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見到初七，滿月寒暄了兩句，問：“大人還沒回來嗎？”

初七見他回來，也很驚喜，道：“還沒有，不過已經送信回來，說東西已經拿到了，他們正在返回的路上。”

“東西？是那個印章的線索？”滿月去找汪雨伯調查林靖父親被殺一事，也不過一個月時間，林靖便拿到東西回來了，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麽順利。

“對，四個線索都拿到了，只不過讓那個教主跑掉了。”初七回答。

她想到滿月此去的任務，關心地問：“大人讓你去查的事……？”

滿月只簡短地說：“查到了。”但沒有說出查到的結果，這種事必須先告訴林靖本人。

芒木城離興城要不了幾日路程，在李好音遇到邱如璋的第二日，林靖就帶著大軍回來了。

在紅蓮教總教得到的那四樣東西，他另外找了一個木箱裝起來，一路上親自看管，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裏面的東西是什麽。

滿月第一時間去林靖住的那件客房，匯報了他交給自己的任務。

“汪將軍解甲歸田，隱居在他老家的一座山裏，我去的時候，他還在親自下田種地呢。”

“老將軍的事，他是無意中知道的，連皇上都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要不然的話，他早就被滅口了。也是因為這個，那年北伐一結束，他便稱病回鄉隱居了。不過，沒想到懷德親王居然能知道此事，他的內幕還真挺多。”

“汪將軍說，他是看到那幾個人向老將軍射的箭……”說到這裏，滿月緊張地瞅了一眼林靖，畢竟是說到他多年以來一直在調查的真相，不知道他要怎麽去接受。

“沒事，你說吧。”林靖抱著胳膊，靠在窗戶邊，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滿月咽了下口水，接著說：“汪將軍說，那幾個人，後來他也托人查過，說是免死遣戍的恩軍，這個咱們也查過了，但實際上名單裏並沒有他們。”

“汪將軍也查了很多年，沒有查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不過之前王爺說是福壽千春樓的人幹的，所以我從這點入手又繼續查了。”

“就在老將軍去世的那一年，福壽千春樓暗中處死了底下的幾個人，和汪將軍描述的他記憶中那幾個人樣貌差不多。以福壽千春樓那護短的德性，我猜這事一定不是巧合，只怕是事關皇家機密，不敢將他們留下來。”

話說到這裏，基本也就是確認事情真相了，林靖全程冷著臉，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待滿月說完，他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沒有了下文。

但在他心裏，這件事情不會這麽算了的，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滿月走之前，看著他，若有所思地又說了一句：“對了，昨天阿音在街上遇見邱如璋了。”

聽到這話，林靖倒是皺起了眉毛，問：“什麽事？”

“我那會兒剛回來，看見她正在街上和幾個人打鬥，就幫了她一把。後來聽她說是遇見了邱如璋，邱如璋要帶走她見什麽人，還說可以告訴她她的真實身份。她沒有答應不過，所以才跟他們打起來的。”

林靖眼中出現了一瞬驚詫，隨後馬上恢覆了平靜。

滿月來找他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滿月走後，林靖難得躺上了床，睡了大概是十年來的第一個午覺。

只可惜，這一覺依然沒有讓他睡得安穩。

夢裏，他與周維楨拔劍對峙。

周維楨冷笑著對他說：“阿靖，就算你父親是我殺的又怎麽樣？我還後悔沒有把你也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篡位竊國的心思嗎？”

然後周維楨變成了李好音。

李好音一臉失望、痛苦的神色，不停地追問他：“我的家人是不是被你殺的？”

然後是他日日夢裏都會見到的那些人，被他殺掉的，因他而死的。不論他行的是善還是惡，他們從沒有一天停止過對他的折磨。

直到一陣敲門聲將他驚醒。

林靖坐起來，走過去打開門。是李好音，叫他下樓去吃晚飯。

李好音好多天沒見到林靖，一回客棧，他就又鉆進客房，沒讓她看見人影。這會兒終於見到他，不禁喜形於色。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也將他從噩夢中拯救回來。

林靖揉了揉她的腦袋，告訴她晚上有事，不下去吃飯了，看著李好音有些失望地走了。

他回到屋裏，點上燈，一個人坐在房中研究從蓮花山帶回來的那幾樣東西。

現在六樣線索都齊全了，雖然另兩樣在皇宮裏，但因為都是他之前親自找到的，所以十分熟悉，即便不在眼前也沒關系。

第一樣線索，海天浴日圖，畫的是某年八月十五，梨青江入海口的秋潮。

第二樣線索，一個女子的畫像，已經調查出來，畫像上的人是前朝皇帝所生，下嫁給雙江城楊家的公主。

第三樣線索，蓬萊仙境盆景，以紫檀木為底，黃金和各種寶石所制。

第四樣線索，一塊古樸木牌，上面刻著小篆的“神霄”二字。

第五樣線索，一張字卷，上面寫的是《十洲記》的其中一段。“蓬丘，蓬萊山是也。對東海之東北岸，周回五千裏。外別有圓海繞山，圓海水正黑，而謂之冥海也。無風而洪波百丈，不可得往來。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王宮，蓋太上真人所居。唯飛仙有能到其處耳。”

第六樣線索，一把繪有山水的折扇，上面畫的是雲霧繚繞的仙境，以及飄搖在雲層之上的樓閣。

海天浴日圖，大約意味著所要找的東西在東海之外。皇帝是真龍天子，那公主便是龍女了，聯系到第一樣線索，龍女是東海龍王之女，大約還是暗指東西在東海之外。

山水折扇上畫的是仙山樓閣、璇霄丹臺，而神霄本就是仙境，再加上那再明顯不過的蓬萊仙境盆景，和《十洲記》中關於蓬萊仙山的描寫，林靖認為，這六條線索，都將東西所在指向了東海之外的蓬萊。

不知道這和那枚“清白如水”印章有什麽關系，是說印章要在蓬萊才能找到，還是說，印章上有具體地址的信息。

而且那蓬萊本是神話中的傳說之地，又要到哪兒去尋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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