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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56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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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無論出身貧寒富貴,進了這裏,一律平等。若想在這裏當大老爺,對不住,不可能。朝廷裏以後選官,十有七八自此出。再也不會由地方推舉。若想拿銀子買路,早點回去買地買房,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夫子們若按出身來偏幫,也請離開。這裏只選具有真才能之人,拍馬之事,拿回去用。”

“好。”有出身貧寒的夫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長須男子的臉上也有些松動之色。

“先生,奉養高堂是好事,但若她身子還算硬朗,還請先生能傾盡才華,為我大元培養真人才。”青鳶走到那人面前,微笑著福身。

“折煞草民了。”男子慌忙下跪,重重叩首。

“起來吧,進了國學院,先生為上,其餘人等,若有不尊重先生者,都得罰。”青鳶扶起他,笑吟吟地說。

“草民願為王後傾盡所有。”男子擡起頭,滿臉感嘆。

“先生叫什麽名字?”青鳶笑著問。

“草民方稟德。”男子深揖到底,低聲說。

“哦,原來你就是宜修先生。”

青鳶一驚,這就是名揚天下的大夫子方宜修啊!天燼第一大儒!聽聞他性子剛硬,君鴻鎮在時,四請他進京為官,他都拒了。君鴻鎮本想殺他,被焱殤攔了下來,還令人護送他們全家去了鄉下暫避。想必,這也是他此次願意進京的原因。

“慚愧,草民萬萬沒想到,王後的國學院,原來是這樣的。”方稟德感嘆道:“歷來帝王,莫不是把作學問的人當成治國的棋子,或者只派些編修差事,他們說什麽,我們就得寫什麽。所以草民一直不願意進京,聽王後所言,真讓草民慚愧。大元天子,大元王後,果然與眾不同,大元將來勢必一統天下。”

“夫子肯為大元效力,是大元之福。本宮已把國學院的規程都帶來了,正好與先生們商量商量。”青鳶輕快地說完,讓冷青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捧上前來,展開給他們看。

眾夫子們圍過來,仔細看完,又大膽地一一提出自己的意見。

真正做學問的人,才會有高風亮骨。而拍馬之人,此時已羞愧得快鉆進地底下去了。

冷青朝青鳶豎大拇指,青鳶抹汗。

還以為請幾個夫子有多簡單,沒想到也能出事。真正有骨氣的夫子們,都是不為五鬥米折腰之輩,若來硬的,他就能馬上撞死在你面前。

“王後娘娘。”方稟德慢步過來,向她作揖。

“夫子還有何事?”青鳶溫柔地笑問。

“王後娘娘為國選拔人才是好事情,這些新鮮的規則也是好事情,但能不能持之以恒呢?”方稟德看著她,期盼地問。

青鳶怔了怔,隨即笑道:“先生放心,本宮回去之後,會奏明聖上,專門修訂法典,保障人才培養。”

方稟德拈須,不停點頭,大讚道:“王後果然奇女子,民間各種傳聞實不信。”

“傳說本宮是妖怪?”青鳶能想像到老百姓在說什麽,消失那麽久,又突然出現,獨霸君心,一定是滿身妖孽之氣。

“不敢。”方稟德朗笑,抱拳道:“王後德才兼具,女中英雄。”

“嗯,我也這樣覺得。”青鳶點頭,滿臉認真。

方稟德楞住,半天不知說什麽才好,直至青鳶一陣清脆地笑聲傳入耳中,才發現她已帶著人走遠了。

“真是難得一見的女子,曼海國皇帝昏庸無能,想不到生出如此一個女兒。”眾人圍攏來,議論紛紛。

“是啊,有生之年,終於可以做點想做的事了。”方稟德抖了抖袖子,回到桌前,低頭看著娟秀的字,激動地說:“各位,大家就把想要的酬勞寫出來吧。”

眾人紛紛俯合,只見他提筆就在紙上畫了偌大一個圈。

你有沒有一個深愛你的人第一章:257

你有沒有一個深愛你的人第一章:257

踏過白玉雕成的蜿蜒小路,青鳶在一間高亭前停下腳步。

君博奕就在裏面。

一張楠木高椅,一只楠木小幾,幾上擺著一壺茶,兩只碗。他歪在椅上,一手反拿著面具,擋在臉上,遮去了面上的疤痕,也擋去了他覆雜的神情。

侍衛和婢子們都被他摒退,偌大的芍藥園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風搖動芍藥枝,俏嫩的花苞從碧綠的葉片裏探出來,怯生生地看著青鳶。

世間總有這麽些美好的東西,在你生命最慘淡的時候,給你帶來一點香,一束光,讓你能看到一線希望。青鳶想,明年此時,她能否和焱殤一同賞花?

盯著花看了一會兒,她微拎裙擺,緩緩踏上了臺階。

“君博奕。”青鳶朱唇輕啟,淺淺喚了一聲。

君博奕沒動。

“你支撐不了多久。”青鳶又說。

君博奕放下了手裏的面具,陰鷙的視線落在青鳶憔悴的小臉上。

青鳶隔著這麽近看他的臉,真被嚇到了,這是一張什麽樣的臉啊,以前君博奕算是才貌雙全,英俊挺拔,但現在這張臉已毀成了地獄閻羅,可怕至極。

“害怕?”他唇角牽了牽,眼中湧出幾絲惱意。

“沒人會怕一張臉。”青鳶平靜下來,主動在他對面坐下,執壺倒茶。碧綠的茶水一傾而下,落進了白瓷茶碗裏。

“呵,你總是這樣與眾不同。”君博奕索性把面具丟開,笑笑,“也對,一張臉而已,沒人會怕一張臉。”

“你想治好嗎?”青鳶的碰到了藏於袖中的小刀,心跳快了幾拍。

“臉?”君博奕揚了揚斷開的半截眉,笑聲大了起來,“不,我不治。”

青鳶微怔,不解地看著他。依她對君博奕的了解,他是一個高傲、張揚,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怎會不重視自己的臉?

君博奕很滿意青鳶這種神情,端起茶碗,斷眉高揚,唇角一咧,臉上疤痕更加嚇人。

青鳶雖說不怕,但他這樣子實在是讓人心裏發怵,趕緊轉開了頭,緊接著,他的聲音慢悠悠地鉆進了耳朵。

“這是失敗的教訓,要成為一個真正偉大的帝王,就要記得自己做錯的事,從失敗裏站起來,把敵人統統踩在腳下!阿九,我以前說過的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很喜歡你,這話我現在也敢說,還敢當著全天下的人說。只要你同意留在我身邊,我馬上封你為貴妃。”

“那我應該說榮幸?怎麽不是皇後?”她微微蹙眉,反感地問他。

喜歡兩個字,不是游戲,朋友之間的喜歡,親人之間的喜歡,愛人之間的喜歡,全都是純潔的、幹凈的,怎麽會像他這樣,把喜歡踐踏進了泥汙裏。

“阿九想當皇後,我怎麽會不肯?”他笑笑,雙手在椅子扶手上抓了一把,盯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說:“只要你與我一同站去城樓之上,告訴全天下的人,焱殤已經死了,你已經決定嫁於我為妻,你我就是這天下的主人。”

“哈,這條件還真誘|人。”青鳶悲憤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麽,你不像你了呢?鴻帝去前,曾千叮萬囑,不管我遇上什麽事,都要堅持告訴天燼朝堂上下,你才是天燼的皇帝。我也算盡心辦到,助你為帝。時至今日,你對我說著喜歡,卻做著威脅我的事,君博奕,你的喜歡,未免太不值錢了。”

君博奕聽完,居然笑出了聲,連連搖頭,指著她說:“小丫頭,別這麽義正言辭。就算沒有你,這帝位我也登定了。先帝若真對我父子情深,也就不會留下什麽密旨來對付我。說到底,在我們皇家,從來沒有真正的信任,有的只是利用,平衡,還有權力。為了權力,就得利用所有人,平衡所有的勢力,為已所用。”

“所以,你連自己的皇後,自己的孩子,也能拿來利用?”青鳶抑制不住憤怒,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抓起了桌上的茶碗往他臉上潑去。

他手快,抓起面具,擋向了潑過來的茶水,但還是有小半茶水潑到了他的頭上。茶葉掛在他的發上,讓他看上去有些可笑。

他終於黑了黑臉,牙關緊咬了一會兒,把面具往桌上一丟……

咣當……

堅硬的金子撞倒了茶壺,茶水全都淌了出來。

“我不會和你生氣,來人,把大元王後帶下去,好好梳洗,晚上與我同登城墻,向天下宣告此事。”

他站了起來,拍掉了頭上的茶葉,冷冷地看了一眼青鳶,大步往外走去。

“君博奕,你這個小人!”

青鳶又抓起桌上的面具,往他背上丟。滿腔的憤怒化成了力量,讓她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腦袋!

君博奕摸著被砸痛的腦袋,抓狂地轉頭指她,“放肆,我可不是焱殤,縱容你像潑|婦一樣在這裏撒潑。來人,快拖下去。”

幾名侍衛大步從花叢外跑來,拉住了青鳶往後面的屋子走。

黃金臺上黃金屋,金燦燦的珠簾一層疊著一疊,往裏走,一只黃金浴池位於大殿正中,十數婢女圍於浴池前,正往碧綠的水裏灑香露。

這就是區別,焱殤帶兵打仗,與將士們同甘共苦,有險事總是自己沖在前面。而君博奕一敗再敗,卻還在享受這樣的黃金美浴。

“王後請更衣。”婢子們圍過來,語氣僵硬,神態恭敬中帶著麻木。

青鳶低頭看自己,她確實有好些天沒有好好收拾過自己了,就算死,也得死得幹凈,漂亮!而且,她猜測君博奕是不是想占便|宜?男人在那種時候總會放松警惕,到時候她也好動手。

“你們都下去。”她掃了一眼眾婢子,威嚴地說。

婢子們互相看看,沒動。

“下去,不然我現在就讓皇帝砍了你們的頭。”青鳶聲音陡然嚴厲,揮手指向門口。

婢子們又互相看了看,行了禮,退到了金簾之外。

“王後請不要為難奴婢,奴婢就在此處聽侯差遣。”為首的一位深深福身,顫聲告饒。

青鳶只想清靜,能離這麽遠也好。她把小刀小心地握在手裏,褪了衣衫,往水裏滑去。溫暖的水包裹過來,讓她輕吐了一口氣。

膽戰心驚地泡了會兒,一身疲乏消除不少。等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君博奕居然沒有出現!也對,他現在煩事纏身,哪會有心思來做這些茍|且之事?

她有些不安,在亭子裏,她一直克制著,不敢貿然出手,就是害怕失去行刺他的最佳的機會。若君博奕現在不來,晚些去了城墻上,他前呼後擁,有眾人保護,她將更難下手!

怎麽辦?

不行,她不能坐等上城墻的時候,她要主動去找他!

她猛地從水裏站起來,心臟揪痛了一下,差點沒痛得她又摔回水裏去。

“小心臟,別使壞,我們好好地熬過這一劫,以後我天天好魚好肉地伺侯你。”她摁著心口,臉色蒼白的說。

金簾外,眾婢子神色古怪地看了進來。

青鳶扭頭看了一眼,深深吸氣,從水池裏起來,一件一件地穿上了她們拿來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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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博奕一步未停,一口氣走到了自己的寢宮,擡腳踹開門,怒氣沖沖地走了進去。

見他滿腔怒火,眾侍衛哪敢靠近,隔著四五步的距離站著,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們說,是不是沒有人會怕一張臉?”他猛地轉過身,瞪著眾侍衛問。

侍衛們不知他是何意,面面相覷,根本不敢答腔。

“禦醫們是不是沒辦法治好朕的臉?”他揮舞著拳頭,又大聲問。

眼看他神情越來越猙獰,羅素趕緊上前來,抱拳道:“皇上,天下名醫數不勝數,總會辦法。而且,不是還有易容術……”

“狗|屁|的易容術,朕要的是朕自己的臉!”他一拳砸在桌上,痛苦地說:“朕要和以前一模一樣!這麽多禦醫,居然沒有一個敢說治得好的。”

羅素抿緊唇,不敢再出聲。

君博奕頹然坐下,沙啞地說:“為什麽朕的手下會有這麽多的窩囊廢?看看焱殤,他身邊有冷字七人,南月落愷,焱灼駐守泗水,焱渲替他守住大南。當年大元國被打得潰不成軍,亡|國滅|族,但你們看看,他們居然能打回來,還打得這樣有聲勢。若不是朕施巧計,今日瞳木溪邊躺著的人,就是朕!”

“皇上英明,現在不是正往皇上計劃的方向發展嗎?顧青鳶只身前來,說明焱殤確實已經倒下。屬下相信,不出十日,定能分出勝負。”

羅素終於說了幾句讓君博奕舒坦的話,他閉了閉眼睛,伸手抓過了桌上的鐵匣子。打開來,朱雪樽就塞在一團舊絲綢裏。

“據說朱雪樽有去腐生肌,起死回生的妙用,也不知是真、是假?”羅素走過來,好奇地打量朱雪樽。

“就這麽個破玩藝兒?”君博奕把朱雪樽往桌上一丟,冷冷地說:“少異想天開了,趕緊去把將軍們召過來,議議明日一戰。”

“是。”羅素趕緊退出大殿。

空蕩蕩的大殿裏,四處飄蕩著藥味兒。君博奕心裏一陣惡心,把朱雪樽丟回絲綢中,嘀咕道:“若真是好東西,雲羅老皇帝就不會死了,高陵越和高陵熠也都長生不老了,會被人隨便偷出來?笑話!”

門外傳來了匆匆地腳步聲,婢子低柔的聲音傳了進來。

“皇上,大元王後要見您,奴婢們攔不住……”

“君博奕。”青鳶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君博奕眉頭緊擰,慢步過去打開了大殿門。

青鳶站在他的視線中,一株薔薇樹下,濕|漉漉的發一直垂至腰下。才泡過的澡,讓她的肌膚看上去有了幾分水色,彌漫著霧氣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樣無辜又倔強地看著他。

“進來吧。”他嘴唇抿了抿,面無表情地側過身。

青鳶的心跳快了幾拍,一步、一步地過去了。二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青鳶握緊了手,歪過頭看他,琢磨著,如何一刀刺中。

君博奕很高,人也警惕,要做到一招擊中,有些困難。

“看什麽?”君博奕眼中精光閃閃,緊盯著她的小臉。

“看你。”青鳶背起雙手,慢步往前。

君博奕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小手,猛地一扭。

青鳶的骨頭都差點被扭斷了,手掌撒開,掌心裏只有她自己掐出的指甲印……她剛剛背手的時候,把刀藏進了背後的腰帶裏。

“你瘋了,好痛!”她掙紮著抽回手,憤怒地盯著他。

“阿九,別妄圖耍花樣了,好好地聽我的話,我不為難你,以後保你富貴。”君博奕嘴角牽牽,坐了下來。

“我不是來耍花樣的,我來問你事。”青鳶忍住氣,大聲問:“我四哥呢?是不是也被你害了。”

“他把我的臉弄成這樣,我就把他丟懸崖底下去了,這時候應該成了一堆爛|肉了吧。”君博奕的氣頓時又高漲起來,語氣惡劣地說:“這左右逢源的小人,還真是歹毒。”

“說到歹毒,誰比得上你呢?”

青鳶立刻回擊,她的心臟又劇痛了一下,衛長風果然被謀害了!

“行了,別和我玩嘴上游戲。若是這事,我已經回答你了。既然來了,就與我同上城樓吧。”他拍拍雙膝,站了起來,伸手拉她,“從現在起,你是我的貴妃,我說到做到。”

“你還真是肚量大。”青鳶的手又往背後摸。

“到底藏了什麽?”

他咬牙,突然就雙手環抱過來,直接把她的手摁到了腰帶上,手指往裏面摸,摸到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想殺我?”他不怒反笑,嘎嘎的聲音,磨得青鳶耳朵痛。

“對啊。”青鳶仰頭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

“你還沒這本事。”他把小刀舉起來,貼到她的臉上,上下輕滑,“若再不乖,我就用這把刀劃破你漂亮的小臉,還有你的衣裳,你的肚子……”

“無恥,歹毒!”青鳶怒罵。

“罵吧,你也只能罵罵了。”君博奕拋了拋小刀,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心甘情願,非得掙紮一番。現在你也沒別的手段了,走吧,跟我上城樓。”

“誰說的?”青鳶突然瞇了瞇眼睛,飛快出手,一把釵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喉嚨!

“咕……”他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古怪的聲音,雙手飛快地捂上去,連連後退。

“誰說我只帶一把刀來的?”青鳶又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刀,狠狠地紮向他的心口,“剛剛那一下是替焱殤還你的,這一刀是替四哥還你的,還有,刀上都有誅情,這是替泠萱,替佳煙,還你的!”

鮮血從君博奕的喉嚨和心口不停地往外冒。

“你這個毒婦……”他含糊地發出一點聲音,跌坐在地上。

“世人千毒萬毒,不及你一人之毒。”

青鳶一身熱血急湧,心臟越痛越厲害,她慢慢彎腰,往下跪坐……

她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她只怕再回不去了……

焱殤,我的愛人,我回不去了,請你一定要醒過來,活下去!

她盯著君博奕醜陋的臉,緩緩地揚起了唇,小聲說:“你這可憐蟲,焱殤就算真的敗了,還有我,有那麽多人肯為他前赴後繼……你呢?你什麽也沒有!”

君博奕的血越湧越多,他往前俯來,伸手抓向她。、

青鳶無力躲,長發被他揪在了掌心,鮮血沾到了她的臉頰,熱烘烘的。

她開始笑,看著君博奕,驕傲地笑,輕輕地說:“可憐蟲,連我一個女人,你都無法打敗,你居然還想打敗我的焱殤!你會臭名昭著,而我的焱殤,會是千古一帝。”

“……”君博奕的喘息越來越急,眼睛越瞪越大,手也越抓越緊。

“你這輩子,有過真愛過的人嗎?有人肯為你去死嗎?”青鳶終於用完了最後一點力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門外的侍衛們聽到了聲音,瘋湧了進來,見到此情景,駭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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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木溪外。

泠澗把一勺藥強行餵進了焱殤的嘴裏,許雪櫻抱著他的頭,焦灼的淚淌了滿臉。

“表哥,醒醒啊,阿九一個人去刺殺君博奕了,你再不醒,誰能去救她?”

“睡,好好睡,睡到阿九和你兒子全死了再醒。”泠澗藥餵不進去,急得滿頭大汗,粗聲粗氣地嚷。

“把牙撬開。”傾心太後在旁邊大聲說。

“回來了,回來了……”外面又傳來了一陣焦急地腳步聲。

眾人扭頭,只見浮燈一身是血,頭套早就跌落,胸前用藍布包掛著一個呱呱大哭的嬰兒,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將軍夫人被抓走了,我只帶回孩子。”他把孩子解下來,遞給了侍衛。

“孩子回來了,快,快去告訴南月將軍。”老爺子一拍手,鼓著眼睛大叫。

“怎麽會這樣?”傾心太後過來,焦急地問。

“我給夫人接生完,刺客們就到了,人太多,夫人請我先帶孩子闖出來。”浮燈匆匆說完,環顧四周,驚訝地問:“王後呢?”

“她為了換回佳煙,進城了,還要刺殺君博奕。”許雪櫻掩著唇哭道。

“什麽?”浮燈雙腿一軟,踉蹌幾步,指著眾人怒吼,“你們這些人,怎麽能推她一人去死?她的心疾已經開始發作了,這樣一去……這樣一去……”

“心疾?不是好了嗎?”泠澗愕然地問。

“就算好了,你們這麽多人,就眼睜睜看著她一人過去?你們這群人,只想著天下、天下、天下……天下與她何幹!天下給了她什麽?”浮燈大怒,奪門而出。

“快,快,備馬,攻城!”老爺子一拍額頭,大步往外走。

“小珍珠,小珍珠飛出來了!”又有侍衛在外面大喊。

眾人湧出大帳,只見小珍珠在天空中不停地盤旋,它尖鳴著,那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悲淒,就像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正在痛哭……

“是王後成功了!擂鼓,攻城。”

老爺子抓住韁繩,爬上了馬。

眾將士紛紛跨上戰馬,如潮水一般往瞳木溪沖去。

結局五,喜歡我,有這麽難嗎 第一章:286

“王後好本事,三言兩語便收服了這些自稱骨頭強硬的夫子,你看看這些……”管事之人捧著一疊紙過來,興奮地遞給青鳶。

青鳶一眼瞟來,紙上全都劃著圈。

“這是說,他們分文不取了?這些人可真有趣,先前鬧著要走,現在一文錢不要,還真是些古怪脾氣。”冷青好笑地說。

“我說你們幾個全都放尊重點,這些人以後教出來的,可是大元的脊梁。他們剛正,教出來的學子不說全部,也大都能剛正不阿。”青鳶慢悠悠地說。

冷青趕緊指了指那名管事,笑著說:“屬下很尊重夫子。”

“還是讓他們寫個酬勞吧,告訴他們,本宮說的,按勞取酬,天經地義。他們也能拿著這些銀子,資助他們看中的弟子。”青鳶沈吟片刻,微笑著說。

“王後英明。”管事長嘆道:“臣在這裏勸了兩天,怎麽都無法想出兩全其美之重。兩派人一直在鬧,正想進宮稟報,恰好王後就來了。”

“畢竟身份不同,他們事先輕視本宮是女子,所以才會有之後的驚訝。你做得很好了,這裏進度很快,甚合本宮之意。你去忙吧,這裏所有先生的名單,本宮會再斟酌一下,晚些讓人把名單送過來。”

“恭送王後。”管事趕緊跪下,恭恭敬敬磕頭,目送她離開。

“王後真是好手段,好本事。”

“老虎嘛。”青鳶笑道。

“嗯?”冷青不懂,摸著後腦勺不解地看她。

“去看看浮燈。”青鳶腳步微緩,輕聲說。

“王後別看了,浮燈和尚的心亂了。王後越看,他越亂。他就長得白一點嘛,也沒什麽好看的。”冷青撇嘴,小聲說。

“你親自去,就說我都知道了,我不想謝他。問他,他還能不能活著等我找來赤雪樽。”青鳶嚴肅地看他一眼,輕聲說:“你以後再與本宮討價還價,小心又打發你看守城門去。”

冷青不敢再多言,策馬先行。

青鳶惆悵地站了會兒,才拉緊韁繩上馬。荀澤為她換命,那他死了,還能有人替她送信回去嗎?荀澤雖討厭,浮燈卻不討厭。

真是愁人啊,救是不救呢?她捂了捂有些發燙的心口,擰眉甩鞭,一路疾行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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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羅皇宮。

高陵熠放下畫筆,接過侍衛遞上的茶碗,悠然自得地飲了一口,指著畫問:

“你們看,這張如何?”

“王爺下筆有神,栩栩如生,王後一定讚嘆王爺畫得好。”侍衛趕緊奉迎。

“哼。”高陵熠偏了偏腦袋,唇角的笑意淺去,猛地把茶往畫上潑去。水在宣紙上迅速泅開,模糊了青鳶的容顏。

侍衛不知哪裏說錯了,嚇得一個哆嗦。

“那邊到底怎麽說?”他掀開了被水浸濕的畫,重重揉成一團,丟向窗外。

“說……說……”侍衛遲疑了一下,心一橫,快速地說:“說她把畫全斬爛了,還罵王爺……罵王爺……難聽的話,屬下不敢說!”

高陵熠的臉色卻越來越輕松,拿出一方帕子,仔細地擦去桌上的水漬,慢條斯理地說:“一定會生氣的,她一定會生氣的。”

侍衛被他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挨罵了還高興?

“真是後悔啊……”他畫完青鳶的臉,笑著說:“不過沒關系,我得讓你看著那個人死在我的手裏,誰讓你當著我的面跟他跑了呢。”

侍衛又是微微一震。

“這身子被占了,我用他的血給你洗幹凈。這肚子裏以後裝的,可都是我的孩子。”他挽起錦袖,一點點勾出青鳶妙曼的身姿。

侍衛微微側臉,看向外面。

幾位嬤嬤帶著高陵越的三個兒子來了。王後所生的一雙兒子,一個已有七歲,一個已五歲,高陵丹的袍子有點長,拖到了地上,搖搖擺擺地跟在二人身後,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可憐兮兮地抿著小嘴,肩膀聳著,邁進了大殿。

“皇叔。”兩個大的乖巧地跪下磕頭。

高陵熠擡眸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嗯,開始吧。”

他們三人每天都得來向他交學業,長子背誦一篇文章,次子背兩首詩,最小的就在一邊聽著,不許動,也不許哭。

高陵丹看上去很是害怕,忍了半天,還是嗚咽出聲了,“娘。”

“嗯?”高陵熠眉頭微擰,淩厲的視線落到了高陵丹的臉上。

“娘……”高陵丹嚇得一抖,連退幾步,撒腿就跑。

“沒規矩。”高陵熠丟下畫筆,不悅地說:“你們就是這樣照看他的,拖下去。”

幾個嬤嬤腿一軟,臉色煞白地癱了下去。

侍衛們大步進來,拖著幾個嬤嬤到了院子裏,當著幾個孩子的面,褪下嬤嬤的衣袍,鞭鞭到肉,不一會兒,幾個嬤嬤就被打得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五歲的那個已嚇暈了過去,七歲的垂著雙眸,一動不動地看著,仿佛麻木。高陵丹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地叫娘。

高陵熠畫完最後一筆,院中的哭叫聲也漸消了。他放下畫筆,吹了吹墨跡,淡淡地說:

“你們三個之中,高陵丹是將來雲羅的皇帝,這點膽量都沒有,如何稱帝?你二人將要輔佐他,共創雲羅天下。我現在嚴格教導你們,你們將來才有本事挑起這重擔。”

“皇叔文德武功,還請皇叔登上帝位。”長皇子一揖到底,大聲說道。

高陵熠笑笑,冷酷地說道:“又是你那個舅舅教的吧,本王念在你們母後的份上,會一直照看你們二人。但你們若再不遠離那個舅舅,我會殺了他。”

長皇子一抖,趕緊跪了下去。

“好了,你們繼續背。”高陵熠舉起畫,對著畫上的阿九笑著說:“我還要繼續給你們未來的皇嬸嬸畫畫。”

長皇子推了推兩個弟弟,站了起來,大聲背誦起了文章。

清脆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著,不一會兒,響起了小珍珠惱怒的尖叫聲。背書的聲音吵醒它了!

高陵熠彎腰,把蒙著黑布的金籠子從桌下撈起來,用毛筆挑開了黑布,冷嘲熱諷,“還有力氣吵鬧?再斷你一天水。”

小珍珠瞪著他,閉上了嘴。

“想活著見你主子,就把你的羽給我收緊了。過段日子,帶你去見她。”高陵熠一邊說,一邊把黑布扯開,笑嘻嘻地端起了自己的茶碗,往小珍珠的水盆裏倒茶,“好茶葉,今兒心情好,就賞你了。”

“王爺。”一名紫衣侍衛快步進來,恭敬地呈上了一封信。

高陵熠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擰了擰眉,“哦,她還活著?”

“剛剛送到,她也離開有一段日子了。自打王爺出事之後,她就消失了”紫衣侍說。

“寫著什麽?給我。”高陵熠把黑布丟到籠子上,擋住小珍珠,接過了信,一把扯開。匆匆幾眼之後,他面浮愕然之色,“她能弄到這東西?”

“是什麽?”紫侍衛好奇地問。

“呵,他還有這能耐,真是小看了他。既然想玩,陪他玩玩,反正現在多的是時間。”高陵熠拎筆,在紙上寫了個君字,推到紫衣侍面前。

“他?”紫衣侍恍然大悟,扭頭看向了顧傾華暫住的小屋。

高陵熠把信點著了,扔進盆中,看著火苗兒把信燒成灰燼,大笑道:“那點能耐,還想和我鬥,真是可笑。也罷,反正有大餐,就得有佐食,拿他當個點心也不錯。”

他的笑容漸狠,用筆在金籠子上敲了幾下,狠戾地說:“小珍珠,你主子快來看你了,快吃快喝,養肥一點,到時候烤起來才肥美。”

小珍珠撞了幾下籠子,憤怒地大罵他。

“罵吧,你和你主子一樣,也只能罵罵了,還能把我怎麽樣?”

小珍珠靜了會兒,嘲諷道:“你也只能在這裏想想了,還能怎麽樣?”

高陵熠拎起金籠子,直接往桌下擲去。

小珍珠撞得頭暈眼花,尖啾幾聲,不動了。

“混帳。”高陵熠把畫毀的畫撕爛了,滿臉戾氣地看向窗外。

紫衣侍衛們壓根不敢靠近,他越來越暴躁,喜怒無常到旁人無法揣摩到他的心意。他的血咒也越來越厲害,滿月時分,紫衣侍衛親眼看到他眼睛變成血紅色,滿指血珠射出去,宮墻都被擊穿了,毒血所沾之物,皆變成烏灰之色。

紫衣侍衛都擔心,他是否已經走火入魔。

“王爺,劉大人他們送禮進宮了。”一名太監小心地靠近,細聲細氣地叫他。

“什麽禮啊?”他懶洋洋地轉頭看。

只見劉大人等人帶著十二名女子正跪於院門外,等著他的召見。

“女人?”他眸光輕閃,不屑地嗤笑幾聲。

“劉大人說這些女子都是精心挑選上來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能陪伴王爺,紅袖添香。”小太監麻著膽子說道。

“哦。”高陵熠不為所動,低下頭繼續畫畫,由著那些人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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