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看著阿離狼吞虎咽的吃著兔肉，心底著實樂開了花。

吃了大半只兔子，阿離這才想起阿九一口也未曾吃過，立即撕下另一邊的腿遞到阿九面前：“呲呲！”

阿九意外的一楞：“給我吃嗎？不用了阿離，我早食吃的多，現下還不餓，你食量大，這只兔子還不夠你填飽肚子的呢，背蔞裏還有幾個煎餅你且配著兔肉吃，味道應當是不錯……唔！”

話未說完，嘴裏已經被塞進了大塊腿肉。

阿九看著徑直笑得憨萌的阿離，不再拂他心意的將兔肉嚼了進去，肉味中帶著果香又裹著蜂蜜的甜味兒，肉食一經味蕊，瞬間通過四肢百骸，散發出貪婪與饑餓。

阿離還在一個勁的往她嘴裏塞著兔肉，阿九再也拒絕不了的咀嚼著，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眼眶不經濕了。

這實在是她從未嘗過的美味啊！

上一世，這一世，上下兩生兩世。

她活了這許久，卻是第一次嘗到這樣的美味肉食，竟又是阿離帶給她的。

上一世阿離也曾給她帶肉食，甚至餓極時，她也學著同他一般的吃過生肉，只是那一嘴的血腥味兒一入味蕾，立即叫她嘔得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阿離，你可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又有多對不住你！”

上一世僅剩一口氣被埋在土裏，她的腦海裏浮現的便是阿離那張布滿是血跡的臉。

阿九臉頰掛著淚，對上一臉懵懂盯著自個兒發呆的傻阿離，伸手撫過他青俊又光潔的臉頰。

阿離的兩側頰邊原先長著與猴兒般濃密的毛發，但其實眼耳口鼻卻是一慣光潔的，就算不刮去那些毛發，阿離也是個唇紅齒白，極好看的男兒郎，上一世聶如月見了，還想將阿離據為已有呢！

“阿離，你好生吃著，我將這火滅幹凈了便去那頭采藥去！”

阿九將零星火苗都全數踩滅了，這才背起空空如也的背簍往另一處山頭走去。

阿離並未在原地多呆，迅速啃完了肉骨頭便跟上了阿九的腳步。

直到日頭下了山，阿九的背蔞再一次裝得滿滿當當的，還有許多實在裝不下的野菜用藤條綁著拎著下山。

阿離的背上則背著一大捆的枯枝柴木，兩人有說有笑的下山去。

雖然阿離一整日裏只能給她‘呲呲，呲呲’的回應，可比起以往獨自一人上山下山的日子，還是多了許多分的樂趣。

白術、黃芪、當歸入藥部分皆為根，為能裝得更多，莖苗及須根早在山上便去除了。

阿九在河岸將所有的藥材洗幹凈了，招呼著阿離一同往茅草屋走回。

此刻的茅草屋外，正響著做木活的聲音，楊永升正‘嘩嘩嘩’的用木工刨刨著木條，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娃娃在地面上一筆一劃的寫著字。

他是楊春桃及楊老二的兒子，小名山娃子，大名楊逸。

柳蕓娘先端了碗水遞給山娃子，溫溫柔柔道：“來，山娃子，別忙著練字，先喝口水！”

“謝謝嬸子！”山娃子真是渴極了，大口大口的喝完，末了還舔舔嘴，“咦，嬸子，你們家水裏可是擱了糖？”

柳蕓娘微微一笑：“你若是愛喝，嬸子再給你倒一碗！”

“欸！”山娃子喜不可吱的應。

柳蕓娘起身給山娃子又倒了一碗，這才拿著另一只碗走到忙碌的楊永升跟前，柔柔道：“永升大哥辛苦了一日，先喝口水再忙吧！”

“不渴！”楊永升說話簡潔，頭也未擡，手裏的活更是未曾停下。

柳蕓娘尷尬的端著手裏的水，微微有些局促，既而又善意提醒道：“今兒個時辰已不早了，剩下的不如留明兒個再做？”

一整日裏，楊永升已經麻利的砍了竹子劈成竹條替她母女打了兩副擔子，現下正忙著鋸著木頭準備安牛板車，這原本就是兩、三日的活計，瞧這憨漢子不停歇的模樣，好似要在這一日裏趕完似的。

楊永升擡頭看了她一眼，悶聲粗氣道：“明日我已許了老東家的活計，不能過來！”

“哦，這樣啊！”

柳蕓娘心裏頭閃過一陣尷尬，嬌俏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潮，腹內不由嘀咕著，他這一臉不好說話的模樣，莫不是今日這事強人家所難了。

今日一早春桃嫂子過來教她處置山豬內臟，她便將阿九早上說的話與她說了一遍，打聽著楊大郎哪日得空，春桃嫂子便立即風風火火的便將在田裏務活的楊永升給找來了。

這憨漢子手腳不停的幹了一整日的話，連口水都不曾在家裏喝。

早前她送上午食，也只瞧他隨意咬了幾口餅子便放下了，莫不是看在了春桃嫂子的面上不好回絕了才來的？

說起來，楊家大郎整日在鎮上做活，田裏地裏的活計也只趁著得空了才幹，現下好不容易騰出一日卻又被她找來，可不是難為人家了嘛！

這般想著，柳蕓娘又憶起了上回！

兩條竹打椅一張四方桌，又是修繕屋子又是幫襯著搭竈房砌竈臺，卻只將將收了兩百文錢，可不是虧大發了。

柳蕓娘邊思索著，邊走回了屋子裏，從瓦罐裏數出了兩百文錢，思量了半晌，又添了五十文，這才用麻繩串成一串，走出屋子。

之前落魄，楊家大郎定是看在兄弟情誼上一同來幫自家，現下得了銀子，自然是該將上回欠下的一同補上，往日再有些什麽活計也好再請過來相幫。

柳蕓娘走到楊永升面前，不由揚著唇角說起了客套話：“都說永升大哥的活計是十裏八鄉頂好的，上回的竹籃子背蔞，阿九用得甚是喜歡呢，家裏的一幹物什要添補的著實甚多，往後總還有要勞煩永升大哥的地方，左右牛板車也並不急著用，永升大哥且先忙完老東家的活計，下回得了空再過來忙活也成！”

說了這一大絡的好話，楊永升卻只是拭了拭額間的汗，甚至未擡起頭來瞅她一眼。

柳蕓娘又是一陣尷尬。

她原先是個內向收斂的性子，在聶家做了十多年媳婦，一直不善與人打交道，直到生了阿九當了娘後才與楊春桃及鐘三嬸兩家有了些交集，與一個不相熟的男子說恁多的話，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永升大哥今日的工錢及材料錢，不曉得這些可夠了？”

柳蕓娘實在找不出話頭，語氣硬梆梆的將一串銅錢擱在楊永升腳邊的長凳上，見他未曾有搭理自個兒的意思，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屋內。

聽著木板門‘吱嘎’一聲輕輕合上，楊永升這才停下動作，拿起銅錢掂量了記，面色微微一變，塞入了衣襟內。

山娃子將這幾日先生所教授的幾個字都練習了一遍，見自家伯伯尚未有離去的意思，便過來拉扯著他的衣擺：“伯伯，山娃子餓了，咱可以回家了嗎？”

楊永升為難的看了記手裏的活，又朝那木門瞅了一眼，剛想說些什麽，阿九與阿離便走了進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