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每日需提供足夠的血氣培育火桔樹，阿九每日的進食不知不覺的便比往常多了一倍有餘，大口吃肉大碗喝湯的架式，比阿離剛來的時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瞧得家中四人皆傻了眼。

面對親人問詢，阿九做憨笑狀，推說自個兒是想長得更壯實一些，好多一些氣力幹活。

柳蕓娘沒了戚府的活計，便開始接十裏八鄉擺宴席的活計，得了空又繡上一些繡品擱著，再也不掩飾自個兒的‘雙面繡’技藝，夜裏，更是拉上了阿九讓她學著刺繡，將這技藝傳承下去，著實讓不谙此道的阿九苦不堪言。

正值春日，山間的野漿果開始成熟，上一年阿九做的由野蜂蜜包漿的果脯子被奉為止咳潤喉的最佳良藥，阿九便與阿離一同上山林子采野漿果掏蜂窩，一擔子一擔子的野漿果往家裏挑回，冬生便負責在家中挑挑揀揀的活計。

鐘三嬸和春桃嬸子家中各有棉花田，曉得阿九自家也有了幫手，便也沒來搭把手，專心自家的事物。

阿貴叔的腿腳已經可以走穩幾步了，只是容易累著，阿九時常在山林子裏采一些活血補氣的藥材送過去，二老已拿她當自家閨女一般親近，鐘三嬸每回不是給做衣裳，就是給做鞋子，鬧得阿九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經過三個多月的閉門調養，春桃嬸子的身子好了許多，小七兒轉眼也滿百日了，小家夥虎頭虎腦的，鮮少生病，還真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話。

山娃子似乎當夫子當上了癮，每日傍晚便帶著阿田、冬生、阿寶還有幾個村子裏的娃兒，在自家院子裏設了個小小學堂，教起書來有板有眼的，連村子裏許多不識字的大姑娘小媳婦也時常愛過去旁聽，其中便有馬秀娥。

值得一提的是：馬秀娥有喜了！

轉眼便已是兩個多月，上一回去市集周大夫給診出來的，鐘寶權樂得找不著北，日日將自家媳婦當成祖宗一樣供著，不讓幹田裏的活計，又不讓幹重活，疼媳婦的程度叫村子裏其它的小媳婦看著都眼紅。

馬秀娥不只一回的貼在阿九耳邊說，多虧了阿九當初堅持將誤會說清，否則哪有現下這般的好日子。

然而，這樣平靜又安詳的表相之下，眾人都懷著一顆默默著急的心，特別是日覆一日，春去夏臨，夏末秋初……

轉眼，到楊永升秋後處斬的日子，已只剩下不足兩個月。

“嗚……，永升哥，蕓娘對不住你！都是蕓娘的錯！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日，蕓娘絕不會讓你一人獨去……”

阿九擡手正想去敲阿娘的門，便聽著裏頭傳出壓仰的哭聲。

阿娘平日裏在大夥面前裝得一副稀松平常，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時常的想楊大叔，時常的這樣偷偷哭泣。

阿九想將自個兒正努力用血滋養火桔樹的事告知阿娘，即恐阿娘擔心，又恐這火桔果趕不及救人，徒惹阿娘空歡喜一場！

眼看著火桔樹已長成了先前的一倍高，這幾日開了三朵艷紅似火的花，想必再過不久便能結出火桔果了。

阿九一思及此，立即縮回了手，走到荒地上火桔樹旁，擡頭看著高大的樹桿，用感知喚起了靈珠：【珠兒，來火桔樹這兒！】

【阿九！】

靈珠聽著她的叫喚，立即忽閃忽閃的閃著白光飛了過來，又化做一只蜘蛛懶懶的趴在阿九頭頂：“阿九，今日一早你已出血滋養過了，明日一早再來！”

“不，我想讓火桔樹早日結果！我近日覺得身子充沛，絲毫不覺得乏力，來吧！”阿九擡起手掌，讓靈珠吸飲指尖血。

阿九的指尖完好如初，即便每日一回，靈珠依舊可以將她的傷口變得消失無蹤，不被旁人發現。

靈珠嘆了口氣，曉得她心中著急，只好化身蜘蛛在停在阿九指尖吸血……

啪！

突的，‘蜘蛛’被一只大掌拍落。

“啊……”靈珠摔落在地，痛呼一聲。

阿九嚇了一跳，正要去看來人是誰，手腕卻便先一步被人緊緊握住。

“你便是這般滋養著珠兒，又讓珠兒用靈氣滋養火桔樹？”阿離早發現了阿九近日的不尋常，明明每日吃得加倍，臉色卻越發的沒了血色，若不是每日張府山窪村的兩頭趕，也不至於今日才發現。

“阿離！”一見發現自個兒的是阿離，阿九倒松了口氣，淡淡一笑道，“火桔樹開花了，再過幾日若能早早結出火桔果，待果子成熟之後便可救治戚家少爺，即時楊大叔便不會被處斬了。”

阿離捧著阿九的臉，仔細瞧著她的眼色：“這般下去，楊大叔未救出，你已先倒下！”

阿九抿唇一笑，正要說話，阿離便先一步道：“能用我的血嗎？”

“不能！”

“不行！”

靈珠與阿九異口同聲。

“珠兒只能受阿九的血，也只有阿九的血才能使珠兒增強靈氣……”靈珠飛起落在阿離發上，肩上，手上，與他歡樂嘻嘻。

阿離卻板起臉，一把將它揮落。

“吱吱，吱吱……”靈珠委屈的飛起來欲落在阿離肩膀，又怕他發怒，既然落在阿九肩膀之上。

“阿離不可對珠兒如此！”阿九能感知到珠兒透出的委屈，不舍的出聲維護，“是阿九自個兒要這般做的，能有法子救出楊大叔已屬萬幸，獻一點血兒不算個啥，阿離，你近日去鎮上，可聽到些關於戚府的消息嗎？”

阿離點頭：“戚小姐出嫁在即，借口戚少爺病重，拖延……米家不同意，兩家有傷和氣！”

阿九略略點頭，她已隱約猜到了：“先前那毒婦身邊的丫鬟暗示我，下涼菜害戚家少爺的正是戚家小姐，我卻並不全信，如今看來，卻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了！”

“……若是尋常女子，曉得家中將有喪事，必定要早早出嫁以免因家中喪事誤了成親吉日，如今，這戚家小姐卻像刻意要黃了這婚事，怕是真有旁的居心！”

阿離點頭：“若能讓這戚家小姐認罪，亦是救出楊大叔的好法子！”

阿九看向阿離，難為他也會幫著一同想這樣溝溝道道的事兒：“即便戚家老爺夫人皆曉得了是戚小姐所為，怕也不舍得交給官府，即時暗中打點花銀子，楊大叔仍是代罪羔羊！”

“……戚小姐並非戚夫人所出！”

一瘸一拐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搭入了二人談論的話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