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棵進一步確定自己是又失憶了，在已經丟失了一個多月記憶的基礎上，又丟了兩個鐘頭的。

他很郁悶，以至於都不太想去計較是否跟莊敘躺一張床了。

“要不，再去找找趙醫生？”莊敘見他愁眉不展，也跟著憂心，“再做做檢查，CT不行咱就換種別的。”

想到那個趙醫生讓自己去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就說了句‘過段時間就慢慢想起來了’的話，徐子棵直搖頭，“算了，興許明天就想起來了。”

莊敘見他不開心，自己也高興不起來，只好出聲安慰，“沒事兒，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

徐子棵也是這麽自我安慰的，不過這感覺就像自己突然丟了樣東西，好死不死的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東西了，關鍵他連自己丟東西這事兒都還不知道，還是經過別人提醒才知道的。

這就很郁悶了。

因為心裏藏了事兒，兩人這一夜都沒怎麽睡好，徐子棵幾乎是莊敘的鬧鐘一響就睜開眼坐了起來，神情略顯混沌，眉宇間也還帶著困意。

莊敘打著呵欠關了鬧鐘，在徐子棵亂糟糟的頭頂搓了一把，“你可以再睡會兒，我讓人送早餐上來。”

徐子棵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卻沒有身體力行的重新躺回去，坐床上發了幾分鐘呆，直到有人敲門把早餐送上來才徹底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上班時間是幾點鐘啊？”徐子棵進了浴室，見莊敘已經替自己擠好了牙膏，微微一楞，不大好意思的拿過來叨在嘴裏，問往外走的莊敘。

“你們好像是八點半吧，”莊敘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說，“不過好像要開晨會，得提前到，具體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徐子棵一邊刷牙一邊心裏暗暗吐槽，還大老板呢，連員工上下班的作息都不清楚，這能把人管好嗎？別是個空架子老板吧。

莊敘將早餐推到他面前，“昨天的事兒想起來了嗎？”

“什麽事兒？”徐子棵喝了口牛奶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七點二十了。

“就......”莊敘一頓，猶豫了一下幹脆換了個問法，“你昨兒睡覺之前不說忘了些事兒嗎？就前天晚上的。”

徐子棵咬了口三明治，囫圇道，“前天晚上什麽事兒啊？”

“就......”莊敘略一思索，幹脆道，“我親你那事兒，想起來了嗎？”

“親......咳咳......”徐子棵冷不丁聽他來這麽一句，當場給嗆了滿口，咳得肺都快出來了，莊敘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讓他起這麽大反應，頓時有些愧疚，伸手在他後背上慢慢撫著。

徐子棵緩了好半晌才緩過來，臉頰微微泛著紅，有些郁悶的道，“你......你幹嘛突然說這個呀？”

莊敘一看他這臉色就知道昨晚這斯壓根兒沒說實話，估計這點記憶是有的，只不過這之後的事兒估計是真忘了。

莊敘不打算拆穿他，面露驚喜的道，“昨晚你說你不記得了，我還擔心要不要再去做一次檢查呢，看來你這是在慢慢恢覆了，估計之前那些丟失的記憶也會慢慢想起來了。”

徐子棵卻是聽得一楞一楞的，好半晌才抓著莊敘的手說，“我跟你說我不記得前晚的事兒了？”他怎麽半點印象都沒有？

莊敘變色稍霽，“你又不記得了？”

徐子棵無言，試探著問：“你親我之後，還發生了什麽？”

莊敘：“......”

這個問題要他怎麽回答？如實回答還是加點兒戲？要徐子棵是在詐他呢？

可如果徐子棵是真不記得了，自己如實回答不就錯過了很多機會？

糾結呀！

莊敘這無聲的回答讓徐子棵既緊張又害臊，一般男女朋友間接吻之後能幹嘛？

清新一些的就點到即止，猛烈一些的估計就一石激起千層浪，然後浪啊浪啊浪......

越想越緊張，越想越覺得莊敘這沈默半天估計就是後者了，臉也不知不覺的跟著熱了起來，不知道是熱牛奶太熱了，還是自己的臆想太過猛浪，胸腔裏的小鹿都快撞破皮了。

“就那樣唄......”莊敘一邊察言觀色一邊含糊應答，“你要實在想不起來就算了，來日方長嘛。”

徐子棵卻是松了口氣，不管莊敘出於假正經一句代過還是臉皮薄不願意詳談，這樣的回答對於徐子棵來說卻是個完美的臺階，至少讓他胸腔裏那頭亂撞的小鹿因此得以平息了不少。

莊敘的重點倒沒全在調情上，他倒是想多說一些令人遐想的語句用以誤導徐子棵，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徐子棵似乎又把昨晚跟自己的談話給忘了。

“昨晚咱們跟高勇吃串兒還記得嗎？”莊敘問。

“記得呀，小花串串香嘛，還是我訂的地兒呢，高勇特喜歡吃那家的串兒，”徐子棵邊說邊喝了口牛奶，而後動作一頓，眉頭微微蹙成了團兒，“我......我只記得咱點菜了，後來吃了嗎？”

莊敘：“吃了，吃了四百多，”他邊說邊翻出昨天換下的那套衣服，從兜兒裏掏了張小票出來遞給徐子棵，“喏，有印象嗎？你昨晚喝的豆奶，可滴酒沒沾。”

徐子棵瞪著小票似要將上面的數字給瞪穿了，然後艱難的搖了搖頭，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我連自己吃沒吃都沒印象了，哪記得什麽小票啊。”

莊敘這回是真頭大了，眉頭一擰，從衣櫃裏隨便扯了套衣服就往徐子棵身上扔，“走，去醫院。”

兩人開車直接去了市醫院，掛號排隊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結果一切指標均正常。

徐子棵將手裏一大摞檢查後的結果單推到醫生面前，“可我記不得好多事兒了，這哪兒正常了。”

那醫生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兒，又把那些檢查結果逐一看了一遍，“沒錯，全部正常，就是血壓有點兒低，生活飲食上調理一下，平時加強身體鍛煉。”

“真沒事兒嗎？”莊敘擰著眉，臉色不怎麽好看，“這已經影響到生活了。”

“真沒事兒，”那醫生頗為無奈，“醫院裏所有檢查項目您都做過了，徐先生的這種情況我也是頭一回遇見，不過根據您之前在二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來看，我只能說可能是那次意外對腦部有一些影響，這種事例我也是聞所未聞。”

再問下去結果也一樣，徐子棵將那一大堆檢查結果收回包裏，悶悶不樂的跟著莊敘出了醫院。

“去國外吧，”莊敘說，“國內的醫療條件還是有限。”

“不去，”徐子棵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也就忘了那一點兒，不影響日常生活。”

“可......”

“我真不想折騰了，”徐子棵苦著張臉，“今天花了好多錢啊，”他邊說邊掏出包裏的票據單，“我這工作還沒上正軌呢就負債累累了。”

莊敘無奈，拽著他往停車場走，邊走邊摸出兜兒裏已經響了無數次的電話，掃了眼屏幕直接摁掉了，側頭對徐子棵說，“咱們之間不用計較這些。”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徐子棵將票據一張張收起來重新放回包裏。

“咱們的關系比親兄弟可親多了。”莊敘坐進駕駛位。

“那......也不行，”徐子棵看了他一眼，“何況我壓根兒就不記得自己跟你的關系了，也不記得自己有多喜歡你了，讓我這麽若無其事的花你的錢，我辦不到。”

“那就先記著，”莊敘不想徐子棵跟自己那麽生分，可也不希望徐子棵因為這些小事兒而不開心，只好暫時妥協，“你慢慢還，咱不急，反正一輩子長得很。”

徐子棵點點頭，點完才覺出莊敘這話的意味來，不大好意思的別開了頭，心說我都不記得自己喜不喜歡你了，哪來的一輩子啊。

莊敘像似能從表情看透他內心似的，見他半天沒答話又補充道，“想不起來就努力，不是努力去想以前有多喜歡我，而是試著努努力，看能不能再次喜歡上我。”

哪怕只是謊言，就當給彼此一次機會。

徐子棵一怔，心底似有暖流淌過，半晌後勾了勾唇角，幾不可聞的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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