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章:254 (1)

關燈
“南月大將軍。”君博奕推了推面具,傲氣地擡了擡下巴,大聲說:“聽說焱皇叔也來了,不如請他出來一見。”

“乖侄兒,現在還不忘向我們大元王效忠,確實不錯嘛。”南月用馬鞭指著他,哈哈大笑。

君博奕本是想在眾人面前奚落焱殤在天燼國裝了這麽久的孫|子,沒想到反被南月將了一軍,頓時鼻中發出一聲冷哼,掉頭就走。

“乖侄兒,別走啊,你的焱皇叔還等著你出來跪下給他奉茶。”南月又大喊道。

身後的戰鼓頓時咚咚擂得急響,迫得君博奕不得不又掉轉回來,指著南月說道:“回去告訴你們那個蠻王,朕就在這裏等著他。”

“唷,你剛剛還尊稱為皇叔,現在成了蠻王,莫非你是一心想做蠻王之侄?”南月大笑道。

君博奕本就憋了一肚子氣,被南月幾番搶白,再也克制不住憤怒,一把奪過了身邊侍衛的弓箭,用力滿弦,沖著南月就射了過去。

南月臉色一沈,飛快地搭箭,對著君博奕射出一箭。就在這眨眼的工夫裏,另一支羽箭從旁邊射出,卻是沖著君博奕的箭射去的。

兩支箭在半空中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鋥鳴,鐵器彎曲,木屑四散飛濺,落在地上,砸得灰塵亂舞。

“王!”

眾將士扭頭看,只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立於戰車上,正傲視著城墻之上。

“焱殤”一身黑色錦袍半敞,墨發飛舞,眼睛上蒙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嚴肅地緊抿著,一絲怒氣就勾在唇角。繡著麒麟的錦絲鑲玉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分明一副剛爬起來的模樣。他懷中還攬著青鳶,二人的雙手交疊,握著一把烏木長弓。

“威武!”

將士們頓時歡呼起來,戰鼓擂得更歡了。

君博奕的眼神一沈,幾大步走到了城墻邊上,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面的男女——這怎麽可能?真的是他好了嗎?若不是他,又有誰,會有如此高超的箭術?

“見鬼,該死的,這是怎麽一回事!”他轉過頭,眼神兇悍地盯著羅護衛,惡狠狠地說:“許天傑收了朕那麽多銀子,怎麽一點消息也不傳回來,告訴他,若再不辦事,朕就把他收銀子的事捅|到焱殤那裏去,他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是。”羅護衛立馬抱拳,轉身飛奔下了城墻。

君博奕轉過頭,死死地看著那雙璧人,心中的嫉妒和憤怒之火熊熊燃燒。雙掌用力握著長弓,忿然道:“我就不信殺不死你!”

“皇上,這裏危險,還是暫時避避。”另一名侍衛過來,拔掉了南月射在旗桿上的箭,焦急地勸他。

“哼。”君博奕瞪了他一眼,把長弓一丟,掉頭下去。

城墻下,大元鐵騎的歡呼聲喊得震天響。

青鳶垂下雙手,輕輕地吐了口氣,扭頭看著浮燈說:“真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居然射中了。”

浮燈笑笑,退了一步,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對不住哦,讓你穿成這樣。”青鳶眼睛往兩邊瞟瞟,飛快地拉上了他的衣衫,小聲說:“你還是太白了,太陽一照,不太像他。他的膚色是小麥色的,練武的人才會這樣。”

浮燈又笑了笑,跳下了戰車,擡頭看她,“下來吧,小心點。”

“不行,你這樣太柔軟了,你得把我抱下來。”

青鳶一眼看到許家的人正往這邊張望,立刻彎下腰,雙手捧住了他的臉,裝成與他親昵無間的樣子。

浮燈尷尬了一下,乖乖地伸手,把她從戰車上抱了下來。

他抱得很有技巧,雙手握著她的腰,像拔樹一樣,把她舉起,再輕輕地放到地上。焱殤不會這樣抱,他會把她一把攬進懷裏,讓她的手臂纏上他的脖子,軟軟的身體全都貼進他的懷裏,還要用手在她的腰上輕拍兩下,寵愛到骨子裏去。

青鳶當然也沒辦法為難浮燈,他是個和尚,為了大元人卷進了這場風波已經很盡力了,若還要他跟她摟摟抱抱,那太不像話!

她站穩之後,作出乖巧的模樣,跟在他身後一步的距離,向四周的將士們點頭微笑。

“王,這一箭射得太棒了,簡直令屬下大開眼界,這樣神奇的箭術,真能稱為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絕無第二人能與王相抗衡。”一名老將軍大步過來,用力擊了一下掌,激動地說。

“哪裏。”浮燈謙虛道。

青鳶趕緊輕咳,掩唇笑,“王也會謙虛了,臣妾只是提醒王不要太驕傲,但也不必如此謙虛,王的箭術確實能稱霸天下。”

“對、對!”老將軍興奮得哈哈大笑。

青鳶陪著笑了幾聲,心裏卻是難過得無法形容,他們的王此刻生死未蔔,而她卻不能時時陪在他的身邊。就出來半個時辰,她已經心急如焚,急著趕回去照顧他,摸摸他的鼻尖,感受他依然存在的氣息,那就是她堅持下去的支柱啊!

“王請留步。”人群裏有人走出來,抱拳跪下。

青鳶微微擰眉,這人是許承毅的家奴,被編進了南月麾下,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在替許天傑辦事。

“何事?”浮燈長睫輕垂,看著跪在面前的男子。

“王,奴才有要事相告,還請借一步說話。”男子擡頭,目光直直地看著浮燈。

青鳶見他如此大膽,立刻明白他是來試探的!

“來吧。”浮燈點頭,擡步往前走。

青鳶心中暗急,也不知浮燈能不能瞞住這人。但這人這樣沖出來,浮燈若不理會,也說不過去,更會令人起疑。

三人徑直走向了小山坡上臨時撐起的大傘下,這裏是南月坐鎮指揮的地方。

“說吧。”浮燈坐下,看著男子問。

“王,聽聞大皇子行蹤不明……”男子眼珠咕嚕嚕一轉,陪著笑臉說:“不知是不是被君博奕俘去了,屬下願意前去一探。”

“哦?”浮燈略一沈吟,正要說話,青鳶上前了一步,脆聲說:“昨日還有人彈劾你們在軍中散布於王不利的謠言,若這時候你去探聽敵方虛實,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對王忠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去賣主求榮了。”

“王後……王一向不喜歡後宮幹政……”男子看了一眼浮燈,小心地說。

青鳶秀眉一擰,正要發作,浮燈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指尖,擡眸看向那人,低聲說:“朕不記得你叫什麽了……”

“奴才幸得老爺子信任,賜姓許,許忠。”男子咧嘴一笑,滿臉諂媚。

青鳶感嘆,許家如何不倒,信任、重用全是這種貨色!虧他叫個忠字,眉眼裏全寫著一個字女幹!

“許忠,朕的王後想說什麽,輪得到你多嘴嗎?”浮燈臉色一寒,語氣陡然嚴厲。

他前世掌管龐大的商業王國,雖不敵這樣的江山宏圖,但也有不少人要仰丈他的鼻息生活,這種威風,他還知道怎麽擺!

“來人,拖下去!”

隨著他的一聲厲斥,許忠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王饒命!王開恩!”

“大膽許忠,敢對王後出言不遜,本應斬了你的腦袋,絞了你的舌頭。但看老爺子的份上,就貶你為一等兵士,若能立功,就官覆原職。”浮燈聲色俱厲地說道。

許忠已經嚇得面如土色,顫抖不已,以為會沒命的,現在撿回了一條小命,哪裏還敢多言。

冷暮帶著人上來,把許忠拖了下去,小聲問:“要不要打幾鞭子?按理說應該要打的。”

浮燈唇角的狠色褪去,有些不自然地說:“我佛慈悲……”

青鳶趕緊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地說:“我的天,你剛剛做得很好,就不要這麽快露餡了吧。”

浮燈身子一僵,都不敢動彈一下。

青鳶的小手很涼,很軟,掌心全是冷汗,此刻鹹鹹地覆在他的唇上,讓他心亂如麻。

“行了,走吧。”見他一動不動,像木頭一樣地僵著,青鳶反應過來,也有些尷尬,趕緊縮回手,喃喃地說:“我記得的,盡量少碰到你。”

“我……”浮燈囁嚅著,本想說句不是這意思,最終卻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

二人一前一後回了大帳,青鳶掀開了帳幔,直奔榻前。榻上空空的,並沒有焱殤的身影。這是青鳶設的局,為怕有人會拼死闖進來,所以把焱殤藏到了榻下面。

她趴下去,掀開了床單,小手直接摸上了焱殤的鼻子。

“呼……”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癱在地上,小腦袋緊貼在他的掌心裏,一遍遍地說:“快醒,快醒,快醒……”

“快起來,地上涼。”浮燈拍了拍她的肩,小聲說。

青鳶又躺了會兒,這才把焱殤給拖了出來,和浮燈一起把他擡到了榻上。

他的臉色比之前平和了一些,有了些顏色,不像之前那般蒼白可怕。

“藥還是有作用的。”青鳶心痛地搓著他的掌心,小聲說:“浮燈你再加把勁,我看他很快就會醒了。”

浮燈沒出聲。

他並沒有把握救醒焱殤,他並不是萬能的。除非他把焱殤的病癥也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但他已經替青鳶承擔了那麽多,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

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走開,心裏頭有些自責,原來他的修行還不夠,他還不能真正的悲憫天下,願意替世人承擔痛苦。他願意承擔的,只有青鳶一人而已。

“浮燈?”青鳶轉過頭,擔憂地看著他。

浮燈轉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我知道的,我不會跑掉。”

他明白青鳶的意思,她一直怕他中途走開。但他怎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丟下她一個人呢?前世的債還沒還完,今生又見她過得不幸,他便是拼盡了全力,也得替她保住這份幸福啊。

戰鼓和火藥聲交替響起,慢慢地響成一片,震得大帳都跟著顫動。

南月和冷暮發起了攻勢,正在狠打瞳木溪的城門。

直到半夜,戰火才暫時停下。傷兵被擡回大營,大夫們忙得不可開交。這一仗打得異常艱苦,南月他們並沒有進展。

但這也在預料之中,君博奕親自守城,城中將士多少會漲一些士氣,加上瞳木溪的地勢確實險要,比城外的地勢要高出許多,從上往下射投下的巨石和火藥,讓將士們吃了不少虧。

“沒事,明天一定攻得下來。”南月捧著大碗,咕嚕嚕地一口喝光,一抹嘴巴,大大咧咧地說。

青鳶搖搖頭,小聲說:“這種情況下,一天只怕攻不下來。”

“王後放心,拼死也得把城攻下來!”南月拍著胸|膛,咚咚地響。

青鳶踱了幾步,還是搖頭,“不,不能讓將士們白白送死,這樣硬攻不是辦法。你們原計劃是困城,但現在雲羅起兵,讓你們不得不強|攻。落愷那邊也僵持住了,你們不盡早結束,雲羅邊境那邊只怕吃不消,我得想個辦法……”

“那就混進城去,殺了君博奕。”南月一揮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進得去嗎?你的探子若能靠近他,就不會摸不清他的傷勢了。他和君鴻鎮一樣,很警惕。”青鳶小聲說道。

南月面上露出幾分羞愧,喃喃道:“是屬下辦事不力。”

“不,不是你辦事不力,打仗就是這樣,若對方是一推就倒的貨,也就不會打到了今日。”她安慰道。

南月幹咳幾聲,往榻上看去,感嘆道:“若王在就好了,他今日肯定一箭就射死君博奕了。”

浮燈微微側身,手立在胸前,低宣了聲佛號。若是他,也能一箭射死君博奕。但他真的不想殺生,這些年來吃齋念佛,清心寡yu,潛心修行,就是想償還前世的罪孽,為青鳶多積福德。若讓他親手殺人,他還真辦不到。

“主持已經盡力了。”青鳶瞪了一眼南月,嗔怪道。

南月趕緊搖頭,小聲解釋,“屬下並沒有責備主持的意思,只是感嘆。”

“貧僧知道……”

“別貧僧了!”青鳶頭疼,扶著額頭緩緩坐下,疲憊地揮揮手說:“下去吧,我來想想破敵之策。”

“王後早點休息。”南月退出去,親自守在了大帳外,以免有外人接近。

有青蛙呱呱亂叫,攪得青鳶心緒不寧。

她倒了碗茶,輕抿了幾口,開始看地形圖。小珍珠落下來,小爪子在地圖上蹦了幾下,嘰喳地叫。

“四哥沒消息啊?”青鳶聽它說完了,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長睫。

小珍珠發動了附近的鳥都去找,可是都沒有消息,這不應該,只要有鳥的地方,絕對就能發現衛長風的蹤跡,怎麽就找不到呢?難道真的掉下了懸崖?

“醒醒,醒醒,阿九哭了……”小珍珠飛到了焱殤腦袋邊,輕啄他的嘴唇,他的鼻尖,嘰喳大叫。

“過來,別吵他,讓他睡會兒。”青鳶放下毛筆,把小珍珠捧開。

小珍珠用雙翅捧著她的臉,憐憫地說:“阿九,你都瘦了,要生瘦寶寶了。”

青鳶把它放下,手掌在小腹上輕撫,牽強地笑道:“不會,他很強|壯,很健康。他有我這個九條命的娘,一定會有十條命,世間萬事萬難都不會阻止他來到這世上。他是我和焱殤的孩子,會生得漂亮可愛,聰明睿智,會是我和焱殤的驕傲。”

“漂亮的、漂亮的……”小珍珠落到她的腿上,把小腦袋湊到她的肚子前蹭了蹭。

青鳶伸出手指,輕撫它的羽毛,視線又落到了焱殤的臉上。

若南月攻不下城,焱殤一定要親自上戰場去,不然將士們會起疑心。到時候浮燈不去,就露出馬|腳了,情況會更糟糕。只有殺了君博奕,從裏面毀掉瞳木溪才行!

但是要殺君博奕,毀掉瞳木溪,只怕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她親自去!

她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呢?為了焱殤,她沒什麽做不到的!她會保護愛人,保護愛人想保護的人!她是有九條命的顧青鳶,她有鷹一樣的翅膀,能飛得很高,很高……

————————————分界線————————————

山中群鳥飛舞,搜索著每一個角落,打探衛長風的蹤跡。竹林茂密,掩藏了一條小徑,從小徑過去,是一方小潭,瀑布嘩啦啦地落下,擊打在水面上,晶瑩的浪花跳起老高。

瀑布後面有一個山洞,自山洞進去,通過了僅容一人側身擠過的狹長通道,眼前豁然開朗。溪水緩緩淌過了吊腳樓,小橋上有兩個丫頭背著竹簍快步過來。

高的是小秋,她在竹樓前停下腳步,往四周打量了半天,拉開了橋頭的一只竹籮,籮下扣著兩只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鳥。

“哎,總有小鳥闖進來。”她同情地拎起了小鳥的翅膀,小聲說:“這麽犟,非要在竹籮裏撞,現在只能烤了吃掉了。”

“小秋姐姐,你又吃!”小如捏著鼻子,厭惡地說:“我不吃,我想吃玉米!”

“我們不能下山。”小秋橫她一眼,拎著小鳥走了過來,往竹樓腳下的木桶裏一丟,挽著袖子開始擇草藥。

“這人還不醒,我們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啊?”小如蹲在一邊,又開始叨叨。

“住到他醒的時候,所以我們得加把勁,把藥給他灌進去。”小秋滿臉認真地說。

“咦……我都想讓他死了算了,他又不是主子……我們這樣伺候他,我想主子了……”小如雙手托腮,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滿臉向往,“好想好想主子在這裏啊,主子又英俊又溫柔,還會給我們讀詩,讀文章,在主子身邊,小如才覺得自己是個女子……”

“別發癡了,主子給你讀詩讀文章,是因為他閑得慌。”小秋啐了她一口,打斷了她的幻想,“我數三聲,你若還不過來做事,我就把你丟進溪裏去,晚上不讓你進屋睡覺。”

小如嘟嘟嘴,不甘心地坐了過來,幫著小秋把草藥分類,拿去小溪邊洗。

爐子生起來了,火苗兒舔著陶罐,藥水很快就沸騰了起來。

小如扭頭看了一眼,抓抓鼻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揪起了溪邊的一朵小花,簪到了烏黑的長辮子上。溪水裏有她的俏麗的倒影,她樂呵呵地欣賞了一會兒,突然,水面上又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她猛地擡頭,驚喜地叫道:“主子!”

小秋聽到了動靜,趕緊飛奔過來,欣喜交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主子怎麽來了?”

“哎,沒地方逃了,過來躲躲。”男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沮喪地坐下來。

“主子不回白水鎮嗎?”小秋蹲在他身邊,溫柔地給他擦汗。

“哎。”男子推開她的手,低頭看向小溪,溪水裏映出他疲憊無奈的臉,喃喃地說:“奉老太妃之命,拿著先皇密旨出京,怎麽越走越不是滋味?我倒成了背叛天燼國的人了。”

——————————

第一章:猜中了嗎,這是哪個呀?哈哈哈,貌似有個姑娘第一個說準了,但我要晚一天公布,因為有時候網頁評論會有延遲,我要看看會不會刷新出新的評論,明天公布吧。

結局一:爹,他拉娘的手了!第一章:282

結局一:爹,他拉娘的手了!第一章:282

“這丫頭是……是那個四姑娘身邊的。”南管家看了她一眼,一拍手,大聲說。

“去,把那個戲班子的人都帶過來。”焱殤放下手裏的告密信,走到小八身邊看。

這女子有著一張稚|嫩的臉蛋,現在糊滿血跡,緊抿的唇角有微微的青色,好像被人打過,身上散發著一股子淡淡藥香。

“是被人用暗器打到了腿,所以才摔倒的。”冷潭看了看她的腿,低聲說。

“前日阿九在我掌心跳舞的時候,也突然摔下來。”焱殤眉頭緊鎖,扭頭看向還在翻密信的青鳶。

“我?”青鳶指了指鼻尖,放下密信,走了過去。

“我看看你的腿。”

焱殤掃視了一眼眾人,等眾人都轉過身去,這才彎腰拉起了她的裙擺,把白色長襪往下推。

她右小腿處,有一處淡淡的青色,分明才傷不久。

“什麽時候弄傷的?”焱殤放下裙擺,低聲問她。

帶著孩子四處跑,平常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青鳶也說不準是什麽時候碰的。

“不疼吧?”焱殤揉了揉她的腿,低聲問道。

“沒感覺。”青鳶搖搖頭,擡眸看向前方。

戲班子的人正被侍衛們帶過來,一個個都帶著驚恐莫名的神情。

“王,人都帶上來了,馬車和箱子全都在這裏,這是班主。”冷暮把班主帶到二人面前,輕輕推了他一下。

班主撲通一聲跪下,膽戰心驚地磕頭請安,“草……民,見過……陛下。”

“四姑娘人在何處”焱殤環顧眾人,沈聲問。

眾人面面相覷,小聲議論,獨不見四姑娘站出來。

班主抹了一把汗,顫抖著說:“或者、或者去出恭了……”

這事沾上|身,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啊!

“去找。”焱殤擡手,手指輕輕揮了一下。

戲班裏所有的大箱子都被打開,戲袍和道具扔了一地,突然有人驚呼了一聲,“這裏有個人。”

青鳶放下手裏的密信,好奇地走了過去。

只見有個小丫頭披頭散發,臉色青紫,衣衫淩亂地躺在裏面,人被捆得像只粽子,嘴裏也塞著東西,早已在箱子裏悶得沒了氣息。

“這是小鈴鐺。”班主看了一眼,驚呼道。

“看來這位四姑娘已經跑了,也不知道是誰的人在這裏搗亂。”青鳶秀眉輕鎖,擡頭看向焱殤。

“看這個。”冷潭扳開了小鈴鐺的緊攥的手,掌心裏有一角暗紫色布料。

大家看向焱殤,低聲說:“一定是高陵熠的人。”

“高陵熠才不會這樣做。”青鳶想了想,搖頭說道。

“王後為何斷定?”冷潭好奇地問。

“我和他相處這麽長時間,我了解他,殺人都是一招斃命,不會留個活口給我們,更別說讓這丫頭留下證據。”青鳶堅定地說。

“你還朝夕相處呢。”想著她和高陵熠單獨呆了一年半,焱殤心中突然有些不爽快,往她腰上拍了一下,沈聲說:“去看著小十。”

青鳶沒聽懂他話裏的酸意,繞著大木箱走了幾圈,敲打著木箱,小聲說:“你看,這些箱子都有夾層,蛇就是這樣被帶進來的。”

冷潭拖下一只大箱子,抽刀劈下,箱子應聲而裂,果然有夾層。夾層裏還留著蛇的腥味兒。

戲班班主嚇得眼睛一翻,昏了過去,戲班子裏的人都開始哭,哆嗦著擠成一團,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小八姑娘醒了。”冷衫大步過來,小聲說:“她說確實是四姑娘放的蛇,威脅她不許說出去,還讓蛇咬了她一口,說不聽話就讓蛇毒毒死她。”

“應該跑不遠,去城中搜。”焱殤眸子一涼,凝聲道:“戲班的人暫且扣押在大牢,待核實每人身份,再放他們走。”

“高陵熠不會這樣做的。”青鳶若有所思地看著被帶遠的戲班子,輕輕搖頭。

“你就這麽了解他?”焱殤忍不住問,這一天下來,先是盯著浮燈看了半天,現在又開始操心高陵熠的事,魂不守舍。

“啊?還行,知已知彼,百戰不怠。高陵熠若想和你爭,現在只會從正面來。”青鳶還沒聽出他的不爽之意,一本正經地和他分析高陵熠的為人。

焱殤聽了半晌,突然一言不發地拔腿就走。

“餵、沒說完呢,你去哪裏?”青鳶追了幾步,他卻越走越快,把她甩出了老遠。

“他怎麽了?”青鳶疑惑地看向冷青。

冷青聳聳肩,低聲說:“不知道呀。”

青鳶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看那些告密信,其中有一封寫得很有意思,上面說:四姑娘性情變了,以前喜歡偷東西,現在居然喜歡給別人東西,一定做了壞事,在收買人心。

她看得出這信出自女子之手,其中不乏酸溜溜的嫉妒之意,但也提醒了青鳶,此四姑娘和以前的四姑娘,只怕真不是同一個人了。

可惜四姑娘跑了,也不知道躲去了哪裏。

她把密信折好,擡眸看木箱子。放蛇和和小鈴鐺的事,確實不是高陵熠的作風,有些拖泥帶水,更像是想把水攪渾。

“去問問南月,府中可有重要東西丟失?”她沈思片刻,打發冷青去找南月。

南月這幾日照顧南彥,分身無術,也無暇顧忌其他,怕就怕真丟了什麽!

從園子裏出來,遠遠看到浮燈和小十正站在前方,他彎著腰,接過小十遞給他的一朵薔薇花。

她停下腳步,惆悵地看著二人。

浮燈接過了花,輕嗅了一口,又伸手輕撫小十的腦袋。

“抱抱。”小十抱住他的腿,眼睛亮亮的,想摸他戴在胸前的佛珠。

浮燈猶豫了一下,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下,把她抱到了膝頭,任她拽著佛珠玩耍。

浮燈靜靜地、溫柔地看著她,神情恍惚,連青鳶走到面前都不知道。

“娘。”小十扭頭看到了她,咧著紅嘟嘟的小嘴笑。

“小十,怎麽沒去看南彥啊,為什麽一個人在園子裏?”青鳶打起精神,擠出一抹笑意。

“王後。”浮燈豎掌,行了個禮。

“嗯,南彥沒事了吧。”青鳶把小十抱下來,隨口問。

“嗯,小公子生命頑強,意志堅定,日後必是棟梁之材。”浮燈輕聲讚道。

“謝謝了。”青鳶抱著小十就走。

“王後……”浮燈已有兩日未能這樣單獨見她,此時克制不住,伸手就摁住了她的肩,急急地說:“蔓蔓,我們說會兒話好不好?”

“沒什麽好說的呀,我現在對佛經不感興趣。”青鳶側頭,盯著他摁在肩上的手指。

浮燈不肯收手,手指根根掐緊。

“蔓蔓,能不能和我回去?”他喉結沈了沈,緩緩地、艱難地問出一句,“你媽媽一定很想見你……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我、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個錯折磨了我兩世,我會彌補你的。”

“你也算是得道高僧了,怎麽還堪不破?”青鳶騰出一只手推他,不悅地說:“我現在還讓你活著,是我大度,不然早挖了你的心了,你還癡心妄想什麽?你還以為你是當初高高在上的荀澤嗎?看清楚這裏,托你的福,我做了王後,想要你的命,輕而易舉。”

浮燈一震,手順著她的手臂慢慢下滑,最後在她的手指上輕輕握住,喃喃地說:“是啊,我又癡心妄想了。”

“哎喲餵,小祖宗,讓奴婢好找。”嬤嬤滿頭大汗的從花叢裏跑出來,見到這一幕,立刻尷尬地低頭垂目,連退數步。

青鳶趕緊抽回手指,匆匆地說:“好了,治好了南彥,也是你功德無量。回去養著吧,我說過會找到雙雪樽,你早早回去繼續你的人生,幫我把話帶給媽媽,別在這裏礙我的眼,也算你對我的贖罪。”

她說完,抱著小十快步離開。

小十舉起手,乖巧地向浮燈揮了揮,奶聲奶氣地說:“你要乖乖聽娘的話哦。”

“好像你聽得懂一樣。”青鳶被小十逗樂了,拍了拍她的小屁|屁,小聲說:“記住,不許告訴你爹,我和主持說話了。”

“為什麽?”小十眨著大眼睛問。

“因為你爹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多可憐啊。”青鳶笑著說。

小十想了半天,點了點頭,認真地說:“多可憐啊。”

青鳶笑笑,扭頭看了一眼,浮燈已經不在那裏了,削瘦的身影慢慢穿過花叢,風搖動花瓣,他白袍翩翩,似是隨時會被風帶走一樣。

這人,畢竟是她的初戀啊,初吻,初心,初情,統統給了他。哪個姑娘在情竇初開時不想戀情美好?只是最初的美好,現在被撕碎了,留在心裏的只有酸澀。

“王後,高陵越駕崩,太子高陵丹登基,高陵熠為攝政王。說是王和王後用假的朱雪樽毒殺高陵越,要對我們大元宣戰。”冷衫滿頭熱汗地跑來,大聲說:“高陵熠要把顧傾華剝|皮殉天,讓王和王後拿真正的朱雪樽去換。”

“怎麽可能,不是讓人小心護送,直接把朱雪樽交到傾華手裏嗎?難道是傾華幹的?”

青鳶心一顫,這麽毒辣的事,她相信高陵熠做得出。但顧傾華沒有理由再給自己找麻煩啊!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是朱雪樽被人調了包,還是進了宮之後被人投了毒?

——————————————————————分界線——————————————————————

四姑娘推開窗子看了一眼,她發出接頭的暗號有一會兒了,還沒有人來取圖。這地形圖,將會幫著東邊的天羽林殘部,攻下最難的一城。

本是想在滿月宴上放出蛇,攪渾一切,她讓小八上臺唱戲,她趁亂去盜圖。沒想到蛇提前跑出來了,還讓小八看到了她把未爬出去的蛇驅走的一幕,弄得她措手不及,只好威脅了她一番。趁亂盜了圖,慌忙逃出了京城,到了城外的客棧等著人前來接頭。可是這已經一整天了,壓根沒看到人來。

她有些慌亂,不知道要不要趕緊離開,以免追兵找來。

外面響起了清脆的說話聲,嚇得她趕緊關上了窗子。

“郡主,我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您走到留城,又跑回來,在這裏住了兩天了,你也早點拿個主意吧,不然就回京去。”

“沒主意,不想回。”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四姑娘怔了一下,從窗子偷偷往外看,是許雪櫻!

她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許雪櫻帶著兩個侍婢,正無精打彩地過來,手裏的一根柳條兒已經被她掐斷,在手指間翻來覆去地擺動。

“郡主,不如你就橫下心,依著王後所說,直接上!我和彩兒幫郡主摁著他!”一名侍婢揮著拳頭,滿臉認真地說。

許雪櫻猛地扭頭,用柳條往她頭上敲,“說什麽呢!”

“說認真的。”另一名婢女彩兒也幫腔道:“郡主這樣前怕狼,後怕虎,也不是辦法啊。幹脆利落一點,不如我去報信,說郡主被賊人給逮了,他一定來救,然後郡主再裝成……裝成中了招,這樣大家都不用難堪。我娘說了,沒有不吃腥的貓。生米煮成熟飯,看他哪裏逃!”

四姑娘聽及此處,已忍不住好笑,不屑地看著許雪櫻,小聲說:“這個笨女人,老姑娘,到了現在還蠢乎乎的,哪個男人會喜歡。”

她擰了擰眉,又忍不住自嘲,“又有誰會喜歡你呢?穆飛飛,你連去見他都不敢。”

她悵然若失地坐下,雙手掩在臉上,輕輕地說:“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不能繼續被君耀然拖著走!”

她漸漸有了新主意,於是推開了窗子,朝著外面粲然一笑。

許雪櫻正好走到窗口,被突然出現的她嚇了一跳,擰了擰眉,丟開了手裏的柳條,徑直往前走。

“小姐留步。”四姑娘輕喚道。

“什麽事?”侍婢轉過頭,不解地看著她。

“東西掉了。”四姑娘指地上,柔柔地笑道。

許雪櫻低頭一瞧,手帕落在了臺階處。彩兒趕緊過去拾回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