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所有人眾口一聲, 齊聲拒絕。

怕小家夥想多，戈薇還幹巴巴解釋了一句：

“既然你需要它的能量來恢覆傷勢, 那你就都留下吧, 反正……”

反正不管是完整還是不完整的四魂之玉，對他們來說都已經沒什麽用處了，甚至留在他們手中還是個負擔。

這麽一想, 好像由小白玉把它吃掉，用來恢覆自己的傷勢，反倒成了最佳選擇？

戈薇回頭，和同伴們對視一眼，發現大家好像都和自己想到了一起, 不由微微失笑。

她伸手摸了摸小白玉背上柔軟順滑的毛毛，笑著安撫小家夥：

“不要不好意思啦！那本來也算是無主之物, 你吃也就吃了, 不過……”

想到四魂之玉的本質，戈薇忍不住又有些擔心。

她盡量用小白玉能理解的方式解釋了一下四魂之玉實質是個什麽東西，末了有些擔憂地問：

“吃下它真的沒關系嗎？不會對你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吧？”

白玉這個時候已經轉回身來，不再鴕鳥似的把自己埋進楓婆婆懷裏掩耳盜鈴地自閉了。

他笑著用鼻尖碰了碰戈薇的手指, 好像在感謝她對自己的關心一樣。

“沒有完全被穢氣沾染的話，沒事的。”

怎麽說也算過來獸（？）了, 之前被沾染上穢氣的四魂之玉碎片傷害過, 這一次小白玉有了對比，仔細感受了一下從肚子裏傳來的暖洋洋的感覺，他信心十足地反過來安慰起了戈薇。

“我現在感覺到從那個東西上源源不斷傳遞到我身體裏的, 都是精純的能量，雖然好像有點不太好吸收的樣子……”

不過沒關系啦，饕餮一族是這樣的，吃下去的東西暫時不能完全消化也不要緊，可以儲存起來，慢慢轉換吸收嘛……

聽白玉這麽說，戈薇也就放心了。

“……後來我們就一直留在村子裏，收拾心情，整理後續。”

戈薇的回憶進行到尾聲，整個人也透出一種由衷的放松和喜悅。

“奈落既然已經被消滅，很多麻煩自然也就不再是麻煩……”

先是名為鋼牙的狼族少主送來了曾經鑲嵌在他腿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對犬夜叉發表了一番“如果你不能給戈薇幸福我一定會來把她搶走”的拉仇恨言論，之後就是桔梗在幫助楓婆婆整理了一批新的草藥，又留下不少自己當年的靈術修行心得後，對眾人提出辭行……

“她說，曾經她被四魂之玉困於楓之村一地，現在既然已經無牽無掛，不如趁還能自由走動，去外面更廣闊的世界看一看。”

戈薇神色有些怔忡。

喬溫想，對於桔梗的決定，她既是松了口氣，又是有些佩服和羨慕的吧，所以才會流露出這樣奇妙的情緒。

不過歸根到底，桔梗與她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終究會踏上兩種不同的人生道路，這也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

他笑著感嘆：“是這樣啊……總覺得有點遺憾啊，沒能最後再見桔梗一面……”

如今天高地遠，時光荏苒，喬溫不知道桔梗是否仍在世間，更不知道兩人是否還能再次相見。

更遺憾的是，這個答案，就連戈薇和犬夜叉也給不了他。

“後來我們也沒再聽說過桔梗的消息了。”戈薇說，“雖然她當時沒有明說，但我總覺得，她所說的‘外面’的世界，不止是當時的本島那麽簡單，或許她會向南或者向北，去往更遙遠的地方，也或許……”

也或許她會幹脆西行渡海，去往海對面某個遙遠的東方古國，因為那裏是日本佛道文化興起的重要來源……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戈薇笑起來，“畢竟是喬溫你的國家嘛，如果桔梗能在那裏重新擁有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說的也是。”喬溫附和了一句。

畢竟無論人在哪裏，如果能生活得平靜幸福，那的確再好不過了。

而一旁的犬夜叉，即便聽兩人談論起了已然離去的桔梗，也沒有表現得太過低落或者沮喪了。

看來他應該也已經從那種情緒中走了出來，就像桔梗曾經所說的那樣，漸漸習慣了“告別過去”。

“——對了！”戈薇突然想起什麽，輕輕拍了下掌心，“奈落曾經有過兩個分身，分別是能操縱風的神樂和捧著鏡子的神無，喬溫你還記得吧？神樂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楓之村外，送來了珊瑚的弟弟琥珀！”

因為被奈落掌管著心臟，神樂和神無被他驅使，與犬夜叉他們交手過不少次。現在奈落死了，她們兩個卻好像沒有繼續與犬夜叉和戈薇他們為敵的打算，相反，還出人意料地主動送來了琥珀。

而名為琥珀的這個少年，曾經在奈落的操縱下，親手殺死了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眾多除妖師，同時重創了身為姐姐的珊瑚。

他本來已經死去，是奈落用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嵌入了他的頸後，幫他“死而覆生”，目的是以他為人質要挾珊瑚，要她從犬夜叉身邊偷走鐵碎牙。

當然，這個毒計最後沒能施展成功，但因為四魂之玉碎片死而覆生的琥珀卻一直處於奈落的控制之下，也失去了覆生之前的全部記憶，成為了奈落的“爪牙”。

“原本那陣子桔梗已經準備離開了，但因為琥珀的到來，她不得不延緩了行程……”

畢竟琥珀本身已經死去，他能夠如同活人一般行動無異，都是因為那枚鑲嵌在他脖子裏的四魂之玉碎片，如果失去碎片，他也就將再次失去生命……

“雖然我們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收集四魂之玉碎片了……”戈薇苦笑。

但是，在整個四魂之玉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從世間“消失”之後（鋼牙送來的兩片碎片也已經進了小白玉的肚子），琥珀脖子上的那一片四魂之玉碎片，已經可以肯定是世間留存下的最後一枚四魂碎片了。

而哪怕只有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在許多妖怪眼中，也是值得拼盡一切奪取的寶物，若任由琥珀繼續依靠四魂之玉維持生命，終極此生，他恐怕都要生活在眾多妖怪的覬覦之下……

一方面，珊瑚當然不願意弟弟時刻身處這樣的危險境地，而戈薇和犬夜叉他們也不願意在將幾乎全部四魂之玉碎片都銷毀之後，還留下這最後一片碎片在世間，帶來源源不斷的麻煩的同時，也可能成為另一重新的隱患。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不能因此就將最後這一片碎片也處理掉，因為事關琥珀的生命……

所以，這下桔梗也走不成了，大家又湊在一起，研究怎麽才能在剝離四魂之玉碎片的同時，保住琥珀的性命。

具體的操作非常覆雜，所幸，經過一番艱難的過程，最終他們還是成功了。

不過……

“最後一枚碎片，我們沒有立即就將它銷毀。”

戈薇說著，從衣領下拉出了一個熟悉的小玻璃瓶樣的掛墜——那是她原本拿來盛放四魂之玉碎片的。

“因為不能確定沒有了四魂之玉碎片，我還能不能通過食骨之井往來於現代與戰國時代之間嘛……”

女孩無奈地笑了笑。

“所以，我們準備在回來一趟之後，進行幾次試驗……”

如果沒有四魂之玉碎片，戈薇也一樣能夠往來順暢，那最後這片僅存的碎片，自然還是會和它的“前輩們”一樣，結局註定也是要進了小白玉的肚子。

但如果少了四魂之玉的碎片，戈薇就無法再在兩個時代之間自由穿梭……

“那麽，我大概就只能在兩個時代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啦！”

雖然還是在笑著，可少女的笑容中分明帶上了些許苦澀。

喬溫來之前都從巴衛那裏聽說戈薇後面都能自由穿梭在兩個時代之間的，壓根沒想過她還會有這樣的煩惱……

他與巴衛對視一眼。

戈薇能自由來往於兩個時代之間的事情不是巴衛從情報屋那裏買來的情報，而是後面他親自到楓之村“探查”的時候偶然得知的，應該不會有假。

那麽……

“擇日不如撞日，”喬溫也不急著抱回小白玉了，而是幹脆提議，“不如現在就試試。”

“……誒？”

戈薇明顯被喬溫這直截了當非同尋常的提議驚了一下，反應過來，不由有些遲疑起來。

她昨天才剛剛回到現代，和家人團聚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根本沒做好這麽短時間內就去測試這個答案可能會非常殘酷的問題的心理準備。

“我……”

少女看了看旁邊明顯也因為喬溫這神來之筆的提議而情緒緊繃起來，連頭頂的耳朵都炸了起來的犬夜叉，不自覺地將懷中的小白玉抱得更緊了一些。

或許這樣的表現讓人感覺她會找理由推脫或是拒絕。

可戈薇只是猶豫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

“好！那就現在去試試！”

少女站起身來。

“……餵！戈薇！”

半妖跟著起身，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臂。

“你別沖動……”

“我沒有沖動。”戈薇明顯已經下定了決心，她靜靜回視著眼前這個一起經歷了諸多磨難，既同生共死過，也曾狠心想要離開，結果最終還是回到他身邊的人，聲音不自覺緩和下來：“犬夜叉，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遲早都要面對的，不是嗎？”

半妖沈默了。

戈薇將懷中的小白玉重新送回自己的房間，以便他能美滋滋地繼續酣睡。

一行四人沒有驚動日暮家的任何一個人，再次來到了食骨之井旁。

戈薇深吸了口氣，擡手，摘下裝有最後一片四魂之玉碎片的小瓶子，將它塞進喬溫手中。

下一秒，少女義無反顧，縱身躍入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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