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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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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意瞇了瞇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意。

端的一副好模子,但在西予聆眼中,那笑意卻仿佛藏盡了刀劍涼意。

她打量著西予聆看去,她脖子掛著的螺紋銅鈴在胸前隨著呼吸起伏不定,看她喘著的那樣子,似是還沒從方才被阿魯木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西涼每年派皇室之人前往大燕為皇上賀壽都會以表尊敬讓皇室之人胸前系上螺紋的銅鈴,而聽聞西涼國王盡是子嗣,你該就是西涼現唯一一個公主了——西予聆了吧?”薩意雖語氣帶著疑惑,但眼神卻十分堅定。

仿佛在這裏遇見西予聆,就是她一手安排好的一般。

西予聆點了點頭,她所害怕的,正是那些不知名的小角色。

既然對方認得自己,忽的讓她心安了不少。她好歹是西涼的唯一公主,對方知道她的身份的話,她倒是不怕對方毫無顧忌的傷害她了。

“謔,你知道得還不少,你有什麽企圖啊?”她吸了口氣,平覆了自己的心情,臉色倒是也變得很快,馬上就是開始了質問的節奏。

薩意遲疑的眨了眨眼睛,對西涼公主這般突然轉變的蠻橫也是一下子沒接受過來。而西予聆也毫不客氣,以為薩意心虛了起來,立馬便擺出十分神情的模樣。

她傲世淩人,想著對方如此謙卑,自己的身份自然會壓她一級。

薩意只禮貌的帶著笑意,面色有些為難,沒有發話。

而一旁的阿魯木果然就看不下去了,立馬跑出來兇狠的道:“西涼公主又怎麽了?我家主子在南疆,也是公主!”

西予聆一驚,詫異的看向薩意:“南疆?……公主?”

她大驚失色,打量著眼前的南疆女子,雖打扮不是很出眾,但長相也算是極為雍容的端莊模樣了。

“阿魯木,你先退下,我告誡過你多少次,不要隨意出聲!”西予聆面色忽的堅定了起來,橫眉冷對阿魯木。

阿魯木委屈的退後,只得默默地低下頭去,但仍然對西予聆投去不好的眼光。

在南疆,可沒人敢像西予聆這般對待薩意。

若是這般,只怕是要殺頭的,在阿魯木看來,他已經是非常非常客氣的了。

薩意喝退了阿魯木,這才放下心來,她也見過大大小小不少場面,自然是和阿魯木不在同一個見識水平上面。

便連忙禮貌對西予聆賠笑,恭敬道:“在下南疆六公主薩意,見過西涼公主。”

西予聆聽聞薩意是南疆的公主後,也立馬刮目相看起來。

只是她此刻聞言忽的楞了楞,沈思起來:“六公主……”

隨後,她摩挲著下巴,忽的想起來了什麽,恍然大悟地點頭:“哦,這樣啊,這麽說來,你是阿依帕的妹妹?”

薩意微微頷首,語氣十分玩味:“沒錯,早間聽聞三姐向我描述西涼公主的性子,說是十分直爽且可愛,今日一見,果然非比常人。”

身後的阿魯木聞言又擡起了頭,對這種話語倒是很看不爽的模樣。

明明是蠻橫潑辣,只因為是西涼的公主卻非得需要被美化成這般,任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的。

而西予聆仿佛對自己的形象心裏也是有些底了,便拉攏下來臉色失望的道:“行了,我可不相信她在背地裏會對我這麽友好的描述,就別誇誇其談這些客套之詞了。”

薩意這般說辭,她才不會輕易相信。

“呵呵。”薩意公主尷尬一笑,反正她也習慣這般待人了。

若真讓她可以兇狠對待眼前之人,只怕需要練上一陣子。

“不知公主為何夜不歸宿,大半夜的在這裏閑逛?”薩意發覺西予聆身後空無一人,確實只是一個人黑燈瞎火的在城中晃悠。

西予聆聞言,倒是很不樂意起來,仰起頭來憤憤道:“誒,憑什麽你們帶著這麽一個大家夥夜裏到處嚇唬人,我一個人好端端的在這裏,就成了閑逛了呢?”

“我是來欣賞這大燕景色的。”她說著,還特意搖晃著腦袋,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審美價值一般。

薩意一怔,不禁失笑,卻也只得拱手禮讓:“是這般,薩意說話失禮了,還請勿要見怪。”

西予聆抿了抿嘴,她越是這般刁蠻,薩意倒是一直謙讓著她,越發顯得她絲毫不講理。兩國的皇室相見,自然不是兵家之爭,所比較的乃是禮數。

西予聆再怎麽無知也會知曉這一點,薩意這般,她是明顯比不上了。

而看薩意那人畜無害的溫柔模樣,西予聆看著卻是有些窩火,不禁吐槽道:“端得這般溫柔作甚,按年齡來看,我都得叫你大姐了,你三姐我都得叫她大娘了!別公主公主的,你也是公主,弄得我多老似的。”

薩意被嗆聲,尷尬失笑。

但她也只是無奈搖頭,見西予聆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也不再隨意承讓了。

“公主還真是伶牙俐齒,不知明日在皇上面前,面對桐花臺用我們南疆毒蠍對紫妍郡主下手一事,會怎樣天花亂墜的給大家解釋呢?”薩意帶著笑意,句句都在把西予聆往角落裏逼。

“你……”西予聆心中憋足了怒火,卻沒法發洩。

她立刻篤定的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果然那些表面看起來無限平和的人,損起別人來其實比誰都厲害!

薩意冷冷哼了一聲,也不再慣著西予聆這般毫無上線的囂張氣焰,轉身就瞥開了頭。

“阿魯木,西涼公主對我們並不太友好,我們走吧。”她的語氣如同冬日的雨水,立馬便結了冰,寒氣逼人。

而阿魯木也只是瞪了西予聆一眼,隨後粗聲粗氣的隨薩意一起離開。

“你站住!你……”西予聆氣得不輕,在發覺薩意和阿魯木已經走得遠了的時候,她才敢說話,聲音卻仍然低微。

生怕對方聽見,真的停下了腳步。

她指著夜色中逐漸消失的二人,不甘心的咽了口唾沫。

隨後還是憤憤的將手放下,郁悶的轉向一旁將手環抱於胸。

“哼,你們這些南疆人,一個比一個討厭!”西予聆瞥起頭,嘴裏念叨起來。

她急促的吸了兩口氣,還是覺得丟了臉面,又懊悔不已的抱怨起來:“真是氣死我了,本來倦意上來,被她這麽一攪和,又不想回去睡覺了!”

夜色依舊淡漠如水,寂靜深邃。

定王府內,君墨的房間,依舊燃著昏暗的燭光。

“那些不都是江湖術士的鬼把戲麽?這你也信?”蕭然疑惑的看著君墨,似乎對君墨所說的持不相信態度。

君墨無奈嘆息,苦心解釋道:“你六歲在出將軍府之前,也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陸磯道人那般厲害的狠角色的。”

蕭然卻訝異起來,語氣中都透露著驚慌失措:“你連我師父你都調查完了?”

君墨面色平靜,還從容不迫的拿起桌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陸磯道人是前輩中的前輩,自是不敢調查,只是久仰罷了。”

說了半日,他倒是覺得口渴了。

把關於在天啟山發生的事情,悉數告訴給了蕭然。

蕭然無語,也只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皺眉問:“這麽說來,你打算借此先調查清楚當年你養父的死是否被人從中作梗?”

“憋了這麽久,也是時候抓住這個時機好好去問清楚了。”

君墨眸子深幽,如同這夜色一般。

蕭然總覺得,這樣的君墨似乎和夜色都能融為一體了。

而尤其是此刻,君墨明明白白的表達了對當初事情的懷疑,那便是擺明了要和大燕對著幹。

“所以你想著徹底和我站在一邊了?”蕭然不知為何,從骨子裏生出來的一種興奮,是一股沖上腦子的喜悅感。

君墨瞇了瞇眼睛,盯著蕭然默默道:“我一直同你站在一邊。”

隨即他移開視線,輕聲咳了咳:“桐花臺一事到現在差不多十有八九的看清楚它的原本樣貌,接下來的事情,便不算在那一萬兩黃金裏面了。”

“什麽?你還記得啊!”

蕭然張大了嘴,那一萬兩黃金也算是她這輩子欠的最大一筆賬了,卻也真的短時間一直沒有去想辦法還上。卻不想練她自己都快遺忘的事,君墨還一直惦記在心底。

而且能在這種時刻提出來,可真是一愛財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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