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這裏拎著行李, 走的毫無留戀, 但衛家這段時間過得卻不大愉快。

原因就出在了衛母肚子裏的孩子。

衛母懷孕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這肚子看著格外大一些，本以為是雙胎，但偷偷的去檢查了，都說是一個孩子, 這讓衛母心裏既是有點失落也有些慶幸。在四個月的時候, 衛父和衛母特意請了假，到外地, 偷偷的去檢查了孩子的性別，一連檢查了三次，都說是男孩兒, 這讓衛父和衛母高興壞了。

老一輩的人在知道後，自然更高興。

衛奶奶幾乎是在第一時間, 拎著不少的雞鴨魚肉就過來了，說是讓衛母好好補補身子, 畢竟她的年紀也不小，營養一定要跟得上, 省的虧待了肚子裏的孩子。臨走前，還殷殷的叮囑, 讓衛母缺什麽一定要開口。

葉老太太也很是高興，並且比衛奶奶還要早過來，畢竟兩家住的近，來往要比衛奶奶那邊方便的多。對比衛奶奶明顯更關心衛母肚子裏的孫子, 葉老太太則更心疼自己女兒一點。

衛母到底年紀大了一些，自然要更小心點，她有空閑，就多過來看看，反正她那邊孫子已經大了，不需要她幫忙帶，閑著無事，自然能多過來兩趟。

不過葉老太太雖然是隔三差五的就來，但根深蒂固的思想讓她絕對不會住在女兒家，這樣會顯得兒子不孝順。

“盼盼，如今你也不小了，如今你媽媽懷著弟弟，家裏的活計，你就多動動手，勤快一些，幫你媽媽分擔分擔，知道嗎？”這天，葉老太太在臨回去之前，又一次開口叮囑衛盼盼說道。

衛盼盼這段時間已經是聽多了這話，因此，眉眼不擡的回答：“知道了。”

葉老太太得到想要的答案，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就聽話了，等你媽媽生下弟弟，來日你出了門子，也有人幫你撐腰做主。”

“嗯。”衛盼盼的語氣裏帶著淡淡的不滿。

其實衛盼盼先前對衛母的肚子裏的弟弟也是有點期待的，不過她這點的期待，很快就沒了。原因也簡單，自從查出衛母肚子裏是男孩兒後，不管是衛父還是衛母亦或者其他人，可沒少說類似的話。

這讓衛盼盼反感極了。

為了避開這些，她便提出要住校，剛好她是初三生，即將要考高中，這個時候提出要住校，也是合情合理，不會讓人看穿她的小心思。

衛父本來是有點不樂意的，畢竟如今衛母懷孕，精神頭有些不濟，家裏許多活計她都做不了，他想著讓衛盼盼幫幫忙，已經十五歲了，不算小了。但又怕耽擱女兒的學習，糾結兩三天，也沒松口，最後還是在衛母的勸說下，這才點了頭。

本來經過阿瑤的事，衛父在衛盼盼的心裏，就已經有些崩盤，如今見他如此，心裏對他的意見和失望就更大了。

這才結束高考，距離衛盼盼中考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她自從知道衛母懷孕後一直都擔憂的事，終於是發生了。

衛母被人舉報了。

國內自八十年代開始，施行計劃生育政策，經過了幾年的推廣，在九十年代初，達到了一個高峰值，眼下可以說正是計劃生育最嚴格的時候，衛父和衛母還都是公務員，吃的公糧飯碗。

在要求一家只能有一個孩子的年代裏，生二胎，一旦被人發現，衛父和衛母的工作都要丟，而且還會被罰款。

這也是為什麽先前衛母會檢查孩子的性別了。

想的就是若是男孩兒就想辦法留下，若是女孩兒的話，自然是不要。

所以這兩個月來，他們為了隱瞞衛母懷孕的事情，可沒少費苦心，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況且衛母的肚子本就比一般孕婦要大一點，況且這個時候，五六月份，又不是寒冬臘月，穿的厚實一些能遮擋一下。

到底是滿不下去了。

早些日子就有眼尖的覺得衛母是懷孕了，問的時候，被衛母給打岔過去，說她都多大的年紀了，還懷孕，她不過是她又胖了些。

這話雖然有些牽強，不過衛母本就是身材微胖的，所以信她這話的人還真是不少。

才又叫衛母隱瞞了好些時日。

計生辦那邊接到消息後，便帶著人上門了。

這個是會後衛母的肚子雖然還不到五個月，但她的肚子本就比尋常孕婦大一點，自是遮擋不住的，計生辦的人壓根就不用問，也不用做什麽檢查，就已經明了了。

因為這件事，衛家自然又是一番好鬧騰。

整個小區也都是議論紛紛，有的說衛父衛母想不開，這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要孩子，不過更多的還是理解，畢竟家裏只有一個閨女，想再要個兒子，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但，

不管他們怎麽說，都無關緊要。

關鍵是要看計生辦和上頭怎麽處理？

這個年代計劃生育正是嚴格的時候，而且衛父和衛母都還是公務員，尤其是衛父還是紡織廠的領導級，是要從重處理。工作是必定保不住，還要再被罰一大筆錢，甚至嚴重的，先前廠裏分的房子，也都要收回去。

不過葉家到底是有點關系，不然的話，當初也不能把衛父從鄉下調回來。

經過了一番的周旋。

衛父和衛母的處置也下來了。

衛母必定是要開除的，不過衛父的工作卻保住了，但斷斷不能做副部長，而是降級成為一名小職員，另外還又罰了三千塊錢。

衛父和衛母先前是存了些錢，但卻被阿瑤拿走了一筆，手裏只剩下不到一千多，雖然他們還有工資，但家裏的開銷也不算小，再加上衛母到外地檢查時，也花了不少，所以他們壓根就拿不出這麽多錢。

最後還是衛爺爺和衛奶奶出了一些，又和外祖那邊借了些，這才把罰款給交上。

即便是如此，衛父和衛母也覺得值得。

畢竟這些東西，比起兒子，都不算什麽？

但卻讓衛盼盼對衛母肚子裏未出生的孩子，又原來的淡淡反感直接變成了厭惡。

計生辦登門，家裏最鬧騰的時候，正好是衛盼盼參加中考的時間，不過因為家裏的事，誰也沒顧得上她，而衛盼盼雖然心理年齡已經成年，但到底還是受了點影響，最後距離市重點一中和二中的分數線，差了幾分。

家裏因被罰，自然沒錢給她疏通。

衛盼盼便主動的提出，去普通高中去讀。

恰逢這個時候，五中因出了一個高考狀元阿瑤而聲名大噪，本來衛盼盼是想要去五中念書，至於為什麽她自己心裏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想去。

但卻被衛父和衛母一口拒絕。

一來是因為阿瑤曾在這個學校讀書，厭屋及烏，對五中也沒什麽好印象，再者就是五中離家遠太遠，從他們家到五中幾乎要橫穿半個孟市，此外五中還不是住宿學校，這樣的話，衛盼盼上下學就太辛苦了。

“那就算了。”衛盼盼雖然覺得有點小可惜，但嘴上卻讚同他們的話，“……高考狀元啊！”即便是她這個穿越過來，又重新學上過一遍的學，也是大家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她也不能保證自己能考出狀元來。

“什麽？”

衛盼盼最後的話聲音有點小，以至於衛母並沒有聽清楚，不過擡頭看了看，面色一下就黑了。

因為電視上剛好播放的是幾天前，阿瑤接受電視臺采訪的消息，以孟市高考狀元的身份。

這讓衛母忍不住嘟囔一句：“沒想到那個死丫頭學習還真是好。”語氣難免有點酸，不過擡頭看到衛盼盼，心裏的郁悶也少了點，她學習好，自己閨女學習也不差，一直都是班裏前五名來著，將來也能給她掙個狀元回來。

雖然是這麽想，但嘴上卻還說：“……都已經是半個月前的新聞，現在還播什麽播？有什麽好看播的。”她的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眼睛卻沒離開電視。

衛父也是一樣，眼珠沒動的盯著電視，看著電視裏，阿瑤落落大方的樣子，和去年剛見到的時候，簡直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別變化，讓他的心神也一陣恍惚。

面容清秀，尤其是那雙眼睛，笑的時候微微的彎起來，這讓他恍惚中看到了，他刻意忘記的那個女人，似乎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他當初之所以會答應和那個女人結婚，除了對方的家庭條件外，就是她在長得還算是清秀。

“怎麽？看到那個死丫頭成了高考狀元，有出息了，是不是後悔了？”衛母回頭就看到衛父對著電視發楞的樣子，當即就毫不客氣的在衛父的身上擰了一把，語氣不善的開口問道。

聲音都比剛才高了兩分分貝。

衛父被衛母掐了一把，這才回神，忙開口道：“老婆，你在說什麽呢。”

他看到這個新聞，心裏是有點後悔，高考狀元，上的還是燕大，等到將來畢業，她的前途就不會太差。早知道當初話就不說的那麽絕了，他可是她的親生父親，雖然沒把她養大，但可給了她兩千塊錢呢？

將來等自己老了，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得回報一下自己嗎？

不過這個想法，他只在心裏想想就行，面上是堅決不能承認的，尤其是問這話的還是衛母。

當下便又接著說：“老婆，你這話問的，我有什麽可後悔的，那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她即便是再出息，那將來也是別人家的，哪有你肚子裏的小子來的這個好，是自家人。”說著便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衛母隆起的肚子，笑容滿面，語氣討好。

“這還差不多。”衛母聽到這話，滿意的笑了笑。

衛父是沒想到，他的這話讓衛母高興了，卻直接戳中的衛盼盼的心窩子，讓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就緊了緊，表情也有了些許的變化，嘴角似帶著一抹嘲諷。

只是卻斂下了眼瞼。

丫頭片子？

別人家的？

虧得她先前還以為衛父和衛母不重男輕女，對自己疼愛有加，但凡她開了口，就沒有不應允的，現在看來，假的，都是假的，不過是因為家裏就只有自己罷了。

除了她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嗯，貌似，衛盼盼很有可能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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