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煮飯煮不好的馬靈珊端給坐在辦公桌的梁千凝一盤切片面包、一個煮熟的土豆、一個煮熟的紫薯。

另外放了一把餐刀，告知梁千凝，“你的早餐。”

梁千凝接受這一份早餐，無聊之中，剝去紫薯、土豆的皮，用餐刀碾壓成泥，取紅薯泥、土豆泥在切片面包拼出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如此才不覺得單調，享受早餐。

馬靈珊目瞪口呆，一直不明白師兄馬晟為什麽對梁千凝那般著迷，今時接觸才知道梁千凝身手好、道術高，還煮得一手好菜，土豆、紫薯都能拼出一朵花，可謂心靈手巧，相貌清麗，氣質脫俗，難怪師兄馬晟念念不忘。

吃過早飯，喝了口水，梁千凝吩咐，“去把衣服洗了。”

馬靈珊眉頭一皺，“我不是昨天才幫你洗過！”

梁千凝目光及向電腦屏幕淡淡道，“我房間衣櫃有一件衣袖右臂繡有白澤神獸圖騰刺繡的黑色外套，你拿出來幫我洗一下。”

馬靈珊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梁千凝的房間衣櫃找出外套，拿著外套心中有氣，從身上包裏拿出一把小剪刀，對著外套一剪子下去使勁兒刮、刺，弄了半天，一頓折騰，外套半點沒有損傷不由驚訝，“怎麽這麽結實？”

梁千凝在身後一句，“這件外套的面料防火、任何鋒利的東西都劃不破這件外套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白費力氣，被當場抓住，搞破壞的馬靈珊頓時氣急敗壞外套扔向梁千凝大步出去。

梁千凝接住外套拿在手裏，走出房間，對馬靈珊道，“如果我是你，敢作敢當，願賭服輸，好好做完四年零兩個月。”

“你、”

“我最喜歡看討厭我的人又奈何不了我的樣子。”梁千凝一笑，轉身走到辦公桌坐下，吩咐一句，“倒杯水給我。”

馬靈珊不情願地倒了杯水，水杯重重放在桌上。

梁千凝眼睛一擡，“你這種態度對你的債主老板合適嗎？”

馬靈珊強顏一笑，“那你想要我什麽態度？”

“我徒弟知道我不喝這種水。”梁千凝目光及向坐在沙發齜牙咧嘴拿燙傷膏塗抹燙傷藥的北維平，“維平，告訴她，我平時喝什麽水？”

北維平聞聲擡頭，楞了一下，看梁千凝的臉色回答，“哦我師父平時只喝山上的山泉水。”

馬靈珊詫異，“我去哪裏弄山泉水？”

北維平信口胡說，“我每天天亮之前都會去附近有泉水的山上裝滿兩個水壺拎回來給我師父喝。”

“這麽挑剔，”馬靈珊覺得不可理喻，“非山泉不喝真當自己是鳳凰嗎？”

北維平接一句，“這句話你說對了，有個算命的說我師父前世是鳳凰。”

馬靈珊聽了一哼，“那她還吃什麽飯，吃竹實好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嘗嘗竹實是什麽味道。”梁千凝狡黠一笑，“今天晚上的晚飯我們就吃竹實。”

馬靈珊吃驚，“我去哪裏弄竹實？”

梁千凝不減笑意，“有本事搞出這麽多事，你一定有辦法弄到竹實，記得竹實一定要竹筒、山泉水煮才會給更香。”

馬靈珊心知肚明是為難，奈何被抓住弱處，怕梁千凝真的找上長清派討要賠償，父親、師兄馬晟知道此事長清派有失顏面，一咬牙，忍了，出門去找山泉水、竹實。

馬靈珊一走，塗完藥的北維平一腳拖地走到辦公桌前，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問，“師父什麽是竹實啊？”

梁千凝道，“就是竹子開花後結出的果實，也叫‘竹米’。”

北維平驚訝，“竹子還會開花嗎？”

梁千凝哼聲一笑，“竹子五十年、一百年才開一次花，結一次果。”

“五十年、一百年才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北維平會意，“這麽說師父你是故意耍她了？”

梁千凝不否認，“她害我兩個月沒有生意，損失那麽多錢，我覺得我這麽做不過分。”

北維平楞了一楞，“師父你不怪她破壞你的聲譽詆毀你水性楊花嗎？”

梁千凝嘆了口氣，“就當我償還她師兄吧！”

此話是不想計較。

“最近發生太多事，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腳受傷了下班回去養傷吧！”

北維平心知肚明白繾綣的死梁千凝傷心難以釋懷，下班回家。

梁千凝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坐了很久，眼淚一次又一次湧到眼邊，一顆心，碎到拾起缺了幾塊拼湊不全。

人生重要的那幾塊，爸爸、媽媽、師父、白繾綣，一塊一塊從自己的生命裏消失，梁千凝心中自問老天為什麽這麽殘忍？

傷心痛苦時。

門鈴聲響。

梁千凝抹去眼邊眼淚，望向墻上的城堡鐘，已經晚上八點多，想應該是馬靈珊回來了，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門打開，出乎預料，不是馬靈珊，是老十。還未開口，老十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刻意的，正好順路，路過蘇記，不想煮飯買了份燒鵝飯當晚餐，就順便幫你帶了一份。”

“進來吧！”梁千凝請老十進門，“蘇伯應該同你說過維平捉鬼的事了吧？”

老十走進千凝堂把買來的兩盒飯放在茶幾，同梁千凝坐在沙發一盒遞給梁千凝，一盒留給自己，“蘇伯說維平簡直就是拆房子。”

梁千凝不由一笑，“我都說過叫明美另請高明，明美偏偏相信維平，點名要維平去捉鬼。”

老十看著梁千凝問，“你不知道明美喜歡維平嗎？”

梁千凝一楞，“明美、喜歡維平？”

老十抿嘴點頭，“維平沒有同莫茉交往的時候明美就已經喜歡維平了。”

梁千凝嘆息，“臭小子真是身邊有寶不識寶。”

老十想了想，“想來維平看清莫茉，會明白誰才是真心對他好。”

梁千凝又一嘆，“吃了虧，才回頭，這樣對明美很不公平。”

“旁觀者不公平，當局者心甘情願，這個世上很多明美這樣默默守護在心中所愛之人身邊只等一個回頭。”老十望著梁千凝，藏不住內心的感情，梁千凝心裏一沈，目光及向老十，老十淡淡一笑打開飯盒轉移話題，“我們吃東西吧！”

梁千凝目光移向面前飯盒，是自己喜歡吃的雞腿燒鵝雙拼飯，還配有酸梅醬，問，“維平告訴你的？”

老十慌張，“我隨便買的。”

梁千凝沒有多問動筷吃飯。

見梁千凝肯吃東西，老十放心了許多，短短一個月，梁千凝憔悴太多，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睛紅腫含著淚，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不敢勸慰，怕勸慰令梁千凝更傷心。

雖然不能在一起。

如此，朋友的關系，坐在一起吃飯，可以陪伴，已經知足。

好過老死不相往來。

兩人一起吃飯。

馬靈珊從外邊回來，灰頭土臉，頭發沾著樹葉，手拎一壺山泉水，一手抱著竹筒和找來的竹實，進門見梁千凝已經吃上了頓時氣憤，“我辛辛苦苦去找山泉水、竹實，你卻同別人吃飯！”

說完扔下東西轉身開門滿含委屈跑下樓。

老十見此對梁千凝道，“這麽晚了她一個人跑出去很危險。”

梁千凝一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她。”

畢竟有馬晟的情分在。

擔心馬靈珊，在街上追上馬靈珊，“債沒有還完，你要去哪裏？”

“不要你管！”馬靈珊淚眼委屈，“你根本就是耍我，真想我還債可以讓我捉鬼除妖幫你賺錢做賠償，卻讓我做洗衣煮飯這種事，什麽只喝山泉水、吃竹實，都是耍我的！你想告訴我爸爸、我師兄你盡管去告訴他們好了！”

眼淚忍不住流下來，“我爸爸收養我師兄，我和我師兄一起長大，我從小就喜歡我師兄，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師兄不會受到你師伯的辱罵，被你拒絕傷心……”

“既然你這樣想了，我們找個地方聊聊。”梁千凝領著馬靈珊走到附近公園路邊長椅同馬靈珊坐下，望月長嘆，“從前我不懂感情，山上同門只有我一個女孩，又是我師父唯一的徒弟，我師父是掌門，我師伯重男輕女，一直反對我師父收我為徒，我師父堅持稱此生只收我一個徒弟，看著師父頂受那麽大的壓力，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證明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努力練道術、劍法、掌法、拳法、心法，背命理書，盡管這樣，也沒能改變我師伯重男輕女的偏見，我被我師伯派遣到廚房煮飯，所有人吃完我才能吃，每個人一個雞腿，我的被我師伯夾走給他的徒弟，說句心裏話，我到現在對雞腿都情有獨鐘，就是因為當年沒能吃到屬於我的雞腿。”

馬靈珊深感震撼默默聽下去。

“那一頓飯，我師父也沒有吃，之後，我師父每次下山都會帶給餅幹，那種餅幹至今我都認為是世上最好吃的餅幹，甚至想過如果以後誰買那種餅幹給我我就嫁給他。”回憶起來，梁千凝覺得幼稚可笑，“我和你師兄自小見過幾次面，我在東洛山經常受到同齡同門歧視欺負，你師兄是同輩中第一個對我好沒有歧視我是女孩子的人，我師父生辰，很多門派來賀壽，你師兄、馬晟找到我在桃林說喜歡我，我驚訝之餘，覺得如果以後和這樣忠厚老實的人在一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馬靈珊不理解，“那你為什麽拒絕我師兄？”

梁千凝垂下眼眸，“因為、我師伯不同意。”

馬靈珊搖頭，“兩個人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就算你師伯不同意，只要你堅持，你師伯再反對也沒有用，尤其是再次相遇，你明知我師兄心裏一直喜歡你，為什麽看著他傷心離開？”

“因為我明白了感情，”梁千凝擡起眼眸目光及向馬靈珊，“有一個人不知不覺中走進我的心裏，相識不久，可我心裏滿滿都是他，即便命運捉弄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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