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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6:宋西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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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西南穿越過來時,是在帝都桑斯特的貧民窟裏。天空逼仄, 雨水不斷地往下落, 整個世界仿佛只被困在了眼前。

他看著水溝裏映出的陌生容貌, 第一次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的新名字叫作拉斐爾,他很快地接受了這個名字, 開始了在貧民窟裏的生活。他的這具身體是個單身漢,獨居在這裏。

這裏的生活並不安逸,他只能通過大量的勞動來換取微薄的錢財,還常常經歷保護費三連、被搶劫、惡意哄擡食物價等一系列不可控因素。

宋西南常常會生出一種他是來到這裏做苦力的感覺,在這裏, 他沒有過去沒有朋友沒有夢想沒有前路也沒有未來。

直到那次的教堂禮拜。即使這麽貧窮,貧民窟裏的大多數人也會堅持這個禮拜的習慣。

但即使是在這樣的世界裏, 宋西南也不相信神靈,他冷眼旁觀著那些神官臉上慈悲的神情,和這些平民在渾渾噩噩中仿佛得到救贖的神情。

他清楚自己的首要目標是離開貧民窟,這裏的治安很差,隨時有搶劫和兇殺發生,而無論是魔法協會還是教會, 對這些事情都不怎麽管。在這樣的世界裏, 平民的生死甚至比不上一卷魔法卷軸。

他第一次踏入教堂, 是因為和一位魔法學徒起了爭執。那位學徒雇傭他解剖一些魔法生物,但工作完成後, 卻沒有給他酬金。

後來那位學徒磕磕絆絆地用出了召喚魔法,一只兩頭的怪物追了宋西南整整兩條街, 他迫不得已跑進了教堂裏。

宋西南渾身狼狽,身上很多傷,右邊的膝蓋上還劃了一個大口子。那位向來微笑著的胖神官走上前來問他:“看起來受了很多的傷啊,你需要幫助嗎?”

“您能……給我用一下治愈的神術嗎?”宋西南不能受傷,他一旦受傷幾乎會失去所有的工作,而他現在的錢財還不能堅持到他自然恢覆的一天。

胖神官的表情略帶憐憫,但是眼神卻很漠然。

就像是在猶豫著要不要救一只螞蟻一樣。宋西南想。

“你沒有信仰光明神吧,我在你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信仰。”胖神官說。

宋西南楞了楞。

“你沒有信仰的話,即使我幫了你也對我沒什麽好處。”胖神官“嘖”了一聲,又離開了。

宋西南坐在教堂的角落裏,蜷縮成一團。天空又開始下著雨,外面仿佛被一層化不開的霧氣給籠罩住了。

他想著如果自己走出去的話,是先被那位魔法學徒給收拾了,還是先被大雨淋濕,在傷口惡化的情形中一點點死去。

雜亂紛繁的思緒在他的腦海裏纏繞,他卻聽到了教堂裏的禱告的聲音,他註視著教堂裏的穹頂,那些雜亂的思緒忽然消失了。

他的右手覆在了傷口上,靈魂卻仿佛已經脫離身體,註視著這個還在掙紮的自己。

下一刻,他的右手上閃著白光,膝蓋上的傷口在這白光下慢慢開始愈合。

教堂裏還在禱告,人們還在祈禱著美好的明天,宋西南在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裏,右手握緊了拳。

好像找到我自己的信仰了。他想,這將是我的安身立命的之本。

宋西南後來測試了自己的神術的力量,他每一次只能使用1分鐘。但是1分鐘已經足夠了,憑他淺薄的知識,尚且還不能預估出自己的能力能達到多強。

但他憑借著這個,成為了教會的一名見習牧師。

在他以一個見習牧師的身份進入教堂的時候,那個胖神官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

他們這些新一批的見習牧師,都垂著頭,排成一列,依次走上前去聽胖神官的安排。

那位胖神官看著宋西南,微笑著問他:“拉斐爾,你要遵守教會的戒律,始終保持自己的信仰,神會祝福你的。”

“好的,我會始終信仰著神明的。”宋西南回答。

我信仰我自己,他想。

教會的生活比在貧民窟好多了,起碼他不用擔心溫飽問題。每天只需要做一些禱告,練習一下神術,出門的時候註意一下神官的慈眉善目的形象就可以了。

他表現得像個溫和有禮的神官,對所有前來禱告的平民都很耐心。

在這種麻木的、機械式的重覆的一天裏,宋西南卻開始感到迷茫了。他既找不不到回去的方法,又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什麽留戀。

他默默地練習著自己的神術,在一個普普通通的白天,找到了那個曾經想殺他的魔法學徒。

魔法學徒的臉上呈現出灰白的顏色,他喃喃著:“……不要殺我,不要……起碼不是這個時候。”

“我不想殺你,只是來討回我的酬金,順便,那天我身上的傷口,也應該還給你吧。”

學徒哆哆嗦嗦地從他的口袋裏拿著錢,但是錢不夠,於是他又說:“我進房間找,你你你在這裏等我。”

宋西南看著這位學徒面色蒼白地轉過身,在走進房間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這個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宋西南心神一動,跟在了他的後面。

然後,宋西南看見了躺在了地上的一個少年。

他倒在血泊裏,閉著眼睛,不知生死。宋西南只看見了他的衣袍上的向日葵的圖案。

魔法學徒註意到宋西南後,很激動:“你可以當做什麽也沒看見,我多給你點錢,你拿了錢就什麽也別說……否則,我就算拼命也要……你也不想和我拼命吧……”

宋西南本來也不打算管這件事,他心裏的那點同情心早就已經消失殆盡了,而且他也不確定能在1分鐘內打敗這個魔法學徒。

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他已經不願意去幫助別人了。

宋西南在轉過身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那個向日葵的圖案,是霍華德家族的家徽。

他心裏隱隱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在這個念頭還沒有成形之前,他搶先用出了神術,和那個魔法學徒打了起來。

這位魔法學徒的確是紅著眼,不要命似地用著魔法回擊著他。

宋西南感到神術力量失去的前一秒鐘,用神術把這個魔法學徒給困住了。他擡了擡手,還是放棄了殺人的念頭。

在這個道德低於力量,法律如同虛設的世界裏,他雖然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但仍給自己設定了一些底線。

他知道不殺這個魔法學徒,也許會後患無窮,但是如果跨過了他自己的底線,也許他會墜入更深的深淵。

宋西南帶著這個少年離開了魔法學徒那裏,他先是給他簡單做了一下傷口處理,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夜晚十二點的來臨後,再用治愈的神術。

宋西南對這個少年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救了你,我需要霍華德家族幫我一個忙。”

那個少年的表情先是茫然的,他還來不及向宋西南道謝,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他明顯是怔住了。

宋西南:“你應該是那個家族裏比較重要的人吧,所以,幫我一個忙吧,不用向我道謝,我們就算扯清了。”

這個少年臉上怔忪的表情褪去,他揚著下巴:“我是伯格,你想讓霍華德家族幫你什麽忙?”

宋西南簡單地說了幾句話。

伯格答應得很快,幾乎沒有猶豫,他撐著身子站起來:“就這麽點事情嗎?你可以再多提點要求,霍華德的名聲還是好用的。”

他走了幾步,腿一軟又跪了下來,伯格感到自己的頭非常沈重,他咬著牙問:“你們神官的治愈術這麽沒用嗎?”

宋西南嘗試著又用了一下治愈術,他對於自己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只是看著伯格這副虛弱的樣子,遲疑地問了句:“你是……因為餓了才這樣的吧?”

伯格的臉白了白,他還是在做著無意義的反駁:“不是,我……”

“去吃飯吧。”宋西南帶著伯格去了家小飯館。

這位來自霍華德家族的少年,對於這些低廉的飯菜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你們神官的生活標準就是這樣嗎…這也太難吃了吧……”

宋西南不理他。

“你……不問一下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嗎?你們不是一向對於魔法師的動靜都很好奇嗎?”伯格看著他的眼睛。

“但是我不好奇。”宋西南說。

魔法師和神官的爭鬥,在他的眼中,是讓他快速晉升的好機會。

“那個家夥在研究死靈魔法……還想用我的身軀研究……”伯格還是說了。

他們走出飯館的時候,又開始下雨,宋西南雖然能用神術隔斷這些雨,但是神術時間並不能堅持到他走回教堂,所以他準備等雨停了再回教堂。

伯格看了看雨,又看了看宋西南,偏過頭:“謝謝。”

聲音小得幾乎讓宋西南覺得是幻覺。

“雖然你也要求讓霍華德家族幫你的忙,但還是道個謝吧。”

伯格不再看宋西南,他的臉上浮起了一層紅暈,他向來囂張跋扈,說話時永遠帶著鋒芒,並不習慣說如此柔和的話。

“先走了。”他跑進了雨中,連魔法也沒有用。

大雨沖刷著整個世界,似乎將白天的汙漬也洗刷得幹幹凈凈,宋西南看著那個在雨中向前跑去的少年,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裏。

魔法領域的大師科林,於月夜獨自屠殺銀龍。消息傳回來時,整個帝都都在震顫,魔法的名聲空前高漲,就像是一壺煮沸的水,隨時要沖出壺蓋一樣。

宋西南請求霍華德家族幫自己尋找能夠跨越位面的方法,所以伯格常常來找他。

只是伯格對於屠龍這件事卻顯得有些不屑:“他倒是賺夠了名聲,爛攤子卻還要別人去收拾。”

“龍會來覆仇嗎?”宋西南問。

伯格的眼神變了變,他的臉上已經少了很多少年人的朝氣,顯得很陰郁。

“可能吧,不能讓它們到人類的地界啊,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伯格嘆了一口氣,然後又露出那種很張揚的笑容,“反正你們這群神官只要龜縮在帝都就行了,我們會用魔法解決的。”

“教皇已經下了命令,讓我們可以參與競選,到邊界去阻止龍的侵襲。”宋西南說。

“不要去,這一屆教皇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他只會用他的手下的性命去堆他的功績。”伯格回答得很快。

“我報名了,明天就啟程,”宋西南瞥了一眼伯格,“這是好機會啊,如果只在教會裏熬資歷的話,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晉升。”

“如果我能在這次表現好一點,說不定職位一下子就升上去了。”宋西南沒有在伯格面前掩飾過自己的想法,他一直都把自己渴求權力的心表現得明明白白。

伯格:“我真是不懂你,為什麽這麽在意……”話說到一半,他又起了另一個話題,“那我明天也會出發,希望在戰場遇到你可不要怪我搶了你的功勞。”

伯格的眼睛在這個黑夜裏亮得驚人,他說:“你看著吧,我會用魔法把那些龍全部打敗的,賭上霍華德家族的榮光。”

霍華德家族是魔法世家,但是在家族建立之時,家族裏也有人參與到騎士團裏的,甚至到現在,霍華德家族的後輩也被要求學習劍術,但是不得再進入騎士團。

他們的先輩曾經馴服過龍,為這個王國征戰多年,但是在戰爭結束的時候,銀龍的領袖阿爾克率先背叛了他的主人,其他的龍紛紛效仿。

那群先輩們在經歷過浴血奮戰後,卻受到了自認為是親密夥伴的襲擊。從此以後,霍華德家族再不準後輩成為騎士,徹底斷絕了馴服龍的可能。

伯格果真做到了他所說的,在這場戰爭中,成為了最閃耀的一顆星星。霍華德曾經的恥辱,終於在這場戰爭裏洗刷了。

火焰自龍的背脊上開始燃燒,它的身軀在火光裏融為了灰燼。伯格站在龍的下方,任憑那些灰燼灑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臉上還有些血跡,他忽然往宋西南這邊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朝宋西南做了個口型。

-“我做到了。”

宋西南維持著他溫和的人設,給傷兵用用治愈術,他的神術在那個1分鐘裏幾乎是無敵的,所以他也很快被教會的高層註意到。

更何況,回到帝都以後,伯格還極其囂張地放出話來:“那些神官來戰場是幹什麽的?有個叫拉斐爾的一直在用治愈術,但是我們的治愈魔法比他們的神術強多了吧。”

魔法協會的人越是討厭他,教會內就對他越重視。宋西南本來神術就用得挺好,再加上伯格有意無意地表現出對他的厭惡,所以宋西南很快晉升了一個職位。

接著他接到了去澤弗納爾城的任務。大魔法師瑪格麗特預言到了魔王的出現,但是那裏的魔法協會並不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需要教會的幫助。

這是明面上的任務,暗地裏,他還接到了調查死靈法師的任務。

伯格交給了他一本休伯特的魔法手劄,說:“把它交給知識之殿的話,其他人也不會再對霍華德家族有什麽想法了。”

宋西南接過了這本魔法手劄,道了聲謝。

伯格擺擺手,說:“我也會去澤弗納爾城的,到時候再說吧。”

“關於穿越位面的魔法,有結果了嗎 ?”

伯格的動作頓了一下:“在已知的文獻裏,只有休伯特知道……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他的,我也能研究出那樣的魔法。”

宋西南把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包括那位死靈法師主動找上了門。死靈法師是因為他的靈魂有種特殊的力量而註意到他的。

他和那位死靈法師達成了協議,由死靈法師負責將休伯特覆活,而宋西南代表教會這邊幫他遮掩,使不被魔法協會的人察覺到。

以他對於那位魔王的了解,魔王謝菲爾德是絕對不會隱藏自己的行蹤的,只要稍微挑釁一下,魔王的蹤影也無所遁形。

等他把這兩件事解決,他應該可以進入議會了。宋西南想。

來到澤弗納爾城的第一天,宋西南站在教堂裏,往窗外看,看著陽光鋪滿街道,一切呈現出一片和暖的景象。

全都計劃好了,等角色們登臺吧。他想。

超出他計劃之外的,是那個穿越者。

他在拜訪瑪格麗特之後,在魔法塔外遇見了那個靈魂的波動和他自己極其相似的人。

宋西南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稍微振奮了一些,他就像是個瀕死的病人,在呼吸幾乎中斷時,撲面而來了春天的氣息。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這個人說點什麽,來緩解這條路上的孤獨感。

歌劇院裏是魔法師的盛會,神官常常被排斥在外。宋西南自認為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還將星輝之石買來弄碎了,來表明自己絕無和魔法師作對的心。

他必須要找到魔王,親手了結他。

他確實在歌劇院裏感覺到了深淵的氣息,他幾乎可以抓到那個魔王了,但是之前那個穿越者卻保護了那位疑似魔王的人。

教會的對外形象是溫和的,不能表現得非常強硬,也不能因為疑似魔王這一點就隨便抓捕一位魔法師,所以宋西南暫且放棄了魔王這件事。

他把目光放到了這位穿越者身上。

結果對於他來說,完全出乎意料。

宋西南沒有想到這位穿越者是他認識的人,還是他的室友,曾經一起共患難的好朋友。即使過了這麽久,他的這位朋友也看起來一點沒有變。

“如果真的有穿越位面的方法的話,我也想讓他看看我的家鄉。”

遲朗已經是一副完全沈浸於戀愛的模樣。宋西南每每看到遲朗,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在現代的時候他壓根沒想到過,遲朗談戀愛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他在心裏又隱隱地有了一些羨慕,遲朗仍然還保持著良好的秉性,而他的心態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宋西南詢問了關於魔王的事情。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和遲朗一人坐在長桌的一邊,中間似乎已經隔了很遠很遠。他還是問出了那句很不恰當的話:“你喜歡的那個人,就是魔王吧。”

遲朗很緊張,他是個不善於說謊的人,所以宋西南很容易地識破了這個謊言。

但是他卻心軟了。當初寢室裏的其他兩位舍友逃課,遲朗在老師面前也是這樣緊張地幫他們遮掩的。

宋西南只是覺得有些難過,他理智上理解遲朗沒有告訴他真相,但是情感上又對於這份不信任而感到難過。

但是他已經阻止不了休伯特的覆活了,教會的高層也已經知道這件事,就等著休伯特的覆活,然後再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對於死靈魔法的恐懼已經深入平民的內心,這個消息一出,對於魔法協會的威望打擊是必然的。

宋西南獨自坐在長桌前,遲朗走後他就一直一個人在發呆。

伯格坐在了桌的另一側,他看起來心情也不是很好,皺著眉問:“那個叫謝菲爾德的學生,是魔王吧。”

宋西南卻笑了:“你不也還是學生嗎?為什麽故作老成地這樣稱呼別人?”

伯格:“但我不想揭發他。”他的側臉隱在黑暗裏,話語裏透著些惆悵。

“為什麽?”

“在霍華德的先輩裏,也有一位謝菲爾德。但是不允許提起他的姓名,我以前曾經問過父親,還被責罰過。”伯格的語氣又平靜下來。

“他以前是霍華德的人嗎?現在想來,你們還真的挺像的。”

“像?頭發的顏色嗎?”

“不是,是那種什麽事情也不放在眼裏的姿態。”宋西南說,“是因為你們都對自己的實力很相信嗎?”

伯格:“也許吧……我曾經看到這個人的資料,在家族的書庫裏,我本來還覺得很奇怪,既然這個人已經被家族除名了,那為什麽還要留下他的資料……”

“但是在我看到他的資料的時候,我有了答案……那樣一個天才的魔法師,我們家族裏面的那些老頭子們,也不忍心毀掉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吧。”

“但是你們還是改掉了家徽的圖案,以前不是玫瑰嗎?”

“家徽是肯定不能用玫瑰的了,這樣就和魔王站到一個陣線上了……但我真的好奇,他為什麽要成為魔王?難道是成為魔王能夠對魔法研究更有益嗎?”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的理由能打動他,讓他走上魔王的道路。”伯格盯著桌面。

“你……是怎麽猜到他是魔王的?”

“直覺。但是我不會告訴魔法師協會……那樣的魔法師,即使必須要死去,我也不希望我有促進這個過程。”

“所以,選擇權在你手裏了。如果教會執意要抓他的話,我也無能為力了,”伯格看著他,“你不是急著晉升嗎?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有時候擁有選擇權並不是什麽好事。

宋西南看到休伯特的時候,仍在想這個問題,他其實忍不住問了句:“您之前所封印的那個魔王……是一直都在深淵,從一開始就是魔王嗎?”

休伯特搖了搖頭:“不是,我們一起去的深淵,討伐上一任魔王。只是在最後的時候,我忽然停手了,就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然後我把最後的選擇權交給了他。”

“我常常回想起那一幕,在謝菲爾德他念出最後一段咒語的時候,上一任魔王死在了冰霜裏……同時,那個天才的魔法師也永遠死在了那一刻。”

“他成為了新的魔王。”休伯特捂著臉,“我實在太害怕了,太害怕了……我就逃出了深淵,但是他們告訴我魔王是必須要封印的,不能縱容深淵如此猖狂……”

“所以我又回到了深淵裏,把他封印在了那裏。”

宋西南沈默著,不知該說什麽。

休伯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遠方:“抱歉,和你說了這麽多,在活著的時候我沒有機會說出這些話來……名利永遠地束縛著我,我不能有任何的汙點。”

“您的話也幫了我很多,”宋西南說,“我們明天在聖斯魔法學院裏見面吧。”

宋西南終於得到了回到現代的方法,但他卻沒有使用這個傳送法陣。

他想著他至少應該把這個告訴遲朗,如果哪一天遲朗他想獨自回到現代了,起碼這裏還有條退路。

休伯特告訴了他死靈法師死亡的消息,宋西南將這個消息上報了主教。

主教語氣溫和,繼續問他:“有魔王的消息嗎?”

“沒有,澤弗納爾城裏沒有魔王的蹤跡,而且魔法協會又派人去深淵裏看過,發現深淵的意志已經弱了許多了……所以他們懷疑,魔王已經隕落了。”

後半句當然是宋西南胡說的,只是深淵的意志確實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魔王的意志。如果謝菲爾德能始終心情平和,或者幹脆天天戀愛腦,那深淵的意志也可能一直這麽弱下去。

“是嗎?”主教已經信了一大半,“既然這樣,你這個新年就可以回來了,差不多能趕上新年的考核……只是那位休伯特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這樣我們可不好辦啊……”

後面主教說了什麽,宋西南已經聽不清了,他只看見窗外的雪紛紛揚揚飄落,將地面上所有的過往都掩埋掉。

離開澤弗納爾城之前,他收到了遲朗送來的一盤餃子。

“宇宙無敵韭菜味,你肯定喜歡,就別講究那麽多了,有餃子吃就不錯了。”遲朗說。

“回到現代的魔法陣在學院裏的那座時鐘旁,我把啟動的魔法陣的方法都寫在紙上了,你就算不會魔法也可以啟動……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也可以到帝都來找我……”

“再見。”

“……再見。”

宋西南仍然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天開始啟程返回帝都的,他馬上又可以再升一個職位,接著便是……他的腦海裏大概有著對於未來的想法。

只是他的車在半路上一輛馬車被攔了下來。

那輛馬車上有著向日葵的圖案,伯格從裏面探出頭來,“切”了一聲:“教會連馬車都這麽慢。”然後那輛馬車又開始往前飛奔而去。

坐在宋西南身邊的神官都有些憤憤不平:“這家夥也太過分了……真是……魔法師怎麽盡是這種人……”

宋西南沒有說話,他看車輪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痕跡很深,但是雪也會把它們掩埋掉,過往所有的痕跡都不覆存在。

就像是他現在,仍然可以摒棄過去,向著未來而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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