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急忙道歉，說是外鄉來的不知道。那人吼道：“那現在知道了！還不快滾！”

回到客棧，小安揪住小二的衣領一頓痛罵，小二翻個白眼：“你家主人問我那裏好玩，又沒問我那裏可以去，那裏不可以去，你們去給人驅趕跟我有什麽關系？再說那裏，以前也是隨便去得的，只是這裏兩三個月才不讓人隨便去的。”

掌櫃見小二說到這，趕緊接話：“還不去廚房幫忙，在這嘮叨，客官你們請進去，有事吩咐！”

天還沒黑，沈吟霜就早早躺在床上，身體疲憊卻又毫無睡意。

腳旁蕊住，早已經是裹著被子呼呼大睡。

聽著她的鼾聲，沈吟霜不免暗笑，這丫頭時而聰明時而糊塗，不免想起當初，劉啟或許就是看上她這一點，才讓她來自己身邊臥底，看來自己真的是很好糊弄。

天沒亮，早早起來，雖然睡的不好，卻到底是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晚，精神奕奕的來到前面，零星的已經有幾位客人在那喝茶，招呼小二備好早餐，吃完匆忙上路。

南安國的京城，雖然不能跟月國相提並論，可是街道整潔也還繁榮。

找好住處，三個人上街閑逛，小安跟蕊竹覺得新奇，說說笑笑的走在她前面，低著頭沈思的沈吟霜，沒留心迎面跟人撞在一起，忙說抱歉。

這個人身材偉岸，五官立體輪廓深邃，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笑意，額前一縷頭發遮住半個額頭，皮膚較周圍的人不知白出多少，瑩潤的紅唇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亦邪亦正的笑容。

道完歉，那人依然緊跟著在沈吟霜身後，沈吟霜站住腳，看著他：“我已經道歉了，兄臺。”

那人依舊笑著：“我知道，只是看姑娘斯斯文文，似乎不像是南安國的人，因此冒昧想問問，姑娘是否是月國人？”

“我是哪裏人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心裏嘀咕的沈吟霜走兩步回頭，那人還在身後：“餵，我說你是聽不懂我說的呢，還是腦子這裏有問題，你要是再敢跟著我，看我對你不客氣。”

那人聳聳肩。

死皮賴臉地：“這街道又不是你的，只有你才可以走，難道我就不能走嗎？”

說完得意洋洋的，走向旁邊的一個攤位，隨意翻看著。

沈吟霜翻個白眼，氣悶的快走幾步，跟上小安跟蕊竹，拖著他們走進一間酒樓。

沒成想，功夫不大，那人竟然也跟著進來，找了個靠門的桌子坐下，看見她們也在那，笑著點頭，打招呼，一派很熟絡的意思。

蕊竹不明白的看著那人，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居然有這號人，隨便一見就緊跟不舍，他們是搶他錢了，還是無意間得罪他了，粘的這麽緊。

糟糕，他不會是什麽壞人吧？想到這，拿眼瞅瞅小姐，誰知吟霜恰好沖她努努嘴，意思要跟她換座。

小姐發話，只好暫時壓住心裏的各種想法，乖乖的跟小姐先換座位，然後在想。

不用目光直對著那嬉皮笑臉的家夥，沈吟霜覺得心裏舒服很多，自在很多，吃的東西也有滋味了。

鄰座的幾個客人喝著酒，天南地北的閑談，說著說著，就說八卦啟宮裏的奇聞異事來，話語不斷飄進她耳朵，引起了她的註意，不免側耳聆聽：“知道嗎？聽宮裏的人說，那個月國來的王妃，讓大王攆到牧場，放牧去了。”

“活該，聽說她不僅脾氣倔強，還不守婦道，要是是我早把她收拾了，這樣的女人，在怎麽貌美如花也是沒用的。”

“你懂什麽？大王還不是怕月國知道，難為咱們南安國，只好忍著內傷，這樣悄悄的處置，誰叫咱們國小勢微，惹不起富庶強大的月國呢？說起來，也真是的，大王一大把年紀了，好好的去娶什麽月國公主，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月國公主？風汐？難道真的是風汐？沈吟霜心思一轉，見蕊竹嚴肅的看著她，知道她此刻心裏想的什麽，打著哈哈，拿起酒杯：“看什麽看，我什麽都沒聽到，喝酒。”

蕊竹嘆口氣：“希望真的是這樣，那就好了，我什麽都不怕，就怕小姐你又心軟，亂作好人，結果害的是自己。”

沈吟霜沒有回答，面上自在的吃著菜，喝著酒，內裏卻心思起伏，神游九州，那點子怨恨早已飛出九霄雲外。

這時，只聽那些人接著又說道：“不如咱們那天有空去看看，看看月國來的公主，到底長什麽樣？是不是傳說中的那樣美貌？”

“美貌，任憑你先前怎麽美貌，如今淪為養羊的女奴，也只怕是花容憔悴，慘不忍睹了！”

這個人才假惺惺的憐香惜玉的說完，另外一個又接著說道：“不管變什麽樣，好歹人家是皇室血脈，應該還有些皇室的風範吧？總之，去看看是沒有錯的！”

說到這，那幾人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聽見他們說的地方，沈吟霜忽然想起，昨天看見的那個女奴，然後暗自啞然一笑，怎麽可能？好歹她還是月國的公主，就算有什麽錯，南安國君也斷不可能如此對她，不過是市井之上，以訛傳訛的謠言罷了！

只是，見他們言之鑿鑿，又不像瞎話，難道是真的，難道真的是南安國君，仗著天高皇帝遠，肆無忌憚欺淩於她，唉！

跟進店鋪的那個人，喝著小酒，一直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邊，沈吟霜的每個神色變換，都落盡他眼裏，神情迥異，卻各有各的美。

半夜，沈吟霜穿著夜行衣，給蕊竹留個紙條，出了客棧騎著馬，往昨天的那個牧場飛奔。

寒風刺骨，迎面吹來，臉凍的麻木的沈吟霜來到草場，借著門口掛著的風燈，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看過去，都沒看見鳳汐的影子。

看完後，站在月下，看著如霜的草地上，自己的影子，懸著的心安穩放回。

看來真是她自己多心，聽見風就是雨，想想南安國君再糊塗，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辱月國的公主吧？

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好像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扭身向另外一邊的羊圈走去，羊圈裏的羊擠成一堆，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看著可愛的羊羔，沈吟霜的心再次，安安穩穩的落下。

扭頭之際，明亮的月色下，羊群角落裏一個女人，蜷縮著身體，穿著身看不清顏色的衣衫，裹著條破舊的氈子，窩在羊堆裏睡覺，霜冷霧重，女子睡夢中身體不自覺的抖動。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不是昨天看見的那個女奴嗎？真是可憐！”

憐惜之心頓起，腳步暫緩，放眼望去。

月光下，睡的不安穩的女奴翻翻身體，臉側過來正好對著沈吟霜，正準備要走的沈吟霜收住腳，腦子裏某根神經陡的繃緊，慢慢的走過去，俯下身子，蹲在她面前，撥開她臉上淩亂的頭發，呼吸驟停，真的是鳳汐，雖然滿面汙垢，臉上隱隱還有鞭痕，可是往昔的美麗輪廓，依然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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