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吃飯吧！阿九丫頭心心念念著能大夥兒聚齊了吃上一頓年夜飯，這會兒總算是齊了，快，吃吧！”

阿爺發了話，大夥兒都拿起了個自的筷子。

柳蕓娘吃慣了府中的膳食，雖是東家們吃剩了端回夥房的，但這舌尖兒也是嘗盡了好味兒，這廂夾了一塊菇菜，瞬間覺得前所未有的鮮美。

“九兒這菜……可是你春夏之際采集了晾曬的幹菇菜？”

“沒錯！”阿九喜滋滋的又給阿離夾了一筷子，“阿離且嘗嘗，這是阿九同阿爺上山林子裏采的，這年頭無人敢食用，阿九便采了足足三日，眼下庫房裏有整整的三大袋菇菜，這些皆是無毒的，味兒更是不比肉食差！”

阿離就著阿九的筷子含了一嘴，跟著便在湯鍋裏可勁的撈，嘴裏還叫嚷著：“好吃，好吃！”

柳蕓娘亦是多夾了幾筷子，連吃連點頭道：“果真是個好味道，咱家九兒著實是個能幹的，這幹菇菜若是拿去酒樓裏，必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味！”

阿九點頭：“阿娘說的是，今兒個王掌櫃的剛同阿九說道冬日果蔬稀少，阿九便打算明日送一些過去，這幹菇菜不僅味美，這樣晾曬得失了水份後又便於存放，若是適逢荒年，怕是一味千金難求的吃食。”

“咱們山河鎮風調雨順，哪會有荒年！”柳蕓娘忌諱的立即修正道。

“是是！”阿九點頭，心中卻也是希望這一世不同與上一世，荒年與自個兒擦身而過，只是談何容易。

她眼下能做的便是盡力的多存下些能存的食物，多賺些能賺得著的銀兩，以便荒年來臨之時，不至於窮苦潦倒的食不果腹，她實在見不得自個兒的親人因無食物果腹而餓死，遇得更多的人，她便想讓更多的人能逃過這即將來臨的荒年。

……

三大盤的扁食，全數被吃得見底了，湯鍋裏的腌雞肉和菇菜更是吃得一顆不剩，就連湯汁也所剩無幾，倒是那戚地主家賞的三個菜尚剩下一些。

一家四口吃得肚兒撐得溜圓，坐地位置上動彈不得。

柳蕓娘率先起身，收拾起了碗筷，阿九則去端來了溫水給阿離處理了腳下的傷口，又拿了棉布包裹了一層又一層。

末了，阿九又端出了先前便留著一些在家的果脯及瓜子花生，擺在四方桌上讓爺倆邊吃邊嘮嗑。

爺兒倆這會兒哪裏還吃得下去，見了便讓阿九立即拿走。

阿九‘撲哧’一笑，跟著進了竈房替柳蕓娘一同收拾起碗筷。

燭火忽明忽滅，阿九時不時的瞧一眼柳蕓娘臉頰上的神情，囤在心底裏許久的話還是忍不住想要說上一說：“阿娘，可還怪阿九未留下楊大叔？”

柳蕓娘搖了搖頭，沖她微微一笑：“是阿娘失分寸了，你楊大叔在戚家時對阿娘多有照拂，阿娘原想借機回報一、二，九兒即有顧忌，不怕也無防，沒多大的事兒！”

看著阿娘強撐著歡顏一個勁的輕描淡寫，阿九不由嘆了口氣：“阿娘與楊大叔的事兒，整個山窪子村都已傳遍了，阿娘又何必總瞞著阿九！”

柳蕓娘猛然一怔：“九兒，你胡說個啥？啥傳遍了？”

阿九擡頭註視著她：“阿娘不曉得嗎？李三妹離開山窪子村前，便當著眾人的面說你同楊大叔勾搭成奸害了她，阿娘每回回家，莫不是乘著楊大叔的牛板車，雖說回回都是入了夜才歸家，鮮有人見，可也並非真就沒人瞧見！”

柳蕓娘聽得一陣心驚，一臉慌亂道：“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阿九擰眉：“阿娘為何如此慌張？楊大叔未娶，阿娘已合離，若是真有意便正大光明的在一處，阿九不願瞧著阿娘躲躲閃閃的，仿若自個兒做了啥見不得人的事兒，方才楊大叔的話我可聽著了，他可是願意娶阿娘的，是阿娘忘不了那薄情阿爹嗎？”

“九兒，你怎的平白無故的提起了你阿爹？”

阿九邊刷著鍋子，便道：“阿爹今日回了山窪子村，與那王大小姐一同回的，我雖未親眼所見，卻聽著動靜頗大，王氏還有了身子！”

柳蕓娘聽得面色微白了白。

“楊大叔為等阿娘多年未娶，阿娘若是中意了，便莫要等著他娶了媳婦再來後悔！前幾日我聽了春桃嬸子說，姚嬸娘失了戚家的那份活計，便一心一意的游走起了十裏八鄉，正兒八經的做起了媒婆子給人配對兒，這會兒也給楊大叔挑了幾個，正等著年節領回家瞧瞧！”

柳蕓娘輕輕的咬了記下唇。

阿九以為能激起她心中的動靜，卻不料她卻長嘆了口氣：“如此也好，省得他總往錯的地方使勁，你楊大叔是個頂好的漢子，哪裏是阿娘能匹配的上的！你明日便拿個半兩銀子去給他，便當這半年的車錢，日後，我便自個兒走去山河鎮，不再搭他的車了。”

“阿娘！”

阿九不明白，阿娘為何如此固執。

柳蕓娘卻吃了稱陀鐵了心，不想再與楊永升有所交集。

第二日一早，阿離陪著阿九一同去送了果蔬，柳蕓娘則難得的在家中休息一日。

待阿九和阿離回來，家中卻來了貴客，裏裏外外，烏烏泱泱的一幫子人將院子入口處圍 得水洩不通。

“喲，阿九呀，你家可來了富貴親戚了！你阿娘這會子正同人家在屋裏頭會著話呢！”朱大娘一慣是個不長記性的，瞧著阿九歸來，溜出一嘴的幸災樂禍。

阿九心中浮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自家哪來的什麽富貴親戚？

自個兒一直擔憂著的事兒便是那惡毒王氏前來尋阿娘的麻煩，這外頭的轎子看著那樣紮眼，莫不是……

阿九與阿離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入了院子，便見兩名小廝守在屋外，裏頭隱約傳來王芙蓉那端著架子高高在上的聲音。

阿九擡步就要入屋，一左一右兩名小廝卻上前阻攔：“我家夫人與柳氏有話要說，你二人識相的便速速離去！”

“這是我家，該速速離去的是你家夫人！”阿九急得推開小廝的阻攔，卻明顯不及二人之力。

阿離大跨步上前，一手一個將二人輕松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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