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回門（四）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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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錢買肉？一斤肉頂多二十文錢，五十文錢起碼能買到兩斤肉！才做二三十個包子而已，犯得著買那麽多肉？肉包子肉包子，又不是做紅燒肉！
換言之，假如陶金所言屬實，賣包子掙來的錢大頭全花在買肉上，盈利少便說得通了！
李青青不知說什麽好，索性緘口不言。
李梅花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當家的，你每天得了五十文錢買肉，你可一個銅板也沒給我，你是不是藏私房錢了？”
陶金板著臉反駁道：“你胡說！我全拿去買肉了，不信你問你兒子。”
“鯉兒，你每天才做三十個包子，一天能用兩斤肉？”
“能啊。”
陶鯉包三十個包子竟能用掉兩斤肉？換做其他人，兩斤肉剁成肉餡起碼能包上百個！
李梅花和李青青婆媳真的是要捶胸頓足了！
三十個包子也才賣一百五十文錢，光是肉就花去了五十文錢，面粉也得買，耗時耗力做還要燒柴蒸熟包子，這樣算下來，簡直是要虧本了！
李梅花不敢罵陶金買多了肉，又舍不得說陶鯉，只能炮轟李青青：“青青，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掙錢不容易，還每天給你爹五十文錢買肉！你不知道你爹和鯉兒一樣，都是實誠人，從不來半點虛的？你身為管家婆，你咋不算好一天做三十個包子買多少肉合適？要我說，一斤肉就了不得天！你倒好，天天給你爹五十文錢！我以前還不知道呢！”
怎麽算來算去又算到李青青的頭上？她不服氣，“娘，爹幫我們買肉是一片好意，我們豈能少了他的錢？我想著爹跑去買肉也不容易，買個一斤肉，剩下的錢就讓他去買酒喝也沒事。誰知道，爹竟把錢全買了肉！”
“一群不長進的！”
李梅花唉聲嘆氣，再也不好逮著誰罵一通。
陶鯉聽到什麽肉和包子，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事，便問：“爹，娘，你們跟青青說啥呢？什麽買肉，什麽五十文錢？我咋聽不懂？”
李梅花擠出個笑容說：“鯉兒，不關你的事。”
陶金說：“你這婆娘，總是護著兒子，慈母多敗兒！你不跟他把事情說清楚，往後他包包子的肉餡還是超多，長此以往，別說把賣包子的錢全賠進去買肉，只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當家的，鯉兒是個傻的，跟他說有啥用？還不得你買肉控制斤兩，青青管好錢財？”
李梅花說得唾沫橫飛。
陶鯉低頭對手指說：“娘，我不傻。”
“是是是，鯉兒不傻，傻的是娘。”
“娘也不傻。”
“那誰傻？”
“都不傻。”
陶金看不下去李梅花和陶鯉極其沒意思的對話，便鄙夷地說：“幼稚！”
李梅花回道：“當家的，你不幼稚，你咋每天買那麽多肉？白白浪費了多少錢？”
陶金站起來，用手指著李梅花說：“你個臭婆娘，你懂啥！他們剛開始做包子，肯定要皮薄餡多貨真價實才行，要是肉包子一咬幾口都是面皮，肉才一丁點，人家書院也不會長期定包子吃！做生意，要麽別做，做起來就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當家的，合著你的意思，你不準備少買點肉？好像還有要越買越多的趨勢？”
“我想買多少肉就買多少肉，你管得著嗎？反正又不是你給錢！”
“當家的，你是想氣死我吧！”
陶金和李梅花的對話火藥味十足，李青青已經想明白了，便張嘴說：“爹，娘，你們別吵了，聽我說兩句。”
陶金、李梅花和陶鯉都看著李青青。
李青青說：“爹買肉是為了減輕我們的負擔，不能怪爹肉買多了。相公他做事踏實，包包子講究十八個褶子還有皮薄餡多，正修書院訂包子也是看在包子好吃的份上，少掉一半肉餡，正修書院的師生們肯定能吃出來。我想，還是按照以前的肉量來，大不了少賺點錢，先博一個好名聲再說。這是我一個小婦人之見，不知爹娘如何看待？”
陶金讚成。
李梅花搖擺不定，“話是如此，先打開局面，讓陶氏包子打出個好名聲，以後慕名買包子的人多了，不愁沒錢賺。可誰知道啥時候能打開局面包子大賣呢？世事難料啊。”
“娘，世事無常，走一步算一步，我只求走過的每一步路都無愧於心。再加上我在正修書院當廚娘也能掙點小錢，還有地裏也有點收成，又不全指著賣包子掙錢。”
李梅花被說服，但還是提了個要求：“青青，你每天給四十文錢買肉。”
一天少十文錢的肉，一個月就少支出三百文錢，肉餡稍微減少了一點點，平均到三十個包子裏，便不明顯。為了家庭和諧，李青青同意了。
錢的事情解決了，陶金催促李梅花走，別耽誤李青青和陶鯉小兩口休息。
李梅花走之前問：“青青，你們書院有沒有剩菜剩飯？若是有點什麽剩下的葷菜，你拿回家來。”
李青青如實說：“娘，剩菜剩飯幾乎是沒有的，每天都按照分量煮，學生們正值長身體的時候，很能吃。等我發了月錢，我給大家買牛肉買燒鵝吃。”
李梅花小聲嘀咕：“等你發月錢，你能舍得買嗎？”
李青青沒聽清楚，便問：“娘，你說啥？”
李梅花尷尬一笑，“沒什麽沒什麽。”
陶金拉著李梅花走出房外，陶鯉上前去合上門。
李青青把銅板一個個的收起來，放在一個荷包袋裏，將繩子拉緊，放在枕頭底下。
“娘子，你沒找到錢？”
098彩色石頭（一）
閃爍的燭光照亮了房間，彌漫著淡淡的溫馨感。
陶鯉和李青青面對面盤膝而坐於床上。
李青青回答說：“夫君，錢花出去了，找不回來了。”
“娘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近來，陶鯉問及此話的次數太多，李青青都快耳朵長繭了。
陶鯉又說：“娘子，在學堂裏被比我小的弟弟們嘲笑，我真的很沒用。”
陶鯉太過自卑，以至於不知道自己的優點何在。李青青主動伸手拉住他的一雙大手，撫摸過他手掌上的繭子，粗糙如石頭的表面卻讓人莫名心安。“夫君，你身材長大，長相俊俏，不嫖不賭不幹壞事，顧家又愛我。人無完人，你不要總是那麽不自信。”
“娘子，有你真好。”
“嗯，咱們明兒個早起，趕緊睡覺吧。”
李青青先躺下，陶鯉起身去吹滅蠟燭，不知他想起了什麽，竟翻箱倒櫃，嘴裏呢喃著哪去了哪去了，唬得李青青以為陶鯉丟了什麽好寶貝，忙起身跟他一起找，“夫君，你找啥呢？”
“娘子，我撿了幾個有顏色的石頭，放在房裏，咋不見了？”
“有顏色的石頭？是不是一截拇指大小的石頭？”
“對！”
“我以為沒啥用處，隨手丟到窗戶外面去了。”
“啊？娘子，你把小石頭給丟了？”
陶鯉太過驚詫，李青青反問：“夫君，難不成你有什麽用處？”
“拿來玩啊。”
陶鯉每天舉大石頭練臂力，李青青懶得說他，可小石頭有什麽好玩的，他又不是小孩子要玩什麽過家家嗎？
李青青說：“夫君，幾個小石頭而已，你犯得著把房間翻個底朝天的找嗎？河邊鵝軟石多得是，你自去撿便是。”說完，她連打了幾個哈欠，再次翻身上床，要睡覺了。
“娘子，你先睡，我去把石子找來。”
陶鯉一手拿蠟燭，一手護著忽閃的燭光，他彎腰小心翼翼地走路。
“夫君，你又犯什麽傻氣？幾個小石頭而已，丟了就丟了，這大晚上的，你跑出去找什麽？你非要玩石頭，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一起去撿，行不行？現在就別折騰了，睡覺吧！”
“娘子，你睡你的。”
李青青說的話陶鯉不聽，她也沒法子，起早貪黑的勞作，她早就累了，這下哈欠連天，睡意襲來，再也管不著那麽多事，翻了個身便睡著了。
陶鯉一手護著蠟燭，一手打開門，不可謂不艱難。他克服困難，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再打開大門，走出院子，去往屋後。
“娘子說把石頭扔到窗戶外面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撿去。”
“我的石頭呢？”
陶鯉繞著屋子轉了大半圈，手裏的蠟燭被風吹滅。月亮彎彎似鐮刀，群星閃爍，卻無法照亮人間的黑夜。周圍鄰居已入睡，根本沒有亮光，他只能摸黑找石頭，難度可想而知，簡直不亞於海底撈月。
陶鯉一心要找到小石頭，在黑暗中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遠處池塘裏此起彼伏的蛙聲為他助陣。
忽然，他腳下被一個什麽東西絆住，摔了一跤，腰好像磕在什麽硬東西上，疼得他啊了一聲。
聽聞一聲驚叫，李青青嚇得從床上蹦起來，床上沒人，房間一片漆黑，陶鯉真去撿石頭去了？那個大傻子！
陶金已從房間裏披衣走出來，嘟噥著說：“好像是鯉兒的聲音。”
陶金吹起一個火折子，就著微弱的光去廚房點燃了一根木柴當火把。
等到陶金和李青青趕到屋後，只見陶鯉跌坐在地，一手捂腰，一手扒拉著地上的泥土和小石子之類的東西，好像在翻找什麽。
陶金一看就惱火，罵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屋後面來幹什麽？你這腦袋瓜是不是被墻撞了？”
李青青柔聲問：“夫君，你咋了？”
陶鯉搖搖頭，回道：“爹，我找彩色石頭。”
“什麽狗屁彩色石頭？你要彩色石頭做什麽？剛才你啊的一聲，是不是撞到哪裏了？疼不疼？要不要緊？”
相較於陶金的嚴厲語氣，李青青則柔和得多，她攙扶起陶鯉時，竟看到周圍有幾個癩蛤蟆正蹲在那裏，一雙雙圓眼珠盯著人看，腮幫子一股一股，好像要發動攻擊似的！
“好多癩蛤蟆！夫君，還不趕緊起來！”
李青青真的是非常討厭癩蛤蟆！
陶鯉腰有點痛，整個人不是很有力氣，李青青的小身板根本拉不起來他，他只好說：“爹，拉我一把。”
陶金上前拉陶鯉時，憤怒地問：“黑燈瞎火的你跑外面來找什麽石頭？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會兒閃著腰了，都沒法幹活了！你這逆子，是不是想氣死老子來繼承家產啊！”
陶鯉咬牙不吭聲，在李青青和陶金的合力攙扶下，總算起身了，但他始終一手捂腰。
李青青不放心，“夫君，你是不是腰痛？”
陶鯉急忙否認，說：“不痛不痛。”
陶金沒好氣地說：“還不回家睡大覺？”
“爹，我還沒找到石頭呢！”
“找石頭？找你個頭！回家！睡覺！”
“不，我要找石頭！”
燃燒的木柴升起的煙有些嗆人，三人連連咳了幾聲，陶金想踹陶鯉幾腳，幸而李青青眼疾手快，擋在陶鯉身前，說：“爹，你先去睡覺。”
“找什麽石頭？你們兩人可別瞎胡鬧，早點回去睡覺。”
陶鯉把一根指頭長的蠟燭點燃，送給陶金照明，而陶鯉和李青青則舉著火把繼續找石頭。
兩人在窗戶下找來找去楞是沒找到被李青青丟掉的石頭。
“夫君，咱們別找了，石頭肯定是被小孩撿走了。”
“不行啊，娘子，那幾個石頭很重要的，我要找回來。”
李青青就是把石頭扔到了窗外，窗外找不到石頭的影子，哪裏還能找到？見陶鯉執著於找石頭，她便說：“夫君，時候不早了，明天我陪你去撿石頭，賠你一堆石頭行不行？”
“娘子，那幾個石頭很特別，再也找不到的。”
陶鯉把墻角下的什麽破磚、爛棍子等挪開，石頭沒找到，倒是翻出兩只癩蛤蟆和一條小蛇。
“好嚇人！”
099彩色石頭（二）
李青青嚇得跑遠，再也不肯跟陶鯉一起找石頭。
沒找到石頭，陶鯉灰心喪氣的回家，躺在床上也哀嘆連連，時不時發出：“石頭去哪裏了？”
陶鯉著了魔似的要找石頭，太不正常了，李青青睡意全無，索性起身盤問石頭的來龍去脈。
陶鯉的回答只有一個玩字。
玩石頭？二十歲的陶鯉忽然喜歡上玩小石頭！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李青青追問：“夫君，你打算怎麽個玩法？是拿著石頭在手裏把玩還是幹什麽？”
“對。”
陶鯉眼光忽閃，不敢看著李青青的目光，木柴燃燒的煙霧繚繞，李青青連咳幾聲，鄭重地問：“夫君，玩石頭是一回事，可你現在對我撒謊，這就很嚴重了！夫君，你一向是謹守本分的老實人，為了幾個石頭竟學會了撒謊？夫君，我對你很失望。”
撒謊？陶鯉不想撒謊的，“娘子，你不是說想要禮物嗎？我想用石頭給你做禮物。”
什麽？陶鯉收集石頭竟是為了給她做禮物？
李青青頗為感動，她隨口說的一句要禮物，陶鯉便記在了心上。他不會花錢買禮物，只會想著親手制作。
她看著他俊俏的臉龐，含情脈脈的雙眼，煙霧繚繞之際，襯得他更加俊美，簡直就像神祗似的，她不由得湧起想親他的沖動。她湊過去，閉眼親了他臉頰一下，像做了壞事一樣羞紅了臉。她這個始作俑者想逃開，卻被陶鯉摟住，她有點驚慌，輕聲呼喚：“夫君，你……”
陶鯉的胸膛很寬闊，硬邦邦的，給她莫名的安全感。
“娘子，你偷偷親了我兩次，這次換我了。”
“啊？”
陶鯉連親他兩次都記住了？他的記憶力太可怕了！
李青青臊紅了臉，嘴硬說：“哼，該記的不記，不該記得倒記得清清楚楚。我問你，七夕是什麽時候。”
“七月初七。”
“中元節呢？”
“七月十五。”
一連問兩個問題，陶鯉都能對答如流，難不成她真的要接受陶鯉的親吻？
李青青不死心，又問：“清明節是哪一天？”
“清明節不是有好幾天嗎？”
“瞎說，冬至後的第一百零八天就是清明節。”
“哦。”
“你沒答對題目，沒機會親我了！還不趕緊松開，我要睡覺了！”
“等你睡著了，我偷偷親你一下，娘子，你說好不好？”
李青青耍賴，陶鯉卻還策劃怎麽能親到她！真是傻得可愛！
李青青被逗笑，心情好，便說：“夫君，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答對了，我就讓你親我一下。”
“好啊。”陶鯉躍躍欲試。
李青青問：“夫君，你收集石頭準備做成什麽樣子的禮物送給我？”
“娘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陶鯉不肯說出來，李青青哪能就這麽放過他？她哼了一聲，“夫君，你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你就不能親我。”
“娘子，非要我說嗎？”
陶鯉眨著無辜的眼睛，這是在撒嬌啊！
陶鯉為了找石頭，摔了一跤還挨罵，她打探敵情，正好提防以後他還搞出什麽花樣。她堅決不松口，非要他說出計劃來。
“娘子，我想給你做個小玩意，像串珠那樣的。”
石頭做串珠？“夫君，你這個腦袋光靈光了啊，還能想出用石頭做串珠這種法子來，真不錯，你真聰明。”
陶鯉嘿嘿地笑。
“那我等著你送我特制串珠。”
陶鯉迫切地問：“娘子，現在可以親你了嗎？”
“不可以！”
“啊？娘子，你騙人，你說我告訴你答案，你就讓我親你的。”
“你這個大傻瓜！我是你的女人，你想親我就親，問啥問？問的人家臉紅紅，你真壞！”李青青掄起粉拳砸他胸口。
陶鯉沒反應過來，“娘子，我不懂。”
陶鯉想親一下李青青，卻被她繞暈了，這個傻子！簡直不要太可愛！
她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直接閉上眼睛說：“親我！”
她以為也會被親臉頰，卻驚訝地感受到嘴唇上被人啄了一下，就像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盯著陶鯉看！
陶鯉啥時候學會親嘴了？
第一次主動親自己的媳婦，陶鯉很緊張，她長得漂亮嘴唇軟軟的香香的，就像三月裏的桃花，粉嫩動人。
“娘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說呢？你是不是跟其他的女人親過嘴？”
“沒有。”
“我一直偷親你臉頰或者額頭，你咋知道親嘴的？陶鯉，我告訴你，我不傻！你別想蒙騙過關！”
第一次主動親嘴，竟引起了媳婦的懷疑，陶鯉心裏別提多難受，“娘子，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就是比你還傻的傻瓜！真想不到，你看起來傻裏傻氣的，竟是泡妞高手！我算是瞎了眼！”
一想到陶鯉親過別的女人，李青青便難受至極，鼻子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一心一意為陶鯉打算，他怎麽能跟別的女人瞎搞？
她受不了這種委屈！
陶鯉慌了神，忙解釋說：“娘子，我沒……我沒……”
“你沒啥？你沒親過其他的姑娘還是沒搞過其他的姑娘？我早該想到你是個正常的男人，你懂那方面的事情！你只是在我面前裝純潔罷了！”
李青青要氣炸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她氣血上湧，直沖腦門，整個人非常難受，被煙一嗆，眼淚便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李青青要下床，陶鯉死死地抱住她，“娘子，親嘴是我看弟弟和弟妹才學會的。”
什麽？陶鯉會親嘴竟是跟陶鱔、黃玉霞兩人學的？
李青青拿帕子擦淚，帶著哭腔問：“你還看見什麽了？”
“弟弟老是摸弟妹的身子，弟妹還恩恩啊啊的叫呢。”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李青青立刻捂上陶鯉的嘴，“不該看的事情不許看，不然會長針眼的！”
“哦。”
“睡覺！”
李青青先躺下，陶鯉把火把潑了點水給澆滅了，也躺回到床上。
“娘子，弟弟為啥老是亂摸弟妹的身子？”
100妯娌甩鍋二三事（一）
黃玉霞肚子早就顯懷了，陶鱔那死不正經的男人還瞎胡來，李青青真擔心可別出點什麽事。
她輕聲回答：“因為玉霞身上癢。”
“娘子，那你身上癢嗎？要不我給你摸摸？”
好不容易忍耐一次，陶鯉又把她給惹氣急了。“摸你個頭！我身上一點也不癢，天天洗澡呢！睡覺！”
陶鯉仍是等李青青睡著後再入睡。
翌日清晨，陶鯉先起來，準備去茅坑小解，聽到茅房有黃玉霞和陶鱔的動靜，陶鯉不好意思走過去，便折回房間。
李青青恰好換好衣裳，“夫君，你回房來做什麽？”
“娘子，弟弟和弟妹在茅房裏不知道做什麽。”
黃玉霞和陶鱔一向是懶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極少起來，這會兒公雞才打鳴，還沒天亮，他們夫妻便起來了，太反常了！聯想到昨晚陶鯉說陶鱔和黃玉霞常親嘴，現在又在茅房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李青青跟陶鯉一起走到廚房裏，廚房外面就是茅房。
李青青說：“夫君，你揉面，我剁餡。”
“娘子，剁餡要費力氣，你燒火就成。”
“夫君真好，懂得疼我。”
李青青和陶鯉故意弄出說話聲，好讓茅房裏的人聽見。
“大嫂，我肚子疼，你來幫我。”
黃玉霞肚子疼？李青青看外面一片黑暗，也不知黃玉霞和陶鱔是搞什麽，她便喊道：“玉霞，你等會兒，我用火折子燒個火把。”
李青青擔心黃玉霞要是腹中胎兒有個什麽三場兩短，她獨自去幫忙，可能會惹禍上身，她多留了個心眼，叫陶鯉去叫醒李梅花。
李青青點著了火把，李梅花正好也來了，婆媳二人就著火光去往茅房。
黃玉霞穿著褻衣，溜下了褲子，由陶鱔拉著雙手蹲茅坑。
李梅花急了，“玉霞，你這是怎麽的？肚子疼還是平常拉屎？你一個孕婦，可別蹲久了，趕緊用草紙擦屁股起來吧。”
李梅花又把陶鱔趕了出來，親自去攙扶黃玉霞。
李青青未經人事，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擦屎的草紙，黃玉霞要扔了，李梅花卻要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除了黃色的屎外，還有一點點紅色的血跡！
李梅花驚呼：“這可咋整！見紅了！”
見紅？雖然李青青沒生育過，但她在李家看吳美華多次懷孕，多少聽了點常識。像女人懷孕後見紅是極其危險的信號，沒到九個月見紅有流產的可能性，到了九個月見紅可能是要生了！
李青青說：“娘，當務之急是不是讓玉霞先去床上躺著？”
“對對對，先躺著！”李梅花稍微鎮定了點，喊道：“鱔兒，快過來，把玉霞抱上床去！”
陶鱔吃力的抱起黃玉霞，李梅花在一旁幫忙托著，李青青舉著火把照亮他們前行的路，一直走進房，等黃玉霞躺下後，李青青主動說：“娘，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我叫你爹去請！你和鯉兒幫忙做包子，可別耽擱了正事。”
李青青聽從李梅花的安排，回到廚房跟陶鯉幫忙做包子。她特意叫陶鯉多做兩個包子留給黃玉霞吃，又看家裏人醒得早，她順帶燒著火煮一鍋粥。
陶鯉把揉好的面團放在一邊等著發酵，他開始剁餡，忙中有序。
李青青看陶鯉完全應付得過來，竈膛裏燒的火也適當，她便再度去黃玉霞房間裏看情況。
曾氏和李梅花都坐在床邊，唉聲嘆氣。
而床上的黃玉霞雖胖了些，但眉頭緊皺，雙手抓著床單，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李青青問：“玉霞，你怎麽樣了？我讓你大哥給你留兩個包子，粥也馬上好了，待會我端來給你吃。”
黃玉霞額頭冒汗，說：“大嫂，我吃不下。”
曾氏說：“玉霞，你這肚子疼的蹊蹺，你老實說，你是啥時候開始疼的？”
黃玉霞疼的沒法說話，陶鱔代為回答：“奶奶，玉霞她一個時辰前開始疼的，非要我扶她去蹲茅坑。誰知道蹲茅坑蹲了那麽久，屎沒拉出來，竟見紅了！”
李梅花問：“你沒磕到碰到哪裏？”
黃玉霞搖頭。
曾氏說：“大夫等會就來，依我看，是不妙。”
“娘，你啥意思呢？”
曾氏直白地說：“梅花，你也生過孩子，算起來懷胎九個多月才能生下孩子，玉霞這四五個月的肚子，正是穩當的時候，不容易掉！前三個月都熬過來了，這會兒開始見紅，孩子怕是難保！”
李梅花驚出一身冷汗，擠出一個笑容來，“娘，玉霞頭一胎，你別嚇唬她啊！見紅雖危險，但不一定就保不住。”
曾氏沒有再說話。
“玉霞，你別怕，你懷上陶家的種，一定會順利生下來，你且忍忍。”
“娘，我怕。”
李梅花抓住黃玉霞的手，一邊替她擦汗，“玉霞，你別怕！女人懷孕生孩子本就存在各種風險，但那麽多女人都扛過來了，我跟你奶奶也是那麽過來的，你也可以做到的。”
語言的安慰蒼白乏力，黃玉霞低聲痛哭起來。
李梅花說：“哭啥哭啥？玉霞，身懷六甲的女人哭可不好，會傷著胎氣！你別哭，別哭了。”
李青青不知說啥好，便說：“玉霞，你別哭了，我去看粥和包子好了沒。一旦好了，我便拿包子和粥來給你吃。”
“對啊，玉霞，你還有啥想吃的不？你想吃啥就說，青青給你做呢。”
黃玉霞仍是說沒胃口，李青青擔心竈膛裏的火勢，便回了廚房。
肉餡早已剁好，陶鯉包了十幾個包子，李青青拿出蒸籠，開始擺放包子。
陶鯉拿起面皮，挑了許多肉餡，再開始捏褶子，當一個個褶子圍起來最後擰成一圈收口，一個做工精美的包子便成型了。
陶鯉一邊包包子一邊問：“娘子，弟妹咋了？”
“她肚子疼。”
“弟妹肚子疼，是不是著涼了？”
“不知道，爹去請大夫了，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娘子，大夫怎麽知道弟妹為啥肚子疼嗎？”
101妯娌甩鍋二三事（二）
“大夫專門看病的，當然知道！”
“娘子，弟妹肚子裏有個小嬰兒，大夫又不能扒開肚子看，他咋知道？”
陶鯉言外之意是不信任大夫！
李青青懶得跟他爭辯，“夫君，你別問了，趕緊包完包子，我要燒火開始蒸包子了。”
約一盞茶的時間後，包子蒸好，李青青讓陶鯉把包子裝進竹籃裏，她自拿了兩個包子和一碗粥進房去看黃玉霞。
一個女赤腳大夫牛氏正在給黃玉霞把脈，全家人都緊張極了。
把脈完畢，牛大夫問了一些情況，嘆氣道：“已經傷著了胎氣，這六個月的肚子保不住了。”
“啊！有六個月了？”
陶家人一直以為頂多是四五個月，當初陶鱔說什麽搞大了黃玉霞的肚子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而已！黃玉霞和陶鱔三月初七成婚，現在是七月底，黃玉霞六個月的身孕那便是結婚之前便懷上了！
其實，也不能怪陶家人疏忽，而是黃玉霞言辭閃爍，一會說什麽大夫瞎說的她是清白身子只想跟陶鱔過才假稱生米煮成熟飯，一會又說什麽奉子成婚也沒啥丟臉的，總之說法太多了。黃玉霞身體又好，一向沒什麽異常，李梅花、曾氏等長輩便沒把要給黃玉霞檢查身體放在心上！以至於到底幾個月的身孕也算不清，只能看肚子隆起的程度來判斷懷孕月數。
牛氏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遠近聞名，這一聽連孕婦幾個月的身孕都不知道，便劈裏啪啦如竹筒倒豆子把陶家人一通罵！
曾氏不愛聽，“罵來罵去有啥用？我們請你來，不是聽你罵人的！你倒是告訴我們該怎麽做啊。”
牛氏說：“懷孕六個多月，孩子已經成形，這已經開始陣痛，只等把孩子生下來。”
動了胎氣，孩子保不住，還要遭罪生下來，黃玉霞一聽便哎喲哎喲的叫痛，陶家人更是心如刀割！
陶家人啥活也不讓黃玉霞幹，可黃玉霞竟沒保住孩子！真是造孽啊！
李青青悲痛之餘，問牛氏：“大夫，我想問問我弟妹平時狀態挺好的，從來不用幹重活，彎腰幹活更是沒有過。弟妹怎麽就動了胎氣呢？”
“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劇烈行房、飲食不周等。”
一家人暫時沒心思想那麽，牛大夫吩咐趕緊準備好熱水、剪子、布等東西，陶家人忙活著，李梅花吩咐李青青自去正修書院幹活，陶鯉留下便是。
天還沒亮，陶鯉委實不放心李青青獨自去正修書院，他請求曾氏和李梅花同意他送李青青去，送到之後他立即返程，絕不拖延。如此懇求之下，經得同意，陶鯉才得以跟李青青同行去正修書院。
陶鯉左手提籃，李青青右手舉著火把，兩人挨著的左右手十指緊扣。
陶鯉茫然地問：“娘子，弟妹要生孩子了？”
“嗯。”確實是生孩子，只不過生下來是死胎，真可憐啊。
陶鯉又問：“娘子，那我們要當大伯和大娘了！”
“夫君，還沒到那時候。”
“娘子，為啥呢？弟妹生的孩子管咱們叫大伯和大娘，沒錯啊，娘和奶奶是這麽教我的。”
“等你回家，你就知道了，現在別問那麽多。”
李青青突如其來的發脾氣，讓陶鯉有點不知所措。“娘子，你是不是嫌我太傻了，問題太多了？”
“夫君，這些事我說不清楚，你回家一看就明白了，懂嗎？”
陶鯉哪裏懂，只是不懂裝懂地點點頭罷了。
李青青叮囑說：“夫君，等你回家後，燒熱水、準備幹凈的盆、布巾等東西，你可別去弟妹房裏看。”
“為啥不能看？”
“這是風俗！你遵守就可以了！”
“哦。”
陶鯉接連拋出來的問題都沒能得到李青青耐心解答，他推斷李青青有點生氣，便不敢再多問了，只是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
有一個嚴重的問題盤桓在李青青腦海裏——好端端的黃玉霞怎麽就動了胎氣，還到了胎兒致死這麽嚴重的地步？
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劇烈行房、飲食不周等，哪一個才是真正原因？
五更天才突發肚子疼，躺在床上的黃玉霞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都不可能，那便只剩下劇烈行房和飲食不周了！她聯想起曾有一次黃玉霞肚子疼誣賴到她做的飯菜有問題上，實際上卻是跟陶鱔行房弄疼了！有如此栽贓嫁禍的例子在前，她禁不住懷疑黃玉霞和陶鱔共處一室同床共枕情難自禁便搞了起來，可黃玉霞肚子大了，經不起折騰，陶鱔沒輕沒重的瞎搞，可不就動了胎氣？
這樣的理由上不得臺面，黃玉霞痛失孩子，絕不會承認是她自己的過錯，她一定會想辦法讓其他人背鍋！
致黃玉霞流產背鍋之人除了李青青還能有誰？
李青青脊背發涼，如果真要是讓黃玉霞誣蔑成功，那她在烏山村的名聲便臭了！她要防患於未然，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顯然，僅靠她自己的辯駁，沒用！她得找幫手！強有力的幫手！
略加思忖後，她想明白了：黃玉霞生下死胎後，正是虛弱的時候，借機查出原因，以絕後患！
李青青吩咐說：“夫君，你回家後想辦法拖住那位牛大夫，一定要讓她等我回家再說。”
“娘子，你也病了？”
“病你個頭！我身體好著呢！”
“那你要牛大夫等你做什麽？”
“我自有用處，你只管照辦。”
“娘子，我辦不到啊。”
陶鯉怎麽這麽傻！“夫君，在枕頭底下拿一個銀裸子給牛大夫，讓她等我回來。”
“哦。”
距離正修書院半裏路時，晨光微熙，總算能看清路，李青青認為沒必要再讓陶鯉護送，便說：“夫君，你先行回去，家裏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等我忙完早飯，若是抽得出時間，我便回去。若是沒閑工夫，你就準備好午飯，留牛大夫在家吃飯，懂了嗎？”
102妯娌甩鍋二三事（三）
饒是陶鯉答應了拖住牛大夫，李青青擔心憑著陶鯉的“聰明才智”只怕是懸得慌。沒有陶鯉幫忙，她一個人煮粥甚是無趣，雖能勝任各種活計，總覺得不太得勁。跟陶鯉結婚半年多，她早已習慣跟他如影隨形，特別是開始做包子後，兩人聯系的更加緊密還有那一個親親，也讓她倍加想念陶鯉。
思念真是一種折磨人的東西，無聲無息卻每時每刻都折磨著人的腦子。分粥後，她擦洗廚房，將整個書院掃了一遍，又給菜園子鋤草澆水，忙到午時初便要準備午飯，真是一刻也沒閑著。
午未之交，李青青終於收拾好一切，還吃了頓飽飯，心急火燎地走出正修書院。
因中午日頭大，李青青連跑帶走，小半柱香的時間便趕回了家，還好，她沒來晚。
一進家門，就聽到有人在喊：“吸氣……用力……”
陶金、陶鱔、陶鯉、陶秋月、陶冬雪五人都愁眉苦臉的坐在廳裏，飯桌上的菜紋絲未動，可見大家全沒吃飯。
陶秋月和陶冬雪立刻跑上來抱住李青青，陶秋月眼睛泛紅，問：“大嫂，二嫂是不是很疼啊？”
李青青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們才好，事實上，她自己也恐懼不已。以前，還在豐頌村當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吳美華生孩子，她有印象，每次都要燒很多熱水、剪子、草木灰之類的東西，雖然她沒有親眼看過生孩子的場面，但她清洗滿是汙血的床單、倒一盆盆血水等，都讓她對生孩子異常驚恐。本來，那些記憶都逐漸淡忘，可一聽黃玉霞鬼哭狼嚎的痛喊，她便覺得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遭，恐懼更甚。
不知喊痛喊了多久，最後聽到一聲：“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男嬰！
陶家人齊聚在房間門口，曾氏用白布抱著一個烏黑發紫血糊糊的東西出來，淚眼婆娑。
“娘，這孩子……”
曾氏雙手顫抖，“死胎！”
聽到死胎兩個字，李青青淚流成河。一是她為了伺候黃玉霞養胎費了那麽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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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假如陶金所言屬實，賣包子掙來的錢大頭全花在買肉上，盈利少便說得通了！
李青青不知說什麽好，索性緘口不言。
李梅花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問：“當家的，你每天得了五十文錢買肉，你可一個銅板也沒給我，你是不是藏私房錢了？”
陶金板著臉反駁道：“你胡說！我全拿去買肉了，不信你問你兒子。”
“鯉兒，你每天才做三十個包子，一天能用兩斤肉？”
“能啊。”
陶鯉包三十個包子竟能用掉兩斤肉？換做其他人，兩斤肉剁成肉餡起碼能包上百個！
李梅花和李青青婆媳真的是要捶胸頓足了！
三十個包子也才賣一百五十文錢，光是肉就花去了五十文錢，面粉也得買，耗時耗力做還要燒柴蒸熟包子，這樣算下來，簡直是要虧本了！
李梅花不敢罵陶金買多了肉，又舍不得說陶鯉，只能炮轟李青青：“青青，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掙錢不容易，還每天給你爹五十文錢買肉！你不知道你爹和鯉兒一樣，都是實誠人，從不來半點虛的？你身為管家婆，你咋不算好一天做三十個包子買多少肉合適？要我說，一斤肉就了不得天！你倒好，天天給你爹五十文錢！我以前還不知道呢！”
怎麽算來算去又算到李青青的頭上？她不服氣，“娘，爹幫我們買肉是一片好意，我們豈能少了他的錢？我想著爹跑去買肉也不容易，買個一斤肉，剩下的錢就讓他去買酒喝也沒事。誰知道，爹竟把錢全買了肉！”
“一群不長進的！”
李梅花唉聲嘆氣，再也不好逮著誰罵一通。
陶鯉聽到什麽肉和包子，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事，便問：“爹，娘，你們跟青青說啥呢？什麽買肉，什麽五十文錢？我咋聽不懂？”
李梅花擠出個笑容說：“鯉兒，不關你的事。”
陶金說：“你這婆娘，總是護著兒子，慈母多敗兒！你不跟他把事情說清楚，往後他包包子的肉餡還是超多，長此以往，別說把賣包子的錢全賠進去買肉，只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當家的，鯉兒是個傻的，跟他說有啥用？還不得你買肉控制斤兩，青青管好錢財？”
李梅花說得唾沫橫飛。
陶鯉低頭對手指說：“娘，我不傻。”
“是是是，鯉兒不傻，傻的是娘。”
“娘也不傻。”
“那誰傻？”
“都不傻。”
陶金看不下去李梅花和陶鯉極其沒意思的對話，便鄙夷地說：“幼稚！”
李梅花回道：“當家的，你不幼稚，你咋每天買那麽多肉？白白浪費了多少錢？”
陶金站起來，用手指著李梅花說：“你個臭婆娘，你懂啥！他們剛開始做包子，肯定要皮薄餡多貨真價實才行，要是肉包子一咬幾口都是面皮，肉才一丁點，人家書院也不會長期定包子吃！做生意，要麽別做，做起來就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當家的，合著你的意思，你不準備少買點肉？好像還有要越買越多的趨勢？”
“我想買多少肉就買多少肉，你管得著嗎？反正又不是你給錢！”
“當家的，你是想氣死我吧！”
陶金和李梅花的對話火藥味十足，李青青已經想明白了，便張嘴說：“爹，娘，你們別吵了，聽我說兩句。”
陶金、李梅花和陶鯉都看著李青青。
李青青說：“爹買肉是為了減輕我們的負擔，不能怪爹肉買多了。相公他做事踏實，包包子講究十八個褶子還有皮薄餡多，正修書院訂包子也是看在包子好吃的份上，少掉一半肉餡，正修書院的師生們肯定能吃出來。我想，還是按照以前的肉量來，大不了少賺點錢，先博一個好名聲再說。這是我一個小婦人之見，不知爹娘如何看待？”
陶金讚成。
李梅花搖擺不定，“話是如此，先打開局面，讓陶氏包子打出個好名聲，以後慕名買包子的人多了，不愁沒錢賺。可誰知道啥時候能打開局面包子大賣呢？世事難料啊。”
“娘，世事無常，走一步算一步，我只求走過的每一步路都無愧於心。再加上我在正修書院當廚娘也能掙點小錢，還有地裏也有點收成，又不全指著賣包子掙錢。”
李梅花被說服，但還是提了個要求：“青青，你每天給四十文錢買肉。”
一天少十文錢的肉，一個月就少支出三百文錢，肉餡稍微減少了一點點，平均到三十個包子裏，便不明顯。為了家庭和諧，李青青同意了。
錢的事情解決了，陶金催促李梅花走，別耽誤李青青和陶鯉小兩口休息。
李梅花走之前問：“青青，你們書院有沒有剩菜剩飯？若是有點什麽剩下的葷菜，你拿回家來。”
李青青如實說：“娘，剩菜剩飯幾乎是沒有的，每天都按照分量煮，學生們正值長身體的時候，很能吃。等我發了月錢，我給大家買牛肉買燒鵝吃。”
李梅花小聲嘀咕：“等你發月錢，你能舍得買嗎？”
李青青沒聽清楚，便問：“娘，你說啥？”
李梅花尷尬一笑，“沒什麽沒什麽。”
陶金拉著李梅花走出房外，陶鯉上前去合上門。
李青青把銅板一個個的收起來，放在一個荷包袋裏，將繩子拉緊，放在枕頭底下。
“娘子，你沒找到錢？”
098彩色石頭（一）
閃爍的燭光照亮了房間，彌漫著淡淡的溫馨感。
陶鯉和李青青面對面盤膝而坐於床上。
李青青回答說：“夫君，錢花出去了，找不回來了。”
“娘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近來，陶鯉問及此話的次數太多，李青青都快耳朵長繭了。
陶鯉又說：“娘子，在學堂裏被比我小的弟弟們嘲笑，我真的很沒用。”
陶鯉太過自卑，以至於不知道自己的優點何在。李青青主動伸手拉住他的一雙大手，撫摸過他手掌上的繭子，粗糙如石頭的表面卻讓人莫名心安。“夫君，你身材長大，長相俊俏，不嫖不賭不幹壞事，顧家又愛我。人無完人，你不要總是那麽不自信。”
“娘子，有你真好。”
“嗯，咱們明兒個早起，趕緊睡覺吧。”
李青青先躺下，陶鯉起身去吹滅蠟燭，不知他想起了什麽，竟翻箱倒櫃，嘴裏呢喃著哪去了哪去了，唬得李青青以為陶鯉丟了什麽好寶貝，忙起身跟他一起找，“夫君，你找啥呢？”
“娘子，我撿了幾個有顏色的石頭，放在房裏，咋不見了？”
“有顏色的石頭？是不是一截拇指大小的石頭？”
“對！”
“我以為沒啥用處，隨手丟到窗戶外面去了。”
“啊？娘子，你把小石頭給丟了？”
陶鯉太過驚詫，李青青反問：“夫君，難不成你有什麽用處？”
“拿來玩啊。”
陶鯉每天舉大石頭練臂力，李青青懶得說他，可小石頭有什麽好玩的，他又不是小孩子要玩什麽過家家嗎？
李青青說：“夫君，幾個小石頭而已，你犯得著把房間翻個底朝天的找嗎？河邊鵝軟石多得是，你自去撿便是。”說完，她連打了幾個哈欠，再次翻身上床，要睡覺了。
“娘子，你先睡，我去把石子找來。”
陶鯉一手拿蠟燭，一手護著忽閃的燭光，他彎腰小心翼翼地走路。
“夫君，你又犯什麽傻氣？幾個小石頭而已，丟了就丟了，這大晚上的，你跑出去找什麽？你非要玩石頭，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一起去撿，行不行？現在就別折騰了，睡覺吧！”
“娘子，你睡你的。”
李青青說的話陶鯉不聽，她也沒法子，起早貪黑的勞作，她早就累了，這下哈欠連天，睡意襲來，再也管不著那麽多事，翻了個身便睡著了。
陶鯉一手護著蠟燭，一手打開門，不可謂不艱難。他克服困難，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再打開大門，走出院子，去往屋後。
“娘子說把石頭扔到窗戶外面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撿去。”
“我的石頭呢？”
陶鯉繞著屋子轉了大半圈，手裏的蠟燭被風吹滅。月亮彎彎似鐮刀，群星閃爍，卻無法照亮人間的黑夜。周圍鄰居已入睡，根本沒有亮光，他只能摸黑找石頭，難度可想而知，簡直不亞於海底撈月。
陶鯉一心要找到小石頭，在黑暗中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遠處池塘裏此起彼伏的蛙聲為他助陣。
忽然，他腳下被一個什麽東西絆住，摔了一跤，腰好像磕在什麽硬東西上，疼得他啊了一聲。
聽聞一聲驚叫，李青青嚇得從床上蹦起來，床上沒人，房間一片漆黑，陶鯉真去撿石頭去了？那個大傻子！
陶金已從房間裏披衣走出來，嘟噥著說：“好像是鯉兒的聲音。”
陶金吹起一個火折子，就著微弱的光去廚房點燃了一根木柴當火把。
等到陶金和李青青趕到屋後，只見陶鯉跌坐在地，一手捂腰，一手扒拉著地上的泥土和小石子之類的東西，好像在翻找什麽。
陶金一看就惱火，罵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屋後面來幹什麽？你這腦袋瓜是不是被墻撞了？”
李青青柔聲問：“夫君，你咋了？”
陶鯉搖搖頭，回道：“爹，我找彩色石頭。”
“什麽狗屁彩色石頭？你要彩色石頭做什麽？剛才你啊的一聲，是不是撞到哪裏了？疼不疼？要不要緊？”
相較於陶金的嚴厲語氣，李青青則柔和得多，她攙扶起陶鯉時，竟看到周圍有幾個癩蛤蟆正蹲在那裏，一雙雙圓眼珠盯著人看，腮幫子一股一股，好像要發動攻擊似的！
“好多癩蛤蟆！夫君，還不趕緊起來！”
李青青真的是非常討厭癩蛤蟆！
陶鯉腰有點痛，整個人不是很有力氣，李青青的小身板根本拉不起來他，他只好說：“爹，拉我一把。”
陶金上前拉陶鯉時，憤怒地問：“黑燈瞎火的你跑外面來找什麽石頭？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會兒閃著腰了，都沒法幹活了！你這逆子，是不是想氣死老子來繼承家產啊！”
陶鯉咬牙不吭聲，在李青青和陶金的合力攙扶下，總算起身了，但他始終一手捂腰。
李青青不放心，“夫君，你是不是腰痛？”
陶鯉急忙否認，說：“不痛不痛。”
陶金沒好氣地說：“還不回家睡大覺？”
“爹，我還沒找到石頭呢！”
“找石頭？找你個頭！回家！睡覺！”
“不，我要找石頭！”
燃燒的木柴升起的煙有些嗆人，三人連連咳了幾聲，陶金想踹陶鯉幾腳，幸而李青青眼疾手快，擋在陶鯉身前，說：“爹，你先去睡覺。”
“找什麽石頭？你們兩人可別瞎胡鬧，早點回去睡覺。”
陶鯉把一根指頭長的蠟燭點燃，送給陶金照明，而陶鯉和李青青則舉著火把繼續找石頭。
兩人在窗戶下找來找去楞是沒找到被李青青丟掉的石頭。
“夫君，咱們別找了，石頭肯定是被小孩撿走了。”
“不行啊，娘子，那幾個石頭很重要的，我要找回來。”
李青青就是把石頭扔到了窗外，窗外找不到石頭的影子，哪裏還能找到？見陶鯉執著於找石頭，她便說：“夫君，時候不早了，明天我陪你去撿石頭，賠你一堆石頭行不行？”
“娘子，那幾個石頭很特別，再也找不到的。”
陶鯉把墻角下的什麽破磚、爛棍子等挪開，石頭沒找到，倒是翻出兩只癩蛤蟆和一條小蛇。
“好嚇人！”
099彩色石頭（二）
李青青嚇得跑遠，再也不肯跟陶鯉一起找石頭。
沒找到石頭，陶鯉灰心喪氣的回家，躺在床上也哀嘆連連，時不時發出：“石頭去哪裏了？”
陶鯉著了魔似的要找石頭，太不正常了，李青青睡意全無，索性起身盤問石頭的來龍去脈。
陶鯉的回答只有一個玩字。
玩石頭？二十歲的陶鯉忽然喜歡上玩小石頭！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李青青追問：“夫君，你打算怎麽個玩法？是拿著石頭在手裏把玩還是幹什麽？”
“對。”
陶鯉眼光忽閃，不敢看著李青青的目光，木柴燃燒的煙霧繚繞，李青青連咳幾聲，鄭重地問：“夫君，玩石頭是一回事，可你現在對我撒謊，這就很嚴重了！夫君，你一向是謹守本分的老實人，為了幾個石頭竟學會了撒謊？夫君，我對你很失望。”
撒謊？陶鯉不想撒謊的，“娘子，你不是說想要禮物嗎？我想用石頭給你做禮物。”
什麽？陶鯉收集石頭竟是為了給她做禮物？
李青青頗為感動，她隨口說的一句要禮物，陶鯉便記在了心上。他不會花錢買禮物，只會想著親手制作。
她看著他俊俏的臉龐，含情脈脈的雙眼，煙霧繚繞之際，襯得他更加俊美，簡直就像神祗似的，她不由得湧起想親他的沖動。她湊過去，閉眼親了他臉頰一下，像做了壞事一樣羞紅了臉。她這個始作俑者想逃開，卻被陶鯉摟住，她有點驚慌，輕聲呼喚：“夫君，你……”
陶鯉的胸膛很寬闊，硬邦邦的，給她莫名的安全感。
“娘子，你偷偷親了我兩次，這次換我了。”
“啊？”
陶鯉連親他兩次都記住了？他的記憶力太可怕了！
李青青臊紅了臉，嘴硬說：“哼，該記的不記，不該記得倒記得清清楚楚。我問你，七夕是什麽時候。”
“七月初七。”
“中元節呢？”
“七月十五。”
一連問兩個問題，陶鯉都能對答如流，難不成她真的要接受陶鯉的親吻？
李青青不死心，又問：“清明節是哪一天？”
“清明節不是有好幾天嗎？”
“瞎說，冬至後的第一百零八天就是清明節。”
“哦。”
“你沒答對題目，沒機會親我了！還不趕緊松開，我要睡覺了！”
“等你睡著了，我偷偷親你一下，娘子，你說好不好？”
李青青耍賴，陶鯉卻還策劃怎麽能親到她！真是傻得可愛！
李青青被逗笑，心情好，便說：“夫君，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答對了，我就讓你親我一下。”
“好啊。”陶鯉躍躍欲試。
李青青問：“夫君，你收集石頭準備做成什麽樣子的禮物送給我？”
“娘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陶鯉不肯說出來，李青青哪能就這麽放過他？她哼了一聲，“夫君，你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你就不能親我。”
“娘子，非要我說嗎？”
陶鯉眨著無辜的眼睛，這是在撒嬌啊！
陶鯉為了找石頭，摔了一跤還挨罵，她打探敵情，正好提防以後他還搞出什麽花樣。她堅決不松口，非要他說出計劃來。
“娘子，我想給你做個小玩意，像串珠那樣的。”
石頭做串珠？“夫君，你這個腦袋光靈光了啊，還能想出用石頭做串珠這種法子來，真不錯，你真聰明。”
陶鯉嘿嘿地笑。
“那我等著你送我特制串珠。”
陶鯉迫切地問：“娘子，現在可以親你了嗎？”
“不可以！”
“啊？娘子，你騙人，你說我告訴你答案，你就讓我親你的。”
“你這個大傻瓜！我是你的女人，你想親我就親，問啥問？問的人家臉紅紅，你真壞！”李青青掄起粉拳砸他胸口。
陶鯉沒反應過來，“娘子，我不懂。”
陶鯉想親一下李青青，卻被她繞暈了，這個傻子！簡直不要太可愛！
她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直接閉上眼睛說：“親我！”
她以為也會被親臉頰，卻驚訝地感受到嘴唇上被人啄了一下，就像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盯著陶鯉看！
陶鯉啥時候學會親嘴了？
第一次主動親自己的媳婦，陶鯉很緊張，她長得漂亮嘴唇軟軟的香香的，就像三月裏的桃花，粉嫩動人。
“娘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說呢？你是不是跟其他的女人親過嘴？”
“沒有。”
“我一直偷親你臉頰或者額頭，你咋知道親嘴的？陶鯉，我告訴你，我不傻！你別想蒙騙過關！”
第一次主動親嘴，竟引起了媳婦的懷疑，陶鯉心裏別提多難受，“娘子，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就是比你還傻的傻瓜！真想不到，你看起來傻裏傻氣的，竟是泡妞高手！我算是瞎了眼！”
一想到陶鯉親過別的女人，李青青便難受至極，鼻子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一心一意為陶鯉打算，他怎麽能跟別的女人瞎搞？
她受不了這種委屈！
陶鯉慌了神，忙解釋說：“娘子，我沒……我沒……”
“你沒啥？你沒親過其他的姑娘還是沒搞過其他的姑娘？我早該想到你是個正常的男人，你懂那方面的事情！你只是在我面前裝純潔罷了！”
李青青要氣炸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她氣血上湧，直沖腦門，整個人非常難受，被煙一嗆，眼淚便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李青青要下床，陶鯉死死地抱住她，“娘子，親嘴是我看弟弟和弟妹才學會的。”
什麽？陶鯉會親嘴竟是跟陶鱔、黃玉霞兩人學的？
李青青拿帕子擦淚，帶著哭腔問：“你還看見什麽了？”
“弟弟老是摸弟妹的身子，弟妹還恩恩啊啊的叫呢。”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李青青立刻捂上陶鯉的嘴，“不該看的事情不許看，不然會長針眼的！”
“哦。”
“睡覺！”
李青青先躺下，陶鯉把火把潑了點水給澆滅了，也躺回到床上。
“娘子，弟弟為啥老是亂摸弟妹的身子？”
100妯娌甩鍋二三事（一）
黃玉霞肚子早就顯懷了，陶鱔那死不正經的男人還瞎胡來，李青青真擔心可別出點什麽事。
她輕聲回答：“因為玉霞身上癢。”
“娘子，那你身上癢嗎？要不我給你摸摸？”
好不容易忍耐一次，陶鯉又把她給惹氣急了。“摸你個頭！我身上一點也不癢，天天洗澡呢！睡覺！”
陶鯉仍是等李青青睡著後再入睡。
翌日清晨，陶鯉先起來，準備去茅坑小解，聽到茅房有黃玉霞和陶鱔的動靜，陶鯉不好意思走過去，便折回房間。
李青青恰好換好衣裳，“夫君，你回房來做什麽？”
“娘子，弟弟和弟妹在茅房裏不知道做什麽。”
黃玉霞和陶鱔一向是懶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極少起來，這會兒公雞才打鳴，還沒天亮，他們夫妻便起來了，太反常了！聯想到昨晚陶鯉說陶鱔和黃玉霞常親嘴，現在又在茅房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李青青跟陶鯉一起走到廚房裏，廚房外面就是茅房。
李青青說：“夫君，你揉面，我剁餡。”
“娘子，剁餡要費力氣，你燒火就成。”
“夫君真好，懂得疼我。”
李青青和陶鯉故意弄出說話聲，好讓茅房裏的人聽見。
“大嫂，我肚子疼，你來幫我。”
黃玉霞肚子疼？李青青看外面一片黑暗，也不知黃玉霞和陶鱔是搞什麽，她便喊道：“玉霞，你等會兒，我用火折子燒個火把。”
李青青擔心黃玉霞要是腹中胎兒有個什麽三場兩短，她獨自去幫忙，可能會惹禍上身，她多留了個心眼，叫陶鯉去叫醒李梅花。
李青青點著了火把，李梅花正好也來了，婆媳二人就著火光去往茅房。
黃玉霞穿著褻衣，溜下了褲子，由陶鱔拉著雙手蹲茅坑。
李梅花急了，“玉霞，你這是怎麽的？肚子疼還是平常拉屎？你一個孕婦，可別蹲久了，趕緊用草紙擦屁股起來吧。”
李梅花又把陶鱔趕了出來，親自去攙扶黃玉霞。
李青青未經人事，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擦屎的草紙，黃玉霞要扔了，李梅花卻要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除了黃色的屎外，還有一點點紅色的血跡！
李梅花驚呼：“這可咋整！見紅了！”
見紅？雖然李青青沒生育過，但她在李家看吳美華多次懷孕，多少聽了點常識。像女人懷孕後見紅是極其危險的信號，沒到九個月見紅有流產的可能性，到了九個月見紅可能是要生了！
李青青說：“娘，當務之急是不是讓玉霞先去床上躺著？”
“對對對，先躺著！”李梅花稍微鎮定了點，喊道：“鱔兒，快過來，把玉霞抱上床去！”
陶鱔吃力的抱起黃玉霞，李梅花在一旁幫忙托著，李青青舉著火把照亮他們前行的路，一直走進房，等黃玉霞躺下後，李青青主動說：“娘，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我叫你爹去請！你和鯉兒幫忙做包子，可別耽擱了正事。”
李青青聽從李梅花的安排，回到廚房跟陶鯉幫忙做包子。她特意叫陶鯉多做兩個包子留給黃玉霞吃，又看家裏人醒得早，她順帶燒著火煮一鍋粥。
陶鯉把揉好的面團放在一邊等著發酵，他開始剁餡，忙中有序。
李青青看陶鯉完全應付得過來，竈膛裏燒的火也適當，她便再度去黃玉霞房間裏看情況。
曾氏和李梅花都坐在床邊，唉聲嘆氣。
而床上的黃玉霞雖胖了些，但眉頭緊皺，雙手抓著床單，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李青青問：“玉霞，你怎麽樣了？我讓你大哥給你留兩個包子，粥也馬上好了，待會我端來給你吃。”
黃玉霞額頭冒汗，說：“大嫂，我吃不下。”
曾氏說：“玉霞，你這肚子疼的蹊蹺，你老實說，你是啥時候開始疼的？”
黃玉霞疼的沒法說話，陶鱔代為回答：“奶奶，玉霞她一個時辰前開始疼的，非要我扶她去蹲茅坑。誰知道蹲茅坑蹲了那麽久，屎沒拉出來，竟見紅了！”
李梅花問：“你沒磕到碰到哪裏？”
黃玉霞搖頭。
曾氏說：“大夫等會就來，依我看，是不妙。”
“娘，你啥意思呢？”
曾氏直白地說：“梅花，你也生過孩子，算起來懷胎九個多月才能生下孩子，玉霞這四五個月的肚子，正是穩當的時候，不容易掉！前三個月都熬過來了，這會兒開始見紅，孩子怕是難保！”
李梅花驚出一身冷汗，擠出一個笑容來，“娘，玉霞頭一胎，你別嚇唬她啊！見紅雖危險，但不一定就保不住。”
曾氏沒有再說話。
“玉霞，你別怕，你懷上陶家的種，一定會順利生下來，你且忍忍。”
“娘，我怕。”
李梅花抓住黃玉霞的手，一邊替她擦汗，“玉霞，你別怕！女人懷孕生孩子本就存在各種風險，但那麽多女人都扛過來了，我跟你奶奶也是那麽過來的，你也可以做到的。”
語言的安慰蒼白乏力，黃玉霞低聲痛哭起來。
李梅花說：“哭啥哭啥？玉霞，身懷六甲的女人哭可不好，會傷著胎氣！你別哭，別哭了。”
李青青不知說啥好，便說：“玉霞，你別哭了，我去看粥和包子好了沒。一旦好了，我便拿包子和粥來給你吃。”
“對啊，玉霞，你還有啥想吃的不？你想吃啥就說，青青給你做呢。”
黃玉霞仍是說沒胃口，李青青擔心竈膛裏的火勢，便回了廚房。
肉餡早已剁好，陶鯉包了十幾個包子，李青青拿出蒸籠，開始擺放包子。
陶鯉拿起面皮，挑了許多肉餡，再開始捏褶子，當一個個褶子圍起來最後擰成一圈收口，一個做工精美的包子便成型了。
陶鯉一邊包包子一邊問：“娘子，弟妹咋了？”
“她肚子疼。”
“弟妹肚子疼，是不是著涼了？”
“不知道，爹去請大夫了，等大夫來了才知道。”
“娘子，大夫怎麽知道弟妹為啥肚子疼嗎？”
101妯娌甩鍋二三事（二）
“大夫專門看病的，當然知道！”
“娘子，弟妹肚子裏有個小嬰兒，大夫又不能扒開肚子看，他咋知道？”
陶鯉言外之意是不信任大夫！
李青青懶得跟他爭辯，“夫君，你別問了，趕緊包完包子，我要燒火開始蒸包子了。”
約一盞茶的時間後，包子蒸好，李青青讓陶鯉把包子裝進竹籃裏，她自拿了兩個包子和一碗粥進房去看黃玉霞。
一個女赤腳大夫牛氏正在給黃玉霞把脈，全家人都緊張極了。
把脈完畢，牛大夫問了一些情況，嘆氣道：“已經傷著了胎氣，這六個月的肚子保不住了。”
“啊！有六個月了？”
陶家人一直以為頂多是四五個月，當初陶鱔說什麽搞大了黃玉霞的肚子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而已！黃玉霞和陶鱔三月初七成婚，現在是七月底，黃玉霞六個月的身孕那便是結婚之前便懷上了！
其實，也不能怪陶家人疏忽，而是黃玉霞言辭閃爍，一會說什麽大夫瞎說的她是清白身子只想跟陶鱔過才假稱生米煮成熟飯，一會又說什麽奉子成婚也沒啥丟臉的，總之說法太多了。黃玉霞身體又好，一向沒什麽異常，李梅花、曾氏等長輩便沒把要給黃玉霞檢查身體放在心上！以至於到底幾個月的身孕也算不清，只能看肚子隆起的程度來判斷懷孕月數。
牛氏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遠近聞名，這一聽連孕婦幾個月的身孕都不知道，便劈裏啪啦如竹筒倒豆子把陶家人一通罵！
曾氏不愛聽，“罵來罵去有啥用？我們請你來，不是聽你罵人的！你倒是告訴我們該怎麽做啊。”
牛氏說：“懷孕六個多月，孩子已經成形，這已經開始陣痛，只等把孩子生下來。”
動了胎氣，孩子保不住，還要遭罪生下來，黃玉霞一聽便哎喲哎喲的叫痛，陶家人更是心如刀割！
陶家人啥活也不讓黃玉霞幹，可黃玉霞竟沒保住孩子！真是造孽啊！
李青青悲痛之餘，問牛氏：“大夫，我想問問我弟妹平時狀態挺好的，從來不用幹重活，彎腰幹活更是沒有過。弟妹怎麽就動了胎氣呢？”
“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劇烈行房、飲食不周等。”
一家人暫時沒心思想那麽，牛大夫吩咐趕緊準備好熱水、剪子、布等東西，陶家人忙活著，李梅花吩咐李青青自去正修書院幹活，陶鯉留下便是。
天還沒亮，陶鯉委實不放心李青青獨自去正修書院，他請求曾氏和李梅花同意他送李青青去，送到之後他立即返程，絕不拖延。如此懇求之下，經得同意，陶鯉才得以跟李青青同行去正修書院。
陶鯉左手提籃，李青青右手舉著火把，兩人挨著的左右手十指緊扣。
陶鯉茫然地問：“娘子，弟妹要生孩子了？”
“嗯。”確實是生孩子，只不過生下來是死胎，真可憐啊。
陶鯉又問：“娘子，那我們要當大伯和大娘了！”
“夫君，還沒到那時候。”
“娘子，為啥呢？弟妹生的孩子管咱們叫大伯和大娘，沒錯啊，娘和奶奶是這麽教我的。”
“等你回家，你就知道了，現在別問那麽多。”
李青青突如其來的發脾氣，讓陶鯉有點不知所措。“娘子，你是不是嫌我太傻了，問題太多了？”
“夫君，這些事我說不清楚，你回家一看就明白了，懂嗎？”
陶鯉哪裏懂，只是不懂裝懂地點點頭罷了。
李青青叮囑說：“夫君，等你回家後，燒熱水、準備幹凈的盆、布巾等東西，你可別去弟妹房裏看。”
“為啥不能看？”
“這是風俗！你遵守就可以了！”
“哦。”
陶鯉接連拋出來的問題都沒能得到李青青耐心解答，他推斷李青青有點生氣，便不敢再多問了，只是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
有一個嚴重的問題盤桓在李青青腦海裏——好端端的黃玉霞怎麽就動了胎氣，還到了胎兒致死這麽嚴重的地步？
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劇烈行房、飲食不周等，哪一個才是真正原因？
五更天才突發肚子疼，躺在床上的黃玉霞摔跤、撞到重物、受重大驚嚇、發脾氣、生悶氣都不可能，那便只剩下劇烈行房和飲食不周了！她聯想起曾有一次黃玉霞肚子疼誣賴到她做的飯菜有問題上，實際上卻是跟陶鱔行房弄疼了！有如此栽贓嫁禍的例子在前，她禁不住懷疑黃玉霞和陶鱔共處一室同床共枕情難自禁便搞了起來，可黃玉霞肚子大了，經不起折騰，陶鱔沒輕沒重的瞎搞，可不就動了胎氣？
這樣的理由上不得臺面，黃玉霞痛失孩子，絕不會承認是她自己的過錯，她一定會想辦法讓其他人背鍋！
致黃玉霞流產背鍋之人除了李青青還能有誰？
李青青脊背發涼，如果真要是讓黃玉霞誣蔑成功，那她在烏山村的名聲便臭了！她要防患於未然，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顯然，僅靠她自己的辯駁，沒用！她得找幫手！強有力的幫手！
略加思忖後，她想明白了：黃玉霞生下死胎後，正是虛弱的時候，借機查出原因，以絕後患！
李青青吩咐說：“夫君，你回家後想辦法拖住那位牛大夫，一定要讓她等我回家再說。”
“娘子，你也病了？”
“病你個頭！我身體好著呢！”
“那你要牛大夫等你做什麽？”
“我自有用處，你只管照辦。”
“娘子，我辦不到啊。”
陶鯉怎麽這麽傻！“夫君，在枕頭底下拿一個銀裸子給牛大夫，讓她等我回來。”
“哦。”
距離正修書院半裏路時，晨光微熙，總算能看清路，李青青認為沒必要再讓陶鯉護送，便說：“夫君，你先行回去，家裏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等我忙完早飯，若是抽得出時間，我便回去。若是沒閑工夫，你就準備好午飯，留牛大夫在家吃飯，懂了嗎？”
102妯娌甩鍋二三事（三）
饒是陶鯉答應了拖住牛大夫，李青青擔心憑著陶鯉的“聰明才智”只怕是懸得慌。沒有陶鯉幫忙，她一個人煮粥甚是無趣，雖能勝任各種活計，總覺得不太得勁。跟陶鯉結婚半年多，她早已習慣跟他如影隨形，特別是開始做包子後，兩人聯系的更加緊密還有那一個親親，也讓她倍加想念陶鯉。
思念真是一種折磨人的東西，無聲無息卻每時每刻都折磨著人的腦子。分粥後，她擦洗廚房，將整個書院掃了一遍，又給菜園子鋤草澆水，忙到午時初便要準備午飯，真是一刻也沒閑著。
午未之交，李青青終於收拾好一切，還吃了頓飽飯，心急火燎地走出正修書院。
因中午日頭大，李青青連跑帶走，小半柱香的時間便趕回了家，還好，她沒來晚。
一進家門，就聽到有人在喊：“吸氣……用力……”
陶金、陶鱔、陶鯉、陶秋月、陶冬雪五人都愁眉苦臉的坐在廳裏，飯桌上的菜紋絲未動，可見大家全沒吃飯。
陶秋月和陶冬雪立刻跑上來抱住李青青，陶秋月眼睛泛紅，問：“大嫂，二嫂是不是很疼啊？”
李青青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們才好，事實上，她自己也恐懼不已。以前，還在豐頌村當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吳美華生孩子，她有印象，每次都要燒很多熱水、剪子、草木灰之類的東西，雖然她沒有親眼看過生孩子的場面，但她清洗滿是汙血的床單、倒一盆盆血水等，都讓她對生孩子異常驚恐。本來，那些記憶都逐漸淡忘，可一聽黃玉霞鬼哭狼嚎的痛喊，她便覺得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遭，恐懼更甚。
不知喊痛喊了多久，最後聽到一聲：“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男嬰！
陶家人齊聚在房間門口，曾氏用白布抱著一個烏黑發紫血糊糊的東西出來，淚眼婆娑。
“娘，這孩子……”
曾氏雙手顫抖，“死胎！”
聽到死胎兩個字，李青青淚流成河。一是她為了伺候黃玉霞養胎費了那麽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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