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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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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下了令,一定要讓五姑娘來彤弓院,可五姑娘還在病中移動不得,連期遠堂都去不了,夫人這、這不是故意刁難麽!

佩雯提醒了一句,卻被聶氏訓得狗血淋頭。

“這府上究竟是我這個夫人做主,還是你們這些下奴做主?”聶氏冷哼一聲:“我是林福的母親,我喚,她敢不來?”

佩雯別無他法,只能應喏而去,臨出門時偷偷瞟了膩在夫人懷裏撒嬌的四姑娘,心中不由有怨——若不是這四姑娘不識大體,一副頭面都要跟五姑娘爭,自己何至於被夫人遷怒!

佩雯匆匆走到景明院,守門的已經換成了一個圓臉婆子,看到佩雯就笑得一臉福相,熱情招呼道:“佩雯姑娘,這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煩請向五姑娘通傳一聲,夫人請她去正院,有話要說。”佩雯道。

圓臉的於婆子便一臉為難:“佩雯姑娘,太不巧了,咱們姑娘吃了藥,現在睡了。”

佩雯猶豫了一下,說:“那就去把五姑娘喚醒。”

於婆子瞬間瞠大眼,驚訝道:“佩雯姑娘這是要做什麽?姑娘尚在病中,身子弱,怎麽能這樣折騰她?”

她是從園子灑掃調過來,比起花園灑掃來說,在姑娘院子裏伺候可是好得不得了的差事,且來時被大郎君敲打過,又有錢婆子的前車之鑒,於婆子不敢再掉以輕心,更不敢怠慢了姑娘。

無論佩雯怎麽說,她就是不去通傳,也不讓佩雯進去,把門守得牢牢的。

佩雯拿油鹽不進的於婆子毫無辦法,只能回去如實回稟夫人。

於婆子看佩雯走遠了,立刻就進了景明院,找到秋夕把事情說。

“佩雯沒說夫人叫咱們姑娘過去是為何事嗎?”秋夕皺眉問。

“沒有。”於婆子搖頭,“我問了佩雯姑娘,她就罵我不守規矩,連夫人的事都敢打聽。”

秋夕沈吟,這佩雯頗有點兒來者不善。

“行,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秋夕對於婆子笑道:“這白日裏日頭還大著,你守著院門也辛苦,姑娘讓我備了些蜜水,你去喝一碗吧。”

於婆子頓時笑得一臉福氣:“謝姑娘,謝秋夕姑娘。”

喝了蜜水的於婆子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在陰涼處的墩子上剛坐下,就遠遠看見聶氏快步走來,四姑娘扶著她,身後還跟了一大群侍女婆子。

於婆子嚇得飛快彈了起來,急急迎上前去道了萬福。

聶氏掃了她一眼,繼續疾步走,推開院門進去。

於婆子攔不住也不敢攔,焦急的想跟上,又被彤弓院伺候的仆婦攔住。

“於婆子,跟了新主子發達了?都忘了這府裏是誰做主了?”一仆婦推了於婆子一下,不讓她進景明院。

“老姐姐,這是做什麽哦?!”於婆子低喊。

“誰是你老姐姐。”仆婦冷哼一聲,又推了於婆子一下,“老實點兒,夫人要跟姑娘說話,有你一個奴仆什麽事兒,給我在這門口站著。”

於婆子踮腳看院子裏,秋夕帶著一群侍女給夫人請安,無端端就被夫人呵斥,苦著臉毫無辦法。

“讓你們伺候姑娘,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教唆姑娘不孝不悌,忤逆母親!”聶氏被秋夕等人迎進景明院正房,進去就是一個黑鍋扣到景明院仆役的頭上。

景明院眾仆役立刻跪下,秋夕申訴道:“夫人所言婢子們萬死都不敢為之。五姑娘一直在院中養病,至今尚不能走出院門,請夫人明察。”

聶氏冷笑:“你倒是個忠仆,處處維護林福,怎麽,你以為你是老太太那兒出來的,我就不敢罰你?”

秋夕低頭道:“婢子萬不敢有這等想法,五姑娘也萬不會忤逆母親,請夫人明察。”

景明院眾仆役齊聲道:“請夫人明察。”

“好好好,膽敢教唆姑娘不孝不悌、忤逆母親,膽子果然大,倒是我小看你們了。”聶氏兇狠地盯著秋夕。

秋夕垂頭:“婢子不敢,請夫人明察。”

一旁林嘉蕙輕聲道:“秋夕姐姐,福妹妹搶奪姐妹之物,母親呼、也不應,咱們體諒她在鄉下被愚昧的田舍奴教了十幾年不懂規矩,難道秋夕姐姐也不懂規矩嗎?”

秋夕沈默不語。

“我看她是仗著是老太太的人,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夫人放在眼裏,膽大妄為得很!”聶氏重重一拍案幾,喝道:“張媽媽,給我掌這個賤婢的嘴!”

“喏。”

一名眼角嘴角俱下垂的仆婦應聲,在秋夕驚懼的眼神中走到她面前,舉起手掌就要打下……

忽然!

有破風之聲響起,一團青影閃過,眾人還沒看清楚是什麽,卻聽張媽媽一聲“啊”慘叫,然後是瓷器碎裂之聲。

“啪……啪……啪……啪……”

緩慢規律的拍掌聲由遠及近傳來,眾人轉頭看去,林福拍著手緩緩走來,小臉猶似冰封,雙眸黑沈如墨。

“啪……啪……啪……啪……”

林福走到近前,放下手,緩緩說:“侯府夫人,果然威風。”聲音毫無起伏,卻滿滿都是諷刺。

聶氏勃然變色,喝道:“林福,誰教你這樣跟母親說話的?!”

“還能是誰,”林福目光掃過林嘉蕙,“鄉下愚昧的田舍奴唄。”

林嘉蕙臉煞白,囁嚅:“福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關我屁事,不過林嘉蕙你可真行,自己的親生父母說罵就罵,為了討好養母無所不用其極,厲害厲害。”林福邊說邊“啪啪啪”拍掌。

“我、我不是,福妹妹,你不能這樣冤枉我。”林嘉蕙不住搖頭,輕輕拉住聶氏的衣袖,哭著說:“阿娘,不是這樣的,不是福妹妹說的這樣的。”

聶氏拍拍林嘉蕙的手,柔聲安慰她:“阿娘知道,阿娘知道,別哭啊,你是阿娘從小養大的,你是什麽樣的人阿娘難道不知道麽。”

“阿娘……世上只有阿娘對我好。”林嘉蕙嬌嬌地依偎進聶氏懷裏。

“你是阿娘的女兒,阿娘不對你好,還對誰好。”聶氏輕拍林嘉蕙的背。

這邊在上演母女情深,那頭,林福用兇狠的眼神和隨手抄起來的花瓶逼退了張媽媽,把秋夕、朱槿等人一個個拉起來,教育道:“別動不動就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兒膝上金鑲玉,知道麽。”

秋夕道:“姑娘,你怎麽又穿著中衣就出來了,當心著涼。”

“沒事兒,這天還熱得很。”林福不在意地擺擺手。

林福不在意,秋夕卻不能不在意,當即讓個小丫鬟去裏間拿件褙子出來。

因此,等聶氏母女情深完,回頭一看,跪在地上的景明院仆役全都起了身,林福坐在一張圈椅上把玩一只瓷瓶,好整以暇看著她。

“你……”

“別‘你’了,”林福不耐煩地打斷聶氏,“直說你們故意來鬧得雞飛狗跳的目的吧。”

聶氏差點兒氣了個仰倒,怒斥道:“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母親說話!”

林福:“呵呵。”

聶氏氣得頭暈眼花,林嘉蕙立刻扶住聶氏給她順氣,看向林福,張嘴……

“閉嘴!”林福指著林嘉蕙,“就你有嘴是吧,一天到晚叭叭叭。”

“林、福!”聶氏怒吼:“不孝不悌你還有理了!”

林福攤手:“畢竟我是鄉下愚昧的田舍奴教出來的,天生不懂規矩。林嘉蕙,你說是吧。”

林嘉蕙泫然欲泣,可把聶氏心疼壞了,罵林福:“不懂規矩你還有理了,說話故意刺人,這是你四姐姐!”

林福:“呵呵。”

又是一個“呵呵”,聶氏快被“呵呵”氣吐血了。

她以前只是嫌林福行為粗鄙不上臺面罷了,現在是極討厭這個病了一場變得渾身是刺的親生女兒了。

就因為她,她被老太太訓了多少次,尤其還當著庶子女、仆役的面被訓斥,當眾讓她沒臉!

還因為她,與她恩愛多年的夫君也朝她大發雷霆,至今沒回過正院!

都是因為她!

這個親生女兒是來討債的嗎?!!!

聶氏深吸一口氣,懶得多纏磨,說道:“你這規矩我是教不好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有你祖母操心。我今日來只為一事,你把搶了蕙娘的東西還給她。”

林福挑眉:“我搶了她的東西?我搶她什麽了?”

聶氏道:“大郎早先就在信中答應要給蕙娘帶一副東珠頭面,不想卻被你拿了去,你把它拿出來還給蕙娘。”

“我有什麽東珠頭面?”林福問身旁的秋夕。

秋夕點點頭,朗聲道:“是先前親自大郎君送來給姑娘的。”

林嘉蕙面色一變,輕聲道:“阿娘,算了,既然福妹妹喜歡的話,就給了她吧。”

聶氏就對林福說:“你看看你四姐姐,多大度。你多跟你四姐姐學學,非要搶你四姐姐的東西,攪得家中不安生,你才高興?!”

“你們臉可真夠大的。”林福嗤笑:“林嘉蕙,你說那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一聲那副東珠頭面,你看它答應不答應你。”

“你……”林嘉蕙臉上閃過怒氣,卻生生忍住了沒有發火,端著小白蓮的模樣,哀聲道:“福妹妹,我都說給你了,不要了,你何必這樣說話故意嘲諷我呢,你才是阿娘的親生女兒,我是萬不敢和你相爭的。”

尼瑪!

林福有一種被強迫吞了一百只蒼蠅的惡心感。

要說不愧是書裏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就能把心機小白蓮玩得這麽溜,假以時日,她還不得上天?!

沒有豐富的撕逼經驗,林福感覺自己要輸。

早知有今日,當初該跟堂妹那個追星女孩兒多學學,說不定就煉成撕圈大佬了。

聶氏一錘定音:“你把東珠頭面拿來給你四姐姐,那不是你的東西。”

“我倒是要瞧瞧,是個什麽樣兒的東西能不是我嫡親孫女兒的。”

蒼老又威嚴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老夫人由秋露扶著緩緩走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侯府嫡長孫林昉。

聶氏的臉白了白,難堪又尷尬。

林嘉蕙看到老夫人,下意識抖了抖。

林福也不再坐著,把手裏把玩的瓷瓶遞給秋夕,看著滿滿當當一屋子人,腦殼痛。

哈嘍,請問你們還有誰記得老子是個病人,老子需要靜養?

靜養!

靜!

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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