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圍在一起年夜飯，大人在一起喝酒劃拳，小輩們在一起打麻將搓牌，電視機裏的春晚熱熱鬧鬧播放著卻沒有人看一眼。

快到十二點敲鐘的時候，顧立夏摸著自己手上的紅繩，出去給鹿瑾初打了個電話，鹿瑾初那邊很快接起來。

“餵，顧大寶，新年快樂！”鹿瑾初大聲喊著。

“新年快樂！”顧立夏笑著說，聽鹿瑾初那邊的聲音像是在大街上， 顧立夏問，“你在哪兒呢？”

“我在廣場上呢，人可多了。”鹿瑾初笑得很開心。

“今兒吃餃子了沒？”顧立夏問，聲音溫柔又低沈。

“吃了，芹菜餡兒的，很好吃，”鹿瑾初說，“哎，我跟你說我在廣場上遇到一個小孩非拉著我叫爸爸，我都說了我不是他爸爸，他非要拉著我讓我給他放煙花，我陪了好一陣可累死我了……”

顧立夏靜靜的聽著鹿瑾初在那邊抱怨的訴說，好像周圍的煙花爆竹聲都沒了，耳朵裏只有鹿瑾初的聲音，鹿瑾初非常自戀的說：“我覺得那個小孩一定是喜歡我……”

“嗯，”顧立夏說，“我也喜歡你。”

鹿瑾初笑，“哎，顧大寶，我有點兒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顧立夏是真想了，想的心都疼了，像是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樣，鮮血滋滋的冒出來。

“你早點回來唄，沒有你三寶都不乖了。”鹿瑾初輕聲哼哼唧唧的撒嬌。

“嗯，過完年就回來。”顧立夏說。

廣場上十二點的倒計時鐘聲響起，鹿瑾初跟著大喊倒數：“十、九、八、七……”

喊到“一”的時候，兩人同時對著電話很默契的說了句：“我愛你！”之後都笑了，像是兩個開心的傻瓜一樣。

兩人聊了很久，等到顧立夏回頭轉身的時候卻發現何巖正在和二伯母在後面拉拉扯扯的，顧立夏走過去看著兩人，“怎麽了？”

何巖看到顧立夏打完電話了，使了個眼色，無所謂的擺擺手，“也沒什麽，就是我看二舅媽在這裏不知道在找啥，幫她一起找咯。”

顧立夏一皺眉，二伯母看著立夏說：“立夏啊，這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呢？我怎麽聽剛才聲音像是男的？”

顧立夏冷冷的說：“朋友。”

二伯母說：“哎，有對象就帶回家麼，現在你的年齡都夠結婚了，人家說了男人要早點結婚，免得以後啊被帶到歪路上去……”

這次不僅顧立夏沈了臉色，就連在一旁的何巖也都沒好氣的說：“二舅媽，你這話說的就過分了啊。”

“誒你這娃子怎麽跟長輩說話呢？”二伯母嚷嚷著，“不要一天天老跟立夏在一起，你的成績又沒有立夏的好，你陪不住人家啦……”

何巖氣不打一處來，礙於她是長輩也只好忍下了這口氣，拉著顧立夏說：“立夏，我們去放煙火，今年爺爺買了好多煙花。”

兩人走到一邊，何巖越想越是生氣，反倒是顧立夏還安慰他說：“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

何巖說：“我什麽時候能修煉到你這種程度，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我打小就挺佩服你的，真的。”

顧立夏笑：“我又不是什麽厲害人物，有什麽可佩服的。”

何巖說：“你不知道，你其實可厲害了，我要是你這樣的環境，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雖然小舅和小舅媽都不在了，但是你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有出息的多，真的，我媽老在我們面前提起你，我一開始其實挺煩的，但是後來，這既是這幾年我可能長大了吧，突然就覺得你是在是太了不起了，真的。”

顧立夏笑了笑，“你把我看的也太高了些，我哪有那麽厲害。”

兩兄弟在外面說了一會兒掏心窩子的話，然後一起去放煙花，顧立夏看何巖放煙花時開心的模樣，像個小孩子一樣，突然有些羨慕。

鹿瑾初掛了電話之後在大街上晃蕩，璀璨漂亮的煙花在廣場上亮起，熱鬧的不行，可鹿瑾初就是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胸中破了一個窟窿，寒風使勁兒的往裏面吹，冰涼涼。

鹿瑾初擡頭看著夜空，心裏突然酸澀起來，他不知道要怎麽辦，立夏有愛他疼他的爺爺奶奶，有那麽好的家人，他們該怎麽辦。

鹿瑾初只想偷偷的躲起來跟他的立夏談戀愛，想看他笑，想抱著他，想跟他耍賴，跟他一起逗三寶，跟他……

可是他們該怎麽辦，要怎麽才能不讓爺爺奶奶傷心，要怎麽才能不讓立夏為難，鹿瑾初蹲在馬路邊不知所措。

過了好久，一個身影籠罩住了蹲在馬路邊的鹿瑾初，“回去吧。”

鹿瑾初擡頭，眼眶紅紅的，陳深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將自己的圍巾給他系上，“凍壞了吧。”

陳深拉起鹿瑾初，低聲說：“跟個小孩子似的。”聲音被寒風卷走。

過了年三十，清晨起來姑姑大伯就要陸陸續續回去了，何巖回去的時候，顧立夏將自己高三整理的筆記都給他帶上，何巖打趣笑著說：“理科狀元的筆記，這可是無價之寶，我可得好好收藏這。”

沒想到姑姑和大伯前腳剛走，二伯母就耐不住性子跑過來了，趁著二伯不在故意在爺爺奶奶面前鬧，說想要顧立夏家的那套房子。

爺爺奶奶是死活不肯松口，“那是立夏的房子，那是婉寧和旭兒給立夏的房子，你憑什麽要啊？要點臉吧你……”爺爺氣的大聲呵斥。

二伯母明顯是有備而來，叉腰站在院子裏大聲嚷嚷：“說我不要臉，你也不看看你的寶貝孫子，他有多不要臉……”

顧立夏臉色一沈，站在二大媽面前，“滾！從我家滾出去！”

二大媽雖然有點兒發怵，但是卻沒有退讓，依然罵咧咧的說：“你有本事做，你怎麽沒本事跟人說啊，你到是說出來讓你爺爺奶奶看看啊，看的你做的那事兒有多不要臉！”

奶奶慌了，隨手拿著把掃帚往出去趕人，“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

二大媽也不知怎麽的，隨後就推了一把奶奶，奶奶本來就情緒激動，這一推，結果就摔倒在地上了，顧立夏都來不及扶住，奶奶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顧立夏全身的血液都涼了，爺爺也情緒激動了，拿著手裏的旱煙瓶砸向二大媽，砸在二大媽的腦袋上，疼的她嗷嗷叫。

院子裏一團亂，二寶也受驚似的大聲吼叫著，二大媽還坐在地上裝模作樣的叫罵著，爺爺氣的站不穩扶著墻，鄰居們聽到罵仗聲進來，看到顧立夏抱著顧奶奶往出走，趕緊都搭把手，有個小夥子直接過來說：“我的車就在村口，剛打算去集市呢，快，我帶你們走！”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顧立夏出來的著急也沒帶錢，還是那個小夥子直接給的，醫生檢查的時候顧立夏在外面看著，覺得害怕極了，突然很想鹿瑾初，想鹿瑾初溫暖的懷抱，想鹿瑾初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

二伯晚上從磚場打工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家裏的事兒，當面就抽了二伯母一巴掌，訓了她一頓，二伯母在家這麽多年一直是橫行霸道，說白了就是仗著二伯性子軟所以不拿他當回事兒，結果被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子，二伯母都懵了。

等反應過來後追著急急忙忙跑出的二伯父喊：“你們家就沒一個好東西，老的老的摳門小的小的變態，死的那麽早！呸！都是報應！”

顧勇峰回家就看到這樣一幕，納悶的問他媽：“怎麽了這是？”

“沒事，你回屋趕緊做你的作業去……”

顧勇峰很不情願的嘀嘀咕咕回自己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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