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早晨。

立夏從早上開始做飯臉上就掛著掩蓋不了的笑意，吃早餐的時候立夏還在笑，劉昭看了看立夏，又看了看鹿瑾初，說道：“你們這是在一起了？”

立夏笑著說：“那得問瑾初。”

劉昭看著鹿瑾初，鹿瑾初被看的臉上臊得慌，點點頭，“嗯。”立夏撈過鹿瑾初一口親上去。

“臥槽！！！你能這是虐待單身狗，我要報警了。”劉昭喊道。

立夏當他不存在，鹿瑾初則一本正經的吃著自己的飯。

過了會兒劉昭說：“顧哥，我覺得你在客廳睡覺影響不好，你說呢，昨晚到底是什麽的動靜喲，好像有貓呢……”劉昭看著兩人涼涼的說。

鹿瑾初聽到有點兒臉紅，立夏裝模作樣的說：“嗯，好像是有一只小野貓，特別野——”鹿瑾初一腳踩在了他的腳背上，瞪了他一眼，立夏給他投過去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繼續說，“哎呀，既然客廳還這麽不方便，為了不影響劉昭同學，我看我還是般到瑾初的房間裏，瑾初你覺得怎麽樣？”

“隨你。”

劉昭覺得自己再住下去就要被兩人給膩死了，鹿瑾初明明是一個氣場非常強大的人，以前高貴冷艷的不得了，像是一朵冰山雪蓮，不知道將多少人蔑視在腳下，可是一遇到顧立夏，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會臉紅，會翻白眼，又傲嬌，還喜歡瞪人，被立夏欺負的過頭了惹急了，只會說一句，“你這個混蛋！”

劉昭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誰能想象自己的男神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簡直要讓人嘆為觀止了。

顧立夏覺得鹿瑾初變了，至於哪裏不一樣了，又說不出來，倒是更招人了這一點立夏深有體會。

顧立夏提了幾次讓鹿瑾初回去，每次都被鹿瑾初岔過話題，直到有一天，二伯打電話給顧立夏說，奶奶摔了一跤，進了醫院，不太好，讓立夏回來看看。

立夏當場就滯住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鹿瑾初，立夏跟鹿瑾初說自己得回國一趟，奶奶進醫院了。

鹿瑾初怔了一怔，過了一會兒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立夏到醫院的時候，全家的人幾乎都來了，大伯，二伯，姑姑，還有小輩們都在，奶奶插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立夏走過去，握住奶奶的手，眼淚掉了出來。

“奶奶，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立夏說，“我答應爸媽要好好照顧你們的。”

奶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姑姑摘了呼吸機，附身聽著，然後對大家說：“媽想跟立夏說幾句話，讓大家都出去會兒。”

所有人都走了，只身下奶奶和立夏，立夏握著奶奶得手，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奶奶張著嘴低聲說著，立夏附身在旁邊聽著。

“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攬，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也該活夠了……”

立夏抹了兩把眼淚，“奶奶。”

“我啊，前兩天總是夢到你小時候，夢見你才剛生下來，哭聲哇哇的，夢見你牙齒沒長全一個勁兒的叫著爺爺奶奶，夢見你爸媽……”

奶奶說的很吃力，立夏說：“奶奶你歇會兒，待會兒再說。”

“我怕待會兒就沒機會說了，”奶奶笑著，滿臉的褶子堆到一起，“夏娃兒啊，你一直是所有小輩裏面最聽話的，最乖的，打小就好，我們也都不操心，有你這樣的孩子啊，也是我們的福氣……”

“奶奶老了，很多事情都糊塗了，以為是對你好，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對你好，”奶奶輕輕握了握立夏的手，“你別怪奶奶，就當奶奶是老糊塗了。”

“奶奶，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是對我最好的人。”立夏哭了。

“哎，夏娃兒不哭，奶奶心疼哩，”奶奶慢慢的說道，“我啊，一直也在想，知道你還放不下小鹿……”

立夏心裏猛地一顫，看著奶奶。

“哎，我是不知道兩個男人為什麽要在一起，是兄弟一樣的嗎？可是兄弟不也是要結婚嗎，結了婚也是兄弟麼，”奶奶說，“我沒念過書，我不知道啊。”

立夏一顆心打成了結，疼的發抖。

“可是我知道你和小鹿都不是壞孩子，小鹿對你好，我們都知道，你啊也喜歡跟小鹿在一起玩兒，自打小鹿來了之後啊，你跟我們嘮嗑都少了，但是你的高興我們都看得到，你跟以前啊不一樣了，這是好事。”

“可是你們說的在一起我不懂啊，那年那個叫白羽的人說，兩個男人在一起會被別人笑話的，是精神病，是變態不正常的，奶奶經不住嚇，我們夏娃兒那麽好的一個孩子，小鹿也那麽好，怎麽能讓被人罵呢，奶奶糊塗了，稀裏糊塗的就著了他的道兒了。”

“我知道，奶奶，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立夏說著。

“奶奶當時糊塗了啊，奶奶把你送到那個管制所裏面是不知道啊，他們只給奶奶說這裏可以治好你的病，奶奶就把你送裏面去了，”奶奶說著眼角滑出一顆淚珠，，“要是知道你後來變成那樣，奶奶死活也不肯將你送進去的，奶奶糊塗了啊……”

“沒事的，奶奶，這些都過去了。”

“小鹿後來找過我們，求我們把你從那裏面弄出來，我們當時也氣糊塗了，給小鹿說了很重的話，小鹿走了，可是你之後就再也不會笑了，再也沒笑過了，奶奶心疼啊……”

立夏的眼淚落下來，原來鹿瑾初知道，他知道。

“你嘴上不說，但是我和你爺爺都知道，你怪我們，怪我們逼走了小鹿……”

立夏只是握著奶奶的手一個勁兒的掉眼淚，說不出一句話。

“那時候啊，我們看著你認不認鬼不鬼的樣子，心疼啊，就像丟了魂兒一樣，奶奶最心疼的是你啊，結不結婚都好，只要你人好好的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奶奶知道你不開心，奶奶的命數也沒有多長了，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其實啊，開開心心的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如果你還想找小鹿，就去找吧，找到了替我們陪個不是，就說是奶奶糊塗了，不要跟奶奶計較……”

立夏握著奶奶的手失聲痛哭，“奶奶……”

奶奶擡手摸著立夏的頭，聲音虛弱的厲害，“夏娃兒啊，你受委屈了，是奶奶糊塗了，不要跟奶奶計較啊。”

奶奶在醫院裏躺著，立夏一直陪在她身邊，姑姑怕立夏的身體吃不消，讓立夏換著歇歇，立夏說沒事，一直堅持陪著奶奶。

某天奶奶醒來後突然問立夏能不能找到小鹿，她想見見小鹿。

立夏一楞，趕緊給鹿瑾初打了電話，鹿瑾初一聽說奶奶要見他，一時之間竟然慌張的打翻了杯子，立夏聽到後嚇了一跳，問有沒有傷到。

鹿瑾初咬著嘴唇低聲問立夏，“奶奶現在身體怎麽樣？萬一我去了她受到刺激該怎麽辦？我豈不是成罪人了。”

立夏這才明白過來鹿瑾初是緊張了，害怕了，立夏說：“奶奶讓我去找你，說讓我們以後搭夥過日子。”

鹿瑾初楞了，似乎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鹿瑾初去見奶奶，進門之前緊張的差點左腳踩到右腳摔倒在地上。

立夏好笑的看著他，“寶貝兒，別緊張，奶奶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在病床前，鹿瑾初見到了奶奶，奶奶伸出手想要握鹿瑾初，立夏明白過來，趕緊將鹿瑾初的手塞到奶奶手裏。

奶奶說：“小鹿啊，你受委屈了，是奶奶對不住你啊……”

鹿瑾初一下子就紅了眼，忙說，“沒有，沒有的事。”

“我們老了，都老糊塗了，你們受苦了，不要怪奶奶，奶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心裏沒明白過來。”

“你們啊，以後要是搭夥過日子，你多照顧著點立夏，立夏啊看著挺倔的，其實心裏比誰都軟，心腸好的很哩……”

“我知道，我知道的，奶奶。”鹿瑾初哽咽著說。

“你剛走的那幾年啊，立夏都沒人樣兒了，瘦的跟鬼一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老是從夢中驚醒，好好的一個孩子被折磨的沒了精氣神兒……”

鹿瑾初看了一眼立夏，立夏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著：“沒有那麽嚴重。”

奶奶不顧他反駁，繼續說：“笑也不會笑，整天就坐在院子裏發呆，丟了魂兒一樣，有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每次都喊著你名字驚醒，我和你爺爺都知道，他其實一直都沒忘了你……”

“前幾年逼著他相親找媳婦兒，他說工作忙，後來我們也不管了，其實他不是工作忙，他是心裏有你，我和他爺爺啊都知道。”

“我沒讀過書，不知道兩個男人怎麽一起過日子，巖巖說，就是跟兄弟兩一樣以前搭夥過日子，我想想也覺得沒什麽不可以，不娶媳婦兒就不娶，活的舒心才是最打緊的，別人要說三道四就離別人遠一點……”

“立夏最聽你的話，你們兩個啊都是好孩子，喜歡一起搭夥過日子就好好過，我們也能放心了。”

鹿瑾初泣不成聲。

他以為從自己答應要離開立夏的那時候起，自己就再也見不到立夏了，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九年的相隔，酸澀苦楚，苦痛難捱，卻突然在這一刻變得有意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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