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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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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虞太尉什麽樣兒, 大家都有目共睹,就算沈之昂不說,劉夫人也知道。

若劉夫人是個略微強勢刻薄的女人,沈之昂必定不敢這麽同她說, 容易讓她看輕了虞令月。但劉夫人是個心腸慈悲又溫軟的人。

她不但不會看清虞令月, 反倒會對她心疼。

果不其然, 劉夫人當場將虞令月摟進懷裏, “我可憐的孩子啊。”

沈之昂懟了懟虞令月的腰, 示意她配合點兒。

虞太尉是個沒什麽分寸的人, 自第一日沈之昂給他一錠金子, 他就日日像螞蟥一樣盯上了沈家。

劉夫人看著自己兒媳婦憂愁的面容, 恨不得直接將人打出去, 但沈之昂說他有法子, 她才壓抑住沖動,對虞太尉笑臉相逢。

沈之昂日日送給虞太尉錢財, 且每次用個半臂長的匣子,裏頭裝著的都是銅幣, 看起來便沈甸甸的。

自沈府大門走一圈, 街上人都瞧見了,以為虞太尉從沈家拿了多少錢出來呢。

風言風語便又起來了。

聽說虞太尉不斷問女兒女婿要錢,不給就撒潑打滾,又聽說現在那嫁去沈家的虞娘子,都已經將母親的陪嫁莊子全賣了給父親,整日以淚洗面。

依照虞太尉的性格,這的確是他能做出的事情,大家紛紛對虞令月表示同情和理解。

攤上這麽個糟心的爹,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起的。

沒過半個月, 朝廷搜查賭坊的時候,正巧碰到了輸的就剩一身褻衣的虞太尉,當即將他扭送去南衙。

大梁是明令禁止朝中官員進行賭博的,虞太尉這算是頂風犯案,當即被羈押起來,等著家中拿錢將他贖出來。

虞令月在百姓口中可是個孝順女兒,次次給錢,將鋪子賣了供給虞太尉的花銷,如今虞太尉一入獄,手裏自然分文沒有。

聽說急火攻心病了過去,多日不曾出門。

虞太尉雖是個虛職,但到底有點兒身份,他拿不出錢,刑部也不能輕易處置了。

沈之昂作為女婿,不能顯得徇私枉法,又不能顯得太過沒良心,就避而不見。

刑部自然傳信給了陣前的慕容澹,將事情原原本本覆述了一遍。

慕容澹忙得很,不然早就騰出空來收拾虞太尉了,沈之昂已經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過他,慕容澹只誇他此事做得漂亮,讓刑部依照大梁律法辦事,不給錢,人就別放出去,好生在大牢裏招待著。

傳信期間,一來一回就已經有半個月了。

虞太尉在刑部大牢算是住下了。

攝政王親自下的命令,沈之昂日日對著外人唉聲嘆氣,說實在愧對妻子,沒法兒將岳父從牢裏接出來,大家還得好聲好氣安慰他。

沈之昂夫妻倆,不但得了好名聲,還徹底將虞太尉擺脫了。

有慕容澹特意叮囑的關懷,虞太尉在大牢裏,不死也得脫層皮。

慕容澹半個月前便趕往龜茲,留下了心腹姚生處理事務,傳遞消息。

姚生整日忙的腳不沾地,和之前的沈之昂有一拼。

虞年年多日不見他,冷不丁聽他說要見自己,還覺得有些奇怪。

姚生多日不見瘦了許多,虞年年不由得掛念起在外的慕容澹了,他次次傳信回來都只道自己好,但龜茲幹旱荒蕪,怎麽可能好到哪兒去。

“夫人,這是國師臨走時候留下的,屬下雜事冗多,一時間都忘了,現如今想起來,便交給您。”姚生略帶愧疚的將一封信交在她手上。

是用絲帛寫的,又用火漆封印了。

虞年年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小心翼翼將信接過來,“多謝姚生大人了。”

“不敢不敢,國師大人說,若是您知道他就是幫助您的那個人,便讓我將這東西給您,若是您不知道,那就讓屬下隨意將這東西處置了。”姚生說完後,便急急忙忙退去了。

虞年年又拉住他問,“殿下有給你寫信,說他的近況嗎?”

姚生撓頭,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這怎麽可能呢,殿下從來不會同屬下說近況的,殿下對屬下可沒那麽和善,他的近況,也只會告訴您。”

虞年年沈吟了一瞬,也沒想到慕容澹對姚生一點兒溫情的話也沒說,“那你若是擔心他,或是想知道他的近況,你可以問我,我告訴你。”

姚生一怔,心裏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滋味,忙點頭,“好,屬下知道了,那屬下先去忙了。”

虞年年將信接過後,一時不敢輕易打開,有些盡近鄉情怯之感。

她夜裏摟著這封信睡的,小心翼翼抱在懷裏,李娘子半夜起來為她蓋被,見她都不曾撒開。

“夫人看看吧,郎君說不定寫了些什麽話,早晚都是要看的。”虞年年抱著信坐在廊下的臺階上多日,李娘子終於看不下去,於是溫聲勸道。

“我怕看了之後難受。”虞年年仰起頭,努了努嘴,臉頰上擠出一對甜美的梨渦。

“不怕,有奴在呢,郎君那麽好的人,怎麽會寫一些讓夫人難過的話?”

李娘子再三勸她,虞年年才鼓起勇氣,將汗濕的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小心翼翼的展開絲帛。

虞寄白不知道在哪兒寫的,上頭滴了不少墨漬,洋洋灑灑筆走龍蛇,足足寫了有一丈的布料長,怨不得拿在手裏十分有分量。

虞年年從頭開始看,一個字一個字的認認真真掃過,像是要將它們都刻入腦海一樣。

虞寄白字寫的洋洋灑灑,內容也洋洋灑灑,漫無目的,沒什麽核心內容,大抵是想到哪兒寫到哪兒。

他說,他已經將一輩子想對虞年年說的話,在這張絲帛上寫出來了。他現在要去雲游四方,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希望虞年年不要生氣於他不同她相認,實在是沒有辦法,怕見著她哭。

今後都見不到了,但彼此知道對方過得好就行了。

他用三分之一的筆墨,同虞年年說了慕容澹。

虞寄白沒誇慕容澹,也沒貶損他,只是對虞年年道︰他長大了,變成了一個人真正的男人,能扛起風雨了。

虞年年看得五味雜陳,又松了口氣,知道哥哥過得好就行了。只是略有遺憾,沒能見著哥哥到底長成什麽樣子了,也沒坐下同他好好吃頓飯。

至於虞寄白最後說的,關於慕容澹的事情,虞年年是往心裏去的。

正如哥哥所說,殿下長大了,和以前不同了,是個能為人遮風擋雨的人了。

百姓奉他若神明,信仰他依賴他。

慕容澹臨走時候說的話,她不刻意去想,卻總是忍不住冒出在心頭。

“年年,你把我當做一個可以考量的,適不適合一起生活的人來想。不用想到底愛不愛我,到底能不能愛我。”

“你想,和我在一起,會有什麽利益和弊端,分析的明明白白,然後再做決定。”

虞年年晚上睡不著,也考慮了。

她將慕容澹這個人,從頭到尾仔細琢磨了一遍。

拋去兩個人糾糾纏纏,互相傷害的那一年,用新的目光去看待慕容澹,他當真是個完美的人。

相貌英俊,身居高位,溫柔體貼,包括老太妃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她不愛同人交流相處,但大方慷慨,不會刻意刁難。

想必沒有一個人能人心拒絕他。

尤其虞年年的生活,從來都是多災多難的,若是找個平常的販夫走卒成婚,恐怕還會有數不盡的麻煩,像小侍衛那樣,像徐先生那樣。

而慕容澹卻能輕而易舉的護住自己。

但她總覺得不現實,又隱隱覺得心中不安,慕容澹到底看上她什麽了?

她的生活,在兩年之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回想起來,還跟做夢一樣。

好像夢醒了,她還坐在太尉府的院子裏,看四方墻圈起來的那一小片天空,身上穿著洗得發白又短小的衣裳。

空蕩蕩的院子暴起塵土,破舊的木門咯吱咯吱作響,萱女跨在墻頭上,大聲斥責她。

慕容澹沒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她還在費盡力氣的攢錢,祈求著有一天能換一副驗出去。

虞年年坐在窗邊出神,手托在下巴上,李娘子過來,輕手輕腳將窗子打開,外面的光景盡入眼簾。

慕容澹臨走前吩咐的人,將院子重新打理修葺,做成和晉陽不同的樣子。

雖然沒說為什麽,但大家都知道,是為了讓虞年年住得更好些。

“六月了。”李娘子有意無意的嘆了句。

虞年年手指摳在桌面上,她冷不丁想起慕容澹的生日,就是在六月,他大抵沒法趕回來過生日了。

她想起去年同慕容澹再見面的時候,也正是在他的生日宴上。

“李娘子,你說若是有人過生日,該送他些什麽好?”虞年年托著腮,忽然問道。

“自然是他缺什麽就送什麽。”

虞年年嘆口氣,“可他什麽都不缺。”

“是人就總有缺的,夫人好好想想人家到底缺什麽嘛,總能想出來的。”

在閔縣眾人眼中,虞年年是消失了的人。

徐先生和糕餅鋪少東家紛紛來找過她,可知被告知說虞年年出遠門了。

兩個人費盡力氣打探消息才知道,虞年年自同攝政王說過話後,人就不見了。

徐先生聯想到慕容澹在街上的一番話,難免猜測是他將人帶走了,帶著糕餅鋪少東家去了衙門,要狀告有人誘拐他未婚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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