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戚元珠激動的摟著戚文忠的脖子，隨即又殷勤的跪在戚文忠身後，揉捏著肩，“阿爹，女兒近日從‘小周大夫’那兒學來了這一手揉捏的手法，女兒曉得阿爹成日坐在桌案前看帳冊子，身子總是乏力，這樣揉捏能使阿爹舒服一些！”

戚文忠默默享受著閨女的孝敬，邊閉目養神邊點頭，一時間頗為享受。

碰！

書房門再度被推了進來。

父女倆一怔。

戚元珠瞧清楚來人，立即起身上前請安：“阿娘！”

“你怎的也學著跟這丫頭似的，進個門這般無禮！”戚文忠冷哼。

戚元珠見狀，立即上前哄勸道：“阿娘定是有急事找阿爹相商是以顧不得通傳，都是自家人，阿爹莫要這般小氣嘛！”

“這倒成了我小氣了，得得得，你們母女倆總是一個鼻孔出氣，我閉嘴！”戚文忠翻了個白眼，卻明顯是被閨女哄得服帖了。

戚曲氏未去瞧一旁的戚元珠一眼，徑直看著戚文忠道：“老爺，我方才已差人去請了米府老爺及夫人過來，阿珠與米家二少爺的婚事，早已於上一年便訂下，你這做阿爹的舍得讓閨女留成老姑娘，我這做後娘的可不想被人戳著脊梁骨說道。”

“阿爹，這……”戚元珠聽了，立馬急了。

碰！

“荒唐！”戚文忠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未曾與我商定，便一廂情願去請米老爺，眼中可還有我的存在？”

“你與自個兒親閨女暗中算計著我兒家產，又何曾將我放在眼裏？”戚曲氏方才在門外聽到那一嘴，便更是料定了這對父女暗中算計著自個兒和元傑，心中早已做了豁出去的打算，眼下又見戚文忠與閨女說說笑笑，對自個兒卻橫眉冷對，更是氣得什麽也顧不得了。

“你、你說什麽？”

“阿娘，此話可不能亂說啊！”戚元珠吃了一驚，立即驚恐出聲。

戚曲氏冷笑，眼眶卻也跟著紅了起來：“原本旁人說你不想嫁，是打著待阿傑死後，自個兒立女戶的主意，我還不信！方才在門外聽著你父女倆的對話，我便什麽都明白了，這些年，算是我白瞎了眼，看錯了你這對狼狽為奸的父女！說不準心中早盼著我兒死，盼著我也死了，這偌大的家產，便皆可落到你一人頭上吧！可你莫要忘了……你不過是個貧婦生的種，這偌大的戚家家財，若無我曲氏帶來的錢財良地，任憑你阿爹有天大的能耐，也成不了戚家眼下的氣候！這一切……都是我阿傑的，我這些年待你如親閨女，又給你許了這樣好人家，便已是給了你天大的福氣，你還要這般貪心，便不怕老天爺責罰嗎！”

“夠了！”戚文忠冷哼。

戚曲氏嚇了一跳，帶著淚眼對上戚文忠那一雙怒目，淒淒哀哀道：“老爺，莫要忘了，阿傑亦是你親兒，雖他打小體弱多病，卻一向乖巧懂事，孝順恭敬！自打周大夫斷言他已時日無多，你便未踏進逍遙院一步，你這般的狠心，眼中真就只有這貧婦生的賤女嗎？”

“你，哼！”

戚文忠氣得背過身去，手指一個勁的顫抖。

戚元珠見二老吵得不可開交，‘撲嗵’一聲跪在地上，用雙膝做腳移到戚曲氏跟前，‘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阿娘，你可以怪珠兒貪圖家財，卻莫要誤會了阿爹！阿弟是阿爹唯一的男丁，又哪裏有不疼之理，是珠兒膽大包天，知曉阿弟時日無多，便打著留在家中侍奉二老的主意，若是阿珠出嫁，阿弟又去了，阿爹阿娘膝下便再無親人，即時被叔族得了家財，阿爹一生的心血便枉費了，阿珠實在不願見到這樣的情景，是以才求著阿爹推了這門親事……”

戚曲氏聽得老淚縱橫，嘴裏哽咽道：“你是覺著阿傑已無病可救，便幹脆給他食了涼菜，讓他早日一命嗚呼是嗎？”

“不，絕無此事，阿娘怎會這般認為？是誰在阿娘跟前嚼了舌根？”戚元珠大驚。

就連背過身去的戚文忠亦轉過身來，看著戚曲氏道：“你的說的什麽話？”

戚曲氏眼下已認定了這事，冷聲道：“想不到吧，便是你這寶貝閨女暗中給阿傑送去的涼菜，她還告知阿傑他活不過秋日，當年我明明身子康健，卻產下體弱多病身中寒癥的阿傑，怕也同她脫不了幹系！”

戚元珠已聽得泣不成聲。

戚文忠疾言令色：“你這婦人休得胡說，當年阿珠不過三歲，你竟能將這臟水往她身上潑，可當真是歹毒！”

“那你道是與我說說，當年陪伴她身旁的那位姨娘，究竟為何離去？又為何恁多年未曾來瞧過阿珠一眼？前幾日崔嬤嬤在市鎮中乍然遇見，親眼瞧著她走進了戚家舊居，這事兒莫要與我說你二人皆不知曉！”

戚曲氏一口氣問出了所有疑惑，問得父女倆啞口無言。

戚元珠怯怯的投向戚文忠一眼。

戚文忠擰眉許久，心中醞釀著風雲變幻，方才緩緩出聲道：“你道我隱瞞你諸多事宜，那你與你那夫弟茍合，懷上孽種之事，又作何解釋？”

夫弟？孽種？

戚曲氏聽得瞪大了眼：“老爺，你、你在說啥？”

“阿珠，你來與她聽！你當年……都瞧見了啥？”戚文忠說得字字泣血，這樁心事於他心頭擱置多年，一直不忍說穿，不過是看在夫妻十多年的情份罷了。

如今，她要翻起舊帳，那便將一切都攤開來說……

戚曲氏視線緩緩移向面前的戚元珠，不敢相信的搖頭：“又是你，你在你阿爹跟前竟這般侮辱於我，枉我恁多年待你如親閨女，處處生怕薄待了你！”

“阿娘，阿娘……”

“你說！”戚曲氏一把甩開她的攀附，厲聲道，“今日你便與我說清楚，你究竟見著我如何跟人茍且了？我曲桂兒雖是二嫁之身，卻自認賢良恭謹，十多年來相父教子，從未與什麽夫弟牽扯不清，你今日若不說個清楚，我便讓縣老爺來好好查上一查！”

戚元珠搖頭，急急否認道：“定是阿珠瞧錯了，阿珠當年年幼，實在不知那是茍且，便叫了姨娘過來救阿娘，卻不想姨娘卻說、卻說……，阿爹，阿弟定是你親骨肉，不會有錯，你莫要聽信旁人之言，當年姨娘已為此請辭謝罪，此事便休要再提了。”

戚元珠這一通話，雖只說了個大概，卻也令戚曲氏聽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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