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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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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冤枉啊大人!”……

聽到李掌櫃痛苦的喊聲,魏依然道:“大人,若是有人栽贓陷害,把毒藥偷偷塞進聽雅軒廚房,也不是不可能。您就不想想,如果我們要害人,為何在自己的店鋪內動手?還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面?那不是太蠢了嗎?”

縣令一怔,眼神游移,“嘟!哈~,說書的果然是巧舌如簧。說不定你們就是這麽以為,才鋌而走險。現在還想混亂本官的視聽?若不是念在你一介女流,本官定然重責!”

說話間,二十大板已經打完,李掌櫃畢竟上了些年紀,雖然不至昏迷,但也已經有氣無力,頭也擡不起來的趴在地上。

岑濟業冷眼,“怎麽樣,李明昌,招嗎?”

李掌櫃虛喘幾下,“我冤枉……”

“真是刁民!如今證據確鑿還不認罪……”

魏依然怕他再加刑,急道:“大人,您就算要定案,也要查明殺人理由吧?難不成,你屈打成招,還要讓我們自己編造理由?”

“喝!”岑縣令嘴角抽動,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好,本官讓你們啞口無言。來人!嫌犯收押大牢,擇日再審!”

沒想到,岑濟業竟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退堂了。

大牢裏,李掌櫃虛弱道:“二牛,……你可曾看到什麽……,可疑人進出廚房?”

二牛趴在地上,“掌櫃的,不是我下毒,你別懷疑我。”

“你在聽雅軒這……,這麽多年,我怎麽會懷疑你呢?我就是問你,有沒有看見什麽人……”

“沒有啊,我不記得了。”

李掌櫃滿面愁容,“那東西究竟什麽時候放進去的呢?”

“幹爹,別想了。”魏依然徐徐道:“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蹺。”

“依然,你看出了什麽?”

魏依然若有所思,“一個從不光顧聽雅軒的客人,第一次來,連茶都沒飲完就死了。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李掌櫃蹙眉,“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如果是幾天前,我可能會懷疑又是那個龔春財搞的鬼。可是,現在他已經被抓了,自身難保,怎麽可能來禍害咱們呢?如果不是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和咱們有仇,非要處心積慮的置咱們於死地呀。”

魏依然一時也想不到,因為這次不是幾個混混搗亂,也不是碰瓷兒訛錢,而是人命案子,若不是深仇大恨,何至於如此陷害?

究竟是誰如此險惡呢?

沈思半晌,“無論是誰,只要他有目的,這幾日,人一定會出現。”

* * *

“陳大人,重修如來寶塔的銀兩不足,無法開工。”工部營繕所衙門內,所副程尤貞將一份統計好的預算單子交給陳巖利。

陳巖利剛升官,正不知三把火往哪兒燒,朝廷忽然要修繕萬安寺內因年久失修而坍塌了塔頂的如來寶塔。

這下他可算等到了大展拳腳的機會,但是,等銀子放下來的時候,他傻眼了。別說油水,就連基本的人工材料費都遠遠不足。

他也曾想過找鄒玨提一下這個事情,但又怕因此惹惱了他,所以一直猶猶豫豫的沒去。最後幹脆,把爛賬往所副程尤貞這兒一推完事兒。

可程尤貞和他不一樣,看到錢數不對,直截了當的提了出來。

陳巖利不耐煩,“克服一下吧,國庫若是充盈,何須動用內帑(tang三聲,即皇帝自己的小金庫)呢?所幸就是修補一下塔頂而已,選材人工各方面節省一點也就差不多了。”

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要偷工減料,可程尤貞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聽了陳巖利的話,他搖了搖頭,“大人,人工方面或許還能節省一點,但是材料,下官實在沒辦法。”

陳巖利把他剛遞上來的單子往桌上一甩,用一種輕慢的語調道:“你在營繕所少說也有三年了吧?為什麽還是個八品所副?本官才來了半年,就當上了所正?”

程尤貞悶頭不語。

陳巖利嘆了口氣,帶著上級教導下級的語氣,“程所副,為官不能那般刻板。眼下工部職位懸空甚多,事務多忙,難道你要讓本官因為這點小事去找主事大人嗎?”

“呃……”程尤貞還是那副嚴肅又有少許木訥的表情,“這不是小事啊。銀子不夠,就沒辦法開工。”

陳巖利:……

感覺到頭疼。

真是個食古不化的人。

“大人!”此時,衙門小吏進來報事,“您夫人來了。”

“嗯?”陳巖利一聽,臉瞬間拉長,“她來幹什麽?你去告訴她,本官正忙,無暇見她。”

小吏躊躇一陣道:“大人,小人覺得,要不……您還是見見吧,陳夫人像是遇到了大事。”

大事?陳巖利一頭霧水,家裏著火了?

“讓她進來吧。”

程尤貞一揖,“那大人,下官先退下了。”

“嗯。”

程尤貞出去沒多久,李寶珊哭著跑了進來,“老爺!老爺……!”

雖說李寶珊經常哭,但基本都是那種撒嬌式的假哭,通常遇到那種情況,陳巖利是完全不予理睬。但是今天,看李寶珊哭的這個淒慘,不禁讓他心裏七上八下的。

這是天塌下來了嗎?

“你……,不是不讓你來這兒嗎?”陳巖利斥責道。

“老爺,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呀!”

李寶珊這句開場白,反而給陳巖利吃了一顆定心丸,隨即露出事不關己的神態,“你爹又怎麽啦?”

李寶珊撲到陳巖利面前,哭求道:“我爹被抓進大牢裏了。”

“啊?”陳巖利吃了一驚,“你爹又闖了什麽禍?”

“他們說我爹殺了人。”

“殺人?”陳巖利眉頭緊鎖,“他為什麽殺人?”

李寶珊連急帶氣,“我爹沒有殺人,他們冤枉他。老爺,我求你,去衙門說說,讓他們至少別用刑。”

陳巖利冷臉,“殺人償命,縣衙如何審問,自有律法約束,我若開口,那就是徇私啊。這個道理我上次已經與你講了,以後休要拿這種事來煩我。”

“老爺,老爺,我求你……”李寶珊去牢裏見到自己的父親被打到臀腿血肉模糊,心痛不已。可她一個女人,除了求助她的丈夫,還能怎麽辦?她雙腿無力的癱坐在陳巖利腳下,“我爹老了,他經不起用刑了。我不求老爺你替他老人家說情,更不求你能救他出來,我只求,你跟縣令說說,讓他別屈打成招……”

“住口!”陳巖利沈臉,“你個婦道人家竟敢對朝廷官員私下指責?屈打成招?什麽叫屈打成招?你就敢肯定你爹沒有犯案?”

“我,我當然可以肯定。他和那個死者根本就不認識,為什麽要殺他?”

“你去問你爹呀,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李寶珊一瞬間感覺到崩潰,方才在大牢裏,她爹就說過,陳巖利不可能幫忙,魏依然也覺得她是徒勞。最後證明,所有人都比她更了解她的丈夫。

“你,你當真如此絕情?”

“你趕緊回家去,別給我在這兒丟人現眼。”

李寶珊心灰意冷,撐起身子,下唇咬的生疼。

她蹣跚往外走,陳巖利輕蔑的挑起眼皮,“以後能不去茶肆,就別去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 * *

牢裏呆了兩天,陰冷,潮濕,殘羹冷飯,在這個清早,魏依然有種預感,他們一直在等的答案,就要來了。

果然,日上三竿的時分,牢門響動,鄒嚴出現在三人面前。

“怎麽樣?牢裏的滋味兒還好嗎?”

當聽到鄒嚴的聲音,魏依然終於明白了。

李掌櫃趴在地上,撐著半截身子擡起頭,“鄒公子?你怎麽來了?”

鄒嚴嬉皮笑臉道:“我這不是擔心我未來的岳父在牢裏受苦嗎?所以一聽說這事兒,立馬來看您了。”

李掌櫃一臉懵,未來的岳父?

鄒嚴將目光轉向角落裏安靜而讓他心癢癢的魏依然,“哎呀,魏姑娘,前些日子,我讓媒婆去提親,聽說你要考慮幾天,不知道現在想清楚了沒有?”

魏依然稍事沈默,冷冷的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鄒嚴斜勾了嘴角,“這個不能亂講,我可是好心來看你們的。順便看看……,你們在這兒呆夠了沒有,想不想出去?”

李掌櫃開始還有點兒懵,但現在已經全然明白,“原來真的是你?!你這是逼嫁!……咳咳……”

鄒嚴臉一沈,“哼,都到這種地步了,還沒想明白?行!本少爺有的是耐心,就再給你們考慮幾日。不過,魏姑娘,我是有耐心等你,可你幹爹還能扛得住幾次板子,你最好掂量清楚。”

說完鄒嚴轉身朝外走。

“我答應你……”

在他將要走出牢門的時候,魏依然語氣堅決的答應了。

鄒嚴眉毛一挑,回頭得意道:“這就對了嘛……”

李掌櫃大驚,“依然,你不能答應他!”

魏依然沒接李明昌的話,只對牢門外空視道:“我答應嫁給你,你可以放了我們了?”

“那不行。”鄒嚴摳摳臉頰,“我把你們救出來,你們要是跑了怎麽辦?”

“那你想怎樣?”

鄒嚴搓搓下巴,“得等本少爺先準備準備,準備好了,花轎就從衙門走。”

真是個艱險狡詐的貨色,與這種人談條件真讓人作嘔。但是,想想因為自己憑白挨打的李掌櫃和二牛,魏依然別無選擇,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從這兒出去再說。

她想了想,“那至少要把我幹爹先放回去吧?若我幹爹一日不康覆,我就一日不嫁。”

鄒嚴見魏依然態度堅決,心想一個受傷,一個眼瞎,量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好好好,就依著你。誰叫本少爺喜歡你呢。”說罷,他吩咐身邊賴貴,“去跟縣令說一聲,本案一定與李掌櫃和他的小二無關,讓他先把他們倆放了,本少爺做他們的擔保。”

“是。”

賴貴走了,鄒嚴賤兮兮的舔著嘴角,“現在行了吧。”

魏依然不語。

“美人兒,這幾日,先委屈你在牢裏呆幾日,不過你放心,好吃好喝,他們絕對虧待不了你。三日後,就等三日,我就大紅花轎迎你來。嘿嘿嘿……”鄒嚴本想伸手進牢門對魏依然摸上一把,可魏依然就像泥鰍,在他手還沒接近的時候,已經退後去了。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鄒嚴的好心情,他搓了搓手,“還害羞了嘿嘿,不急不急,咱們來日方長。美人兒,那我就先走啦。”

終於把這個惡心東西對付走了,李掌櫃擔心道:“依然,你一個人在這兒呆著,叫我怎麽安心吶?”

“幹爹放心回家養傷,他一心想得到我,不會對我不利的。”

“可是,那鄒嚴根本就是個花花公子,你跟了他,這以後的日子……,唉。”老頭兒感覺說什麽都沒有用,除了嘆氣,別無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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