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大早起來，大伯二伯就商量著要去走親戚，顧立夏顧茜茜還有顧蘭顧蕊也都必須跟著去，爺爺奶奶一大早就收拾東西給顧立夏，吩咐哪些東西是給誰家的，顧立夏在一邊看著，卻有點兒心不在焉。

顧立夏一大早將這個事兒告訴給鹿瑾初的時候，鹿瑾初不甚在意的說，“你去唄，不用擔心我，我就跟爺爺奶奶嘮嘮嗑，或者在屋裏睡覺，順便看看年後要接的案子，最近啊有個……”

顧立夏其實一點兒也不想去什麽親戚家裏，因為從他這一輩開始就不怎麽聯系了，而且顧立夏也不喜歡那樣寒暄熱鬧的場合，覺得沒意思，可是傳統習俗又不能不去。

顧立夏怕鹿瑾初待在家裏無聊，說：“你要不隨便出去走走也行，要是不想出去，我房裏有很多書……”

鹿瑾初笑：“你可真是老媽子，我自己真有事兒做，你不用擔心我，你快去吧。”

顧立夏抱著鹿瑾初親了一陣，嘴都給鹿瑾初快親腫了，鹿瑾初摸著自己的嘴唇無奈的說：“你怎麽這麽黏人啊，跟小狗似的。”顧立夏又啄了一口，低聲說：“你要無聊了就跟我微信聊天。”

鹿瑾初推開顧立夏，笑著說：“天天跟你聊，你快走吧，煩死了都。”

院子裏奶奶在大聲喊顧立夏，顧立夏大聲回了一聲：“馬上。”可手還是沒松開鹿瑾初，鹿瑾初哭笑不得，“你幹嘛啊？”

顧立夏低頭親了上去，“我不想走了，一點兒都不想去。”顧立夏是真的不想去，過幾天鹿瑾初就要回去了，他就見不到鹿瑾初了，這幾天他想好好陪陪鹿瑾初，才不想去什麽勞什子親戚家。

“夠了啊你……”鹿瑾初用力咬了一口顧立夏的嘴唇，“趕緊去，不然奶奶要上來了。”

顧立夏的嘴唇被咬破了，滲出了血跡，對鹿瑾初說：“那我走了。”

“快走吧，磨磨唧唧的。”鹿瑾初笑著說。

顧立夏走到院子裏的時候，顧蕊看到顧立夏嘴唇破了，還納悶的問道：“哥，你嘴怎麽破了？”

顧立夏：“想吃肉了。”

顧茜茜：“咦？這幾天不是天天變著法的吃肉嗎？咋還嘴饞的給自己嘴唇咬破了呢。”

奶奶聽到後立馬說：“想吃啥肉？回來給你做。”

鹿瑾初中午和爺爺奶奶吃過飯之後嘮了會兒嗑，然後就上樓了，本來要去自己屋，但是猶豫了一秒轉身去了顧立夏的房間，脫了衣服躺床上準備睡覺，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睡多了，這會兒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也沒個說話的人，頓時覺得有點兒無聊。

鹿瑾初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陳深，陳深不知道在哪兒，環境音吵得不行，陳深讓等一會兒，鹿瑾初估摸著應該是出去換了個地方頓時清凈了。

“你在哪兒呢？”鹿瑾初問。

“金玉滿堂呢。”

“喲，深哥，這是和誰啊？背著我找別人啊你。”鹿瑾初壞笑著說。

陳深頭疼，“陳珊妮。”

鹿瑾初一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忒不厚道，“那丫頭還不放過你呢？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大魅力啊，這麽多年人家就逮著你不撒手了。”

陳深一臉的絕望，“我哪兒知道呢？哎，話說你還不打算回來，你計劃待多少天啊，這可眼瞅著一個星期了啊，”頓了頓，“你別是不想回來了吧。”

鹿瑾初笑：“要是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回來呢。”

陳深：“你丫不會是真的看上人家小鮮肉了吧？”

鹿瑾初說：“我感覺自己像是誘拐未成年的猥瑣大叔。”

陳深皺眉，“你不是像，那是真是。”

鹿瑾初笑：“怎麽說話呢？是不是老父親了還？”

陳深：“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鹿瑾初：“過兩天吧，正好有個項目年後開工。”

陳深：“那行，回來好好說。”

鹿瑾初：“你丫打算審我呢？人家好怕怕。”

“滾！”陳深毫不客氣的罵道，過了會兒低聲說了句，“程陽的身體好像又不太好了。”

鹿瑾初立刻就嚴肅起來了，擔心的問道：“他的身體又怎麽了？那老廖知道嗎？”

陳深嘆了口氣，“還不知道，我也是年前的時候正好去醫院陪我媽做檢查恰好碰到程陽也在醫院住院。”

鹿瑾初捏緊了電話，眼眸深沈看不出其他情緒，“我過幾天回去我們去看看。”

“嗯。”陳深說。

掛了電話，鹿瑾初覺得心裏很難受，就好像被什麽堵住一樣，難受的要命，為老廖難過，為孟程陽難過，為自己難過。

鹿瑾初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後還是覺得堵得慌，想睡覺又東想西想睡不著，拿起手機給老廖發了條微信。

——你在哪兒呢？

廖正倒是回覆的很快。

——我在三亞呢，怎麽了，要給我拜年啊。

——滾你丫的，你還沒給我拜年呢。

廖正很快就發了句，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鹿瑾初發了一個一分錢的紅包，廖正氣的一個電話打過來，笑罵道：“艹！你特麽怎麽這麽小氣！”

鹿瑾初笑著說：“給發就不錯了，話說你咋去三亞了？沒在家裏過年？”

廖正輕飄飄的說：“老頭子看見我就煩，我看見他也煩，還不如出去，”轉而又說，“別說我啊，你不是出去了？怎麽樣，鄉下好玩兒嗎？”

鹿瑾初說：“好玩，下次帶你們過來，空氣好的我想哭。”

“行啊，我正瞅去哪兒玩呢，要不我現在就飛過去去找你？”廖正說。

“別，下次吧，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了，”鹿瑾初說，“你什麽時候回？”

廖正說：“不知道，怎麽也得多待幾天呢。”

鹿瑾初捏緊電話，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廖正關於孟程陽的事兒，想了想說：“我們過幾天一起去看程陽哥吧？”

廖正那邊一陣沈默，鹿瑾初也心慌慌的，過了一忽兒廖正說：“好啊，什麽時候？”

“到時候給你說。”鹿瑾初說。

“好。”

掛了電話，鹿瑾初整個人都一陣沒來由的疲憊，躺在床上想東想西，想到這些年他們幾個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想到自己亂七八糟的生活，想到廖正，想到孟程陽，想到他們兩個的坎坷，只覺得心裏酸酸漲漲的難受。

顧立夏給鹿瑾初發了幾條微信，鹿瑾初都沒有回覆，顧立夏以為是鹿瑾初睡著了，所以也就沒管，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顧立夏在次發，鹿瑾初還是沒有回覆，顧立夏疑惑，索性打了個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鹿瑾初才接起電話，“餵，怎麽了？”聲音軟軟的，帶著沙啞和鼻音。

顧立夏一聽就楞了，立馬問：“怎麽了？你哭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沒有，沒什麽，”鹿瑾初說，“我睡覺呢。”

顧立夏皺眉，“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睡覺做噩夢了唄，你打電話個幹嘛啊？”鹿瑾初說著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不讓鼻音顯得過分濃重。

顧立夏說：“我給你發消息看你一直不回，所以打個電話問問。”

鹿瑾初嘟嘟囔囔地埋怨：“我正睡覺呢，給你吵醒了，煩不煩人啊你。”

顧立夏：“真沒事兒？”

鹿瑾初：“沒事兒！好著呢，專心走你的親戚。”

顧立夏：“那你繼續睡吧。”

掛了電話後，顧立夏皺著眉沈思，他分明就是聽到了鹿瑾初好像是哭過一樣，鼻音重的很明顯，至於鹿瑾初說的做噩夢，他一點兒都不信，可是，那又是因為什麽呢？怎麽就還哭了呢？顧立夏越想越坐不住。

下午鹿瑾初正在陪奶奶聊天，奶奶在院子裏準備做飯的材料，鹿瑾初跟二寶熟悉了之後也不怕了，二寶這會兒正圍在鹿瑾初腳邊玩兒呢，時不時用自己的尾巴掃著鹿瑾初的小腿。

顧立夏喘著氣從大門跑進來站到院子裏就看到這樣一幅情景，奶奶一看，疑惑：“這麽快就回來了？”又往顧立夏身後一看，沒人啊，問道：“他們呢？咋就你回來了？”

顧立夏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眼睛看著鹿瑾初，就那樣直直的看著，鹿瑾初一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顧立夏眼裏有太多東西，讓鹿瑾初心裏顫動。

顧立夏對奶奶說：“我身體不舒服就提前回來了，他們一會兒就會來。”

奶奶一聽急了，“你怎麽了？要不要去看大夫？”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頭暈，估計是去的時候暈車，休息一陣就好了，”說完看著鹿瑾初說，“我上樓睡一會兒。”

奶奶一聽，趕緊說：“去吧去吧，飯好了叫你。”

顧立夏看著鹿瑾初沒有動靜，奶奶說：“快去啊，站著幹嘛呢？”顧立夏看了鹿瑾初一眼，鹿瑾初站起來說，“奶奶，那我去陪立夏一會兒啊。”

兩人沈默的走到房間，鹿瑾初跟在顧立夏身後，低頭默默跟著沒有出聲。

進了屋，顧立夏關上門，站在鹿瑾初面前，看著鹿瑾初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鹿瑾初彎起嘴角，“沒事，你不會就因為這個提前回來的吧？”

顧立夏一把抱住鹿瑾初的腰：“我很擔心你，真的，”將頭埋在鹿瑾初肩上，“我知道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在你眼裏可能就是一小孩，但是……”顧立夏擡起鹿瑾初的下巴，果不其然看到了鹿瑾初紅紅的眼睛，顯然是哭過了。

“我心疼。”顧立夏低聲說。

鹿瑾初心裏猛地一顫，捏緊了顧立夏的胳膊，眼眶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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