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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淚水嘩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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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立夏從來沒有像這會兒這般心情焦躁過,他的情緒一直都很寡淡好像永遠都不會過度起伏,事實證明,並不是不會起伏,而是沒有遇到可以起伏不定的人和事。

而現在,鹿瑾初的事兒就是讓他心情焦躁到無從紓解的事兒,陌生的情緒讓顧立夏有點兒慌了神,好像有什麽開始變得不一樣,卻小心翼翼不敢去試探。

顧立夏想到了那天陳深在車裏問他的話,“你和瑾初到底怎麽了?別看他平時人模狗樣的,精英十足的像個斯文敗類,可是在生活情感上還是挺孩子氣的,要是他做了什麽不適當的地方,你也就將就點兒……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包容他。”

“他,挺好的。”顧立夏聽陳深說了半天才默默的說了句。

陳深當時看了一眼顧立夏,什麽都沒說,但是顧立夏總覺得陳深好像能看穿自己一樣。

顧立夏心裏是真的覺得鹿瑾初好,不是一般的好,就好像有一件美玉擺在那兒,所有人都看得出那是一件特別上乘的玉器,即使不小心仔細湊近看的時候看到了微小的瑕疵,但是卻依然不妨礙所有人都認為這的確是一件上乘的美玉,那些瑕疵都讓這塊美玉看起來更加真實也更有特色。

顧立夏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鹿瑾初到底有多麽豐富和讓人移不開眼睛,但是卻只會默默的說一句“他真的挺好”因為內心的感受遠遠比言辭形容來的更深刻。

顧立夏一路上想了一大堆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在出租車終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顧立夏付了錢然後直沖裏面飛奔而去,他一個一個包廂的找,一遍一遍的打電話,心裏緊張著急地怦怦直跳,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直到顧立夏聽到拐角處的洗手間傳來熟悉的聲音,“別,我電話響了,你別拉我,我難受……”

顧立夏幾乎是飛奔著立刻尋著聲音而去,看到鹿瑾初的被一個中年男子拉拉扯扯的時候,顧立夏一下子將鹿瑾初拉倒自己懷裏,鹿瑾初還來不及反應就順著這股強大的力量倒在了顧立夏的懷裏。

顧立夏環抱著鹿瑾初,看了看滿臉通紅的鹿瑾初,又護犢子似的盯著對面的男人,中年男看著鹿瑾初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突然沖出來的年輕男子護在懷裏,頓時很是丟面子,不耐煩的問顧立夏,“你誰啊?”

顧立夏說:“我是他朋友。”

中年男打量了一番,有點兒不相信,“你……”

鹿瑾初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拉扯著顧立夏的衣袖,“你怎麽才來啊,我難受,快點兒送我回家。”語氣充滿依賴,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

顧立夏再也沒理會身後人的目光,直接扶著鹿瑾初快步走出去,留下身後一臉遺憾惋惜又郁悶的中年男子。

兩人剛出來,迎面吹來一陣冷風,鹿瑾初出來的時候沒穿大衣,一陣風吹過,凍得鹿瑾初瑟瑟發抖,牙齒都打顫,顧立夏剛想回去取,鹿瑾初拉住他,“別取了,改天我讓他們送過來,快走吧。”

顧立夏看了看脫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給鹿瑾初,鹿瑾初倒也沒推脫,直接就穿身上了,兩人站在路邊打車,鹿瑾初縮在羽絨服裏鼻尖凍得紅紅的,靠著顧立夏,顧立夏側了側身子擋住了風口。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顧立夏問,“還難受嗎?”

“難受,”鹿瑾初抱怨的小聲嘟囔,“一個勁兒的勸酒,這都什麽人吶……”

“那要不先找個暖和的地方坐坐,歇一會兒在回去?”顧立夏問。

“回家,趕緊回家。”鹿瑾初說。

兩人打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鹿瑾初進來看到餐桌上擺放的慢慢的一桌子菜,楞了幾秒,鼻子一酸,“你真做了啊,”別扭的小聲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可能吃不了麽。”

顧立夏說:“沒關系。”

鹿瑾初看了看說:“今晚就顧著喝酒了,菜都沒吃幾口,我去洗個澡,你把菜熱一熱,我待會兒吃點兒。”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等到鹿瑾初洗完澡冒著一身熱氣出來的時候,顧立夏也將冒著熱氣的湯端上了桌,給鹿瑾初盛了一碗,“先喝點兒湯暖暖胃。”

鹿瑾初的一頭卷毛在濕濕嗒嗒的滴著水,順著發梢落下來,顧立夏猶豫著開口,“要不,你先吹個頭發。”

鹿瑾初喝著湯滿不在乎,“沒事兒,一會兒就幹了。”

顧立夏瞥了一眼鹿瑾初洗完澡後被蒸汽熏得紅撲撲的臉蛋兒,有點兒心跳加快,還別說,這臉蛋兒是真的嫩,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嫩的能掐出水來,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臉蛋兒了。

鹿瑾初喝完湯,滿足的長嘆一口,“還真挺好喝,我覺得你說不定以後真的可以朝做飯這方面發展,有天賦。”

顧立夏沒說什麽,只是又默默的添了一碗,這湯從一開始到好大概熬了快三個小時,耗費心力和耐心的工程,但是能讓鹿瑾初有這樣的評價,顧立夏覺得今天的湯沒有白熬。

吃完飯鹿瑾初穿著浴衣坐在客廳休息,顧立夏走過來的時候看到鹿瑾初正瞇著躺著,還以為鹿瑾初睡著了,站著思考了半天想著是要將人叫醒還是直接就這樣弄到臥室去,想了半天,然後彎下腰將人直接公主抱起來。

鹿瑾初其實沒睡著,從顧立夏走過來盯著他看的時候鹿瑾初就發覺了,只不過鹿瑾初倒是一時興起也沒有睜眼,就是好奇到底顧立夏會怎麽辦,他以為顧立夏會將他叫醒,結果卻沒想到顧立夏會直接來這麽一手。

鹿瑾初有點兒怔住,可是難題又來了,他現在到底該不該繼續裝睡。

就在顧立夏將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的打算松手離開的時候,鹿瑾初拉住了顧立夏的胳膊,睜開眼睛看著顧立夏。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或者說兩人都有點兒發楞。

離得太近了,一個很暧昧的距離,近到顧立夏微微一低頭就能觸碰到鹿瑾初的臉,近到鹿瑾初微微一仰頭就可以觸碰到顧立夏的鼻尖。

暧昧在悄悄發酵,沈默暈開。

可是誰也沒放開,顧立夏依然保持著環抱著鹿瑾初的姿勢,鹿瑾初也依然拉扯著顧立夏的胳膊,雖然只要兩人中的一個人再稍微一用力,就能輕易掙開著微不足道的束縛,但是兩人都靜默著。

然後,鹿瑾初微微擡頭。

顧立夏感覺到唇角一陣溫潤的觸感,輕飄飄的。

顧立夏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鹿瑾初家裏走出來的,腦子裏混混沌沌一片,像是一團漿糊,攪和在一起,讓人拎不清。

淩晨的街道上寂靜又落寞,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

顧立夏一步一步走著,迷茫無措的像是丟了魂兒,過了一會兒手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忽然又立即放開,像個傻子。

顧立夏甚至沒有意識道天氣有多冷,而他出來的時候忘了穿自己的外套,單薄的身體卻好像失了神一樣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

鹿瑾初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就是因為自己這一瞬間的沖動,讓一個少年在淩晨的街道上失神的走了很久很久,就在顧立夏腦子一片混亂在雪地裏漫無目的走的時候,鹿瑾初裹著被子睡得跟豬一樣。

第二天顧立夏不出意外的感冒了,而且很嚴重,同宿舍的張哥對於一大早看到顧立夏穿著單薄的毛衣淡然的走進屋表示很疑惑,要不是顧立夏一身的寒氣實在難以讓人忽略,王哥還會以為他只是出去上了個廁所而已。

“你的羽絨服呢?”張哥說,“怎麽不穿上,外面多冷啊。”

顧立夏這才像是回神了一般突然想到,自己的外套還在鹿瑾初家裏,而鹿瑾初是今天早上的飛機,可是顧立夏不知他的飛機是幾點,只是隱約記得鹿瑾初提過一句是早上的班機。

顧立夏一楞,突然就沖出去,拔腿就跑。

一路上顧立夏都在不停的催促出租車司機快點兒,搞得出租車司機以為小夥子是要去追對象去,安慰顧立夏說:“別急啊小夥子,這會兒路上也不堵,我們一會兒就到。”

顧立夏一路上都在打噴嚏,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嗓子疼頭暈,司機還特別關切的說:“哎,小夥子這種天氣就不要耍帥了嗎,還是身體最要緊,小小年紀還是要愛護身體,不然……”司機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很是健談,顧立夏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等到顧立夏站在鹿瑾初家門前的時候卻又有點兒近鄉情怯,按門鈴的手有點兒猶豫,蹲在門前用手機給鹿瑾初發短信。

“你還在不在家裏?走了嗎?”

短信沒有回覆,顧立夏卻已經開始不斷的打噴嚏了,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頭暈腦脹難受的要命。

過了半個小時,短信還是沒有回覆,按門鈴也沒回應,顧立夏靠著墻坐在地上,神情說不出的頹廢,早知道他昨晚應該不把鑰匙給鹿瑾初的,反正鹿瑾初也沒主動要,早知道應該昨晚不回去的,早知道……

可是哪有那麽多早知道。

顧立夏想起身離開,可是他全身都軟綿綿的沒力氣,還頭暈的不行,咳嗽咳的肺都快咳出來了,因為鼻子難受眼淚流的嘩嘩的,活脫脫一副傷心難過不得了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因為生理被硬生生逼出的,還是借此機會要流出的淚水,反正淚水嘩嘩流個不停。

難受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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