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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把他解救出來的,要不是逼不得已誰會願意回來。”

像是沒有聽到季子順話裏的嘲諷,季丘捧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神情變得覆雜。

“外公,季文躍也回來了。”季子順一提到這三個字,臉色也有些難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可是看他那個表情也不會善了的。”

季文躍是上一任守衛,相比較他而言,季文躍更得人心,畢竟人們往往崇拜的是擁有強大實力的人。就他那身手,季子順也是羨慕的緊。

當然,他沒有說的是,季文躍那個青梅竹馬的醫生,好像也懷孕了。

良久,季丘才緩緩的嘆了口氣,“一步錯,步步錯。罷了,你走吧。”

季丘那滿是褶子的臉都散發出暮氣沈沈,那佝僂的身型比往常更顯得矮小,活在他記憶裏的那個老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成了第二個人,一個陌生的老人。他不覺得時時刻刻為氏族打算是一件錯事,唯一錯的是他選錯了方法。

血脈是需要傳承,但也要講究方法,除了問題不是在自身上找原因,而是想方設法的去掠奪去侵害,這樣的得來的傳承又如何能長久。

就季子順跟季丘打擂臺時,在綠池裏的季白正緩緩睜開眼睛。

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夢境裏醒來,眼前是迷蒙的煙霧,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他不是在河裏麽?應該是在河裏吧,只是周圍的一切被遮擋了起來,能見度不到十米,濃重的草藥味沖擊著他的嗅覺,熏得他頭暈腦脹,四肢更是被墜上了千斤鐵似的,沈甸甸的讓他無法動彈。

他昏迷之前不是跟嚴博在一起的麽?那他人去哪兒了?他到底是清醒還是昏睡著?!

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他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這些問題,就像是卡殼的磁帶,不斷的發出‘嘶嘶’的聲音。

鼻尖是濃重的草藥味,味道有些熟悉,相比起以往,如今這股味道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混雜了草藥味的河水誘發了他內心深處的不安,那張發餿發硬的被子,永無止境的謾罵,和那些惡心的嘴臉交纏著織出一個繭子,把他緊緊的包裹在裏面,成為了他青少年時期的噩夢。

跟嚴博在一起之後,內心深處的那些不安漸漸少了,屬於他青少年時期的那個噩夢似乎從來都不存在似的,每天都活在嚴博的為他建造的港灣裏面,偶爾伊蕓為難一下他,相比於以前的生活,他是真的很幸福。

浮在水面上季白,無神地望著那一片經久不散的霧氣,隱藏在心底裏的負面情緒侵襲著他的內心。

“喵~”嚴博,嚴博......你在哪裏?!

季白的不安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腹部突如其來的疼痛更是讓他蜷縮成一個小蝦米,眼前陣陣發黑,疼痛一波波襲來,最終把他拉入了黑暗的深淵。

相隔季白不遠的於軒聽到了那微弱的喵叫聲,剛睜眼就看見季白下沈的速度更快了,沒一會兒就露出一顆毛絨絨腦袋,餘下的身體如數被淹沒在水裏,雙眼緊閉滿臉痛苦的模樣,池水也因為季白變得沸騰起來,漸漸把他推到了岸邊。

岸邊的濃霧慢慢向池中央聚集,被推到岸邊時,於軒幾乎是坐在水裏擡頭就能看見嚴博那雙凜冽的眼睛。

“你怎麽回來了?!”季文躍蹙著眉,把他從水裏拉了出來。

神奇的一幕就在那一刻發生,沾染在他衣服上的水珠像是能感應似的,在於軒離開水池的那個瞬間,如數從他的衣服裏脫離出來,回到了水裏。

習以為常的於軒站在季文躍身邊,看著中間那團凝如實質的煙霧,“他需要你。”

季白情緒的波動導致了綠池的不平穩,如果不能安撫有些失控的季白,後果不堪設想。被季白主控的綠池開始排斥一切的外物,像一個繭子把季白死死的包裹在裏面,自己不出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池水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聚攏煙霧的形態也漸漸發生變化,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白色蠶繭,不斷的纏繞、旋轉,越裹越緊。

“他在不安,而這種不安正在摧毀他的心理防線。”

嚴博沒說話,直接一躍而下,池水一下又一下的沖刷著他那身昂貴無比的手工定制西裝,在抗拒他的接近,他的每一個步伐都變得有些沈重而艱難。

媳婦兒需要他,這個念頭支撐著他前進。

從未覺得他跟季白的距離那麽遙遠,明明季白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外界的一切都要阻礙他的前進,阻礙他跟季白相遇。

“喵~”

季白微弱的叫聲,讓嚴博精神一振,,整個人沖著那團白霧紮了進去。裏面灰蒙蒙一片,能見度很低,嚴博只能根據自己的聽覺去分辨季白的位置。

224.識人不清

“喵~”

剝開一層層的迷霧,憑著那一聲聲微弱的呼喊,嚴博走進了迷霧的中心。

“媳婦兒......”嚴博的嗓子有些幹澀,眼前都是朦朧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聲音蕩漾在寬闊的迷霧裏,有些縹緲有些迷茫,甚至還有些恐懼。他害怕失去季白,也害怕生活在沒有他的世界裏,在他心裏他是無可替代的,什麽沒有了誰世界一樣轉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他們說好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浸在水裏季白耳朵微微顫抖,像是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在不停的喊著他的名字,像是情人間的囈語,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他心動不已。

是嚴博,嚴博來了。

這樣的認知讓他猶如灌鉛似的四肢充滿了力量,整個人從水裏漸漸浮起來,圍繞著他的煙霧漸漸散開露出了一條僅供一個人通過的甬道,甬道的盡頭是一個發著光的蠶繭,隱隱可以看見裏面的影像。

那是把自己團成一團的貓,腹部有點鼓鼓的,隨著他每一次呼吸起起伏伏,那裏面有他們的孩子。

“小白,媳婦兒。”嚴博把手伸進蠶繭裏,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面飽含深情,“我來接你回家,麥麥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呢。”

回家!?

這兩個字換回了季白遠去的理智,他能清楚的分辨出那是嚴博的聲音,以及聲音裏包含的情真意切。嚴博真的來了,他聽到了自己的呼喚!

蠶繭中的季白開始慢慢散發出光芒,這些光芒由弱到強,蔓延了他的全身。

就在嚴博的指點觸碰到他的那個瞬間,蠶繭裏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光芒散去之後,赤身裸體的人形季白出現在他面前。

嚴博向前邁了一步,把人擁入懷裏,指尖控制不住的輕顫,垂下頭親了親眼瞼,“媳婦兒,我們回家。”

季白緊閉著的雙眼慢慢掀開眼皮,無神地望著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的嚴博的臉,“嚴博......”

“我在。”

“嚴博......”

“我在!我在!”嚴博的手收緊,把下巴抵在他的額頭上,聲音低沈黯啞。

季白渾身僵硬的靠在嚴博懷裏,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這是在哪兒?”

“在你父親生活的地方。”

季白甩了甩頭,擺動著有些沈重的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我想回家了。”

他身上的疤痕開始慢慢消褪,臉色依舊是蒼白的,看著這綠池在慢慢修覆他的身體,嚴博按捺住自己浮躁不安的那顆心,小聲說道,“你身體不好,還得在這裏泡上一會兒,等你好點了,我們就回去。”

同樣發覺自己身體異常的季白直視嚴博那雙擔憂的眸子,笑笑,“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我一直都在。”

聽到這答案,季白心滿意足地把頭靠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略顯疲憊的閉上了眼。

摟著媳婦兒的嚴博,宛如一座雕塑,靜靜地站在池水中央,讓那些水淹沒季白的身體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季白的康覆。

就算對這裏的感官差的要命,可嚴博不得不承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真的在挽救季白的性命,但這些不能抵消他內心對這個地方的厭惡和憎恨,一點都不能。

急劇變化的煙霧趨於平緩,哪怕池中央還是被包裹成一個蠶繭,但氣氛要比剛才要好得多,沒有囂張跋扈的緊張感,反而從裏面可以看出淡淡的溫馨。

“你還好吧?!”

於軒的目光從池裏收回來,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笑容裏多了一些別樣的韻味,“我很好。”他進不進綠池對他的身體都沒什麽影響。唐漢國要他下去,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看顧一下季白,好做出應對,沒想到他卻被季白給推了出來。

季文躍看著於軒的手始終都搭在自己的腹部上,眼神閃爍不定,臉上卻不自覺露出溫柔的表情,襯得那道疤柔和了不少。

於軒不提,季文躍就當做不知,只是摟著於軒的肩膀的手更緊了些。

“找個地方坐會兒,他們沒那麽快上來。”

順著季文躍的力道,於軒被帶到了樹蔭底下,季文躍還很貼心的把自己的上衣給脫了鋪到地上讓於軒坐下。

看著季文躍布滿傷痕的精壯肌肉,於軒的臉微微泛紅,眼睛也沒敢落在他身上,咽了咽唾沫在慌忙中落座,完全看不出他們之前還非要鬧個你死我活。

察覺到於軒態度的轉變,季文躍的心情也隨著他態度的變化而變化。

“嘖~”被於軒不經意的秀恩愛閃瞎了眼的唐漢國,頗為感嘆的嘖出聲,把註意力轉移到綠池上,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電燈泡什麽的真不是那麽好做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司空弘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顯得有些焦灼。他迫切想要知道裏面的情況,嚴博下去也接近四個小時了,可是他們兩人都沒有上來,池中央的白霧越裹越緊把周圍的煙霧都裹了進去,偌大的綠池就只有中央的蠶繭異常的亮眼。

夜幕降臨,山頂上漸漸起了風,嚴五跟季文躍去找了點幹柴幹脆起了篝火,食物和水是季子順拿上來的,看他的態度也知道他們的到來算是過了明路了,沒有打上門無非就是季白這個關鍵人物還未出現。

圍坐成一圈的幾人就守在岸邊,除了唐漢國時不時扔掉草藥進去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泛著橘黃色的蠶繭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嘆息著收回了手,看著趨於平靜的池水,唐漢國不再回避他的視線。

司空弘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再?我不喜歡這個字眼,在得知她死訊的那一天起,我從未離開過。”那是他捧在手心裏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原以為他把自己的妹妹交付給了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手裏,轉頭卻發現他的妹妹橫死街頭。

是他把她交給了一個不值得信任的男人手裏,不僅讓她失去了鮮活的生命也讓她唯一的血脈流落在外,苦於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孩子備受折磨。而如今,作為始作俑者之一的唐漢國,居然還有臉跟他談論回不回來這個問題,不覺得可笑嗎。

被司空弘凝如實質的恨意淩遲著他的心,他做了醫生那麽多年,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醫生,但卻不是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當年季南跟劉芙蕖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而司空弘也是基於對他的信任,把芙蕖嫁給了季南,他們本該幸福美滿的生活著,可現實是,香消玉殞。

是他愧對司空弘,他恨他也是應該的。

“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芙蕖。”

早知今日,當初他說什麽都不會促成季南跟芙蕖的婚事。

抿了抿嘴,看著他那副內疚自責的表情,司空弘嫌惡地說道,“不用在我面前擺出這樣的嘴臉,你要是真的那麽內疚自責的話,季白又怎麽會落到如此田地。”他無非就是想在他們落入絕境時拉他們一把,對他感恩戴德罷了。

當年的事讓他徹底看清了唐漢國本人,一個為了自身利益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朋友存在的意義只是因為他們本身有價值。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雷霆的繼承人,或許高傲的唐院長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也不會為了拉攏促成季南跟芙蕖的婚事。

唐漢國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前者是為了他,後者是為了嚴博。他識人不清,何其可悲。

225.會沒事的

“害小白落入今日這副田地的是季東。”唐漢國擰著眉,解釋道。

司空弘面對他的解釋,笑而不語。

真以為他不知道他實驗室裏面的器械都是季東無償捐贈的,按照季東那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會上趕著給一間醫院捐贈物資?會上趕著給唐漢國更換實驗設備?真把他當傻子看是吧,他就算傻也不會傻到再一次相信欺騙過他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跟季東攪和在一起。

“呵~”那裏面不也有你的身影嗎,現在季東倒了又過來刷好感度,真把所有人當傻子。嚴博這會兒是騰不出手來,要是騰出手來了,下場也不會比季東好到哪裏去。

唐漢國也是因為如此才那麽努力的在嚴博面前刷好感度,為的不就是在季東落馬時能夠保全自身,還能享受一如既往的待遇嗎。手段算得上高明,但是方法卻十分的下作,為了自己的利益無所不用其極。

聽見司空弘諷刺的笑聲,唐漢國有些不自在的轉過頭,“我是真心的......”

“與我何幹。”司空弘低吼,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唐漢國沒說話,擡頭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下一陣仿徨。他蠅營狗茍幾十年,到頭來卻發現除了錢還有那麽沽名釣譽的客戶之外,一無所有。

後悔嗎?或許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然而利益熏心的他從來都沒有正視過這些,他要的錢要的是名要的是利。如今他費盡心思的去幫助季白,他承認,一開始是因為嚴博的身份讓他主動去接近季白的,現在呢?冒著被除族的風險把外人帶進來,真的就是為了那些?他不知道。

自從遇見季白之後,他就經常想起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她的眉眼在他的夢裏日漸清晰,她的一顰一笑在折磨著他的內心。午夜夢回時,他都在反問自己,這些都是你想要的嗎?!

曾經是想要的,可如今他卻對那些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感到了厭惡,有時候甚至能看見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腳底下都是族人的枯骨,成千上萬、血流成河。

他那惶恐不安的內心只有在季白面前才能得到救贖,司空弘說的沒錯,他永遠都是利益至上的。要不是季白能幫他解脫,或許他會對他視而不見,如同二十六年前的那天,這是一個不斷循環的死局。

“你是對的。”他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那種人,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司空弘,笑而不語。只是那個笑容裏是對他赤裸裸的諷刺。

能幫他擺脫的只有季白,他所奢望的也只有季白。這是唐漢國最後的希望,在他的想法裏,就算是死也要死的體面,更何況他還有翻身的機會,他那樣的人但凡抓到了一絲生存的機會哪怕那個機會十分渺茫他都不會放棄。

“或許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這裏。”司空弘勾了勾嘴角,“作為曾經的朋友最後的憐憫。”

“不用了。”唐漢國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被他用眼神淩遲著,從靈魂深處洶湧而出的疼痛讓他的皮肉仿佛被撕裂般分崩離析,然而就算他疼的渾身不自覺的在抽搐,可是面對著司空弘時,臉上始終都是那個表情。

重新把註意力放在綠池上的司空弘忽略了他的異樣,自找沒趣的唐漢國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垂著頭擺弄著草藥。

他的異樣,嚴五看在了眼裏,可惜他們交談的聲音太小無從得知內容,可對於唐漢國異於平常的表現,對他的警惕心也漸漸拉起警戒線。

被所有人關註的夫夫二人,正相擁而眠,季白的睡容安詳就連嘴角也不自覺的掛起了笑容。

漸漸地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似乎在忍受著什麽,就連嘴角邊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喉嚨裏壓抑著痛苦的呻吟,卻不知為何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痛,鋪天蓋地的疼痛將他湮滅,渾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被人敲斷似的,皮肉一陣陣的收縮叫喊著要脫離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那種在靈魂深處迸發的痛苦包裹著他、折磨著他。

肌肉的細微抽搐,把沈睡中的嚴博驚醒過來,睜開眼就瞧見懷裏的媳婦兒一臉痛苦的靠在自己懷裏,眉頭更是皺得死緊。

“媳婦兒,媳婦兒,你怎麽了?!”

不管嚴博如何叫喊,被痛苦包裹著的季白都無動於衷,礙於他們身處在白色的蠶繭內,求助無門的嚴博只能將季白死死的摟進懷裏,恨不得將他嵌入自己的身體裏,替他分擔痛苦。

到底季白經歷了什麽讓他如此痛苦?更可悲的是,身為丈夫的他卻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

季白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那種從靈魂深處被撕裂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身體控制不住的在顫抖,可即使是這樣他都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直到,嚴博將他緊緊地摟進了懷裏,疼痛似乎減輕了些。

嚴博的力道太緊,把季白的手臂都勒出了印子,就在他痛苦的呼喊著季白的名字時,懷裏的人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尖叫出聲:“啊——”

“季白!媳婦兒——”嚴博把季白的頭挪到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扣著他的腦袋,親了親他的額頭,企圖將他的痛苦吸走。

“疼......我疼......”

嚴博的瞳孔反射性的放大,把季白的頭摁在了胸膛上,想要給季白找醫生,可是卻無路可走,只能著急地在原地打轉,急的眼珠子都快暴出來了。

“媳婦兒,媳婦兒......”

遇上季白這個人開始,他經歷了多少令他恐懼的事情,不管是車禍還是孩子,一樁樁都讓他揪心,可就算是這樣......他也甘之若飴。

這輩子,不管還要為他擔多少心受多少怕,這輩子都要跟他糾纏不清了,哪怕他狀況不斷,讓他擔驚受怕短命二十年都好,他都不想放開他的手。

從一開始,這個人就是特別的,先是讓他對他的身體著急,緊接著就是他的心在他的溫柔裏淪陷。就在他說出對他的感覺後,他也順應了自己的心意,從一開始他沒有想過會跟這樣的一個人長久。他向來活的肆意,哪怕查出他有生理缺陷也是有恃無恐,知道遇見了季白這個致命良藥。

明明就是這樣開始的,可是什麽時候改變的,他也不清楚。只是看著他對他笑、為他洗手羹湯、為他收拾衣物,看著他圍著他打轉,全身心的為他付出,他就恨不得將這個人吞進肚子裏和他融為一體。

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他們之間了解的也不多,甚至也清楚他瞞著他很多事情,可是看到他脆弱的模樣,他的心就跟著疼。從記事起,還有第一個讓他知道什麽是心疼的人。

如果這個人真的從他的生命裏消失,他會發瘋的。

這個人,生來就是為了他存在的,這輩子,他們都不可能分開!

嚴博深吸了一口氣,泛紅的眼眶盯著季白的臉,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折磨。

媳婦兒,你會沒事的,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不管遇上什麽,你都會好好的,他知道。

良久,季白臉上的表情趨於平緩,微微抽搐的身體也平靜了下來,整個人顯得十分平和。感受到季白的變化,嚴博微顫的唇瓣貼了上去,眼眶裏掉出了一顆晶瑩的淚珠,“你會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

226.包圍

喉嚨裏腥甜的血腥氣湧進了嘴裏,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他面前瞬間崩塌,那種疼的死不活來的感覺,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沒多久,季白就從痛苦裏面掙紮出來,他醒了。

“唔......”

“媳婦兒!”嚴博壓制著他,急切地詢問,“你怎麽了?!”

身體被束縛,動彈不得讓季白更加的不安,“不......我不是......”

緊緊把季白摟在懷裏的嚴博,安撫的拍著他的背,“是我,媳婦兒,你睜開眼看看,是我,我是嚴博,你的嚴博。”

“不......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嚴博順著他的話安慰著在他懷裏喃喃低語的媳婦兒。“你是我媳婦兒,嚴博的媳婦兒。”

不曉得是嚴博熟悉的氣息安撫了他,還是他的聲音安撫了他,低聲嘶吼著的季白,漸漸安靜了下來,隨後緩緩睜開了那雙無神眼睛。

“嚴博......嚴博......”像是要確定抱著他的人是不是嚴博,嘴裏喊著他的名字,放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攥著嚴博的衣襟,試圖趕走在他腦海裏不停叫囂的那些殘忍的童言稚語,讓他遠離那個不斷將他拉進深淵的夢境。

“我在,我一直都在。”咬著牙,收緊了雙臂,把懷裏的人勒得生疼生疼都不舍得松開,就怕松開之後,他瞬間崩潰。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來自靈魂深處的祈求,出賣了他的不安,撕碎了他偽裝的假面,將他那顆殘破不堪的內心暴露在他面前。

“季白,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

得到嚴博肯定答覆之後,季白漸漸安靜了下來,那雙無神的眼睛看著那個能讓他安心的男人,恢覆了光彩。

“我說了我一直都在。”看見他的雙眼恢覆了光彩,嚴博緊皺著的眉頭總算是松開了一些。

季白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不說話,閉上了眼。

“怎麽了?”

季白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以為我在做夢。”

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臉,不舍得太用力,“是夢嗎?!”

臉被輕輕的掐了一下,不疼甚至有點癢癢的,“果然是夢。”

說完,拉著嚴博的手不放的季白,張口就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很疼,”嚴博笑了笑,寵溺地看著他,“不是夢。”

松開嘴,有些心疼的看著他手腕上的牙印,用臉頰去蹭了蹭他的手背,“我想回家。”

手背上傳來溫熱、滑膩的觸感,低下頭,唇瓣落在他的額際,帶著微涼的溫度。“好,我們回家。”

此時此刻,不管這個人說什麽,他都無法拒絕,更何況是回家。

雙手攬在嚴博的脖子上,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貪婪的汲取他的溫度。

包裹著他們的蠶繭開始變得透明,從嚴博邁出第一個腳步時,開始消散。哪怕懷裏還抱著一個人,步伐快而穩,沒一會兒就到達了岸邊。

“二少!”

“小白!”

時刻關註的人看到他們兩人,急急忙忙地集聚到了岸邊,關切地看著他們,生怕錯過了他們臉上每一個表情。

“小白,你還有沒有什麽地方覺得不舒服?我先幫你檢查一下......”唐漢國。

正說著話的唐漢國被司空弘擠開了,隔絕了他觸碰季白的任何機會。見狀,嚴博也沒說什麽,只是沖著季文躍點了點頭,把季白摟的更緊一些。

“小白,你好點了沒?”司空弘。

“季少,你怎麽樣了?”嚴五嚴六。

眾人關切的詢問接二連三出現,自上岸起,季白就把自己埋在嚴博懷裏,對外界的一切視若罔聞。

嚴博也沒有勉強他,從嚴六手裏接過外套,給他披上。

“小白,我是舅舅啊......”

看到季白從綠池裏出來,於軒也很高興,見司空弘連連追問,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季白剛出來肯定很累的,我們先下山找個地方休息吧。”

天還沒亮,山裏的風也大,呆在這裏對季白的身體也不利,還不如找個地方坐下談。再者,看季白這幅模樣,很明顯在抗拒他們的存在,繼續追問下去也是徒增厭惡。

“嚴博......”

“嗯?”嚴博很有耐心的聽著他的每一句話,很有耐心的去應答,絲毫沒有不耐煩。

“不要離開我,是認真的。”季白的聲音很低,即使他的頭靠在他的脖頸處傳到嚴博耳朵裏的聲音也不會大到哪裏去。

抿著唇的嚴博,應道,“嗯。”

下山時,抱著季白的嚴博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生怕被他珍視的人發生什麽意外,一步一個腳印,在嚴五舉著的探照燈下,走得戰戰兢兢。

得到嚴博回應的季白,揚起了笑容,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累了就睡會兒,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嗯。”心滿意足地季白靠在他的懷裏,略顯疲憊的閉上了眼。

下山的路並不漫長,等他們一行人下了山後,就發現在山腳下圍著一群老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嚴博懷裏的人。

“這裏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率先開口的是季丘,他的目光越過嚴博落在了季文躍身上,燈光打在他臉上,襯得他那張臉異常的可怖。

察覺到季丘目光的季文躍,將於軒摟緊了,拉了拉他的帽檐,將他的臉幾乎都藏了起來,還細心地打理著他的衣服,“別凍著。”

“還沒有什麽地方能困得住我。”嚴博的心情並不美妙,要不是顧忌著季白的身體,這會兒還能有機會讓他們站在這裏擋他的路?!

“你可不要太張狂,這可是我們季氏的地盤。”這一次出聲的是季丘的兒子季群。

這人司空弘見過幾次,老實巴交的一個人,什麽都好唯獨家族主義至上,張嘴閉嘴都是季氏季氏,聽了煩不勝煩。

“你是說的季東的那個季氏?!”司空弘嘲諷的看著他們,“季東栽了,季氏自然就不會是你們的季氏。”

“你那話什麽意思?!”

“什麽栽了?你剛才說誰栽了?!”

“你把話說清楚,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糊弄我們。”

相比起他身後那群人的叫囂,季丘的反應要淡定的多,很顯然這些事他已經知道了卻沒有告知他身後的那群老不死的。

“我說什麽,你們的族長不是最清楚嗎,”司空弘扯了扯嘴角,“想知道你們可以問他,現在,都給我起開,好狗不擋道。”

司空弘的話把戰火轉移到了季丘身上,只是沒想到季丘在面對他們的質問無動於衷,反而將目光轉移到了季白身上。

“族長,他說的是真的嗎?!”

“老丘,季東真的栽了?!”

“季氏還是我們的季氏對吧?!”

那群人關心的重點只有錢,哪怕季東曾經給他們提供了無數優渥的生活條件,在他們眼裏那都是應該的,因為他們是長輩是季氏這個氏族的老人,所以小輩孝敬他們那是他們的本分、是他們的責任。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們眼裏就只有那些東西?!”季丘沈悶地話像一根木棍,敲醒了他們,但這種清醒是暫時的,季丘的心裏很清楚。

那幾位自持德高望重的老人,紛紛幹咳一聲,擺出了自己以往的架勢,閉上了嘴站在了季丘的身後。

227.物是人非

確實不是說那些的時候,內裏的利益糾紛可以在私底下解決,但是季白跑了那他們此次出行的初衷就泡湯了。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人沒了那他們就真的為了千古罪人。

“折騰了那麽久,你們也累了吧,不如跟我們回去休息!”季群看了他爹一眼,充當和事佬,笑著招呼著他們,但是態度十分強硬。“至於其他事,等你們休息好了再談。”

“如果我說不呢。”嚴博瞇起了眼,一臉不善的看著季群。

季群呲牙,他身後的忽然亮起了一道燈,將岸邊的一切都照的瓦亮瓦亮,“可由不得你們說不。”

他們被團團圍住,成了甕中之鱉。

司空弘挑眉,有些驚訝地看著忽然出現的一群人,嗤笑出聲,“還拿那些草木皆兵的玩意來嚇唬我呢,真以為我看不穿你們這些小把戲啊,同一個伎倆用久了也不曉得換換。”

無非就是利用投影制造出的人像罷了,那麽多人忽然出現在這裏怎麽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要真的是有那麽多人,那幾個老不死的臉上的神情就不會那麽慌張了。這套伎倆,二十多年前他就上過一次當了,如今還用,真把他當傻子看了是吧。

燈打在司空弘的臉上,那俊逸的五官在配上嘴邊那抹邪肆的笑容,放到外面都是風靡萬千少女的存在,可是在他們眼裏,就等同於跟閻羅王的微笑。

“你......你是......”率先認出司空弘的那位季海,顫抖著手,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如同看到撒旦降臨。

舔了舔嘴角,司空弘頗為苦惱的上前幾步,把季白擋了個嚴實,“看來有人認出我來了呢。”

說這話時,很明顯能感受到司空弘那股嗜血的光芒,就像是一頭蠢蠢欲動的狼,張著血盆大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只要他們漏出一絲的膽怯,下一刻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將他們拆吃入腹。

“這些年你們過得不錯嘛,比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發福了不少,看來這些年沒有白花我妹妹的錢。”

當年的事,不是他們不說就不代表沒人知道,司空家的女兒出嫁光是嫁妝就不少,當年他被絆住了腳無法徹查,如今他有的是時間一筆一筆的賬連同利息全部收回來。

被當面指責圓潤了不少的幾位老人家,紛紛轉變了臉色,畢竟他們的吃相非常難看,當年也是為了那些東西大鬧過一場,影響極其惡劣被季丘狠狠的教訓過,才老實了不少。如今被當眾揭穿,他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你們走可以,把季白給我們留下!”老人B無視他們紛紛漲紅的臉,理直氣壯地開口,“他是我們的少族長,怎麽能跟你們一起離開。”

聽到少族長著三個字,季文躍忍不住嗤笑出聲,看著眼前這些道貌岸然的長輩們,張狂的大笑出聲。

“誰在笑!有什麽好笑的!”老人B黑著臉,掃視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嘲笑他的目標人物。

而嘲笑他的主人公季文躍,拍了拍於軒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松開了於軒的肩膀,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是我笑的,你又能如何?!”

“你是......”

“我是誰難道威叔你不清楚?”邊說邊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張猙獰的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老人B,那個被季文躍稱作是威叔的老人,“當年可是你欺騙我去追殺你口中那位所謂的少族長的呢,這麽快就忘記了?!”

見季文躍上前,司空弘往後退了兩步,身體始終遮擋著季白,低聲詢問嚴博的意思,目光一直落在季白身上。

“......也是,畢竟威叔也老了,年紀大了嘛,記性肯定不好,”季文躍將他們的神情收歸眼底,眼神裏劃過一抹自嘲,當年的他是有多天真相信了這群狼心狗肺的人把自己害成如此地步,不僅如此還讓於軒白白等了他那麽多年,“你記不住沒關系,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記得就行了,為了避免你忘記,我會好心的時不時提醒一下你。”

那個叫威叔的老人,攥緊了拳頭,頂著他們不善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訓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不就是不讓你跟於軒成婚嗎,至於你怎麽汙蔑我!?我早說了,於軒血統不純,不是你的良配,偏偏你就是自甘墮落,死不悔改。”說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企圖轉移他們的視線。

可惜的是,在季文躍說出那番話時,他周圍的那幾位下意識的遠離了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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