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已經結束。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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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門框上的班級從初二13班變成初二16班，他站在陽臺瞭望校門，仿佛還能看見那抹白影在幾人的簇擁下款款進校，車昀對著遠處空氣微微一笑，猶如景酩也對他笑了。
他微微揚起臉，眼中水光閃爍。
離開考還有十五分鐘，車昀下到三樓，走進考場，全場清靜，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八點二十監考老師到班，八點二十五兩名監考老師發試卷，八點三十鈴聲一響，眾人提筆答題。
車昀寫得斷斷停停，大腦一片混亂，眼前腦裏全是景酩，車昀早知道景酩能影響到他的狀態，卻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120分鐘的考試結束，車昀還有一道閱讀題沒做，老師讓大夥有序出考試，車昀將試卷擱桌上跟著他們離開。
出去沒多久便接到龔易恒的電話，龔易恒和他一起到校外店裏吃午飯。
“這次運氣不錯。”龔易恒笑著說，顯然考得不錯。
車昀不鹹不淡“嗯”了聲，龔易恒低頭吃了口炸醬面，才不緊不慢說：“你以前給我看的那首……你自己寫的。”
車昀同樣叫了份炸醬面，他擡頭凝視對面的龔易恒，龔易恒掀眼瞼，說：“你最近和景少鬧矛盾了？”
車昀不說話，龔易恒接著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勸你景少對兄弟能兩肋插刀，但他不會喜歡和他性別相同的人。”
車昀臉上快速劃過愕然，龔易恒瞧他表情，噙著嘴笑了下：“你喜歡景少。”
車昀沒說話，好一會兒才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你給我看那首詩後沒多久。”龔易恒答：“‘唇齒於吾，乃予鐘汝，山河景秀，餘酩須爾’按照主謂賓提出來，便是吾鐘景酩。”
許久，車昀才低聲說：“蔣錳裕知道嗎？”
“他估計是知道的。”龔易恒說：“再告訴你一件事，上學期籃球比賽，蔣錳裕幾次三番跟景少對著幹，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車昀語氣平靜。
“因為你。”龔易恒正色道：“他喜歡你，看你和景少走得近心裏不平衡，或者那時候他就知道你喜歡景少又或是景少喜歡你。”
車昀有點震驚，他完全沒想過蔣錳裕會喜歡自己。
“他不是和齊安軒在一起了嗎？”車昀問。
“是在一起了。”龔易恒輕嘆一口氣：“後面的考試加油。”
車昀知道他不想多說，也沒再多問，“嗯”了聲：“你也是。”
後面兩天的考試，車昀發揮地大不如人意，最後一堂化學考完，他整個人快虛脫了，他起身跟著眾人離開。
他沒急著走，而是圍著校園走了圈，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景酩就是在操場上，與景酩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是在三樓的過道裏，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段日子如昨日一般。
今天過後他與景酩不會再有任何相幹，他多半會進二流大學，卻不知景酩會在何處。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回頭是龔易恒，龔易恒朝他說：“走吧，晚上聚聚。”
車昀“嗯”了聲同他肩並肩出校。
晚上，六人聚在一起，蔣錳裕一直拉著車昀說話，車昀眼睛飄忽在景酩臉上，龔易恒與謝瑉低聲說著親昵的話，齊安軒上來把蔣錳裕拉走，車昀目不轉睛盯著景酩，他吞吞口水慢騰騰起身，朝他走去，景酩卻驀地起身，對幾人說：“我先走了。”
蔣錳裕立馬喊道：“怎麽這麽早就走了！”
景酩沒理他，拉開門出包廂。
見此車昀拔腿出去，環顧四周卻沒見到景酩，一雙手環住他的腰，蔣錳裕從後面抱住他，不滿的癟嘴：“你不準走，咱們好好喝。”
車昀沒還說話，齊安軒已經上來把人攔腰抱走了。
車昀看了龔易恒一眼，龔易恒擡頭對他輕輕點頭，謝瑉皺著眉盯著他，車昀沖兩人笑了下，轉身帶門離開。
仲夏的夜風撩起車昀的秀發，他舉目四望人群中沒有那熟悉的背影，他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他的背影逐漸看不清，人群裏走出一抹白色倩影。
他望著前方，前面已找不著車昀的背影，幾秒後他收回目光，雙手插兜朝另一邊漫步而去。
一個朝前一個向後，行走在皎潔的月光下。
車昀擡頭面朝上弦月，眼中星光灼灼，一滴清淚沿著臉頰滑落，他啟唇嗓音喑啞：“再見，景酩。”
同樣的夜晚，一個泫然一個沈默。
同樣的月色，一個回首一個垂首。
唯一不同的便是景酩望向半空時說的話。
若此刻車昀在，一定能聽見他說：“車昀，再見。”
至於是再也不見亦或還會相見，也只有景酩本人清楚。
————第三卷完——
Chapter1：忘了嗎？
九月，天高氣清。
車昀著深灰色圓領體恤，下身九分牛仔長褲，足踩白色休閑鞋，站在鏡前捋了幾把頭發。
唐萱已經做好早飯，三個月的康覆訓練她已經恢覆了大半。
車昀出臥室，唐萱轉身朝他笑著招呼：“快來吃早飯。”
車昀嘴邊帶笑到她身邊，體貼地拉開椅子，柔聲說：“女士優先。”
唐萱笑了，回想起高考結束那天，車昀雙眼微紅卻還艱難地朝她露出笑意，那時他說：“對不起，我考差了。”
……
車昀在她身邊坐下，想到即將住校，他有些不放心地交代了許久，唐萱嫣然一笑：“好好念書，別的不用管。”
“那怎麽行。”車昀一挑眉：“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再不管事等幾年畢業怎麽辦？”
“好好。”唐萱拗不過他，笑著答應。
飯後，唐萱想送他去學校被車昀拒絕了，車昀拉著她手親昵說：“您放心，我的車技您還擔心麽？我自己去學校。”
“可——”她還想說什麽被車昀打斷了：“您別操心了，我用您的車把東西弄去學校。”
唐萱只好點頭，看著他拖著行李箱出門，她站在門口望著兒子筆挺寬厚的後背，兒子已經高出她一個半腦袋，說話做事也不像以前那般冒失了，像個成年人。
車昀駕車出來，降下車窗對她說：“您快進屋，看樣子今天會下雨。”
這麽一說倒提醒了唐萱，她急忙問：“帶傘沒？”
“帶了。”車昀沒一點不耐煩，他嗓音清越幹凈：“我走了，中午忙完就回來。”
車昀開車穩，沒一會兒就到寧大，他沒考上東大，實驗的校領導們對他有些失望，他還記得成績出來當天，陳江與蔡建軍相繼打來電話，一個是關心一個帶著責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抿著嘴目視前方，寧大新校區。
有不少新生拖著行李進校，車昀把車開進去，找停車位，而後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行李，拖著行李往新生處走。
這時，一女生拉住他，問：“你是一年級的？”
車昀點頭，女生說：“我是二年級的，你什麽專業？”
“計算機。”
女生“哦”了聲，不松手：“我帶你去宿舍，你去報道沒？”
“去了。”車昀說，跟著她到學校北面的宿舍樓前，女生介紹：“這邊兩棟是本科生的，對面一棟是研究生宿舍。”
車昀“嗯”了聲，跟著她上了一號樓。
405室，女生推開門自我介紹：“我叫蔣雪，你呢？”
“車昀。”
“姓車！”蔣雪咋呼下：“這個姓不多，什麽yun？”
“日勻的昀。”
二人進了宿舍，房間面積不大，二十來平，有四張單人床，上鋪睡人下鋪是儲物櫃，屋內有些灰塵，蔣雪說：“我先打掃，再帶你去領被褥。”
車昀朝四下看了看，才客客氣氣說：“不用麻煩了，我來打掃，你站那邊，別弄臟衣服。”
“沒事。”蔣雪內心一陣雀躍，沒想到這個長相俊美的大男生這麽溫柔體貼。
“到這站著。”車昀把人推到斜對面，看了看周圍沒幹凈的椅子，忙去後面的盥洗室拿抹布，洗凈後將其中一把椅子上下擦了遍，又從包裏抽出紙巾擦水漬。
“坐會兒。”車昀說：“我很快就好。”
蔣雪笑著應了聲，看他手腳麻利地打掃衛生，擦桌面，擦櫃子，拖地，清理床架。
突然，門從外面打開了，兩個男生杵在門口，盯著幹幹凈凈的地面有些驚愕，其中一個頭高的說：“嗨，兄弟你怎麽自己打掃了？等咱們來齊了再一塊掃唄。”
“沒事。”車昀回頭說，兩人看清他長相不免小小驚羨了番。
“這多不好意思。”依舊是那人說，車昀抿笑搖頭，手上動作不停，那人覷看蔣雪說：“我叫劉洋，他叫秦尤澤。”
“我叫車昀。”
車昀打掃完後，對蔣雪輕聲說：“現在可以走了。”
兩人出了宿舍，車昀歉然道：“麻煩你等這麽久了。”
“不麻煩不麻煩。”蔣雪急忙揮手，拉著他手臂下樓，“往後有什麽不懂的問我，咱們存個手機號。”
“行。”車昀應著，蔣雪松開他手，車昀從褲兜裏摸出手機，蔣雪報號碼，車昀存了後又給她打了過去。
蔣雪望著他手機說：“你手機挺好看的。”
“是吧？”車昀看了幾眼，他現在用的還是景酩給他的那款。
蔣雪點頭，又拉著他手臂往前走，蔣雪帶他領了被套，又問：“有東西要買嗎？我陪你一起。”
“不會太麻煩你麽？”車昀含笑說，蔣雪把頭搖地劇烈：“不會不會，咱們也算有緣，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這……”車昀有些為難說：“這恐怕不行，今天我還有其他事。”
蔣雪懨懨道：“好吧。”
兩人去超市買了日用品，一道女音傳來：“蔣雪！”
二人同時扭頭，來者精神奕奕，模樣昳麗，看清人後蔣雪松開車昀的手朝那人笑道：“你怎麽來了？”
“我帶學弟買東西，你呢？”
“我也是。”蔣雪說完，朝她身後探去，她身後是個身量高挑的男生，皮膚略偏黃。
女生也望向車昀，車昀沖她禮貌笑了笑，女生臉立馬紅了，太踏馬好看了！
蔣雪和女生還想繼續聊天，女生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車昀熟悉的聲音。
“靠了！”那人穿得很是潮流，他幾步到車昀面前，擡手，蔣雪和女生以為兩人要打起來，哪知男生只錘了車昀胸口：“你踏馬的，放假三個月跟人間蒸發樣，手機號也換了，老子找了你這麽久！”
“那張卡沒用了。”車昀嘴唇略勾：“放假回老家了。”
車昀沒想到蔣錳裕居然也在寧大，這一秒他很想知道景酩在哪。
“我說你和景少怎麽回事？”蔣錳裕勾著他肩膀低聲問。
“沒怎麽，他咋了？”車昀假裝一無所知。
“景少他啊，突然也不怎麽理我和龔易恒了，放假的時候還跑去旅行了。”
“是麽……”車昀想，景酩大約已經忘了他這麽個人。
Chapter2：好久不見
“是什麽是，別忙著走，一會兒我叫上龔易恒他們聚聚。”蔣錳裕摟著他肩頭說，車昀眼神飄忽好一會兒才點頭，擡頭迎上蔣雪的視線，稍顯歉意的說：“今天麻煩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行。”蔣雪說：“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那名女生同樣笑著跟他們揮手。
等兩人一走，蔣錳裕忙擰過車昀手上的袋子，唯恐人跑了，車昀一抿笑，蔣錳裕這回沒移開視線，他瞧車昀撩額前碎發，配上那絕色的容貌，覺得車昀真是個勾人魂的大妖精。
“龔易恒也在寧大？”出了超市，車昀問。
“沒在。”蔣錳裕狎昵地攬著他說：“他明天下午走，去省外。”
車昀“哦”了聲，想到他家那位，低聲問：“齊安軒呢？”
“他啊——”蔣錳裕拖長尾音，裝腔作勢道：“誰知道他的。”
車昀朱唇微勾：“真不知道？”
蔣錳裕始終改不了遇事先說‘靠了’這毛病，他憤憤道：“你踏馬的咱們好不容易遇見了還老是問我這些。”
車昀瞧他神色猜測兩人感情依舊，便轉口問龔易恒與謝瑉。
“嘖嘖，我給你講，龔易恒這回是拼了，知道他跑去哪了麽？”蔣錳裕故意吊著車昀。
“去哪了？”車昀很配合的順著他話接。
“活佛聖地。”蔣錳裕說：“他和謝瑉一起，明天兩人就要坐航班過去。”
“羨慕了。”車昀輕笑。
蔣錳裕拍他一巴掌：“羨慕個屁，倒是你和景少孤家寡人，七夕節都是怎麽過的？”
“跟狗過的。”車昀侃道，蔣錳裕反應過來順手就是一掌，車昀靈活躲過。
去年七夕他們是一起過的。
蔣錳裕拉著他要去攔車，車昀說：“我開了車，在這等我。”
蔣錳裕“喲”了聲。
幾分鐘後，一輛銀白色汽車緩緩駛來，蔣錳裕看了眼車牌是路虎的。他跨坐進副駕駛，車昀掛擋開了出去。
蔣錳裕在車上聯系龔易恒，背著車昀發短信給齊安軒，接著撥了景酩的電話。
車昀乍一下聽到熟悉的聲音，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卻只能聽清幾個字，結束通話，蔣錳裕對他說：“景少有事不能來，咱們自己樂。”
車昀點頭，緊了又緊握方向盤的手。
包間內，龔易恒與謝瑉已經來了，兩人看見車昀很是愕然，幾分鐘後齊安軒也到了，攬著蔣錳裕的腰，很是親密。
車昀看在眼裏心裏既是羨慕又不是滋味。
龔易恒靠近他說：“明天就走。”
“保重。”車昀說著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一飲而下。
“你……”龔易恒小酌一口，盯著他澄清的眸子說：“珍重。”
幾人都喝了酒，各自叫代駕的，車昀穿過車窗望龔易恒和齊安軒，兩人抱在一起。
車昀到家，唐萱已經用過午餐，正修剪枝葉，車昀沒怎麽醉，他去浴室洗了個澡才去院子裏和唐萱一起栽月季。
“剛才遇見蔣錳裕了。”車昀說。
唐萱手上動作頓了下，車昀接著說：“龔易恒和謝瑉明天就走，我跟他們吃了個午飯。”
“他們在哪念大學？”唐萱問。
“在外地。”車昀已經種好一株：“蔣錳裕在寧大。”
唐萱點了點頭，眼角帶笑：“這是好事，你們又能像以前那樣了。”
車昀牽著嘴角笑了笑，他和蔣錳裕能恢覆到以前與景酩卻不能。
隔天，車昀開車去學校，路徑二中新校區，天突然下起傾盤大雨，車昀打開雨刷，等在紅綠燈處，他從包裏掏出一盒煙，用手搖了搖甩出一根煙，低頭用嘴銜起來，點燃。
他吸了一口吐出不規則煙圈，餘光驀然瞥到一抹背影，那人著一身黑，雙手插兜越看越像景酩，那人冒著雨行走在街上，發絲已經濕了，正往下滴著水。
車昀不顧危險來了個大甩尾橫在那人前面，擋了對方的路，他下車大雨“啪嗒啪嗒”打在頭上、肩上，他盯著眼前這個英雋的男人，嘴皮竟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我，他輕聲說：“好久不見，景酩。”
景酩沒想到會在這碰到車昀，他去送龔易恒和謝瑉回來，天剛好好的說變就變，他想攔輛車回學校，卻一直沒等來，只好冒雨行走。
“是啊。”景酩說著眼睛瞄了下車昀手裏夾著的煙。
煙已經被雨水淋濕，熄滅了星火。
“去哪？”車昀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別扭，他大方笑了笑。
“去寧大。”景酩說，車昀已經打開副駕駛門，朝他笑了下：“我送你。”
景酩也不拒絕上了車，車昀拿出一條毛巾，嗓音酣醇：“擦擦。”
“謝了。”景酩接過，擦拭頭發。
一路上兩人不再說話，車昀也沒問他去寧大做什麽，或許他只是去看蔣錳裕，不過蔣錳裕應該去送龔易恒和謝瑉了，車昀揣測景酩大概也去送了人，不然怎麽會在這裏？
車昀覷景酩眼，又忍不住猜想景酩估計還不知道他也在寧大。
寧大在郊區，離機場很近。
幾分鐘後車昀尋了個車位停車，景酩推開車門大長腿一邁，車昀支著傘跑到景酩身邊：“去哪？我送你過去？”
“宿舍樓405室。”景酩望了眼越下越猛的大雨，報出自己的宿舍。
車昀眉毛微微楊了下，沒想到他樓下正對的就是景酩。
兩個一百八多公分的男人同撐一把傘，怎麽都不夠，車昀見景酩肩膀能淋到雨，猛地攬住他的腰，說：“過來點，別打濕了。”
景酩沒開口，這只手還和以前一樣，精廋有力，景酩想到以前，那時他和車昀親密得比親兄弟還親，時隔三個月，他的手再次觸碰到自己時，竟一點兒也討厭不起來，唯有滿滿的懷念。
到了樓下，車昀說：“你先進去。”
景酩點頭，車昀在門口收了傘，轉身發現景酩還等著他，心裏忍不住喜悅了下，兩人上樓，景酩突然道：“要去看看蔣錳裕嗎？”
“他這會兒應該回來了。”景酩低頭看了下腕表。
“他和你住一起？”車昀憋不住問出聲。
景酩“嗯”了聲，車昀抿笑：“好。”
Chapter3：讚同
蔣錳裕看見車昀笑容就沒從臉上散過，他拽著車昀手臂，想到之前車昀沒來，忍不住抱怨：“我說龔易恒離開你也不知道和我們一起去送機。”
車昀沒說話，今早蔣錳裕特地打電話叫他過去，他找借口拒絕了，因為他知道景酩肯定會去，他現在還不知該怎麽面對景酩。
卻沒想到會陰差陽錯碰見他。
景酩沒說話，聽著兩人聊天。
說了會兒話，車昀摸出包裏的煙，蔣錳裕眉毛動了動，嘖嘖道：“怎麽抽起煙來了？”
“早抽了。”車昀點燃：“小學五年級吧，被人摁住抽了幾口，之後就沒怎麽抽了，不過最近又有點想抽了。”
“少抽點，你還年輕可別得了什麽怪病。”蔣錳裕說著損人的話，車昀卻知道他在關心自己，朝他溫和笑了笑，摁熄煙蒂，而景酩從他掏出煙的瞬間眉頭便皺了起來。
車昀坐了會兒便離開了。
上了樓回自己宿舍，屋裏人都來齊了，劉洋與秦尤澤他都見過，唯獨坐在床上背靠墻的男人沒見過。
劉洋瞧他回來了，忙問：“吃午飯沒？剛好買了半只烤鴨。”
車昀在家吃了點，這會兒倒有點餓了，他點頭，劉洋豪爽道：“坐這，咱幾個一起。”
說著又瞥上方，問：“上面那哥們要不？”
男人摘下耳機，嗅了嗅，忙說：“這麽香，當然要了！”
他從上鋪快速躥下來，戴上一次性手套，扯了一鴨腿吃。
鴨腿解決完後，他拿紙擦嘴才對三人說：“我叫陳朗，你們呢？”
劉洋笑呵呵道：“我叫劉洋，他是秦尤澤，那個好看的叫車昀。”
陳朗挨個點頭，車昀對劉洋的介紹嘴角抽了抽。
四人湊一塊聊了會兒，劉洋問：“玩游戲不？”
秦尤澤搖頭，陳朗說：“我得看電影。”
劉洋挑眉：“什麽電影啊。”一頓，賊笑：“該不會是某美的動作大片吧？”
“要看嗎？”陳亮問道，他看得對象是車昀，車昀莞爾：“看看吧。”
劉洋一拍車昀肩膀，“嘖嘖”道：“看不出來啊，沒想到你也喜歡看。”
陳朗拿出手機，視頻是提前下載好的，車昀註意到他與自己的手機是同一款。
劉洋盯著他手機，笑得不懷好意：“我說你倆的手機是同款誒。”
陳朗劍眉楊了下，他低聲道：“是麽，沒想到你也喜歡ios系統的。”
“我還行。”車昀這樣回道。
電影已經開始了，四人圍一處，劉洋一臉色瞇瞇的，秦尤澤表情不變，車昀一臉人畜無害，陳朗盯著車昀看了會兒，才將眼睛移到屏幕上。
正片來了，兩人男人摟在一起，其中個子低的男人摟著個子高且壯的男人，高個男撫摸著矮個男，片刻後兩人接吻，漸漸地衣服一件一件剝落。
劉洋“靠”了聲，滿臉震驚：“居然是同性戀！”
車昀沒說話，手機裏已經傳出低喘聲，陳朗忙把它關了，有些尷尬的說：“我操，我也不知道是這種電影，我朋友發給我的，說是大片……我還以為是男女的，沒想到……”
車昀依舊一言不發，秦尤澤卻道：“都什麽年代了，同性戀怎麽了？他們又沒找你們，別一副惡心得很的表情，看著就踏馬的反感。”
秦尤澤是寧市人，而劉洋是山東棗莊的，不了解寧市的民風，陳朗是江市的對寧市也不了解。
事實上，寧市民風淳樸，不少老一輩人依舊保留老一套思想，但像車昀這般大的年輕人他們的思想已經得到了升華，加之熟悉寧市二中的人都知道，同志、玻璃、兔爺兒等詞在寧市並不陌生。
一方面他們覺得“同性”一詞很有意思，對新鮮事物的好奇，驅使他們自己也加入其中，不過像他們這種的只能稱作偽同志，另一方面學校嚴抓早戀，車昀記得在念初三那會兒，學校督察隊們看見一男一女便把人抓去德育處，導致不少百合、玻璃誕生，然而最大的因素還是人們缺乏安全感。
一群人出去玩不論男女都覺得自在些，說話聲也要高亮些，若一個人出去閑逛是渾身不自在的，仿佛路人都是長著青面獠牙的怪物，在他們眼中自己也像個怪物。
車昀起初會想，他會喜歡上景酩又是因為什麽？
或許是他的名字，又或者是覺得景酩很帥，什麽都會很崇拜他。
直到和景酩相處的一年多，他終於明白了，他喜歡景酩的隨性，喜歡景酩給人那種冷靜，那種高高在上又落拓不羈的性格。
除此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景酩待他真的很好，好到讓他想要獨占景酩的溫柔。
他想要景酩依賴自己，他也想依靠景酩，同力的作用是相互，他們相互依存，誰也不拋棄誰。
……
劉洋與陳朗緘默不語，各自走開。
秦尤澤低頭凝視坐椅子上的車昀，車昀微微仰起頭，朝他說：“我很讚同你的話，我不討厭同性戀，如果真要說厭棄的話，我想我會鄙棄無能的自己。”
秦尤澤不解地望著他，顯對他後面的話疑惑不解。
車昀卻是一笑，容姿冠絕。
時光匆匆而逝，國慶收假。
車昀下了課，手裏擰著本《平面構成設計》，他下了樓繞過數人，穿過小花園，去車庫取車，卻在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看見兩個人，一男一女。
其中一人是車昀非常熟悉的，他依舊一身黑色，除開腳下白色休閑鞋，他的側臉線條粗獷，棱角分明。
車昀細看女生是個不認識，約莫是景酩在寧大認識的。
兩人正說著話，那名女生似註意到車昀的目光，朝他望來，景酩同樣扭頭往他這邊看，車昀只好沖景酩笑了下，便轉身離開了。
景酩凝望他的背影，那女生問：“你認識他？”
景酩點頭，女生又問：“高中同學？”
景酩淡淡應了聲，女生嗔笑：“怎麽也沒和我說過？”
景酩盯著她半響說：“走了。”
景酩邁開腳步，女生知道他不想說，也不再多問，跟在他身後。
Chapter4：女朋友？
一路上，車昀免不了胡思亂想，剛才那女生是誰？以前也沒聽景酩提起過，難不成是他的女朋友？可景酩說過他沒有，他相信景酩不會騙他，他自我安慰，興許只是個剛認識的女生。
畢竟景酩一直都很受歡迎，這些天他聽同系的女生們談起過景酩，說寧大來了個一年級的學弟，絲毫不遜色三年級的校草。
甚至兩人還打過籃球，那場比賽車昀沒去成，一直心有遺憾。
到家唐萱已備好晚餐，車昀洗了手坐她對面，與唐萱說上幾句話。
飯後，車昀洗了碗才回房間躺床上。
車昀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睡夢中他好像聽見手機鈴聲，但他眼皮很是沈重怎麽也睜不開眼。
翌日清早，昨晚的記憶依稀存在，車昀第一時間看手機，還真有未接電話，是蔣錳裕打來的。
他看了眼時間，7:25。
尋思蔣錳裕估計還沒起來，便穿衣開門去洗漱，等他吃完飯，已經八點多，他從床上撈起手機，手機屏幕驀地響了，緊接著是熟悉的音樂響起，屏幕上顯示：蔣錳裕三字。
他接了起來，那頭立即傳出蔣錳裕的聲音：“出來玩，你自己過來還是我來接你。”
“自己吧。”車昀說：“你把地址發我，下午我開車去。”
通話完畢，車昀收到一條消息，是蔣錳裕發來的地址，他匆匆掃了幾眼，便穿上外套出門。
車昀騎著自行車出門，到那的時候蔣錳裕還沒來，車昀將車停在對街，上鎖，蔣錳裕選的是一家靜吧，車昀進去就有服務員過來，車昀報了房間號，那人一指左邊走廊，車昀道了謝往左邊走。
門一開，室內空無一人。
車昀隨意癱在沙發上，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閉上眼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景酩和那女生一起來的，女生來到沙發邊，定睛一看，忙低聲說：“這兒還有人。”
景酩開燈，室內頓然明亮，他走近註視著車昀昳麗的容顏，回頭和女生說：“先別叫醒他。”
女生點頭，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室內最長的沙發被車昀霸占，單人沙發又讓女生坐了去，景酩只好站著。
蔣錳裕是上午十一點到的，他推開門就問：“車昀來了沒？”
景酩點頭，蔣錳裕沒看到人，以為車昀跑了，趕忙問：“人去哪了？”
景酩刻意放低聲音：“別吵，他睡著了。”
蔣錳裕“哦”了聲，壓低聲音：“靠了，他來得有多早，居然睡著了！”
景酩沒說話，女生說：“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
“是吧？”蔣錳裕喃喃著，看向車昀。
室內一下子立著三個男人，齊安軒給他和蔣錳裕倒了水，蔣錳裕接過喝了口，四人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靜靜等著車昀醒來。
直到十二點四十他才醒來，揉了揉脖子，一道女音湧入耳畔：“他醒了！”
車昀猛地偏過頭，蔣錳裕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在他肩上拍了下：“你踏馬的跑來這麽早，結果人又睡著了。”
蔣錳裕擋住他視線，車昀沒看見景酩，啞著嗓子說：“景酩呢？”
蔣錳裕“嗨”了聲，侃道：“怎麽和以前一樣，我說景少是你哥哥呢，還是你爸爸啊，醒來就要找。”
車昀垂眸沒說話，蔣錳裕怕他真生氣，揉了把他頭發，特地輕聲說：“景少早來了，你還在這呼呼大睡。”
車昀淡淡笑了下。
齊安軒走了過來，摟著蔣錳裕，對車昀說：“昨晚沒睡好？”
“有點。”車昀音色有些低啞，他說：“最近有個項目。”
“交換生那個？”齊安軒問。
車昀漠然點頭。
“國外有什麽好的？”蔣錳裕立馬掙脫掉齊安軒，摟上車昀，嘴上發著牢騷：“你去那了也沒認識的朋友，在這還有我和景少。”
“也許去不成。”車昀說，但沒推開蔣錳裕。
這時，坐在一旁的女生插話：“你要申請交換生？”
車昀隨聲源看去，是那天的女生，車昀並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他朝女生友好笑了下，女生細皮瞬間紅了下，她說：“你好，我叫梁穎，你呢？”
“車昀。”
“哇！”梁穎誇張道：“沒想到你就是車昀，上次技能大賽你還得了獎，那是你自己設計的麽？”
車昀輕點頭，梁穎立馬擠開蔣錳裕，拉著他手臂說：“我是學平面的，我覺得你做的太好了，色彩搭配也很棒。”
“謝謝。”車昀說：“裏面有些是自己畫的，因為找不到素材嘛。”
“板繪還是鼠繪？”梁穎顯然對車昀感興趣。
“鼠繪。”車昀剛說完，她便激動地手舞足蹈，差點撲過去抱住他。
“你真厲害，我能加你好友麽？”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車昀輕笑：“可以。”
兩人聊了許久，車昀得知她並非景酩的女朋友，心裏稍稍松了口氣。
“我怎麽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我給你說我和他一塊長大，他小時候留著蘑菇頭，呆頭呆腦的，隨時都是一張撲克臉。”梁穎與他咬耳：“還有，他打架可厲害了，以前有男生欺負我都是他幫忙修理那些人的，不過他這人從小就話少，對朋友啊是挺不錯的，但他以前被傷過。”
“被誰？”車昀挑眉，迫不及待低聲追問。
“被一個女生，是他情竇初開的對象，不過那女生拒絕了他，說不喜歡他那種面癱。”
車昀抿著嘴偷看景酩，不料被景酩察覺他立馬拔開視線。
五人吃了晚餐，蔣錳裕被齊安軒拖走，梁穎約了朋友出去看夜場電影，房間內便只剩他與景酩。
景酩擦嘴，車昀目不斜視盯著他，景酩一如往昔，舉止依舊很優雅。
車昀起身，說：“走吧。”
景酩“嗯”了聲，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華燈初上，十月的晚風有些涼爽，吹久了就有些冷，兩人行走在街頭，步伐幾乎是一致的，車昀看他只穿了兩件單薄的衣裳，輕聲問：“冷嗎？”
景酩：“不能，你冷嗎？”
車昀搖頭：“我也不冷。”
景酩看著他，語氣沒任何變化：“我送你回去。”
“好。”為了和景酩多待會兒，他直接拋棄自行車。
兩人步行回家，卻沒多做交談。
Chapter5：安頓
那天過後，車昀又有一個月沒見著景酩，蔣錳裕偶爾會聯系他，大家似乎都變得忙碌起來。
今年放寒假車昀不打算回江市過年。
唐宏駿他們也沒再找上門。他們的處境仍舊艱難。
早餐後，車昀收拾碗筷被唐萱攔住，她說：“昨晚你外婆給我打電話說家裏來了不少討債的。”
一聽這話車昀臉色就不怎麽好了。
唐萱措辭接著道：“你外婆現在一個人住也不容易，我就想把她接來一起住。”
“可以。”車昀說：“外婆一個人在鄉下待著也沒人照看，正好來了和您作伴。”
唐萱點頭，拉著他坐下，揉揉他的手，說：“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得去上班。”
“不行。”車昀立馬拒絕：“這件事說什麽我也不會答應，您就好好在家休息，過段日子我會去兼職。”
“你還在念書，怎麽能去兼職，這得多辛苦。”唐萱不願讓他吃一點苦。
“沒事。”車昀握著她手，柔聲說：“就當提前步入社會。”
“小昀，我那還有幾十萬，咱不急於一時。”唐萱仍然想勸他放棄兼職的念頭。
不過，車昀豈能是說放棄就放棄的人？
他笑了下：“您就別擔心了，我準保不會受苦受累。”
車昀哄了她半個多小時，唐萱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
幾天後，車昀同她一起到客運站接外婆，外婆是坐長途汽車來的，下午一點才到，車昀開得車去，唐萱在路上就給外婆打了兩通電話。
兩人到的時候，外婆剛下車，坐了四個多小時的汽車，又因空腹外婆暈車了，唐萱小跑過去忙把人扶住，車昀跑去買暈車藥，外婆頭暈眼花，由唐萱扶進車裏，車昀買了藥回來，唐萱餵她吃下，顯然現在再吃暈車藥起不到任何效果。
車昀又去買了水，奈何外婆不能喝礦泉水，車昀只好去附近店裏要了杯熱水，他買了包大重九，店主才沒甩臉，用紙杯接了半杯溫水，車昀道了謝，護著紙杯，小心翼翼穿過眾人，跑向唐萱。
“喝點，外婆。”車昀餵外婆喝了些，外婆暈得難受，喝點吃點都想吐，車昀不敢讓她多喝水，免得後面吐。
車昀打開車門讓外婆靠在座椅上休息，又對唐萱說：“您也去休息，我去買點吃的。”
唐萱應了聲，車昀揣著錢走遠，從包裏摸出剛買的煙，夾出一支叼嘴上，熟悉的手機鈴聲驟然響了，他掏出手機，是蔣錳裕打來的。
“什麽事？”車昀嘴含著煙，言語依然清楚。
“在哪？”蔣錳裕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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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揚起臉，眼中水光閃爍。
離開考還有十五分鐘，車昀下到三樓，走進考場，全場清靜，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八點二十監考老師到班，八點二十五兩名監考老師發試卷，八點三十鈴聲一響，眾人提筆答題。
車昀寫得斷斷停停，大腦一片混亂，眼前腦裏全是景酩，車昀早知道景酩能影響到他的狀態，卻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120分鐘的考試結束，車昀還有一道閱讀題沒做，老師讓大夥有序出考試，車昀將試卷擱桌上跟著他們離開。
出去沒多久便接到龔易恒的電話，龔易恒和他一起到校外店裏吃午飯。
“這次運氣不錯。”龔易恒笑著說，顯然考得不錯。
車昀不鹹不淡“嗯”了聲，龔易恒低頭吃了口炸醬面，才不緊不慢說：“你以前給我看的那首……你自己寫的。”
車昀同樣叫了份炸醬面，他擡頭凝視對面的龔易恒，龔易恒掀眼瞼，說：“你最近和景少鬧矛盾了？”
車昀不說話，龔易恒接著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勸你景少對兄弟能兩肋插刀，但他不會喜歡和他性別相同的人。”
車昀臉上快速劃過愕然，龔易恒瞧他表情，噙著嘴笑了下：“你喜歡景少。”
車昀沒說話，好一會兒才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你給我看那首詩後沒多久。”龔易恒答：“‘唇齒於吾，乃予鐘汝，山河景秀，餘酩須爾’按照主謂賓提出來，便是吾鐘景酩。”
許久，車昀才低聲說：“蔣錳裕知道嗎？”
“他估計是知道的。”龔易恒說：“再告訴你一件事，上學期籃球比賽，蔣錳裕幾次三番跟景少對著幹，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車昀語氣平靜。
“因為你。”龔易恒正色道：“他喜歡你，看你和景少走得近心裏不平衡，或者那時候他就知道你喜歡景少又或是景少喜歡你。”
車昀有點震驚，他完全沒想過蔣錳裕會喜歡自己。
“他不是和齊安軒在一起了嗎？”車昀問。
“是在一起了。”龔易恒輕嘆一口氣：“後面的考試加油。”
車昀知道他不想多說，也沒再多問，“嗯”了聲：“你也是。”
後面兩天的考試，車昀發揮地大不如人意，最後一堂化學考完，他整個人快虛脫了，他起身跟著眾人離開。
他沒急著走，而是圍著校園走了圈，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景酩就是在操場上，與景酩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是在三樓的過道裏，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段日子如昨日一般。
今天過後他與景酩不會再有任何相幹，他多半會進二流大學，卻不知景酩會在何處。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回頭是龔易恒，龔易恒朝他說：“走吧，晚上聚聚。”
車昀“嗯”了聲同他肩並肩出校。
晚上，六人聚在一起，蔣錳裕一直拉著車昀說話，車昀眼睛飄忽在景酩臉上，龔易恒與謝瑉低聲說著親昵的話，齊安軒上來把蔣錳裕拉走，車昀目不轉睛盯著景酩，他吞吞口水慢騰騰起身，朝他走去，景酩卻驀地起身，對幾人說：“我先走了。”
蔣錳裕立馬喊道：“怎麽這麽早就走了！”
景酩沒理他，拉開門出包廂。
見此車昀拔腿出去，環顧四周卻沒見到景酩，一雙手環住他的腰，蔣錳裕從後面抱住他，不滿的癟嘴：“你不準走，咱們好好喝。”
車昀沒還說話，齊安軒已經上來把人攔腰抱走了。
車昀看了龔易恒一眼，龔易恒擡頭對他輕輕點頭，謝瑉皺著眉盯著他，車昀沖兩人笑了下，轉身帶門離開。
仲夏的夜風撩起車昀的秀發，他舉目四望人群中沒有那熟悉的背影，他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他的背影逐漸看不清，人群裏走出一抹白色倩影。
他望著前方，前面已找不著車昀的背影，幾秒後他收回目光，雙手插兜朝另一邊漫步而去。
一個朝前一個向後，行走在皎潔的月光下。
車昀擡頭面朝上弦月，眼中星光灼灼，一滴清淚沿著臉頰滑落，他啟唇嗓音喑啞：“再見，景酩。”
同樣的夜晚，一個泫然一個沈默。
同樣的月色，一個回首一個垂首。
唯一不同的便是景酩望向半空時說的話。
若此刻車昀在，一定能聽見他說：“車昀，再見。”
至於是再也不見亦或還會相見，也只有景酩本人清楚。
————第三卷完——
Chapter1：忘了嗎？
九月，天高氣清。
車昀著深灰色圓領體恤，下身九分牛仔長褲，足踩白色休閑鞋，站在鏡前捋了幾把頭發。
唐萱已經做好早飯，三個月的康覆訓練她已經恢覆了大半。
車昀出臥室，唐萱轉身朝他笑著招呼：“快來吃早飯。”
車昀嘴邊帶笑到她身邊，體貼地拉開椅子，柔聲說：“女士優先。”
唐萱笑了，回想起高考結束那天，車昀雙眼微紅卻還艱難地朝她露出笑意，那時他說：“對不起，我考差了。”
……
車昀在她身邊坐下，想到即將住校，他有些不放心地交代了許久，唐萱嫣然一笑：“好好念書，別的不用管。”
“那怎麽行。”車昀一挑眉：“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再不管事等幾年畢業怎麽辦？”
“好好。”唐萱拗不過他，笑著答應。
飯後，唐萱想送他去學校被車昀拒絕了，車昀拉著她手親昵說：“您放心，我的車技您還擔心麽？我自己去學校。”
“可——”她還想說什麽被車昀打斷了：“您別操心了，我用您的車把東西弄去學校。”
唐萱只好點頭，看著他拖著行李箱出門，她站在門口望著兒子筆挺寬厚的後背，兒子已經高出她一個半腦袋，說話做事也不像以前那般冒失了，像個成年人。
車昀駕車出來，降下車窗對她說：“您快進屋，看樣子今天會下雨。”
這麽一說倒提醒了唐萱，她急忙問：“帶傘沒？”
“帶了。”車昀沒一點不耐煩，他嗓音清越幹凈：“我走了，中午忙完就回來。”
車昀開車穩，沒一會兒就到寧大，他沒考上東大，實驗的校領導們對他有些失望，他還記得成績出來當天，陳江與蔡建軍相繼打來電話，一個是關心一個帶著責問。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抿著嘴目視前方，寧大新校區。
有不少新生拖著行李進校，車昀把車開進去，找停車位，而後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行李，拖著行李往新生處走。
這時，一女生拉住他，問：“你是一年級的？”
車昀點頭，女生說：“我是二年級的，你什麽專業？”
“計算機。”
女生“哦”了聲，不松手：“我帶你去宿舍，你去報道沒？”
“去了。”車昀說，跟著她到學校北面的宿舍樓前，女生介紹：“這邊兩棟是本科生的，對面一棟是研究生宿舍。”
車昀“嗯”了聲，跟著她上了一號樓。
405室，女生推開門自我介紹：“我叫蔣雪，你呢？”
“車昀。”
“姓車！”蔣雪咋呼下：“這個姓不多，什麽yun？”
“日勻的昀。”
二人進了宿舍，房間面積不大，二十來平，有四張單人床，上鋪睡人下鋪是儲物櫃，屋內有些灰塵，蔣雪說：“我先打掃，再帶你去領被褥。”
車昀朝四下看了看，才客客氣氣說：“不用麻煩了，我來打掃，你站那邊，別弄臟衣服。”
“沒事。”蔣雪內心一陣雀躍，沒想到這個長相俊美的大男生這麽溫柔體貼。
“到這站著。”車昀把人推到斜對面，看了看周圍沒幹凈的椅子，忙去後面的盥洗室拿抹布，洗凈後將其中一把椅子上下擦了遍，又從包裏抽出紙巾擦水漬。
“坐會兒。”車昀說：“我很快就好。”
蔣雪笑著應了聲，看他手腳麻利地打掃衛生，擦桌面，擦櫃子，拖地，清理床架。
突然，門從外面打開了，兩個男生杵在門口，盯著幹幹凈凈的地面有些驚愕，其中一個頭高的說：“嗨，兄弟你怎麽自己打掃了？等咱們來齊了再一塊掃唄。”
“沒事。”車昀回頭說，兩人看清他長相不免小小驚羨了番。
“這多不好意思。”依舊是那人說，車昀抿笑搖頭，手上動作不停，那人覷看蔣雪說：“我叫劉洋，他叫秦尤澤。”
“我叫車昀。”
車昀打掃完後，對蔣雪輕聲說：“現在可以走了。”
兩人出了宿舍，車昀歉然道：“麻煩你等這麽久了。”
“不麻煩不麻煩。”蔣雪急忙揮手，拉著他手臂下樓，“往後有什麽不懂的問我，咱們存個手機號。”
“行。”車昀應著，蔣雪松開他手，車昀從褲兜裏摸出手機，蔣雪報號碼，車昀存了後又給她打了過去。
蔣雪望著他手機說：“你手機挺好看的。”
“是吧？”車昀看了幾眼，他現在用的還是景酩給他的那款。
蔣雪點頭，又拉著他手臂往前走，蔣雪帶他領了被套，又問：“有東西要買嗎？我陪你一起。”
“不會太麻煩你麽？”車昀含笑說，蔣雪把頭搖地劇烈：“不會不會，咱們也算有緣，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這……”車昀有些為難說：“這恐怕不行，今天我還有其他事。”
蔣雪懨懨道：“好吧。”
兩人去超市買了日用品，一道女音傳來：“蔣雪！”
二人同時扭頭，來者精神奕奕，模樣昳麗，看清人後蔣雪松開車昀的手朝那人笑道：“你怎麽來了？”
“我帶學弟買東西，你呢？”
“我也是。”蔣雪說完，朝她身後探去，她身後是個身量高挑的男生，皮膚略偏黃。
女生也望向車昀，車昀沖她禮貌笑了笑，女生臉立馬紅了，太踏馬好看了！
蔣雪和女生還想繼續聊天，女生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車昀熟悉的聲音。
“靠了！”那人穿得很是潮流，他幾步到車昀面前，擡手，蔣雪和女生以為兩人要打起來，哪知男生只錘了車昀胸口：“你踏馬的，放假三個月跟人間蒸發樣，手機號也換了，老子找了你這麽久！”
“那張卡沒用了。”車昀嘴唇略勾：“放假回老家了。”
車昀沒想到蔣錳裕居然也在寧大，這一秒他很想知道景酩在哪。
“我說你和景少怎麽回事？”蔣錳裕勾著他肩膀低聲問。
“沒怎麽，他咋了？”車昀假裝一無所知。
“景少他啊，突然也不怎麽理我和龔易恒了，放假的時候還跑去旅行了。”
“是麽……”車昀想，景酩大約已經忘了他這麽個人。
Chapter2：好久不見
“是什麽是，別忙著走，一會兒我叫上龔易恒他們聚聚。”蔣錳裕摟著他肩頭說，車昀眼神飄忽好一會兒才點頭，擡頭迎上蔣雪的視線，稍顯歉意的說：“今天麻煩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行。”蔣雪說：“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那名女生同樣笑著跟他們揮手。
等兩人一走，蔣錳裕忙擰過車昀手上的袋子，唯恐人跑了，車昀一抿笑，蔣錳裕這回沒移開視線，他瞧車昀撩額前碎發，配上那絕色的容貌，覺得車昀真是個勾人魂的大妖精。
“龔易恒也在寧大？”出了超市，車昀問。
“沒在。”蔣錳裕狎昵地攬著他說：“他明天下午走，去省外。”
車昀“哦”了聲，想到他家那位，低聲問：“齊安軒呢？”
“他啊——”蔣錳裕拖長尾音，裝腔作勢道：“誰知道他的。”
車昀朱唇微勾：“真不知道？”
蔣錳裕始終改不了遇事先說‘靠了’這毛病，他憤憤道：“你踏馬的咱們好不容易遇見了還老是問我這些。”
車昀瞧他神色猜測兩人感情依舊，便轉口問龔易恒與謝瑉。
“嘖嘖，我給你講，龔易恒這回是拼了，知道他跑去哪了麽？”蔣錳裕故意吊著車昀。
“去哪了？”車昀很配合的順著他話接。
“活佛聖地。”蔣錳裕說：“他和謝瑉一起，明天兩人就要坐航班過去。”
“羨慕了。”車昀輕笑。
蔣錳裕拍他一巴掌：“羨慕個屁，倒是你和景少孤家寡人，七夕節都是怎麽過的？”
“跟狗過的。”車昀侃道，蔣錳裕反應過來順手就是一掌，車昀靈活躲過。
去年七夕他們是一起過的。
蔣錳裕拉著他要去攔車，車昀說：“我開了車，在這等我。”
蔣錳裕“喲”了聲。
幾分鐘後，一輛銀白色汽車緩緩駛來，蔣錳裕看了眼車牌是路虎的。他跨坐進副駕駛，車昀掛擋開了出去。
蔣錳裕在車上聯系龔易恒，背著車昀發短信給齊安軒，接著撥了景酩的電話。
車昀乍一下聽到熟悉的聲音，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卻只能聽清幾個字，結束通話，蔣錳裕對他說：“景少有事不能來，咱們自己樂。”
車昀點頭，緊了又緊握方向盤的手。
包間內，龔易恒與謝瑉已經來了，兩人看見車昀很是愕然，幾分鐘後齊安軒也到了，攬著蔣錳裕的腰，很是親密。
車昀看在眼裏心裏既是羨慕又不是滋味。
龔易恒靠近他說：“明天就走。”
“保重。”車昀說著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一飲而下。
“你……”龔易恒小酌一口，盯著他澄清的眸子說：“珍重。”
幾人都喝了酒，各自叫代駕的，車昀穿過車窗望龔易恒和齊安軒，兩人抱在一起。
車昀到家，唐萱已經用過午餐，正修剪枝葉，車昀沒怎麽醉，他去浴室洗了個澡才去院子裏和唐萱一起栽月季。
“剛才遇見蔣錳裕了。”車昀說。
唐萱手上動作頓了下，車昀接著說：“龔易恒和謝瑉明天就走，我跟他們吃了個午飯。”
“他們在哪念大學？”唐萱問。
“在外地。”車昀已經種好一株：“蔣錳裕在寧大。”
唐萱點了點頭，眼角帶笑：“這是好事，你們又能像以前那樣了。”
車昀牽著嘴角笑了笑，他和蔣錳裕能恢覆到以前與景酩卻不能。
隔天，車昀開車去學校，路徑二中新校區，天突然下起傾盤大雨，車昀打開雨刷，等在紅綠燈處，他從包裏掏出一盒煙，用手搖了搖甩出一根煙，低頭用嘴銜起來，點燃。
他吸了一口吐出不規則煙圈，餘光驀然瞥到一抹背影，那人著一身黑，雙手插兜越看越像景酩，那人冒著雨行走在街上，發絲已經濕了，正往下滴著水。
車昀不顧危險來了個大甩尾橫在那人前面，擋了對方的路，他下車大雨“啪嗒啪嗒”打在頭上、肩上，他盯著眼前這個英雋的男人，嘴皮竟顫抖起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我，他輕聲說：“好久不見，景酩。”
景酩沒想到會在這碰到車昀，他去送龔易恒和謝瑉回來，天剛好好的說變就變，他想攔輛車回學校，卻一直沒等來，只好冒雨行走。
“是啊。”景酩說著眼睛瞄了下車昀手裏夾著的煙。
煙已經被雨水淋濕，熄滅了星火。
“去哪？”車昀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別扭，他大方笑了笑。
“去寧大。”景酩說，車昀已經打開副駕駛門，朝他笑了下：“我送你。”
景酩也不拒絕上了車，車昀拿出一條毛巾，嗓音酣醇：“擦擦。”
“謝了。”景酩接過，擦拭頭發。
一路上兩人不再說話，車昀也沒問他去寧大做什麽，或許他只是去看蔣錳裕，不過蔣錳裕應該去送龔易恒和謝瑉了，車昀揣測景酩大概也去送了人，不然怎麽會在這裏？
車昀覷景酩眼，又忍不住猜想景酩估計還不知道他也在寧大。
寧大在郊區，離機場很近。
幾分鐘後車昀尋了個車位停車，景酩推開車門大長腿一邁，車昀支著傘跑到景酩身邊：“去哪？我送你過去？”
“宿舍樓405室。”景酩望了眼越下越猛的大雨，報出自己的宿舍。
車昀眉毛微微楊了下，沒想到他樓下正對的就是景酩。
兩個一百八多公分的男人同撐一把傘，怎麽都不夠，車昀見景酩肩膀能淋到雨，猛地攬住他的腰，說：“過來點，別打濕了。”
景酩沒開口，這只手還和以前一樣，精廋有力，景酩想到以前，那時他和車昀親密得比親兄弟還親，時隔三個月，他的手再次觸碰到自己時，竟一點兒也討厭不起來，唯有滿滿的懷念。
到了樓下，車昀說：“你先進去。”
景酩點頭，車昀在門口收了傘，轉身發現景酩還等著他，心裏忍不住喜悅了下，兩人上樓，景酩突然道：“要去看看蔣錳裕嗎？”
“他這會兒應該回來了。”景酩低頭看了下腕表。
“他和你住一起？”車昀憋不住問出聲。
景酩“嗯”了聲，車昀抿笑：“好。”
Chapter3：讚同
蔣錳裕看見車昀笑容就沒從臉上散過，他拽著車昀手臂，想到之前車昀沒來，忍不住抱怨：“我說龔易恒離開你也不知道和我們一起去送機。”
車昀沒說話，今早蔣錳裕特地打電話叫他過去，他找借口拒絕了，因為他知道景酩肯定會去，他現在還不知該怎麽面對景酩。
卻沒想到會陰差陽錯碰見他。
景酩沒說話，聽著兩人聊天。
說了會兒話，車昀摸出包裏的煙，蔣錳裕眉毛動了動，嘖嘖道：“怎麽抽起煙來了？”
“早抽了。”車昀點燃：“小學五年級吧，被人摁住抽了幾口，之後就沒怎麽抽了，不過最近又有點想抽了。”
“少抽點，你還年輕可別得了什麽怪病。”蔣錳裕說著損人的話，車昀卻知道他在關心自己，朝他溫和笑了笑，摁熄煙蒂，而景酩從他掏出煙的瞬間眉頭便皺了起來。
車昀坐了會兒便離開了。
上了樓回自己宿舍，屋裏人都來齊了，劉洋與秦尤澤他都見過，唯獨坐在床上背靠墻的男人沒見過。
劉洋瞧他回來了，忙問：“吃午飯沒？剛好買了半只烤鴨。”
車昀在家吃了點，這會兒倒有點餓了，他點頭，劉洋豪爽道：“坐這，咱幾個一起。”
說著又瞥上方，問：“上面那哥們要不？”
男人摘下耳機，嗅了嗅，忙說：“這麽香，當然要了！”
他從上鋪快速躥下來，戴上一次性手套，扯了一鴨腿吃。
鴨腿解決完後，他拿紙擦嘴才對三人說：“我叫陳朗，你們呢？”
劉洋笑呵呵道：“我叫劉洋，他是秦尤澤，那個好看的叫車昀。”
陳朗挨個點頭，車昀對劉洋的介紹嘴角抽了抽。
四人湊一塊聊了會兒，劉洋問：“玩游戲不？”
秦尤澤搖頭，陳朗說：“我得看電影。”
劉洋挑眉：“什麽電影啊。”一頓，賊笑：“該不會是某美的動作大片吧？”
“要看嗎？”陳亮問道，他看得對象是車昀，車昀莞爾：“看看吧。”
劉洋一拍車昀肩膀，“嘖嘖”道：“看不出來啊，沒想到你也喜歡看。”
陳朗拿出手機，視頻是提前下載好的，車昀註意到他與自己的手機是同一款。
劉洋盯著他手機，笑得不懷好意：“我說你倆的手機是同款誒。”
陳朗劍眉楊了下，他低聲道：“是麽，沒想到你也喜歡ios系統的。”
“我還行。”車昀這樣回道。
電影已經開始了，四人圍一處，劉洋一臉色瞇瞇的，秦尤澤表情不變，車昀一臉人畜無害，陳朗盯著車昀看了會兒，才將眼睛移到屏幕上。
正片來了，兩人男人摟在一起，其中個子低的男人摟著個子高且壯的男人，高個男撫摸著矮個男，片刻後兩人接吻，漸漸地衣服一件一件剝落。
劉洋“靠”了聲，滿臉震驚：“居然是同性戀！”
車昀沒說話，手機裏已經傳出低喘聲，陳朗忙把它關了，有些尷尬的說：“我操，我也不知道是這種電影，我朋友發給我的，說是大片……我還以為是男女的，沒想到……”
車昀依舊一言不發，秦尤澤卻道：“都什麽年代了，同性戀怎麽了？他們又沒找你們，別一副惡心得很的表情，看著就踏馬的反感。”
秦尤澤是寧市人，而劉洋是山東棗莊的，不了解寧市的民風，陳朗是江市的對寧市也不了解。
事實上，寧市民風淳樸，不少老一輩人依舊保留老一套思想，但像車昀這般大的年輕人他們的思想已經得到了升華，加之熟悉寧市二中的人都知道，同志、玻璃、兔爺兒等詞在寧市並不陌生。
一方面他們覺得“同性”一詞很有意思，對新鮮事物的好奇，驅使他們自己也加入其中，不過像他們這種的只能稱作偽同志，另一方面學校嚴抓早戀，車昀記得在念初三那會兒，學校督察隊們看見一男一女便把人抓去德育處，導致不少百合、玻璃誕生，然而最大的因素還是人們缺乏安全感。
一群人出去玩不論男女都覺得自在些，說話聲也要高亮些，若一個人出去閑逛是渾身不自在的，仿佛路人都是長著青面獠牙的怪物，在他們眼中自己也像個怪物。
車昀起初會想，他會喜歡上景酩又是因為什麽？
或許是他的名字，又或者是覺得景酩很帥，什麽都會很崇拜他。
直到和景酩相處的一年多，他終於明白了，他喜歡景酩的隨性，喜歡景酩給人那種冷靜，那種高高在上又落拓不羈的性格。
除此外，最重要的一點是景酩待他真的很好，好到讓他想要獨占景酩的溫柔。
他想要景酩依賴自己，他也想依靠景酩，同力的作用是相互，他們相互依存，誰也不拋棄誰。
……
劉洋與陳朗緘默不語，各自走開。
秦尤澤低頭凝視坐椅子上的車昀，車昀微微仰起頭，朝他說：“我很讚同你的話，我不討厭同性戀，如果真要說厭棄的話，我想我會鄙棄無能的自己。”
秦尤澤不解地望著他，顯對他後面的話疑惑不解。
車昀卻是一笑，容姿冠絕。
時光匆匆而逝，國慶收假。
車昀下了課，手裏擰著本《平面構成設計》，他下了樓繞過數人，穿過小花園，去車庫取車，卻在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看見兩個人，一男一女。
其中一人是車昀非常熟悉的，他依舊一身黑色，除開腳下白色休閑鞋，他的側臉線條粗獷，棱角分明。
車昀細看女生是個不認識，約莫是景酩在寧大認識的。
兩人正說著話，那名女生似註意到車昀的目光，朝他望來，景酩同樣扭頭往他這邊看，車昀只好沖景酩笑了下，便轉身離開了。
景酩凝望他的背影，那女生問：“你認識他？”
景酩點頭，女生又問：“高中同學？”
景酩淡淡應了聲，女生嗔笑：“怎麽也沒和我說過？”
景酩盯著她半響說：“走了。”
景酩邁開腳步，女生知道他不想說，也不再多問，跟在他身後。
Chapter4：女朋友？
一路上，車昀免不了胡思亂想，剛才那女生是誰？以前也沒聽景酩提起過，難不成是他的女朋友？可景酩說過他沒有，他相信景酩不會騙他，他自我安慰，興許只是個剛認識的女生。
畢竟景酩一直都很受歡迎，這些天他聽同系的女生們談起過景酩，說寧大來了個一年級的學弟，絲毫不遜色三年級的校草。
甚至兩人還打過籃球，那場比賽車昀沒去成，一直心有遺憾。
到家唐萱已備好晚餐，車昀洗了手坐她對面，與唐萱說上幾句話。
飯後，車昀洗了碗才回房間躺床上。
車昀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睡夢中他好像聽見手機鈴聲，但他眼皮很是沈重怎麽也睜不開眼。
翌日清早，昨晚的記憶依稀存在，車昀第一時間看手機，還真有未接電話，是蔣錳裕打來的。
他看了眼時間，7:25。
尋思蔣錳裕估計還沒起來，便穿衣開門去洗漱，等他吃完飯，已經八點多，他從床上撈起手機，手機屏幕驀地響了，緊接著是熟悉的音樂響起，屏幕上顯示：蔣錳裕三字。
他接了起來，那頭立即傳出蔣錳裕的聲音：“出來玩，你自己過來還是我來接你。”
“自己吧。”車昀說：“你把地址發我，下午我開車去。”
通話完畢，車昀收到一條消息，是蔣錳裕發來的地址，他匆匆掃了幾眼，便穿上外套出門。
車昀騎著自行車出門，到那的時候蔣錳裕還沒來，車昀將車停在對街，上鎖，蔣錳裕選的是一家靜吧，車昀進去就有服務員過來，車昀報了房間號，那人一指左邊走廊，車昀道了謝往左邊走。
門一開，室內空無一人。
車昀隨意癱在沙發上，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他閉上眼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景酩和那女生一起來的，女生來到沙發邊，定睛一看，忙低聲說：“這兒還有人。”
景酩開燈，室內頓然明亮，他走近註視著車昀昳麗的容顏，回頭和女生說：“先別叫醒他。”
女生點頭，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室內最長的沙發被車昀霸占，單人沙發又讓女生坐了去，景酩只好站著。
蔣錳裕是上午十一點到的，他推開門就問：“車昀來了沒？”
景酩點頭，蔣錳裕沒看到人，以為車昀跑了，趕忙問：“人去哪了？”
景酩刻意放低聲音：“別吵，他睡著了。”
蔣錳裕“哦”了聲，壓低聲音：“靠了，他來得有多早，居然睡著了！”
景酩沒說話，女生說：“我們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
“是吧？”蔣錳裕喃喃著，看向車昀。
室內一下子立著三個男人，齊安軒給他和蔣錳裕倒了水，蔣錳裕接過喝了口，四人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靜靜等著車昀醒來。
直到十二點四十他才醒來，揉了揉脖子，一道女音湧入耳畔：“他醒了！”
車昀猛地偏過頭，蔣錳裕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在他肩上拍了下：“你踏馬的跑來這麽早，結果人又睡著了。”
蔣錳裕擋住他視線，車昀沒看見景酩，啞著嗓子說：“景酩呢？”
蔣錳裕“嗨”了聲，侃道：“怎麽和以前一樣，我說景少是你哥哥呢，還是你爸爸啊，醒來就要找。”
車昀垂眸沒說話，蔣錳裕怕他真生氣，揉了把他頭發，特地輕聲說：“景少早來了，你還在這呼呼大睡。”
車昀淡淡笑了下。
齊安軒走了過來，摟著蔣錳裕，對車昀說：“昨晚沒睡好？”
“有點。”車昀音色有些低啞，他說：“最近有個項目。”
“交換生那個？”齊安軒問。
車昀漠然點頭。
“國外有什麽好的？”蔣錳裕立馬掙脫掉齊安軒，摟上車昀，嘴上發著牢騷：“你去那了也沒認識的朋友，在這還有我和景少。”
“也許去不成。”車昀說，但沒推開蔣錳裕。
這時，坐在一旁的女生插話：“你要申請交換生？”
車昀隨聲源看去，是那天的女生，車昀並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他朝女生友好笑了下，女生細皮瞬間紅了下，她說：“你好，我叫梁穎，你呢？”
“車昀。”
“哇！”梁穎誇張道：“沒想到你就是車昀，上次技能大賽你還得了獎，那是你自己設計的麽？”
車昀輕點頭，梁穎立馬擠開蔣錳裕，拉著他手臂說：“我是學平面的，我覺得你做的太好了，色彩搭配也很棒。”
“謝謝。”車昀說：“裏面有些是自己畫的，因為找不到素材嘛。”
“板繪還是鼠繪？”梁穎顯然對車昀感興趣。
“鼠繪。”車昀剛說完，她便激動地手舞足蹈，差點撲過去抱住他。
“你真厲害，我能加你好友麽？”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車昀輕笑：“可以。”
兩人聊了許久，車昀得知她並非景酩的女朋友，心裏稍稍松了口氣。
“我怎麽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我給你說我和他一塊長大，他小時候留著蘑菇頭，呆頭呆腦的，隨時都是一張撲克臉。”梁穎與他咬耳：“還有，他打架可厲害了，以前有男生欺負我都是他幫忙修理那些人的，不過他這人從小就話少，對朋友啊是挺不錯的，但他以前被傷過。”
“被誰？”車昀挑眉，迫不及待低聲追問。
“被一個女生，是他情竇初開的對象，不過那女生拒絕了他，說不喜歡他那種面癱。”
車昀抿著嘴偷看景酩，不料被景酩察覺他立馬拔開視線。
五人吃了晚餐，蔣錳裕被齊安軒拖走，梁穎約了朋友出去看夜場電影，房間內便只剩他與景酩。
景酩擦嘴，車昀目不斜視盯著他，景酩一如往昔，舉止依舊很優雅。
車昀起身，說：“走吧。”
景酩“嗯”了聲，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華燈初上，十月的晚風有些涼爽，吹久了就有些冷，兩人行走在街頭，步伐幾乎是一致的，車昀看他只穿了兩件單薄的衣裳，輕聲問：“冷嗎？”
景酩：“不能，你冷嗎？”
車昀搖頭：“我也不冷。”
景酩看著他，語氣沒任何變化：“我送你回去。”
“好。”為了和景酩多待會兒，他直接拋棄自行車。
兩人步行回家，卻沒多做交談。
Chapter5：安頓
那天過後，車昀又有一個月沒見著景酩，蔣錳裕偶爾會聯系他，大家似乎都變得忙碌起來。
今年放寒假車昀不打算回江市過年。
唐宏駿他們也沒再找上門。他們的處境仍舊艱難。
早餐後，車昀收拾碗筷被唐萱攔住，她說：“昨晚你外婆給我打電話說家裏來了不少討債的。”
一聽這話車昀臉色就不怎麽好了。
唐萱措辭接著道：“你外婆現在一個人住也不容易，我就想把她接來一起住。”
“可以。”車昀說：“外婆一個人在鄉下待著也沒人照看，正好來了和您作伴。”
唐萱點頭，拉著他坐下，揉揉他的手，說：“我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得去上班。”
“不行。”車昀立馬拒絕：“這件事說什麽我也不會答應，您就好好在家休息，過段日子我會去兼職。”
“你還在念書，怎麽能去兼職，這得多辛苦。”唐萱不願讓他吃一點苦。
“沒事。”車昀握著她手，柔聲說：“就當提前步入社會。”
“小昀，我那還有幾十萬，咱不急於一時。”唐萱仍然想勸他放棄兼職的念頭。
不過，車昀豈能是說放棄就放棄的人？
他笑了下：“您就別擔心了，我準保不會受苦受累。”
車昀哄了她半個多小時，唐萱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
幾天後，車昀同她一起到客運站接外婆，外婆是坐長途汽車來的，下午一點才到，車昀開得車去，唐萱在路上就給外婆打了兩通電話。
兩人到的時候，外婆剛下車，坐了四個多小時的汽車，又因空腹外婆暈車了，唐萱小跑過去忙把人扶住，車昀跑去買暈車藥，外婆頭暈眼花，由唐萱扶進車裏，車昀買了藥回來，唐萱餵她吃下，顯然現在再吃暈車藥起不到任何效果。
車昀又去買了水，奈何外婆不能喝礦泉水，車昀只好去附近店裏要了杯熱水，他買了包大重九，店主才沒甩臉，用紙杯接了半杯溫水，車昀道了謝，護著紙杯，小心翼翼穿過眾人，跑向唐萱。
“喝點，外婆。”車昀餵外婆喝了些，外婆暈得難受，喝點吃點都想吐，車昀不敢讓她多喝水，免得後面吐。
車昀打開車門讓外婆靠在座椅上休息，又對唐萱說：“您也去休息，我去買點吃的。”
唐萱應了聲，車昀揣著錢走遠，從包裏摸出剛買的煙，夾出一支叼嘴上，熟悉的手機鈴聲驟然響了，他掏出手機，是蔣錳裕打來的。
“什麽事？”車昀嘴含著煙，言語依然清楚。
“在哪？”蔣錳裕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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