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不急不徐，慢悠悠的朝她靠攏，將她逼至墻根，退無可退時，低嘆道，“她比錦兒明艷多了，錦兒總給我一種城府很深的感覺。”

慕思凝手撐在他胸前，不讓他繼續靠近，“那是我的宮女，跟你有什麽關系？”

“能沒嗎？我不希望你身邊出現心懷鬼胎的人，比如你今日嚴懲的宮女。”他毫不費力的把她手移開，迫不及待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慕思凝跟魚一樣趁機從他懷裏滑出去，繞到他身後道，“你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這整個皇宮都是我的，你說說裏面哪個不屬於我所有？何來眼線之說？”他這回沒有再為難她，跟吃飽喝足的老虎一樣，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嘆。

慕思凝自知說不過他，低聲道，“錦兒跟了我那麽多年，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再諾大的皇宮裏，除了月桐，也就只有她對我好了。”

“希望如此。”蕭澈沈吟一聲，欲要上前，見慕思凝一臉戒備的看著他，無奈的說道，“我這幾日操勞公務，每每入夜只想早些休息，你大可不必如此。”

慕思凝一聽他操勞公務，有點兒擔憂地問道，“最近發生什麽了？讓你如此焦灼？”

蕭澈垂下眼斂，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情緒，沈聲說道，“無礙，你不必擔心。”

“我猜一定是件很棘手的事情，不然你就會說，在困難的事情我也會解決的。”她心中隱隱冒出一個猜測，她不敢細想，生怕自己會忍受不住結局帶來的痛苦。

蕭澈定定看了她許久，喉結滾動了一下，“你別瞎想，一定不會有事，我向你保證。”

他嗓音有些喑啞，低醇如醉人的桃花酒，使聽的人徹底喝醉，心卻是清醒的。

她還想問可蕭澈先一步蓋上了被褥，只留給她一個挺直的後背。

慕思凝知道自己怕是問不出什麽了，便把外面守夜的宮女叫了進來。這個人她有點兒印象，想了一下，恍然發覺她就是時常布菜的圓玉。

這宮女不僅個子矮小，還面黃肌瘦，巴掌大臉上有著一雙小小的眼睛，薄薄的唇角微微下垂，五官拼湊在一起屬於站在人群裏就消失不見的那種。

她看到蕭澈時有些驚訝，但那失態僅僅在臉上殘留幾秒，換好宮燈的燈芯便站在慕思凝身前研墨。

窗外的點點星光傾斜下來，與隱隱綽綽的燭光相輝映，像是覆了一層銀霜般，落在墨水上讓其顏色淡了幾分。

她落筆行雲流水，先提了一首詩在紙頭，待寫完最後一筆後她竟畫起了畫。

圓玉研磨著偶爾會留意一下，直到畫中的孩童初現面貌，她手中的速度變得緩慢起來。

畫中的孩童不是誰，正是幼年的慕思凝與蕭澈。

圓玉未曾見過他們二人少時模樣，只覺得熟悉，旁的什麽也想不出來。

“娘娘夜已深，您去歇息吧。”圓玉忍不住出聲提醒。

慕思凝未答話，不經意擡頭時發現蓋在蕭澈身上的被褥滑落了，無奈的嘆息一聲，把被褥重新蓋回去，“怎麽這麽燙？”

她指腹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臉袋，觸碰的部位還有餘熱未消，慕思凝停頓了一下，伸手探上他的額頭，然而預想中的事沒有發生，比起剛從的溫度，額頭上的那點兒溫度，明顯太涼了。

“快傳太醫。”慕思凝冷靜說完，拿起帕子綁他把身上的汗珠擦掉。

徐太醫來的很慢，幾乎等了一個時辰才匆忙趕來。他來不及喘氣，匆忙來到皇上身前，在觀察的時候，間或詢出聲問道，“皇上這樣子多久了？”

“本宮約一個時辰前發現的，他額頭不燙只有渾身發燙，現在好了些，身上出的汗沒剛才多。”她整理著蕭澈淩亂的發絲，低聲道，“他到底得了什麽病？”

徐太醫捋著發須，沈吟一聲道，“他是內傷未好，又過度操勞導致身子體虛，淤血堆積。”

她緊接著道，“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徐太醫搖頭嘆息，“至少需要靜養三個月，前提皇上恢覆得好，若是恢覆不好，一年半載都難恢覆。”

慕思凝某在浮現覆雜的情緒，蕭澈內傷一事怕是無人知曉，至於為何不高別人，他一定有他的苦衷，但是徐太醫是太後身邊的人，這……

“皇上內傷一事不許告訴任何人，開完藥單後你便離開吧。”她腦子轉的快，在徐太醫應完要走時，出聲喝止，“等下。”

徐太醫脊背微僵，轉過身子不解的看她。

她徐徐起身，雙眸閃著精光，朝他緩緩走去，“本宮不喜遮掩，就跟你開門見山了，你是太後身邊的人，此事你可以告訴她，但你要清楚一點，皇上病重的消息若是傳出去了，朝廷上下定會掀起內亂，到時候太後就算想掌權也得有那個本事，畢竟楚家可是剛立下戰功一件。”

別說楚家最近立下了戰功，就說大將軍平生經歷來看，他從未打過敗仗，別說在軍中頗有聲望，他收攏的民心不比李家與寧家差。從前有蕭澈壓著，楚家不敢造次，甚至為了自保連結營都不敢，只敢在中間暧昧不清，如若得知蕭澈病重，無力執政，只怕他定會一躍而上，到時候怕是要天下大亂。

而她太後，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徐太醫一點即通，任憑內心翻滔駭浪，面兒上還是平靜無波。

直到他離開，慕思凝才收回目光，“去把雪枝叫過來。”

她聲音冷冰冰的，可那冰冷背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蕭澈這廂是食言了，別說太後那邊，就連皇後這邊怕也壓不住了。

明日宮中定會傳遍李妃一事，而皇後那邊則會把蕭澈生病一事怪罪於她頭上。畢竟，她皇後才是鳳梧宮的宮主，皇上來此卻不找人通知她，以皇後的心思，只怕會認為她慕思凝是翅膀長硬了，眼裏容不下她這位寧皇後了。

不過，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娘娘可是找奴婢？”雪枝剛從門外進來，她身上還帶著涼氣，足以見外面是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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