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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證物與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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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有點皺巴巴的口香糖包裝紙。

看上去平平無奇, 幾乎隨處可見。

金田一隔著手帕,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條平鋪展開, 讓白色偏向紙質的那一面展露在眾人面前。

劍持警部瞇起眼睛, 湊近過去仔細看了看……

“——這是?!”他忍不住驚呼出聲。

只見白色的紙面上,不太規整地畫著一些小方塊,兩道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將這些小方塊分割成對稱的兩部分的直線, 一些將小方塊們四個一組圈起來的中等大小的正方形,以及一個將所有這些圖案圈在其中的大大的長方形。

其中,長方形左上角那個被一個小一點的正方形圍起來的“小格子”裏,最左邊角落的那個小方塊被用一個醒目的紅色圓圈圈了起來……

“這是這起交換殺.人事件中,兩位兇手約定的‘信物’, 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指示圖’。”

金田一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那種輕松和得意。

他神情嚴肅,顯然推理進行到了這裏, 解密的部分完成了大半, 剩餘就是抽絲剝繭,還原犯人的作案手法。

而這正是每一次,他雖然並不厭煩,卻不怎麽想進行的部分。

因為還原出作案手法, 又拿出證據之後,犯人基本就沒有什麽狡辯的可能了。

能夠將殺.人兇手抓捕歸案, 這是很好的。

但很多時候, 金田一並不願意面對在罪行被完全揭露、已經明白自己無法再逃脫制裁以後,用或是咄咄逼人,或是滿含仇怨, 或是聲淚俱下……等等姿態,講述出自己之所以犯下如此罪行的理由的犯人們。

或許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並不是那種生而就會為傷害他人而感到愉悅的無可救藥的家夥,或許每一起罪行之後,都有著足夠令犯人不惜踐踏生命,也要這樣去做的,或是悲傷或是絕望的理由。

但那又怎麽樣呢?

金田一或許能夠理解那些人的動機,但絕不可能認同他們的做法。

而那些陳述到了最後,除了能換來一片唏噓,又有什麽意義?

被殺.死的人們不會覆活,發生過的悲劇也無法改寫。

這是每一起案件中,最令人難過的地方。

盡管已經經歷過許多次,金田一還是無法習慣這種事。

他無聲嘆了口氣,見車廂裏的大部分人都在用半是好奇半是催促的目光看向自己,還是將推理繼續進行了下去:

“正如諸位所見,這張指示圖上標記出的‘目標’,並非我們看到的死者,而是坐在她對面的——”

“松阪小姐,是你吧。”

金田一說著,擡眼看向被毛利蘭和七瀨美雪一左一右夾在中間,臉色蒼白得好像隨時都可能會昏過去一樣的漂亮女孩。

她有著一頭被染成某種淺栗色的及腰長卷發,臉蛋小巧精致,身形纖細柔弱,整個人透出某種弱不禁風的美感,是個讓人很容易心生保護欲的女孩。

同時也是第一起兇案發生時,那個倒黴的,被直直砸向自己的好友那青紫交加、猙獰恐怖的死相襲擊了個正著的姑娘。

而此時,金田一的推斷讓這個本就臉色蒼白的姑娘那毫無血色的臉頰,變得幾乎像雪一樣慘白。

“你是……什麽意思?”

她十分艱難地開口。

“你是說……本來應該在那個時候死掉的人,是我?”

女孩的眼眶中慢慢積蓄起了淚水。

她看上去有些歇斯底裏,崩潰似的喊道:

“而這是因為理奈她想要與別人合作,拜托對方殺掉我?!”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理奈絕對不會這麽做的!為什麽要這麽汙蔑她?!她都已經……都已經……”

松阪小姐徹底說不下去了。

她雙手緊緊環抱在胸前,踉蹌著跌坐在了身後的座椅裏,看上去既脆弱又無助。

金田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然而事到如今,他不可能為了不戳破一個差點成為受害人的女孩心中最後一點幻想,就停下推理,或者選擇不揭露真相。

少年偵探又一次嘆了口氣。

“無論你相不相信,能不能接受,這就是事實。”

他冷靜地說。

“原本在那兩位同謀者的計劃之中,應該死去的兩位受害人之一,就是松阪小姐你。”

然而——

“因為某種變數,死去的人由原本被選定的松阪小姐,變成了身為兇手之一的朝倉小姐自己。”

“這個變數是什麽呢?”

金田一的目光一個個掃視過與死者朝倉理奈和捂臉無聲哭泣的松阪小姐同為戲劇社社員的一行人。

“就是兩位的同伴之中,有某個人,出於某種巧合,撞破了朝倉小姐的計劃。”

“這個人或許是因為無法制止朝倉小姐,又或者是來不及制止,總之,他或她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來阻止松阪小姐的死亡。”

——那個人將朝倉理奈原本準備好的、繪有松阪小姐所坐位置的指示圖掉包成了指向朝倉理奈自己所在位置的圖畫。

而對此毫無所覺的朝倉理奈,就這樣代替松阪小姐,死在了自己的合作對象手中……

“——等等!金田一,這會不會太奇怪了?”

劍持警部忍不住打斷了金田一的闡述。

他皺著眉,十分不解道:“如果像你推理的這樣,那朝倉小姐不該是第一個受害者吧?”

經過簡單的探查,劍持警部已經確定第二位受害者同樣死於中毒。

雖然目前取證手段有限,他們暫時無法得知兩位受害人所中的究竟是什麽毒,但第二個受害者比朝倉理奈死亡的時間晚了將近十分鐘,在朝倉理奈已經死亡的情況下,她是怎麽毒殺了第二名死者的?

金田一擡了擡捧著口香糖包裝的那只手:

“就是這麽做到的。”

劍持警部:???

“……怎麽做到的?”他一臉迷茫。

金田一繼續晃手中的口香糖包裝:

“利用被害人的習慣啊,警部。”

“雖然坐得比較遠,但之前因為他們那邊爆發過比較激烈的爭吵,好像所有人都在指責一個人,所以我就稍微註意了一下,當時就發現那位山崎先生好像非常喜歡嚼口香糖,基本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嚼上一塊。”

“而電車上一站停靠的時候,我陪美雪去月臺買東西,順便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剛從吸煙區出來的山崎先生被一位女士攔下來,經過短暫的交談後,他遞了一包口香糖給那位女士,那位女士小心抽了一根,又將剩餘的連同包裝,一起還給了他……”

劍持警部恍然大悟:“所以那位女士就是朝倉小姐?毒就是在那個時候下在了口香糖包裝上?”

“……有這種可能。”

金田一沒有把話說死。

畢竟受害者中的到底是什麽毒,有什麽致死條件,他們直到現在還沒搞清。

但這也沒關系。

總之並不影響他們揪出兇手。

金田一目光再度堅定起來。

“我只是說朝倉小姐即便死在山崎先生之前,也完全有可能利用山崎先生隔段時間就會想要嚼口香糖這個習慣,將他殺死在自己身故之後。”

“而朝倉小姐自己又是如何中毒死去的……”

“須藤先生,這就要問你了。”

金田一看向名為須藤的年輕男人。

他正是第二名死者山崎的同事,也是金田一交換殺.人理論剛說出來時,激動地撲向他認為會是兇手的另一名同事的人。

須藤被金田一點到名,先是一怔,接著,他無比憤怒地為自己辯駁起來:

“什麽要問我?你的意思是另一個兇手就是我咯?什麽狗屁推理!沒斷奶的小鬼在那裏胡說八道什麽呢?!我自從上了這輛電車,就沒有離開過這節車廂,也從沒有接近過這些大學生們坐的那片位置!想說我是兇手?可以啊,拿出證據來啊?沒有吧?想學人家玩推理游戲,你還太嫩了點吧?【小】偵探。”

金田一完全沒有被對方語氣中的諷刺和貶低意味激怒。

他只是平靜地看了這位須藤先生一眼,語氣堪稱冷淡:

“所以,這也是須藤先生你最了不起的地方啊。”

“你全程沒有離開車廂,也沒有接近過朝倉小姐和松阪小姐她們所在的位置。”

“但你不僅成功接收到了朝倉小姐……不,應該說是偶然間發現了你們兩個的計劃,於是暗中將朝倉小姐準備好的‘信物’掉包了的那個人按照你們事前約定的方式,留下的目標信息,同時也成功按照這個‘提示’,殺死了錯誤的‘目標’……”

“……這種對兇手的‘稱讚’就不必了吧,金田一,快點說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劍持警部忍不住催促。

金田一向後退了幾步,來到柯南之前撿到那張口香糖包裝的地方。

他用腳尖點了點地面,“很簡單啊,警部,”少年偵探回答說,“他就坐在接近這節車廂出入口、只要彎腰就能撿到同夥刻意丟棄在這裏的‘留言’的地方,方便接收留言的同時,也方便他並不利用同夥事前提供的任何一點松阪小姐的信息來對她下毒,而是更加簡單直接——”

“還記得朝倉小姐右手食指指尖,十分靠近指甲的地方,那個我們以為是修剪指甲時不小心留下的細小傷口嗎?”

“雖然看上去的確很像,但其實……”

金田一看向臉色已經徹底陰沈下來的西裝青年:

“須藤先生,能給我們看看,你右邊袖口的那顆袖扣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喬小溫隱形的一章_(:з」∠)_

怎麽說呢,其實推理情節的展開正常而言應該像我們在推理番中看到的那樣,先描述事件發生前一直到受害者出現的這個過程,中間展示一些真真假假的細節,真正的提示和線索就混在其中,然後偵探們再抽絲剝繭,去偽存真,展開推理,但我們這裏是從喬小溫視角來看整個事件的,肯定沒有那些前置情節,寫起推理過程和證據來就不得不像是憑空一樣出現很多細節,也是我選擇視角的失誤吧……吸取教訓,下次改進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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