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棵這麽一聯想，愧疚感立時就塞了滿頭滿腦，想著之前因為手機的事兒不也被莊敘親了一下嗎，親一次也是親，親兩次也是親，自己剛剛幹嘛那麽激動，搞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何況對方剛剛似乎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剛這麽一想，腦海裏又立時浮現出莊敘的舌尖掃過自己唇縫的感覺，徐子棵一時難以抉擇。

莊敘看他神色覆雜，雖猜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麽，但大概也知道這人只是相信了他的話，卻依然對跟自己有親密行為而有所排斥，幹脆在徐子棵開口說明前道歉道，“對不起。”

原本徐子棵還挺糾結，一邊覺得自己的行為對莊敘造成了‘傷害’，一邊又覺得是莊敘先不規矩在前，自己那就算是‘正當防衛’了。

可莊敘這麽一道歉，他心裏原本那點兒愧疚就跟發了酵似的，一點點蔓延開來，再一滴滴滲透，最後充斥了全身。

他不免又想，自己被女朋友推開後心情本來就挺沈重的，可能會想女朋友是不是不夠喜歡自己所以拒絕跟自己有這種親密行為，一邊又想是不是對方嫌棄自己所以拒絕，不管是哪一種，反正其結果都是無情的拒絕。

而自己還得懷著那份沈重跟對方道歉，那心情該得多喪？

再看莊敘的臉色，果然毫無笑意，眉眼間甚至還有淡淡的失落。

徐子棵頓時就心軟了，連莊敘不打招呼親自己的那點兒懊惱都煙消雲散了，只餘對自己無意的行為傷了對方自尊而愧疚不已。

人一旦產生了愧疚感，就會想辦法彌補和安慰，徐子棵設想了一下彌補的場景，他覺得要自己主動親回來還是挺難的，幹脆把這個想法給pass掉了，最後就只餘安慰了。

兩人離得並不遠，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徐子棵難得有居高臨下看莊敘的時候，這人比自己高不少，平時說話都不能平視，這會兒突然來了優越感，徐子棵卻因為一身愧疚壓著不但一點兒體會不到，反而因為姿態關系更加覺得自己渣透了。

“嗐，道什麽歉呀，”徐子棵不大會安慰人，只得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至少這樣可以讓對方心裏好受些，他說著又覺得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顯得自己的姿態太過高傲了，幹脆往前跨了半步跟莊敘一塊兒並排坐在床沿上，扭頭沖莊敘繼續道，“本來也不是你的錯。”

莊敘詫異的扭頭看他，徐子棵忙道，“我可能......有點兒激動了，”說罷他頓了兩秒，又怕莊敘把他口中的‘激動’給理解錯了，忙解釋道，“就是，舉動過激了些，不好意思哈。”

莊敘倒沒想到他會道歉，一時有些楞，徐子棵見他半天不答話，以為是自己的話沒什麽說服力，想了想又道，“你別太往心裏去，我知道這種事兒吧，被拒絕心裏肯定挺那啥的......”他見莊敘臉色不變，猶豫著講道理，“我之前答應你會努力試試看，這努力吧也得有個過程，你這......我這邊還在給心理做建設，你就直接上嘴了，我適應能力上......可能沒那麽快。”

他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兩人開始的關系就是約P，睡都睡過了，現在卻來介意親一下的事兒，似乎有點兒過於矯情了。

但話都說出去了，又不能再收回來，他幹脆破罐子破摔，矯情就矯情吧。

莊敘沒想到徐子棵推開自己是這麽個意思，更沒想到徐子棵還能耐著性子跟自己解釋並說明自己心裏的想法，心裏那點兒沒底瞬間就豐滿了起來。

他想，與其先讓一個人的身體接受自己，連心帶身一起接受自己豈不是更劃得來的買賣？

徐子棵這會兒有了跟自己試下去的心，憑自己如此優秀的內在和外在，拿到一顆心不也是分分鐘的事麽，他這麽想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但轉念又一想，要是在拿到這顆心之前徐子棵就恢覆記憶了，那自己是不是還是白忙活。

這心情跟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動蕩不跌，莊敘臉上表情一會兒高興一會悲傷，看得徐子棵也跟著不大明白了。

好半晌後莊敘才悶著聲說，“你都要試著努力去愛我了，怎麽還跟我分這麽清楚呢？”

徐子棵一怔，心說，我那是試著找找跟你談戀愛的感覺，誰試著去愛你了？他的思緒還沒理清楚，又被這後半句給截了。

他以前交女朋友，也跟莊敘的心態差不多，不大喜歡讓女孩兒自己花錢，覺得自己是個男人，什麽都得自己來。而現在他的對象由女朋友變成了男朋友，而莊敘對他的態度儼然就成了當初自己對女朋友的態度，他一時有些接受不能，總覺得自己像個被包養的小白臉。

但這話他又不想對莊敘說，他沒跟男人談過戀愛，也沒見過男人跟男人是怎麽談戀愛的，是不是有一方得扮成女的，或者有一方得跟女的一樣弱勢，如果是的話，莊敘這種行為儼然就把自己當女的了。

他不願意當女的，也不願意自己跟莊敘之前的差距太大，這些雖然是莊敘願意付出的，但他卻不大願意坦然接受。

徐子棵正打算跟他講講自己的想法，莊敘卻先一步妥協道，“好吧，就當你跟我借的吧。”

徐子棵對莊敘前言後語的變化頗為詫異，又見莊敘道，“可我並不缺錢，你拿錢還我，就沒什麽意思了。”

這種話要擱平時徐子棵聽著肯定想揍人，要知道，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

他按著性子，一是覺得自己的行為讓莊敘丟了自尊心有些理虧，二呢他也答應了莊敘願意試著找找跟他戀愛的感覺，自然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甩臉子動粗什麽的。

“那你缺什麽呀？”徐子棵穩定了下情緒，想著拿物抵債也一樣，故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只要我能拿得出來，也一樣。”

“缺愛。”莊敘一本正經的扭過臉盯著他說，“你知道的，從小我就無父無母跟小姨一塊兒長大，後來雖然被親爹認回去了，可也沒體會過什麽父子之情就被丟到了國外，”他說完似乎對自己的經歷挺動容，聲音也透著股悲傷，還沈沈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好不容易交了個男朋友吧，男朋友還失憶不記得跟我之前甜蜜的過往了，現在男朋友還要拿錢跟我劃清界線......”

徐子棵：“......”

莊敘一氣兒說完，見徐子棵沒什麽反應，似乎做了挺大讓步的說，“我不要你還我錢，你就拿愛來還吧，”說罷還理所當然的道，“反正你也說了要試著重新愛上我的。”

徐子棵：“......”神他媽說過這種話！

莊敘一本正經，臉上半點兒開玩笑的影子都找不到，徐子棵不免也跟著認起真來，他剛開始覺得莊敘在唬他，可他前十幾年的經歷徐子棵是知道的，況且他這記憶又不穩定，到現在還會忘記前一晚的一些事，他這人又心軟，難保自己什麽時候因為愧疚什麽的還真說過這種話。

莊敘見他半天都沒出言反駁，幹脆直接總結陳詞，“就這麽定了哈，”他指著徐子棵手裏的筆記本，“這些你要記就記吧，記得對我好點兒就行。”

徐子棵：“......”

第二天早上，徐子棵盯著自己筆記本上記錄的前一天的事件內容，感覺自己失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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