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馮蕓見狀，臉上的笑容微僵，但是很快又恢覆了過來，轉開眼睛不再看那兩人。

另一邊，方世瑄回家後和父母打過招呼，又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跑去書房，從自己的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來。

那本書就是他和千靈用來通信的書，而他在打開之後，也如願看到了簡千靈最後給他寫的那段話。

方世瑄在楞了一會兒之後，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沒想到自己和她竟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這樣一來倒是也合理了，很多之前他故意忽略的細節便可以解釋的通了。

比如，這本書一直放置於自己書房的書架上，而他的書架向來都是自己打掃的，也就是說，不會有其他人碰過這本書。

那麽，他就一直很好奇，簡千靈到底是怎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把書簽塞到書裏的；還有，不管是簡千靈的性格還是言論，甚至是學識，都是這個世界的女子所不具備的。

而如果簡千靈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麽這一切倒是也顯得合情合理了。

接受了這個消息後，方世瑄想到自己當初決定從軍的想法，就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他什麽都不知道就沖動的離開了家，拋下了一切，還以為自己是為愛犧牲，但是實際上卻只是個楞頭青而已。

不過，雖然想起了會笑，但是方世瑄卻並不為去從軍而感到後悔和遺憾，因為經歷過這一切之後，他覺得自己這一次真正的長大了。

感慨完之後，方世瑄趕忙寫下了自己從軍歸來的消息，算是向遠在另一個時空的戀人報喜。

懷著忐忑的心情，方世瑄等了三天，卻沒有等到任何回信，要知道，這種情況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但是，隨即他便想到了自己，他當初也是只匆匆留書一封便毅然參軍，期間沒有任何的音訊，想必對方的心情比自己現在還要更糟糕吧。

想到這裏，方世瑄連續寫了很多自己想對她說的話，希望能夠哄哄她，讓她不要再生自己的氣。

其實，方世瑄一直不敢想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戀人在等他的這段時間裏，已經嫁人了。

只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方世瑄就覺得心疼到無法呼吸，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為了讓自己好過點，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希望，方世瑄從來不忘這方面想，也不會猜測她會不會死了什麽的。

而同一時間，馮蕓通過不懈的努力，對千靈進行包括圍追堵截在內的全方位進攻，目的是只求一次同桌而食的機會。

千靈被煩的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答應了她的要求。

他們是約在一個茶樓的包間裏的，一間整潔的雅室內，看得出所有的小擺件都廢了不少的心思。

千靈很喜歡這樣清幽的環境，但是因為馮蕓的存在，又無法享受這樣的環境，所以很難受。

“馮小姐，我在給你的信中說的很清楚了，我是女子，是不會喜歡女子的。我不知道這樣說是不是傷到了你，如果傷到了那我表示道歉，但是我不能因為害怕傷害到你就選擇沈默，那樣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你明白嗎？”

千靈這些話說的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就希望自己能夠將她心中的結解開，以後好擁抱美麗的新生活，而不是活在自己的陰影中。

馮蕓聞言卻兩眼泛著淚光，一臉的倔強道，“公子信中的內容小蕓不在意的，不管是什麽樣的人，小蕓就是喜歡公子。小蕓不求公子喜歡上小蕓，只求公子能夠答應讓小蕓留在公子的身邊，照顧公子也行。”

千靈對於這個樣子的馮蕓很是無奈，這孩子怎麽說都不聽，她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其實，千靈在軍中的時候，收到過馮蕓托人送來的信，這次馮蕓在心中直接言明了自己的心意，千靈再也無法假裝沒看到。

為了不耽誤馮蕓這個好姑娘，千靈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將自己其實是女兒身的事情告訴了她。

希望她在知道這件事之後，能夠明白兩人之間是沒有可能的，從而主動放棄她。

之後千靈沒有再收到過馮蕓的來信，也沒有聽說任何關於自己的身份的流言，便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也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可沒想到，那天一進城門，她就被馮蕓給“盯”上了，所以她今日只想再次當面告訴馮蕓，她是女子，不會娶女子為妻的。

馮蕓卻不管她說的那麽多，即使聽到這樣的消息，也接受的很是淡然，“我知道啊。”

“那你還找我來做什麽？”對於馮蕓的態度，千靈只覺得很是頭疼，無奈的問道。

馮蕓微微皺眉，卻還是耐心的重覆了一次，“我只想跟著你，做個丫鬟也沒關系。”

“馮小姐，國家都解放了，沒有人還需要丫鬟的，而且咱們之間沒有可能，你不該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和青春，你明白嗎？”

看著眉間有一抹哀怨的馮蕓，千靈真心覺得自己應該在剛開始發現馮蕓的不對勁時，就及時將真相告訴她的。

當時的她也是想的太多，而且低估了馮蕓對自己的感情，現在想來，還真的是她大意了。

當初她想著，自己和方世瑄馬上要去參軍，一去七八年，回來的時候馮蕓應該早就嫁作他人婦，再不濟也會有了其他的心上人，沒想到馮蕓對她的感情那麽堅定。

或許是看出了千靈的苦惱，馮蕓突然苦笑一聲，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公子，我還是習慣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

馮蕓無奈的看向千靈，見她點了點頭後才繼續道：

“其實，在你給我那封信之前，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可能不記得了，那是你帶著我來季城的路上，有一次你在車上睡著了，外套被掙開，我想幫你穿回去的時候發現的。

當時我很糾結，也強迫自己收回對你的感情，可是……感情這種事，怎麽可能是由人控制的呢？

我嘗試了一路，最後發現我還是做不到，就連你去打仗的這些年也是一樣的，我每天都嘗試說服自己放棄這段感情。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說我有什麽錯呢？難道就因為我喜歡的人和我是一樣的性別嗎？

而且，你作為一個女子去上戰場，還做得比一般的男人都好，如果真的算起來，我會喜歡你也不奇怪吧。”

馮蕓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完之後一口氣喝掉了她面前的一杯酒，隨後趴在桌上低低的哭了起來。

千靈見狀心中有些不舒服，其實馮蕓說的沒錯，她又沒做錯什麽，是她不該這樣躲著她的。

可是，雖然明白馮蕓沒做錯什麽，但是千靈又無法成全她。

因為首先千靈不會娶一個女子，其次這樣將她留在身邊，給她虛妄的希望，也是很不道德的行為。最後，她並不會永遠的留在這個時空，很快她就要離開了。

所以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覺得馮蕓還是能夠忘記她最好。

當然了，忘記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而千靈現在能做的就是，告訴馮蕓自己即將離開的事實，希望能夠幫助她早日走出這段感情。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千靈斟酌著用詞道：

“馮小姐，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裏，而你也會遇到更好的人。

到時候你就會忘記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就會明白，人生中沒有什麽是不可替代的，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過得好。”

“你要離開？什麽意思？”千靈說了一堆，馮蕓關註的點卻只有這麽一個。

千靈見狀有些無力，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皺著眉想著該如何委婉的表達。

馮蕓卻已經好像想到了什麽，指著她滿臉難過的道，“難道……你要死了？”

馮蕓的這個表達雖然不太準確，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好像是這麽一回事。

千靈糾結著點了點頭，“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放下這段感情，盡快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你明白嗎？”

這一次馮蕓聽到了千靈的話，只不過在她的心裏將這段話的意思看成是，因為千靈快要死了，所以不想連累她，所以才會說出今日的這段話。

如果千靈知道馮蕓會這樣想的話，一定會選擇不辭而別，不留下只言片語的，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千靈又勸說了馮蕓一番，最後才將喝的爛醉的馮蕓送回家。

在那之後，千靈一直盤算著等到方世瑄的26歲生日一過，自己就離開這裏。

大概是因為這個地方是自己曾經拼命救下來的吧，她對這個時空有些留戀，便趁著這段時間，每日都去不同的地方看看逛逛。

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方世瑄生日那天，方家請了不少人到府中做客，千靈也帶了禮物去，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方世瑄了。

因為國家剛剛穩定，所以方世瑄的生日宴會還是屬於比較簡單的。

千靈在方府再次遇到了馮蕓，見對方的情緒沒有之前那麽激動了，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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