴而笑,如銀鈴般清脆婉轉。

天真爛漫,美好得攝人心魄。

誰知,聽到這笑聲後,幾人齊刷刷轉頭,有些緊張地看向黑無常,和他手中的兔子!

生怕這關系戶一個不順心把這幻境少女砸了。

張宇:“這可是幻陣,陣膽不在幻境之中,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黑無常看著手中不怎麽害怕的垂耳兔,點點頭勉強認可。

而年輕術士看到少女的面容後,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不由自主後退了數步,差點直接去了黃泉路才剎住腳步,不自然地別過臉,不敢望向遠處的人影。

就在這時,一位中年男子帶著七八家丁婆子,突然出現在長廊,朝著少女大步而去,為首的中年男子握著一封信,勃然大怒地咒罵著,命令婆子把少女壓到祠堂請家法。

這一切都如此真實,竹寧甚至能看到不遠處的荷葉,隨著水波擺動,而後升了起來……底下出現了個術士的腦袋,驚疑不定地看著長廊後的幾人:“你們是什麽人,特調處的?”

終於見到了活著的術士,章昱謹連忙開口:“那書生打扮的厲鬼在哪兒,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能變成絨球的年輕……”

然而那藏在湖中荷葉下的術士面上驚怒甫定,不耐煩地打斷道:“現在沒時間了,不攔下那些家丁我們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眼看章昱謹還想問話,那荷葉下是術士急得語速飛快地描述道:“只要那少女被家丁所抓,就會被他爹按家法沈潭,那女的要是被沈了潭,就、就會變成巨大的……”

術士臉上充滿了恐懼,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畫面,這時長廊木柱後另一個躲著的術士探頭焦急大喊:“你們還等什麽,那些婆子已經抓住她了!”

那群五大三粗的婆子確實已經抓住了哭喊的少女,向長廊的盡頭拉去,那裏是幻境的邊緣,似乎只要把少女帶進那裏,再次回來之時,就是少女沈潭的時刻。

雖然那荷葉下的術士沒能描述出,女孩被殘忍沈潭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麽,但顯然沒人想讓那東西出現。

章昱謹沒有貿然出手,而是緊盯著那術士:“你的同伴們是怎麽跑出去,你為什麽不去阻止家丁?”

荷葉下的術士急瘋了:“什麽跑出去?我們十二個人沒人跑出去!”

張宇早已點燃魂煙用力向前擲去,流星似的煙火散落進湖面,陰氣被削弱的那一瞬間,整個湖水荷蓮都模糊了片刻。

在看清湖水下景象的那一刻,本來想跳下去玩的垂耳兔嚇得收回了兔爪,重新縮成了絨球。

春暖宜人的湖面中,飄著八、九具術士屍體,圓睜著眼睛死不瞑目腫脹難看……

眼看哭喊掙紮的少女就要被拉進長廊盡頭,張宇低聲咒罵了一句,叼著煙就往那家丁群裏沖,章昱謹緊隨其後。

年輕術士這時的臉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全身都在微微顫抖,但此時他已經壓下了一切外露的心緒,用平板的聲音艱難開口道:

“那兩個術士站在幻陣的陣眼中,只要移動半步就會重新被幻陣發現,我們有兩條路,一是順應幻境的一切,阻止她被沈潭,而是奪取那兩人的位置,而後再做打算。”

這時候年輕術士連偽裝都顧不上了,直接稱呼他的同門為“那兩個術士”,黑無常沒有戳破,而是直接開口問道:

“人家小姐私情被撞破,你抖什麽,莫非那書信是寫給你的?”

在年輕術士神色陡變之時,張宇已經沖到了扭打的家丁婆子中間,木柱後的幸存術士扯著脖子大喊道:“這是幻陣,那些人不能打,只能順應著幻境攔住他們!”

然而情勢在這一瞬間驟然變化,張宇闖進人群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些家丁婆子和少女她爹,齊齊拋棄了正在哭喊的少女,轉而扭住了張宇。

威嚴的中年男子怒視著張宇:“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敢和那窮小子私相授受,把我們林家的臉面都丟盡了,給我綁去祠堂!”

那少女仍在邊上哭喊求饒,但根本就沒人理她,所有的家丁婆子全都開始拉張宇。

張宇不明所以:“都住手!”

就連柱子後和荷葉下躲著的術士都懵了,不知道這幻境是哪根筋搭錯了,這小姐有私情,訓人家千百年後的調查員做什麽?

這林家小姐低眉順眼,我見猶憐,而和她站在一處的張宇,雖然長得也不賴,但雙手插兜咬著煙頭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欠揍。

誰知那林小姐的爹,就像沒看見自己親閨女一樣,伸手就向張宇的肩頭抓去,怒不可赦:“你還不知錯,為父在這裏你還敢大呼小叫,女訓都讀到哪兒去了?給我跪下!!!”

張宇不知道這陣法抽的什麽風,但有人罵他肯定不能忍,他狠狠吸了口煙,往親生父親腦門上一吐:

“跪你大爺!”

荷葉下的術士嚇得臉色煞白:“你幹什麽,要順著幻境說話!”

柱子後面的術士也大喊:“幻境出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瘋了嗎,趕緊學著那小姐的口吻道歉求情啊!”

張宇這一句咒罵出口,家丁婆子驟然騷動起來,不相信他們知書達理的小姐會這種臟話。

中年男子的胸口一起一伏,氣得滿臉通紅:“你……你……”

張宇叼著煙,拎著那中年男子的衣領就撞在了柱子上,狠狠威脅道:“我喜歡誰關你屁事,包辦婚姻違法,不知道嗎!”

中年男子嘴唇都在抖,氣得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消散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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