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問語大喝了一聲，顧子安才回過神來。他看到緊貼著他的何問語，下意識皺眉下後退了一步。但緊接著，他的眼神又落在了畫上，完全被這畫給迷住了。

不至於吧！何問語無語的看著顧子安。心想這幅畫也不怎麽精致啊，畫中的人雖然漂亮，但也沒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啊，顧子安要不要這樣誇張？

想了想，何問語還是問道：“侯爺，是不是這畫有問題？”

何問語看過很多雜書，其中有一本雜書裏就介紹過西域的幻術。許多幻術借用的媒介就是畫，通過一些奇怪顏色和圖案的組合，可以達到迷惑人的眼睛和神志。何問語懷疑這畫有問題，也不足奇怪。

“不是”，顧子安恢覆了一些勵志，他聲音有些嘶啞，帶著一種悲痛後蒼白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麽了？何問語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顧子安了。你說他善良感性，但他其實是非常冷血的。你說他冷血，他竟然會被一幅畫影響得痛哭流涕。何問語覺得，今天真是見鬼了。

顧子安沒有去管何問語，他自己現在也是滿滿的疑惑。他沒辦法告訴何問語，這幅畫是仿本，作畫人的技巧也很一般，沒有什麽特殊的技巧。

但是，就是這樣，當看到畫中女人的那張臉時，他一瞬間被莫名而來的悲傷情緒淹沒。

他的眼睛，不自覺的流淚。他的心，仿若沈入了黑暗的宇宙，那絕望，無法呼吸的絕望與心痛，仿若要把他撕裂開。

他沒有掙紮，似乎早就放棄了掙紮。他在黑暗中沈淪，不知道自己是死還是活。

這，明明不是他的情緒，他不可能有這樣悲傷的情緒，可是，這樣的情緒又是實實在在的，來自他的內心深處。他看著那畫中的人，他哭了，笑著哭了。

就算悲傷得無法自拔，他還是無比的慶幸，能夠再次相遇！

“鳳九歌”，顧子安輕輕嘟噥著這個名字。這是軒轅皇後的閨名，是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名字。以前他沒見過軒轅皇後的畫像，對這個名字的印象，也就是歷史書上的一個符號。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這樣一個歷史人物的畫像發癡發狂。

顧子安捂住眼睛，任淚水滑落。他沈默了良久，壓抑著心中陌生的情緒。他問自己，“我這是怎麽了？”

剛才，剛才那翻湧著的情緒，明明不是他啊。這樣的吶喊聲，這樣的悲蒼，好似是來自身體的另一個靈魂。

沈默了良久，顧子安調整著情緒。他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恢覆正常，最終，他睜開了眼睛，看著畫中的那個女子。這一次，他看得仔細，看得認真，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同，只不過是一副普通的畫罷了。

他覺得很好笑，剛才他是怎麽了？

顧子安在那裏暗暗醞釀情緒，這邊何問語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那幅畫上，他端詳了半天也沒發現這畫有什麽異常，顧子安也說不是畫的問題，那就是顧子安的問題了。這張畫就是一副肖像圖，除了軒轅皇後，再沒有其它別的了。

何問語承認，軒轅皇後是一個美人，但顧子安也不可能就因為一幅肖像圖就對人家一見鐘情吧，而且他這個表情怎麽看也不像是僅僅對人家一見鐘情啊。

難道，是因為顧子安是因為軒轅皇後和顧子安認識的某個女人長得很像，顧子安看到畫兒就觸景生情了？

而且就顧子安現在這個表情，肯定是對某位姑娘愛而不得了。

何問語心中胡亂猜測著，想到顧子安這的男人，也會被愛慕的姑娘拒絕，想象著當時顧子安受挫的樣子，何問語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顧子安聽到何問語的笑聲，立馬雙目寒光的看了過來。

“啊？”何問語被問得一楞，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不開心你就很開心是不是？”顧子安知道他這是遷怒，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在任何人面前他都習慣了偽裝，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在何問語面前，他總是不經意的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沒有”，何問語搖頭否認，覺得顧子安太過惡意的揣測他了。他怎麽會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不過，這個人若是顧子安，似乎是有那麽一點點開心。

顧子安還想再說些什麽，擡眼發現白雲飛朝著他走了過來，只能心不甘的對著何問語冷哼了一聲。

“侯爺”，白雲飛鄭重的向顧子安行禮。

顧子安的爵位有名無實，人又不成器，京城凡有點勢力的人，打心眼裏看不起這個空有名頭的侯爵。這麽多年了，在顧子安面前，沒一個人像白雲飛這麽恭敬的對他行禮。

“白莊主免禮。”

顧子安向來就是別人敬他一分，他就敬人一丈的。別人看不起他，他也就冷臉回過去。別人對他熱情，他就比別人更熱情。所以，他對白雲飛也比對一般人熱情。

“不知侯爺要來，實在是怠慢了。我在那邊看臺給侯爺專門設立了坐席，侯爺請隨我這邊來。”

白雲飛說話不卑不亢，雖然很客氣，但是沒有人敢輕視他。就算此刻他說著奉承的話，也不會給人卑躬屈膝的感覺。

他的腰永遠是直的，眼神永遠是清冷的。他的神色告訴所有人，無論你是皇親國戚，無論你是侯門將相，在他的眼裏，都是平等的。

這樣的一個人顧子安並不反感，反而還有幾分欣賞。他擡手對白雲飛回禮，“白莊主言重了，早就聽聞白雲山莊的新莊主是個少年英雄，小小年紀就掌管著白家億萬資產，本侯早就心生向往，今日一見，果然是個風流人物。不知白莊主有沒有時間，陪我小酌一杯。”

“侯爺過譽了”，白雲飛一邊將顧子安往席位上引，一邊說道；“在下從小就敬慕顧大將軍，家父常說，生兒就當如顧驍將軍那般驅除韃虜護我百姓。改日一定去府上拜訪，還請侯爺別將我拒之門外。”

顧子安聽了哈哈大笑，沒再接話。

眾所周知自顧驍顧大將軍死後，顧家一直閉門謝客。白雲飛這是一句實話，但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卻顯得異常的親切和幽默。

“請。”

“白莊主請”，顧子安臨走之前，給何問語使了一個眼色。

何問語聽聽其聲便知其雅意，沒有立馬跟上顧子安的腳步，而是等他們走遠了，就返回去將軒轅皇後那副畫像給偷了。

白莊主對顧子安很重視，將顧子安的座位放在了史將軍家史公子的旁邊。

待顧子安坐下，史公子就湊了過來，一臉好奇的問顧子安，“你不是平時都不屑參加什麽詩會畫會的嗎？今天怎麽來了？早知道你要來，我就去你家等你。”

史公子名叫史為梁，是史將軍家最小的公子，聽名字家知道史家在史為梁剛出生時，對這個兒子充滿期盼的，希望他長大後成為國家棟梁。

但是，史為梁並沒有像家人期盼那樣成長，和他那崇武的父兄不同，史小公子從小就不喜歡舞刀弄槍，膽子比人家小姑娘還小，見不得那些鋒利的兇器。長大了，這個毛病一點都沒改，見到刀槍家開始頭痛。倒是喜歡姑娘家的東西，比如弄個胭脂，繡個扇套什麽的，那繡工比人家姑娘還要好，著實讓家裏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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