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也認為，林靖這一點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李好音來了林府之後，雖然年紀還小，但沐浴更衣這些事一直都是自己做的，沒有人知道她身上有一塊胎記。

“你在玉樓春的時候，有人見過你的身子嗎？”林靖問。

“沒有，我那時候才六歲，所以不用驗身……”李好音心裏想著只有你見過，臉上不由自主地又紅了。

她的答案讓林靖更加肯定，如果藍暮雨知道胎記的事，那她就的確是李好音被賣到玉樓春之前就認識的人。是不是她的母親暫時不能下結論，但一定也是個關系極為親密的人。

心裏想著，嘴上還是安慰李好音道：“此事暫且不論，你先告訴我，邱如璋給你吃的是什麽藥？”

“我不知道藥裏都有什麽，他每次給我的都是煎好的湯藥。”

邱如璋自然是個老狐貍，若是直接把方子給了李好音，那自己就沒有辦法控制她了。

林靖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問：“他什麽時候會再給你藥？”

“他說，每三個月，會派人把我的藥送到枯禪庵去。”李好音答道，“大人，你知道枯禪庵嗎，就是城郊的一個小廟，我還沒有去過。”

林靖在腦中思索一番，想起確實有這麽個地方，通共只有一個跨院那麽大，正殿比一般人家的房屋都高不了多少。庵裏有一塊石碑，上面的字都磨得看不清了，據說是前朝留下來的遺跡。

長安城裏的寺廟多得很，枯禪庵因為地方小，又破敗得很，所以基本上沒有人會去那裏燒香拜佛。

林靖會記得這個地方，也是因為小時候聽說那裏起過一場大火，把後殿整個燒沒了，一個女尼也葬身於火海。後來，還是附近的居民捐了些木頭，幫忙重建起來的。

他“嗯”了一聲，淡淡道：“我派人調查一下那個地方，下次你去的時候告訴我，我和你一起去。”

“會不會打草驚蛇啊？”李好音有些擔心，“邱如璋說，只能我一個人去。”

林靖笑她的心思單純，道：“傻瓜，你怕什麽，他既然需要你協助他成事，自然不會不給你藥吃。何況我去的時候，也不會讓他們發現我。”

李好音此番回來之後，臉皮變薄了許多，聽了林靖的話，憋著嘴悶聲說道：“我果然是太蠢了，什麽都不懂……”

“你是我教出來的，怎麽會蠢。”林靖坐起身來看她，“你只是太純良，少了個心眼。”

李好音擡起胳膊橫在眼前，被林靖拉下來，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怎麽又哭了……”他拉著李好音坐起來，“走，去找李大傻來我書房。”

李好音糊裏糊塗地去廂房裏叫來了李從安，林靖已經披著件天青色對襟披風在書案前等著了。

李從安一進屋就沒閑著，先是嚷嚷著病人不能吹風，把對面的窗戶關上了，接著又使喚跟過來的央央去泡茶。

然後大大咧咧地坐在羅漢床上，手杵著小幾，問：“正午睡著呢，叫我來做什麽？”

他這幾日為了照顧林靖，確實是日夜不休，十分辛苦，因此林靖才沒跟他計較。

他一邊讓李好音去臥房裏拿來這幾日他用的青花瓷脈枕，一邊對李從安說道：“阿音說邱如璋給她吃了一種藥，能延緩她的生命，你替她診診脈，看看她現在的身體有無異樣。”

李從安鼻孔朝天，一副不服氣的神情，道：“若是本神醫都治不好的病，那些邪教的人肯定是用了什麽邪門歪道的辦法。”

但當李好音拿著脈枕回來時，他又端正了表情，一本正經地替她診脈。

“這段時間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嗎？”李從安問。

“和過去差不多，但是有精神多了，也有力氣了。”李好音自從吃了邱如璋的藥之後，也不經常犯困了，好像很快便恢覆了元氣，“只是前兩天在客棧突然暈過去了，大概如邱如璋所說，是因為藥效過了，他說這藥要每三個月給我吃一次。”

李從安邊聽邊點頭，不得不承認：“雖然不知道他給你的是什麽藥，但確實有用。要是有可能，下次你偷偷帶一點藥渣回來，讓我瞧瞧有沒有什麽蹊蹺。”

待李好音收回手，李從安一瞬變了表情，毫無忌諱地問：“阿音，你是怎麽回事，那些人的話也能信……”

直到收到林靖射過來的狠厲眼刀，他才回過味兒來，察覺自己開啟了一個不該提起的話題。

李好音略有些難堪，她委屈地重覆了之前對林靖說過的回答：“那個紅蓮教教主說，她知道我身上的胎記，”

央央想起自己也見她換過衣服，可是不記得她身上有胎記，於是順嘴問了一句：“你那胎記在什麽地方，我怎麽沒見過？”

“就這兒，有一個花瓣形的粉紅色胎記，沒有人知道的，可她全都說出來了，所以我就信以為真了……”李好音站起來指著自己的右臀下方的位置，嘟著嘴說，“還用，那個邱如璋跟我說了一堆理由，說他推測那個教主是我親娘，不過大人說不用聽信他的話……”

央央本來就是無心問的，聽她說完了也沒放在心上，反倒是李從安，心裏突然猛地一跳。

怎麽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李從安突然又莫名地嚴肅起來，追問李好音道：“阿音，你還記得那個藍暮雨長什麽樣嗎？”

“啊？”李好音一楞，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麽，還是回憶道：“她很白，皮膚很好，這麽說來有點不像南象國的人。”

“下巴有點往前翹，很尖，但不是完全沒肉的那種。”她在自己臉上比劃著，“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五官看著很顯年輕……”

李好音描述得面面俱到，她越說越覺得，平日裏對藍暮雨的印象都是作惡多端、蛇蠍心腸，忘了她其實也是個美人，大約是她從來不笑的緣故。

李從卻是越聽面色越凝重，他轉向林靖問：“阿靖，你也見過那個人對吧，你能憑借記憶把她的樣貌畫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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