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小鬼還算是沒有泯滅人性。”鴻鵠輕哼了一聲，隨即又嘆了口氣道，“果然，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如今的現狀可不就是這樣？千靈沒有回應鴻鵠的話，卻是如是想到。

一只小鬼尚懂得恩情這東西，為人父母，卻能自私到殘害親生女的地步，呵，虎毒尚不食子，丫丫的父母竟比猛虎惡鬼還要可怕萬倍。

“小鬼，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開幽冥路，送你入陰曹；第二，等你神智淪喪成為厲鬼，被我打散魂魄，灰飛煙滅。”

被鴻鵠盯著，丫丫血紅的眸子顏色在不斷加深，本就小的抽噎聲也漸漸徹底消失了，陰煞之氣不斷從她小小的身子溢出來，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起來。

千靈卻猛然回過神來，從鴻鵠那句話可以聽出來，這孩子是無法逗留在人世間了。

可是依照這孩子都將快轉變成厲鬼的怨氣來看，入陰曹進輪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那就是剩下……被抹殺的命運了！

千靈一下子就將目光定在了鴻鵠身上，眼神中帶著期盼，這孩子的命運已經夠多舛的了，天道無情尚留有一絲生機給萬物生靈去爭，就不能手下留情嗎？

看懂了她眼神的意思，鴻鵠卻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所謂厲鬼，便是被怨煞之氣沖去了神智而成，這一類鬼魂會對身邊生靈造成無差別傷害，屆時哪怕是你，這小鬼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千靈知道肯定有別的法子的。

鴻鵠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第三種有傷天和，我並不建議使用。”

“什麽辦法？”

“養小鬼。”

千靈聞言一楞，瞬間明白了。從前的任務裏，她也是養過鬼仔的。

鴻鵠卻接著說道：“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養小鬼的說法在世間流傳的挺廣，大都是商賈之間流傳。

只要伺養者滿足小鬼的需求，那麽所行商途官途必然順風順水。不過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就是自己的氣運會因此受損，而且小鬼難纏，請來容易送走難。

小鬼貪心，總有無法滿足的一天，到那時，小鬼會反噬飼主，飼主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千靈這一回沈默了，看向丫丫，後者也隨之看向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千靈居然舉得這孩子那雙血紅的眼睛裏盛著哀求。

她咬了咬下唇，重新看向鴻鵠道：“我願飼養丫丫，卻無欲無求，只想給這孩子一個在這世間留存的機會，有沒有辦法讓她一直保持原樣，我自損著氣運沒什麽關系。”

在這件事上，千靈是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孩子的冤魂被抹殺，既然如此，就只能走那一條有傷天和的路子了。

“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願意飼養這小鬼，與這小鬼締結了約定，那麽接下來的日子，你肯定是非常倒黴的。比如你經過一處樓房，可能就會掉下來一盆花砸你鬧袋上，而倒黴僅僅是影響氣運後最基礎的開始，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麽，就比較難預測了。”

聽了這話，饒是以她的心性都忍不住想要罵娘，倒黴的那個份上那只是基礎？那後面該有多可怕？

然而她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下頭道：“我想好了，我願意。”

鴻鵠嘆了口氣，心知但凡是千靈下定的主意，他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於是只能對秦丫丫冷喝：“既然今日這死心眼的丫頭非得保你，也算是你命中造化，我出手將你二人命理相連，但若你反噬飼主，我必出手讓你立即魂飛魄散。”

見秦丫丫眼神有所波動，鴻鵠自知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於是翻手取出一截紅繩，指尖翻動間，那截紅繩一頭系在了千靈左手食指指尖，另一頭則系在了秦丫丫的左手食指指尖，紅繩微光閃爍，像是一道心脈連接二人一般。

千靈看著秦丫丫，雖然對方是個鬼物，可是千靈卻覺得她比一些活人更加人性化。

也不知道鴻鵠施法施了多久，直到千靈感覺自己居然跟秦丫丫能產生一種類似於心靈感應一樣時，才恍然回過神來。

那種感覺非常神奇，居然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千靈餘光隱隱覺得腳下閃爍著什麽，低頭一看，居然看到自己腳下還有秦丫丫腳下亮起了一道法陣，繁覆到讓千靈都為之驚訝。

虧她研究了這麽多陣法，居然看不懂鴻鵠用了到底什麽陣法，果真是這個三千世界時博大精深的。

耳邊隱隱傳來古老的聲音，似乎在問她需要締結什麽盟約。

最後自然是締結了平等契，千靈跟秦丫丫之間本就沒有什麽利益關系，既然純粹的想幫她，自然也沒什麽好過多考慮的。

千靈想得自然明白，只是當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她發現鴻鵠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奇怪？

等這事過去了一段時間後她才問起這事，鴻鵠說明想法後，她才清楚，原來這段時間，他在這人世間少不了與人來往。

人性陰暗之處，他看了太多太多。財帛動人心，養小鬼的好處他已經明白的指出來了，如今就算是真心實意想要幫這小鬼，順帶著拿點好處有什麽不好？為什麽偏偏選擇最沒有束縛的平等契，損了自己的精血，平白便宜了這小鬼。

赤裸裸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估計傻子也不願意做這賠本到家的買賣吧。

可是偏偏她就做了，看那樣子，還做的挺開心。

所以鴻鵠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人都有陰暗的一面，生而為人，在所難免，沒有哪一個是純潔無暇的。

對於他這樣的說法，千靈則是報以一笑，僅僅是回答了兩個字“底線”。

沒錯，就是為人的底線。

因為底線不一樣，所以每個人的做派自然也是有所差別的。

……

話說自從千靈跟秦丫丫綁定在一起以後，秦丫丫自然也穩定了下來。

近日一來千靈一直跟在鴻鵠身邊，按照後者的話來說，就是最近她有血光之災，估計是她之前的貿然行動觸怒了幕後的那只黑手，打算朝她下手了。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近來的日子居然順風順水，沒有一點不適之處。

轉眼間就過去了小半個月，正準備去吃午飯的路上，千靈不知怎麽的，突然間又想起來裝著秦丫丫兄弟的那口詭異的凝魂養屍棺。

按照當時鴻鵠的說法，那家人是準備以命替命的逆天手法，強行覆活那個小男孩了。

可是按照她的想法，那招魂的時候，怎麽可能把秦丫丫的魂魄招回來呢？人活著，三魂七魄缺一不可。死後魂魄不入陰曹，不是做鬼就是湮滅。

既然是以血養魂的做法，那麽丫丫的魂魄應該被強行打碎，滋養那小男孩的魂魄才是。

可是如今……

她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卻讓她感覺愕然，因為鴻鵠的猜測是，那家人放棄了丫丫。

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變故，以至於那家人放棄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可能是丫丫的怨煞之氣過於強大，遠超一個亡魂所有承受的力量，雖然作為雙生子，以雙生血脈之力去覆活另一個雙生子不僅合適，簡直完美。

但是以目前的狀態來看，這之間顯然出了一些變故。

如今若想盡快找到答案，看來只是跑一趟這小女孩的家了。畢竟這中間有太多東西是他們的猜測和假想，還需要他們進一步去證實才是。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丫丫的家早已人去樓空了。

進入到生養的熟悉之地，丫丫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千靈體內鉆了出來，血紅的眸子大概是受到熟悉氣息的影響，居然完全褪去了血色，變成了漆黑的亮眸。

“噠噠噠！”

小皮鞋走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看著沈默地走在客廳裏的小小身影，千靈只覺得一陣心酸。

“跟上！”

眼看著丫丫消失在拐角處，鴻鵠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率先跟了過去。

千靈連忙收斂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兩人跟上去以後這才發現，丫丫不知道從哪裏打開了一道暗門，一條長長的階梯直通地底，下面一片漆黑，看的人心底發怵。

只是目前顯然沒有選擇了，必須跟上去查看了究竟，不僅僅這之間可能涉及到盜取硨磲的那群人，更是她在締結契約前，對丫丫的一種保證。

越往下走，縈繞在周身的那種冰冷就愈發明顯，最後呼出的氣甚至都變成白霧。

好在身邊有鴻鵠施法形成了一個保護圈，不然就以她如今這身子的實力，估計不是被什麽妖魔鬼怪害死，也得自己凍死在這裏。

跟著丫丫，沒多久就走到了這片地下空間的中心，那裏有一座高臺，上面擱置著一座小棺材。

是紫金凝魂養屍子棺！

千靈猛地想起來，這裏怕就是丫丫噩夢裏的場景了，沒想到她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居然是來這裏。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於是只好跟在她身後，剛想跟著爬上那座高臺，沒想到鴻鵠居然拉住了她。

“怎麽了？”

她不解地擡頭看過去，雖然這裏光線並不明亮，但是長腳下散發出來明明暗暗的光斑，可以看到鴻鵠此時的臉色異常的難看，甚至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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