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心中百思千轉，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下意識的拍拍她，輕聲叫了幾聲：“鳳汐，鳳汐，鳳汐！”

鳳汐緩緩睜開眼，看著穿著夜行衣，蒙著面的黑衣人，嚇了一跳，就要驚叫！

沈吟霜趕緊拉開面罩，誰知鳳汐一看她猙獰的面孔，竟然直接暈倒。

好一會，鳳汐才幽幽醒轉，看著坐在她身邊的沈吟霜，不敢相信的，伸手碰碰她的臉，問道：“你是人還是鬼？”

沈吟霜望著她，苦笑一下：“你說呢？”

鳳汐做直身子，冷哼一聲：“我看你就是個鬼，一個永遠死不了的鬼，冷宮都在那場大火裏，化為灰燼，沒有片瓦殘存，卻沒有燒死你這個血肉之軀，不是鬼又是什麽？又一次死裏逃生，不遠萬裏，跑來南安國找我，是想找我報仇吧？想找我報仇也屬正常，誰叫你那副傾國傾城的容貌毀在我手裏。現在看見我原本高高在上的，堂堂月國公主，成了這副萬人作踐的賤奴模樣，心裏一定是說不出得意跟痛快吧！怎樣？這會是不是高興的，想要唱歌跳舞，抑或縱劍喝酒！我真恨她們，怎麽那麽傻，那麽愚蠢，只是將你毀容，要是是我，就直接挖出你的心肝，看你沒了心肝還怎樣覆活？”

“是啊，可惜她們不是你，怎麽也沒想到，一時失誤，又給了我一次活命的機會，所以呢看見我沒死，你心裏也很難受吧？我雖然容顏盡毀，可是起碼是自由之軀，不像你從雲端跌入谷底，生不能夠好好的生，死也不能好好的死，每時每刻，受盡折磨侮辱！”

沈吟霜平淡的不起一絲波瀾的語調，刺激著鳳汐高傲的心，尖著嗓子：“難受，我怎麽會難受？我想你應該比我更難受才對，慕容天看見你這樣了？想想看，要是你的心上人看見你變成這樣，還會不會那樣愛你，鐘情於你，就算他不計較，可是你呢？你敢說你的心裏沒有一絲懼怕，懼怕他看見你的模樣，看著他對你，憐憫大過往昔的深情，愧疚自責變成包袱，壓的他喘不過氣，也會讓你更加自慚形穢！所以，我告訴你，我鳳汐不難受，一點也不難受，真正生不能好好生，死不能好好死的是你，是你！是你這個罪該萬死的沈吟霜！”

沈吟霜猶豫一下，搖搖頭，憐憫的望著，眼前這個失去控制，滿臉戾氣的鳳汐：“在你們大家心裏，我不是死了嗎？死人又怎麽能出現在活人面前。對了，順便告訴你，劉啟死了，現在月國的皇上，是你最親愛的二哥劉澈。臨死之際，你有沒有什麽話，需要我將來回去時帶給他？看在曾經相識一場，說真的，我還真是懷念那個初次相見的鳳汐，那美麗如薔薇的鳳汐！”

鳳汐知道她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可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微微一楞，及至聽到她對往昔的回憶，心痛酸澀。

猛的沈吟霜，冷森森的瞅著她的臉，嘴裏的熱氣哈到她臉上，摸著她臉頰上光滑的肌膚，陰森森地說道：“你說我是在你臉上，弄道跟我一模一樣的口子呢？還是玩點新的花樣，來個十字或者亂劃一氣？還是把皮整個給你剝下來！”

鳳汐身子往後一仰，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聲音哆嗦地說道：“你、你敢？別忘了我南安國的皇後，月國的公主！”

沈吟霜嘿嘿一笑：”可是你沒聽過落毛鳳凰不如雞嗎？如果他們其中一個真的在乎你，那你還會在這裏嗎？我親愛的鳳汐，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你自己選！放心，沈姐姐我一定會輕一點，慢一點，要知道我以前在閨閣之中，我也是描龍畫風的高手，因此只要你說出來，我絕對不會走樣，包你滿意！“嘴裏說著，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把匕首，匕首冰涼的貼在鳳汐臉頰上，緩緩的上下滑動，刺骨的寒意侵進風汐的四肢百骸，冷的她血液凝固。

她驚恐的模樣落盡沈吟霜眼裏，覺得非常好笑，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還這麽在意臉蛋？果然是女人的天性，任何時候容顏都是第一要緊的！

眼睛裏流露出狠毒之色，神色冷峻，手上的匕首一用勁，壓低嗓子，一個字一個字駭然說道：“我要開始割了，你不要怕。我有經驗不是很疼，就覺得刀子刺進肌膚，然後慢慢裂開，一股熱熱的血順著口子滲出來，風從這道口子裏灌進去，你會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沈吟霜話沒說完，鳳汐雙眼猛的，大大的圓睜一下，然後暈了。

沈吟霜收回刀子，心情無比覆雜的看她一眼，拖過氈子蓋在她身上，默念道：“這樣，就算是我報過仇了吧！”

起身走向帳篷。

一會從裏面出來，看看那邊還沒蘇醒的鳳汐，嘆口氣，翻身上馬。

回去的時候士兵破天荒地，給她遞過來一套幹凈的衣裙，並給她一碗熱熱的飯菜，鳳汐接過來雙手握住熱乎乎的飯碗，心裏那個暖呀，等不到熱氣消失，狼吞虎咽的忍著燙，把飯菜吃個精光。

晚上睡覺，士兵居然第一次讓她進到帳篷去睡，鳳汐不明白這些士兵怎麽突然轉性，也懶得去想，樂呵呵的接受，或者說是她根本不想知道。

從草場出來，沈吟霜騎著馬一路狂奔，眼看著高高的城樓就在眼前，這才勒住韁繩，松懈下來，抱著馬脖子好一陣痛哭。

身後樹林裏，那個一路跟來的人，看見她抱著馬脖子痛哭的模樣，眼眸裏難得露出正經的神色，盯著她聳動的背影，面色變得凝重，默默說道：哭吧哭吧，好好哭一場，心裏會好受很多。

蕊竹起床，就看見小姐斜靠在椅背上，臉上敷著熱毛巾，看看床榻：“小姐，昨夜你沒出去吧？”

沈吟霜擺擺手：“沒有，昨晚口渴水喝太多，眼睛有些腫，上午你跟小安出去看看市場的行情，然後回來告訴我，重點是茶葉絲綢，還有他們本地東西的價錢如何？”

蕊竹應聲出去。

沈吟霜迷迷糊糊的閉著眼，聽著門吱呀一聲推開，隨口叫道：“蕊竹，你回來了，幫我再到點熱水，我再敷敷臉，不然眼睛腫腫的沒法出去。”

進來的人，憋著嘴角的笑，輕手輕腳的過去，拿起她臉上的毛巾，扔進水盆。見她仍然閉著眼，又摻些熱水，擰擰幹，重新覆蓋在沈吟霜面上，看著她臉上的疤痕，想著她曾經的美麗，越看越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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