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瑾初心裏猛地被拽緊，心慌，緊張，惶恐。

鹿瑾初趕緊將車停在一邊 ，下了車快速的跑過去，顧立夏倒在地上，車也倒在路邊，那輛電動四輪車車主滿臉橫肉卻還好端端坐在車上，本來也被嚇壞了，可是一看是個送外賣的，頓時膽向惡邊生，橫了起來，罵罵咧咧的。

“真他媽晦氣！”明明是自己闖紅燈，卻好像說的是自己是受害者一樣，“老子還拉著一車東西呢！車都撞壞了！操！”

顧立夏的車被撞壞了，一時半會兒頭暈眼花起不來，大雪天街道上人少車也少，稀稀拉拉幾個也都漠不關心，瞥了兩眼之後繼續趕自己的路。

鹿瑾初跑過去扶起顧立夏，顧立夏頭暈眼花身體更是麻木的鈍疼，以為是街邊的好心人，剛要開口說謝謝，可是卻一陣惡心泛嘔。

鹿瑾初趕緊將人扶著坐在路邊，四輪車車主也停好車下來不知道是想看情況還是想繼續訛人一把，但是一看有人過來幫忙，心裏有點兒忐忑，罵罵咧咧著，想發動起車溜走，鹿瑾初直接過去將人一把扯下來，怒氣沖沖的一腳踹過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打蒙了，反應過來後剛罵了句，“你他媽……”沒說完就被鹿瑾初一拳揍過去。

“嘴真臭！”鹿瑾初一臉的厭惡，就像看到臟東西一樣，冷冷的說了句，“賠償。”

那人這才看清鹿瑾初的衣著，雖然不認識，但是總覺得不是一般人，於是很慫的將自己錢包裏的錢都掏出來。

鹿瑾初厭惡的沒接，只是將身份證掏出來，然後將他的身份證號碼和電話號碼記下。

顧立夏在路邊坐了會兒終於腦袋不那麽暈了，可是身體的疼痛卻愈發明顯起來，顧立夏這才註意到旁邊，頓時有點兒意外。

鹿瑾初踹了幾腳那人，然後趕緊過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顧立夏沒說話，眼前這個人的擔心和緊張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顧立夏有點兒疑惑不解，又有點兒迷茫，眉頭微微皺起。

鹿瑾初一看，以為眼前人肯定是疼痛難受極了，於是直接手伸過顧立夏的腿彎攔腰將人抱起來，往自己車邊走，這麽高的個子，身上卻很清瘦。

顧立夏一驚，“你幹什麽！”

鹿瑾初：“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顧立夏很是別扭的掙紮著想下來，“放我下來。”

鹿瑾初沒聽，直接將人塞到車上，上了駕駛座就要開車，顧立夏想下車，被鹿瑾初眼疾手快的系上了安全帶，十分嚴肅的說：“去醫院。”說完就準備發動車子。

顧立夏渾身疼的都沒力氣了，也不再做徒勞的掙紮，低聲說了句：“我的車。”

“什麽？”鹿瑾初沒聽清。

“車。”顧立夏指了指躺在路邊孤零零的車。

鹿瑾初順著看過去，想了想，打了個電話，顧立夏聽著鹿瑾初派人過去安放自己的車，心裏有點兒莫名無奈，眼前這人他不知道要怎樣形容，自己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想著那個小破車。

鹿瑾初打完電話看著顧立夏說：“這下安心了吧，會有人來弄走你的車，現在跟我去醫院吧。”

一路上無話，鹿瑾初在去醫院的路上給人打了個電話，聽起來對方好像是個醫生，鹿瑾初接通電話開口就直接說發生了車禍，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一陣咆哮，鹿瑾初沒等對方咆哮完就掛了電話，一路狂飆到了醫院，根本不顧路口的電子眼，顧立夏本來就有點兒發暈，在鹿瑾初一路接近漂移的技術下，更是難受的不行。

“開慢點。”顧立夏皺眉說。

鹿瑾初一看顧立夏頓時緊張了，“啊，不好意思啊，忘了你剛車禍了。”說著降下了車速。

等兩人到醫院的時候，車剛停下，一個白大褂醫生和早就準備好的急救隊伍嘩啦啦跑出來，一副急診的樣子。

鹿瑾初下了車，白大褂醫生一陣劈頭蓋臉的罵，顧立夏本來要自己開門下來，結果鹿瑾初很是反應快的繞過去，直接將人從車裏面抱出來。

鹿瑾初大喊一聲：“看著幹嘛，快急救啊！”

白大褂醫生看到鹿瑾完好無損的樣子，才像是終於放松了一口氣，然後立刻指揮手下將人弄進去，醫護趕緊動作訓練有速的將人直接弄到擔架上，然後快速擡進去檢查，鹿瑾初卻在擡眼的時候瞥到顧立夏進了急診室之後臉色蒼白的樣子，他的手指甚至不自覺的抓緊了床單。

鹿瑾初眉頭一皺，難道是真的撞壞了，這會兒怎麽難受成這個樣子了，坐在外面檢查室外面等的時候心裏有點兒莫名緊張。

白大褂醫生走過來，問道：“裏面的人是誰？”

鹿瑾初隨口說：“朋友。”

“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呢？”白大褂顯然不相信，一副調侃的樣子。

鹿瑾初不服氣的一瞪眼，“嘿，張揚你給我說說我怎麽就不能有這樣的朋友了，不說清楚我今晚上你家鬧去！”

張揚調笑道：“喲~好啊，來來來，哥今兒跟你好好談談人生理想……”

得虧當時顧立夏的車開的速度低，也套著護膝和頭盔，而且那四輪車車主也偏了個彎兒，蹭著的是顧立夏車尾，順帶就給人勾倒了，檢查結果還算好，有輕微的腦震蕩，手臂輕微骨折，其他的就是跌倒引起的擦傷摔傷。

鹿瑾初聽到後也松了口氣，還沒等要跟顧立夏說話，就聽到顧立夏在問醫生，“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醫生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最好還是住院觀察一會兒，以防出現其他癥狀。”說完便出去了。

顧立夏聽到後明顯臉上劃過一絲不安，卻低下頭迅速的掩蓋過去，鹿瑾初看了看說：“先觀察一會兒，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你餓了嗎？我叫外賣。”還沒聽到顧立夏回答，就自顧自的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一邊看一邊問顧立夏有沒有忌口的，一邊想著剛才醫生交代的飲食註意事項。

顧立夏看著眼前的人，臉上面無表情，但是看向對方的眼神裏卻好像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眉頭緊鎖，過了會兒開口說：“為什麽？”

鹿瑾初沒聽清，“什麽？”

顧立夏看著鹿瑾初，眉頭依然微微皺在一起，“你為什麽幫我？”

鹿瑾初一楞，卻轉而笑了，透著股冰天雪地裏亮晶晶的銀光，桃花眼泛著瀲灩的波光，帶著幾分狡黠與調皮，像只輕盈的小鹿，奔跑在純白的雪上。

顧立夏眼眸微微一怔。

鹿瑾初笑著說：“你覺得呢？”這話問的理所當然，好像對方本來就應該知道是為什麽一樣。

顧立夏撇開眼睛，過了一會兒說：“沒必要。”

“什麽？”

“如果是為了那天在酒吧的事的話，”顧立夏看了一眼鹿瑾初，淡淡的說，“沒必要，你給我的報酬足夠了。”眼睛垂下去遮蓋了情緒外露。

鹿瑾初挑了挑眉，心裏嘖了一聲，眼睛微瞇，搖搖頭，“不像。”

顧立夏沒明白，看著鹿瑾初的眼神裏似是疑惑，鹿瑾初瞇著眼，“你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顧立夏一楞，轉而冷淡的撇開眼，不打算再繼續說話。

沈默在兩人見暈開，氣氛安靜的讓人心慌。

過了一會兒，鹿瑾初看著顧立夏說：“對不起。”

顧立夏一怔，眼眸下垂，並不去看鹿瑾初，但是在此皺起的眉頭卻顯示了主人此刻覆雜的心裏。

鹿瑾初再次開口：“對不起，那天在酒吧裏的事，我陳懇的向你道歉，那天的確是我和一幫朋友喝酒，玩游戲輸了所以要接受懲罰。”鹿瑾初眼睛一直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那人，顧立夏身上的棉衣明顯是舊的，袖口露出清瘦的手腕，手很修長，本來應該是一雙好看的手，但是卻略顯粗糙並且因為受凍而皸裂開來，很顯然是做了很多粗活。

“我當時一時沖動，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你不解氣，”鹿瑾初說，“你想揍我罵我，或者其他都可以。”

顧立夏在聽到這話後捏緊拳頭，像是隱忍像是爆發的邊緣，好像下一秒拳頭就要招呼到鹿瑾初身上，鹿瑾初就安靜的站在他身邊。

“對不起。”鹿瑾初說，不知道為什麽卻莫名緊張心慌，自己以前也犯過混，也做過錯事，但是卻幾乎沒有這樣不安的時候，可是面對一個這樣人，比自己還要小的少年，卻沒來由的忐忑。

“所以，你說這話，”顧立夏看著鹿瑾初，“是想讓我原諒你嗎？”

鹿瑾初一楞，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罕見的沈默了，平時的伶牙俐齒口吐白蓮談笑風生全都不見了，他無法向面對其他人一樣嘻嘻哈哈的說，是啊，難不成是想讓你打我嗎，可是他說不出來。

他第一次就感覺到了，這個人跟他周圍的其他人都不一樣，特別不一樣，顧立夏的那雙眼睛裏好像藏著比雪山還要純白悠然的幹凈澄澈，他身上有一種清冽卻又純粹的青春氣息，清澈明凈，幽暗深厚，跟他周圍的人都不一樣。

所以，他回答不出來。

是啊，他要讓這個少年怎麽回答呢，被別人強吻，還是法式熱吻，誘哄性質的，同性之間的侵犯，因為輕易相信了別人所以被別人欺騙，對於這個一直冷靜隱忍的少年來說，自己的行為足夠惡劣，足夠讓他厭惡，足夠讓他……

“那行吧。”顧立夏說

淡淡的，輕輕撥弄著莫名的微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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