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了，廖正和孟程陽的事兒還是沒有個著落，無可奈何卻又放不下，像是心底的一根刺，就這樣存在了這麽多年。

廖正躺在鹿瑾初客家的房裏輸液，輸完液之後被張揚打了鎮定劑睡著了，就連睡著的時候都不安的皺著眉，鹿瑾初看著他眼睛下面的一圈青黑，難受的說不出話。

鹿瑾初和陳深還有張揚坐在客廳沙發上沈默，過了一會兒張揚說：“程陽沒出國。”

“那他現在在哪兒？”鹿瑾初著急的問道。

張揚搖搖頭。“不知道，他誰都沒告訴，可能是怕我們去找他吧。”

陳深說：“他的身體……”

張揚低頭捏了捏捏了捏太陽穴，“不是很樂觀，前一陣在醫院檢查的時候明明還好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後來送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昏迷了。”

陳深說：“誰送過來的？”

“不認識，好像說是他家的鄰居，”張揚低垂著頭，“後來我問了那個送他來的人，那個人說他本來是想去還東西，結果門開著然後他就進去了，然後就看到程陽躺在地上。”

鹿瑾初聽得心驚膽戰，身體微微發抖，他甚至不敢想要是這個鄰居恰好不是在那個時候去還東西，那麽程陽……鹿瑾初想都不敢想。

孟程陽和廖正，這兩人這麽多年了，雖然都沒有說破，但是他們幾個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故事，讓人唏噓哀嘆命運捉弄人，明明誰都沒錯，可是卻每個人都別困住不得解脫。

過了會兒，鹿瑾初艱難的問道：“廖正他們家還是……”

陳深點點頭，“不肯認。”

張揚氣悶的一拳砸向沙發，“他們家老頭子這麽多年了，還是不肯放過，當初弄得那樣難堪……”張揚說不下去了。

幾個人都一臉的沈重，過了一會兒張揚被人打電話叫走了，說有什麽情況給他打電話，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廖正，鹿瑾初趕緊讓張揚走免得耽誤了人家其他病人。

陳深看著鹿瑾初說：“我私底下找人查一下程陽在哪兒？”

鹿瑾初點點頭，“嗯，我也查一下。”

孟程陽身體不好，還一個人在外面，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他們實在很難放下心，更何況還有人在暗中一直想找他茬。

廖正做噩夢了，給夢魘住了，整個人迷迷糊糊一直嘴裏喊著：“陽陽，陽陽……”

鹿瑾初和陳深看到的時候揪心的不得了，鹿瑾初背過身去仰著頭不讓眼淚流出來，陳深捏緊了拳頭叫醒了廖正。

廖正醒來之後一陣迷茫，睜開眼就叫：“陽陽……”等過了幾秒意識清明之後才發現旁邊的人是鹿瑾初和陳深，眼底深處劃過明顯的失落。

鹿瑾初說：“你想吃啥，給你弄點兒。”

廖正說：“不想吃。”

“你這樣真的會跨掉的，”陳深生氣的說，“別說找到程陽，你還沒找到程陽你自己就垮了，你特麽還讓程陽怎麽辦？”

廖正聽到程陽的名字，眼神變得光亮卻又瞬間暗淡，“他不想見我，不讓我找到他。”

鹿瑾初氣不過了，大聲罵著：“你給我好好想想！他是真的不想見你嗎？你就是一頭豬！豬都比你聰明！你家老頭子那種態度，他能讓你見他嗎？到底是因為不想見你，還是因為他不想然你為難，你難道真的一點兒都感受不出來嗎！”

廖正捏緊拳頭，眼眶發紅，“我說了讓他別管老頭子，一切後果我來扛，可他呢！？就上次見面還是因為我們幾個一起，所以他才肯見面，他這個懦夫！膽小鬼！”

陳深氣沖沖地一把提著廖正的領子，憤怒的罵：“你他媽給我閉嘴！誰都可以說程陽，救你不能！你憑什麽說他是懦夫！啊？你才是懦夫！你知道他為了付出了多少嗎？”眼看著陳深像是在暴怒邊緣的獅子，怒吼著一拳就準備掄上去了，鹿瑾初扯住陳深。

“你們都冷靜冷靜！”

陳深松開廖正的衣領，氣的手發抖，轉過頭不去看廖正。

過了會兒，廖正卻聲音哽咽著哭了，“我他媽找不見他，我真是沒用！他不見我就可以用一百種方法讓我找不見，我都打算跟老頭子斷絕關系了，可是轉眼他就不見了，他走了像以前一樣悄無聲息，讓我去哪裏找他……”廖正捂著眼睛，眼淚還是順著指縫流出來。

平時那樣一個飛揚跋扈，張狂邪魅的翩翩公子哥，在這一刻卑微無比，鹿瑾初拍著廖正的背安撫著他，“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你不要自暴自棄，程陽哥沒有出國，你……”

廖正聽了這句立馬擡頭，緊緊的抓住鹿瑾初的衣袖，“他沒出國？真的嗎？那他現在在哪裏？”

鹿瑾初說：“張揚說的，確定沒出國，但是具體在哪兒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只要沒出國，我我們就可以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廖正呆呆的停滯了半天，情緒慢慢的穩定夏利，點點頭，眼神堅定地說：“嗯。”

本來鹿瑾初不放心讓廖正一個人回他哪裏，怕會有什麽想不開或者沒人照顧他，但是廖正態度非常堅決的表示自己會好好照顧自己，況且他心裏已經開始有了計劃要怎麽做，不用他們操心，所以陳深就將廖正送回去了。

鹿瑾初被這一通弄下來，整個人都有點兒精疲力竭，披薩也沒吃幾口，晚飯還沒吃，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一會兒，想著孟程陽和廖正，又想到自己曾經的事兒，不免有些悲傷的感嘆。

他們這幾個人中每個人表面看起來都風光的不得了，其實每個人都有淩亂不堪的事兒攪和的人心裏面支離破碎。

拳錘百煉才造就了一身的銅墻鐵壁，一副滿不在乎雲淡風輕的樣子下面其實包裹著脆弱不堪，敏感又小心翼翼。

顧立夏趴桌前做作業，結果沒想到狀態特別好，一口氣從下午就寫到了晚上，晚飯都沒顧得上吃讓奶奶給自己留著，這會兒才覺得肚子餓的厲害，於是下樓去找吃的，爺爺和奶奶早就睡了，顧立夏自己去廚房下了一碗面，弄了幾顆小青菜和西紅柿，在加了幾片肉。

吃飯的時候想起來給鹿瑾初發了條微信，吃完飯都沒有等到鹿瑾初回覆，顧立夏估摸著鹿瑾初應該是睡著了，於是又發了條“晚安，好夢。”然後去洗碗。

顧立夏吃完飯洗了個澡，本來準備出來就睡，可是吃完飯卻精神好的很，還不想睡，於是又拿起英語書背單詞，正背單詞呢，就看到鹿瑾初的消息回覆過來，顧立夏立馬扔到手中的單詞書，拿起手機看。

鹿瑾初回覆了條語音，“嗯，晚安，早點睡，好好學習啊。”語氣帶著稔熟的親昵。

顧立夏翻來覆去聽了好幾遍，精神亢奮的不得了，覺得自己還可以繼續學一會兒，或者做一張數學卷子，偷偷樂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回覆，也回覆了條語音，“嗯，學呢，我覺得你就是興奮劑，我還能學一會兒。”語氣輕快帶著藏不住的開心喜悅。

鹿瑾初聽到語音，勾嘴笑了笑，想打個電話過去聽聽顧立夏的聲音，可是一看都晚上十二點了，正好忍住，發消息說：“快睡，明兒要開學了嘛不是。”

顧立夏回覆了句：“嗯。”等了幾分鐘沒等到鹿瑾初再回覆，又拿起英語課本來，一邊背單詞一邊臉上傻傻的笑。

鹿瑾初躺在床上覺得自己也是沒出息，被一個小男孩弄的像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黏糊又膩歪，說出去估計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又想到顧立夏的直白和黏人勁兒覺得心裏暖暖的，就好像是心裏被小火爐熏的暖烘烘的，舒服極了，有個黏人精把自己放在心裏，時時刻刻想著你，想你會告訴你，明明說著肉麻的情話自己卻一點兒都不知，反倒弄得鹿瑾初很是羞赧不好意思，像是被調戲了一般。

鹿瑾初知道現在顧立夏正處於最黏人的階段，情竇初開的大男孩一點兒都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時候估計在顧立夏眼裏除了鹿瑾初就再看不見別人了，鹿瑾初想了想，還怪心癢癢的，想逗逗這個大男孩，可是不在身邊，嘖，真磨人。

顧立夏是真的現在眼裏只有鹿瑾初一個人，恨不得一天給他發八百條信息，打八百個電話，就連他的同桌都看出來了。

“顧立夏同學，你是不是談戀愛了？”趙婷婷問道。

“嗯？”顧立夏正在做題的手一頓，“為什麽這麽說？”

趙婷婷非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女人的直覺，你現在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戀愛的粉紅泡泡。”

顧立夏沒理她，埋頭在書裏繼續做題，旁邊的趙婷婷一邊偷吃幹脆面一邊問：“到底是誰啊？是哪一級的？”

顧立夏沒回答，趙婷婷繼續問道：“我認識嗎？漂不漂亮啊，啊，不對，肯定很漂亮，哎，你的那些迷妹估計要傷心了，哎，我覺得我得保守這個秘密，太虐了。”

顧立夏掃了一眼她，低聲說：“班主任進來了。”

“啊？”趙婷婷快速的將手裏的幹脆面放下，翻開書裝模作樣的開始做題。

顧立夏想了想，心裏默默說，非常漂亮，漂亮到讓人根本挪不開眼睛，如果可以，我想把他藏在兜裏，不想給任何人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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