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妃聽見兒子在呵斥宮女，定了定神，拉住沈潼的手，扯出苦笑，“潼兒，讓她們打掃幹凈，你扶額娘起來。”

沈潼收回還瞪在宮女身上的目光，連聲應到，“好好。”

跪在下面的奴婢不用在等主子發話，自動跪著把地上的瓷片一塊塊拾起來，又匆匆拿到外面丟掉，來回幾趟，大殿一如之前幹凈。

沈潼把安貴妃扶到塌上，墊好枕頭，拿被子掖過她的腿，到一旁金絲楠木圓桌上沏了杯水，餵在安貴妃唇邊，見她吞下才緩緩開口，“母後，可否告訴兒臣出了什麽事？”

安貴妃拿手將嘴角的水漬擦去，轉頭看向寢居內的燈燭，“潼兒，你能瞧出什麽嗎？”

沈潼順著她的目光，定格在搖曳中燭臺，“母後為何白日點著蠟燭？”

“額娘想看看這樣能不能死的快些。”

沈潼臉色馬上變的難看，但在宮中多年，猜到了幾分那燭臺有問題，思索一會聲音鏗鏘道，“誰幹的？”

安貴妃這才忍不住眼淚滑了下來，眉頭卻沒有動一下，輕哼了一聲，“還能有誰？眼下誰最紅眼本宮？皇後她怕是恨你的額娘入了骨髓。”

沈潼本不意外這個害他母後之人是皇後，可他在聽到下一句話時，才繃不住情緒，瞪著眼身體微微顫抖。

“你父皇，也知道。”

“……父皇怎麽會這……”

“怎麽會？潼兒，這皇宮裏的人你還沒看透嗎？骨肉親情算個什麽？他位居萬人之上，皇後勢力龐大，怎麽可能為了本宮而去得罪她！”

“終究，帝王終薄情。”

沈潼召來太醫給安貴妃診脈，王太醫搖了搖頭，“娘娘這是筋脈受損，五臟六腑均有毒寒之氣，不過幸好還沒入心，只需開藥加針灸調理一年半載，其間不可受到什麽刺激，便可完全恢覆。”

沈潼踏出殿外的時候，腦內還在回蕩著安貴妃的那句話。

帝王終薄情。

父王原來視她母妃性命如草芥，而皇後這般嫉妒安貴妃，不單單是因為她受寵，多半是自己的地位威脅了她兒子太子之位，所以想給他下馬威。

好，我奉陪。

沈潼捏緊拳頭，掌面青色清晰可見，仿佛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能使那人五臟俱損。

而在他走後，在門外候著的小娥收起悲傷的神色，謹慎地打量周圍後進入屋內轉身將門關上。

“娘娘。”

“潼兒走了？”

“是，王爺方才走時，臉色可怕的要緊。”

安貴妃下榻走到銅鏡面前，將眼淚擦幹，“過來，幫本宮梳理一番，免得一會來人起了疑心。”

小娥手腳機靈，連忙將安貴妃的烏發盤好。

安貴妃垂下眼簾，眼下皇上身子骨不健壯，她好幾次瞧見皇上咳血，但卻不對外說出自己的狀況，一定是怕有人想要篡位。

而如果她不這樣，潼兒是萬不會去爭皇位，一旦太子登基，他就是太子眼中釘，必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她必須賭一把，拿親情的背叛激起所有男兒都有的野心。

安貴妃不放心交代小娥，“東西處理幹凈，燭臺和……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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