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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他有這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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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後,綠闌為蕭然準備了沐浴的熱水,蕭然不喜人伺候,讓她先退下了。

她坐在木桶裏,看著氤氤水汽,突然就不生氣了。一萬兩就一萬兩,等她把事情辦完直接拍屁股走人,他還能追著她要債不成?

想到這點,她突然心情極好,這才發現沐浴的水裏隱約有淡淡的藥香,她閉上眼睛聞了聞,嗯…松枝、川斷、玫瑰、夏枯草….這幾味都是養顏潤膚的佳藥,可是其中的丹參…….

一只翠色的鳥兒飛了進來打斷了蕭然的思緒,她朝那鳥兒望去,發現是她師兄的青鸝,擡了擡手,青鸝在她旁邊的桌子上落下。她伸手取過它腳上的信紙:

南疆公主在出事的房間裏發現了一截衣角,是林家的蜀錦,太子已經命人去燕北請林家家主。

在馬車上忘了告訴你,雖然未抓到取夕顏草的人,可是那人離開時中了我一掌,底下人剛剛來報,此人也入了京。

蕭然靠在木桶上閉上眼睛,信紙在她手中化為灰燼從掌中滑落。

蜀錦是天下最好的布料之一,只有林家產,而且每年產量極少,除了定期進貢給皇家以外,不單獨買賣。太子去請人,是懷疑林家?

還有那個取走夕顏草的人,她師兄的一掌可不是誰都受得住的,那人竟然中掌之後還能逃走,江湖上何時出了這麽厲害的人?而且若是江湖中人,這種時候來燕京做什麽?

她揉了揉眉心,燕京果然是一趟渾水,可偏偏這趟渾水,她還非蹚不可。

外面傳來綠闌叩門的聲音:“蕭姑娘,要奴婢再給您添些熱水嗎?”

蕭然收回思緒,才發現水已經涼了,她起身出來,對著門外道:“不用了,我已經好了。”她擦了身子才想起自己沒帶換洗的衣服,剛想先湊合著穿剛剛那件,就聽得她在門外道:“王爺給姑娘準備了衣服,奴婢給您送進來吧?”

蕭然挑了挑眉,他有這麽好心?但還是應道:“嗯,你放在桌子上吧。”

綠闌進來將一個木盒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蕭然披了件衣服從屏風內出來打開木盒,只見木盒中一件天藍色的羅裙,款式簡單,摸上去卻溫軟舒服,一看便是上等的料子。

她一怔,君墨給她準備這麽好的衣服?不會又想訛她銀子吧?

轉念一想,都欠了一萬兩黃金了,也不差一件衣服。於是,她抱著‘債多不壓身’的心態開始穿衣服。宛若凝脂的肌膚映在一旁的銅鏡裏,背上膚色如雪,襯得右肩上一朵紅色曼陀羅格外刺眼。

不出片刻,蕭然換好了衣服,這羅裙穿在身上滑軟溫潤,十分合身,她有些詫異,君墨什麽時候準備的衣服?這樣的料子和做工一個下午趕不出來吧?

她惦念著別的事沒有細想,走至書桌前鋪開宣紙寫了幾句話,喚來了青鸝,塞好信紙又將它從窗口放了出去。

看著青鸝順利飛出了院子,她轉身坐下,手指敲著桌面,像是在思考什麽。須臾,她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綠闌看到她走過來,一身的藍像一潭流動的水,她步子不像大家閨秀那樣標致,卻偏偏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她眼裏閃過驚艷:“這一身藍裙將姑娘襯得愈發清麗脫俗了呢!”

清麗脫俗?蕭然失笑,她跟這個詞沾邊嗎?笑著問:“這衣服是什麽料子,我瞧著比林家的蜀錦還好?”

“這是東海的水雲段,幾年前王爺偶得了幾匹,不過水雲段只能做女子衣裙,府中又沒有女子,所以一直放著,今日才拿出來!”綠闌一邊答話一邊將手裏的披風披在蕭然肩上。

蕭然聞言撇了撇嘴,就知道他沒那麽好心,原來是沒人穿才給她。

不過她又稍稍放心,擱了幾年的料子做出來的衣服,他總不好意思跟她要銀子了吧!

她心思幾轉忽然想起什麽,問綠闌:“你家爺這幾日可有出過府?”

綠闌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笑著答道:“姑娘怎麽這樣問,王爺已經有幾年不曾出府了。”

她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點了點頭:“你下去睡吧,我這裏不用人守夜。”

綠闌福了福身:“是,姑娘早些歇息。”

看著綠闌走遠,蕭然向外走去,她穿過走廊進了正院,看見君墨在藥園裏彎腰侍弄著什麽。

“王爺這是訛了人錢良心不安夜不能寐所以出來對月弄花兒打發時間?”她走向他,嘴裏不忘毒舌。

君墨聽見聲音轉過身,看著她語氣莫測地答:“確實有些良心不安。”

蕭然腳步一頓,嗯?

君墨放下手中的鏟子:“就像蕭姑娘說的,一句話要一萬兩黃金確實過分了些,可本王既為一朝王爺,金口玉言斷沒有收回的道理,所以特地出來想想該怎麽補償一二?”

蕭然又是一楞。

君墨接著道:“聽說青寒剛捉了只鳥,品種稀有想必味道極好,不然明天讓藥老拿它給蕭姑娘燉湯喝?”

蕭然聞言腳下一個不穩,她忽然心思一轉,伸手去抓君墨的手腕,君墨輕飄飄躲開,她沒了支撐就要往地上栽去,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在地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子一轉,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面前是君墨那張人神共憤的臉,而他的的手正攬在她的腰上。

兩人離得極近,鼻尖縈著淡淡的藥香,她看得到他眼睛裏自己的影子。

她楞了一瞬,突然綻出一個極艷的笑,將手搭在她腰間的手上,聲音嬌糯婉轉得像在舌尖饒了九曲回環:“這般舍不得放開,王爺還說不是看上了我?”

還未待她話落,君墨就嫌棄地松開了她的腰:“這園子裏的藥材可都是千金難求的,砸壞了你賠得起?”

蕭然依舊笑得嬌嬌柔柔:“那就多謝王爺了,不然我今日又要欠王爺一筆。”

君墨淡淡瞥她一眼,不再理她擡步向房間走去。

蕭然看著君墨漸漸走遠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他脈象平穩有力,難道她猜錯了?

雖說已經快要入春,但夜裏外面依舊很冷,蕭然緊了緊披風,也打算回房去,可是剛擡起腳,她就倒吸了一口氣,腳踝傳來陣陣刺痛。

她頓時心裏又生氣又郁悶,覺得自從進了定王府就沒好事兒!可是綠闌已經被她打發走了,她只好自己慢慢走回去。

回了房,蕭然在床上坐下,脫了鞋子,才這一會兒工夫,腳踝就已經紅腫起來,她摸了摸懷裏,後悔自己身上沒有帶著止疼化瘀的藥,只能明天問君墨要些了,想著那個黑心的肯定又會趁機訛她錢,心裏憤憤的。

她下床點了安神香打算睡覺,突然想起什麽,對著桌子上睡得正香的五福道:“去找找青鸝在哪,將它放出去。”

五福微微睜開了眼,一臉不情願。

蕭然威脅道:“你若是不去,以後再也別想吃玫瑰酥!”

五福聞言只好站起身,從桌子上跳下來,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蕭然躺回床上,從懷裏取出玉佩拿在手裏端詳。既然不是君墨,那會不會是墨閣的人呢?她這麽想著,心裏愈發不解,寒峰閣這些年生意遍及江湖朝堂,卻從來沒和墨閣有過交易,墨閣的人似乎一直在有意避開她,那麽這次為什麽要和她搶東西?而且,玉佩……會不會是那人故意留下的?

她又想起桐花臺,也不知道那個楚月打算怎麽查案?林家布料是真的有還是她刻意安排?月娘的能力她十分清楚,如果真的有,她去給紫妍治傷時為什麽沒有發現?如果是刻意安排……

她揉了揉眉心,覺得明天她還是去找一趟黎亭吧,青鸝都能被發現,指望傳信是不可能了。

她將玉佩收起,閉上了眼睛,不知是困意上來,還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很快便沈沈睡去。

不知什麽時候,君墨站在了窗外,眼睛看著簾帳內躺著的蕭然,如玉的容顏隱在窗前的暗影裏,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許久,他擡手隔空點了蕭然的睡穴,推開門走進去。剛進門,他便眉間一皺,隨即快步走向案上的香爐,君墨弄滅了燃著的香料,打開香爐,待看到裏面的香料時臉色瞬間生寒。

安神香安神香,所以安神者,不過裏面一味罌粟,麻痹意識以催人安眠。

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突然漫上來 ,像這深夜的濃重月色避無可避頃刻將人淹沒。

他突然生氣,擡步走到床前一把掀開簾帳,可是所有的怒氣又都在看到蕭然睡夢中微皺著的眉頭時盡數消失。

半晌,他輕嘆一聲,在床前坐下,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些藥塗抹在蕭然腫著的腳踝上,他分明故意加重了力道卻又小心不將她弄疼,像是借此發洩什麽又終有顧忌。

風透過微開的窗子吹進來,隱約帶了絲梅香,月已中天,夜色寂寂,而他坐在床前的身影卻比這夜色還要靜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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