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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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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這邊跟沒頭蒼蠅一樣四處打聽,第二天上朝,徒景年就將薛家的事情給丟了出來,朝上沒人知道薛儉曾經管過通政司,在大家眼裏,薛家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皇商,不過是掛在戶部名下,往內務府進一些普通的宮花飾物就是了。因此,徒景年在朝堂上這麽一說,一個尋常的皇商,竟然就敢隨隨便便跟人鬥毆,號稱往死裏打,打死也不怕了。

刑部那邊反應很快,很快就將薛蟠的案子給翻了出來,然後就說,這薛蟠之前在金陵打死了一個小鄉紳,後來便舉家畏罪潛逃了。不過這個案子最終結了案,案卷上還有現任應天府府尹的判決,只說薛家教導不嚴,讓一個下人失手將那馮淵打死了。

而為什麽應天府府尹這麽判決呢,因為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王大人還有榮國府那邊都給應天府府尹送了信,現任應天府府尹呢,名叫牛繼平,是鎮國公家的旁支中比較出息的一位,正經的科舉出身,二甲進士,跟榮國府跟王家都是世交,因此,便根據王子騰和榮國府的意思,最終薛家推出了一個下人,那個下人後來直接畏罪自殺了,這下便是死無對證。

但是,這裏面又有問題了,若不是薛蟠殺了人,真是那個下人殺的,那麽,當初薛家幹嘛跑得那麽快,甚至後來連薛家處置家裏的產業,也是薛家的老仆代勞,幾個主子都跑了。而且,薛蟠之前自己也說了,那馮淵就是他打死的,他自個都認了罪,可見那個下人只是個替死鬼。

立馬就有禦史跑出來彈劾王子騰跟榮國府了,又有人直接道,榮國府如今襲的不過是個一品將軍的爵位,還打著榮國府的招牌,那就是僭越,應該問罪奪爵。

王子騰是三品,倒是有上朝的權力,這會兒連忙脫帽請罪,徒景年看了王子騰一眼,淡淡地說道:“雖說親親相隱乃是人之常情,不過,王大人不是隱藏自家的外甥,反而是操縱訴訟,牽涉無辜,導致無辜之人枉死,有罪之人逃脫升天,而且你那外甥可真是囂張得緊啊!自以為打死了人渾然無事,如今是看誰不順眼,就想打死了事呢!”

王子騰聽徒景年這般說,心裏簡直是氣得要吐血,要是薛蟠這會兒站在他面前,他都要親手取了他的性命,給徒景年看他的忠心了。但是問題是薛蟠不在,又有一堆禦史虎視眈眈,徒景年嘆了口氣,說道:“王卿徇私枉法,諸位卿家說,該如何處置啊?”

自然有人求情,有人落井下石,求情的無非是說王子騰的妹妹只有薛蟠一個兒子,因此才做了糊塗事,落井下石的就說,王子騰如今不過是個京營節度使,就敢徇私枉法,罔顧人命,若是不嚴加懲處,豈不是叫人人效仿,日後國家律法威嚴何在!

徒景年聽朝堂上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終大手一揮:“王子騰徇私枉法,勾結外官,操縱訴訟,不堪高位,奪其京營節度使之職,改任兵部郎中,並處罰銀一萬!”

“聖上聖明!”“多謝聖上開恩!”王子騰心裏惱火無比,兵部郎中算什麽啊,不過是個五品,而且,兵部郎中本就沒有定員,兵部多少郎中啊,出身勳貴的,科舉出身的,他寧願被貶為一個小兵,起碼還有機會立功升職,做了一個兵部郎中,就真的只能老老實實熬資歷了。何況他跟兵部那些人,關系並不算特別好,到時候,鐵定要被穿小鞋,自己的前程,算是全讓自家那個外甥給毀了,想到這裏,王子騰臉色都開始灰敗起來,倒是讓朝堂上一幹人看著也有些同情了,誰家沒點糟心的親戚啊!王子騰這次算是栽了大跟頭,還在聖人那裏留了個不好的印象,日後前程也有限了。

王子騰的事情解決了,還有榮國府呢,徒景年淡淡地說道:“至於榮國府的事情,違制僭越,勾結地方官員,包攬訴訟,窩藏人犯,明日讓賈赦上朝自辯吧!另外,應天府尹牛繼平,既然他覺得當官是為了上官還有世交做的,那麽,這個官也不必做了!”

這年頭是標準的人治,法律也有很大的彈性,徒景年開了口,這便是定論了,除此之外,朝堂上也沒別的事情,幹脆便下了朝,徒景年轉身離去,文武百官看著徒景年離開的背影,心中都有些沈甸甸的,之前也說了,誰家沒點糟心的親戚呢,在場的諸多人,也不是沒幹過類似的事情,王子騰這事,若是上頭沒發現,自然是一切都好說,問題是,看徒景年的意思,顯然對王子騰有了惡感,還從重處置了,可見,聖意如何了,因此,不少人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叮囑家人,以後這些事情,不能隨便沾手了,還有以前做過的,趕緊收拾了首尾,該打點的打點好,省得再鬧出什麽問題來,被人揪住了小辮子。

王子騰回去之後差點沒砸了自個的書房,又聽到妻子過來說一大早小姑子就帶著外甥女就來了,頓時更加沒好氣了,幾乎是咆哮道:“為了他們家那個孽障,我連官都丟了,如今這麽一大把年紀,只好在兵部做個郎中,現在還來,我這個做哥哥的上輩子做了什麽孽,修下了這麽一門親戚,這是嫌我官還不夠小,還是嫌我命不夠短!”

王子騰的夫人劉氏本來對兩個小姑子都沒什麽好感,丈夫一回來就發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聽,王子騰為了那個不消停的外甥,居然貶了職,立馬火了,幾乎要驚叫起來:“老爺說得是真的?”

王子騰有些灰心道:“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難道還能開玩笑不成!罷了,你叫她們過來吧,我王某人對這個妹妹算是仁至義盡,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說那薛蟠,得罪誰不好,得罪了聖人,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哪裏能救得了他,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了!”

薛王氏一見連哥哥都被連累靠不住了,她本就不是什麽有大主意的人,在一邊哭哭啼啼個沒玩,薛寶釵也在一邊抹著眼淚:“不想因為哥哥的事情連累了舅舅,叫媽媽和我也沒臉再見舅舅了,哥哥那般,也是他的命!”

見薛寶釵還在耍心眼,王子騰只覺得心神俱疲,然後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回去吧,你們家的事,我王某人算是管不了,也管不起了!若是擔心薛家沒了香火,順天府那邊打點一下,送幾個女人進去便是了!”說著,直接端茶送客去了。

薛王氏傻了眼,但是見王子騰翻了臉,最終只得帶著薛寶釵回去了。

賈家那邊也在鬧,賈赦暴跳如雷,好事輪不到他,他知道薛家是什麽人物啊,結果,賈政拿了榮國府的帖子辦事去了,卻要他來頂缸!史太君還在那邊說著什麽親親睦睦,孝悌之類的話,賈赦已經忍無可忍,陰慘慘地說道:“孝悌,老太太,我就是太知道孝悌了!當初老太太你那麽一說,我二話不說,把榮禧堂讓給了老二,自個住在馬棚子邊上,榮國府的帖子在他那裏,誰知道除了這一樁,還有沒有別的什麽事啊!老太太,我也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不偏心的父母,但是,心偏到老太太你這樣,我真是老太太你親生的嗎?”

史太君氣得快要翻白眼,賈赦已經是揚長而去,口中叫道:“我忍了這麽多年了,現在你們都不讓我活了,我還有什麽好忍的,我明兒個就抱著老祖宗的牌位上朝,去問問聖人,我這樣子,到底怎麽樣才叫孝順!”

結果第二天,徒景年和一眾朝臣看到了一場好戲,賈赦穿著一身估計一直壓箱底,沒怎麽穿過的官服,跪在那裏涕泗橫流,抹著眼淚哭道:“聖上,臣真的是沒有辦法啊,聖上到榮寧街問問,誰不知道臣賈赦在家那就是個只能住在馬棚子裏的廢物啊,臣也知道,臣是個無能的,也不想給聖人添亂,平常就是安安分分待在家裏,這輩子連出門都沒幾次啊!薛家莫名其妙跑京城來,臣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幹嘛來的,就聽說薛家那丫頭心高,要參加選秀進宮做娘娘呢!薛家也瞧不上臣這廢物,到咱們家一年多了,楞是連我那院子門都沒進,這樣的人家,臣要是幫忙走動,那不是缺心眼嘛!”

賈赦很多話說得語無倫次,他反正也是破罐破摔,在那邊跟唱戲一樣,將賈家的家醜差不多都揭出來了,什麽自己堂堂襲爵的人,卻被家裏的下人不明不白地叫大老爺,老爺反而是老二,自家兒子娶媳婦,自個這個做爹的,連個插嘴的餘地都沒有,老太太跟老二家的就做主給兒子娶了王家的閨女,結果這兒媳婦一進門,不肯孝順正經的公婆,一心扒著二房,拿捏著自家兒子,弄得自家兒子簡直是給老二一家子跑腿的。外頭有人上門拜訪,做主的都是老二,自己連是誰都不知道,結果這回出了事,自家老娘是逼著自己認下來啊!說到這裏,賈赦悲從心來,差點沒當場拍著大腿大哭起來。

徒景年哭笑不得,看著一眾同樣哭笑不得的朝臣:“諸位卿家,你們說,這事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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