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讓外面包圍的人原地駐守，他另外帶了大隊人，讓那個紅蓮教的士兵領路，準備進山洞去。

“你就別進去了。”他對李好音說，“跟他們一起在外面等著吧。”

李好音搖頭道：“我跟你一起，畢竟我進去過，如果他帶錯路，我能看出來。”除此之外，她還想進去找找十二是不是還活著。

林靖略一思索，便點頭答應，只是讓她不要離開自己半步的距離。

在進山洞之前，李好音又將他拉到一邊，遠離眾人的位置，低聲對他說：“剛剛在裏面，我偷聽到周維哲對邱如璋說了一件事。”這話雖然在這裏說很不合適，但是，她覺得在待會兒見到周維哲之前，一定得讓他知道。

“什麽事？”林靖瞄了一眼周圍，他們都各自等候在原地，沒有人註意這裏。

“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還沒將正事說出來，李好音自己先緊張起來了。

她知道林靖與周維楨之間關系親密，摯友突然變成殺父仇人，平心而論，這事兒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肯定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的。就好比如果有個人突然告訴自己，林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那自己可能會當場暈過去吧。

“說吧。”李好音早已不是不知道輕重緩急的人，她這麽著急，非得在這個時刻說出來的事，一定不是一般的重要。但林靖還是神色如常，通過她剛剛說的周維哲在洞裏，便猜測她偷聽到事情可能就與周維哲或者周維楨有關系。

李好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飛快地撿出重點來告訴他：“周維哲說……嗯……他說你爹是皇上殺的……”

“嗯，這事兒我知道。”林靖第一回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皇上”指的是誰，如周維哲所說，他一直以為是先帝殺了自己的父親，只是這事兒沒對李好音說過，所以她聽到後就第一時間告訴自己了。

“不是……”李好音拉了下他的袖子，果然剛才沒有表達準確，讓他誤會了，她急著解釋：“他說的是現在那個皇上——是周維楨殺的。”

終於把事情說了出來，李好音自己先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立刻緊張起來，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老實主動承認以後，著急去看林靖的反應。

林靖先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陷入了沈思。他的臉越來越黑，眉頭也鎖得越來越緊，冰冷的眼睛裏燃起一團火，渾身的殺氣抑制不住地散發出來。

李好音跟著他快十年，他無論遇見什麽事，都一直是冷靜克制的，從來沒見他臉色這麽難看過。

一時間風景樹枝，天野俱寂，李好音從他幽深的眼睛裏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她有點忐忑，到底是不該這麽著急地告訴他嗎，果然是難以接受吧。

但林靖到底是林靖，很快就平覆下來，他平靜地問：“你還記不記得他是怎麽說的？”

李好音也向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能聽見自己的話，才將周維哲對邱如璋說的話小聲重覆了一遍：“他說，他哥哥早就等不及殺掉先帝自己當皇帝了，如果你爹在，他就算殺了先帝也坐不上那把龍椅，所以就從福壽千春樓找了幾個殺手混在北伐軍裏……嗯……被發現了就說是被流箭所殺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並且有意隱去了提到自己的那部分。這個時候，林靖一定覺得夠糟心了，還是別給他添堵的好，反正關於自己的那部分也沒什麽重要的。

結果林靖馬上就問：“他還說什麽了？”

李好音心裏慘叫一聲，怎麽他什麽都知道，但嘴上還是佯裝鎮定地說：“沒，沒了……”

“嗯，我知道了，進洞去吧。”林靖出乎意料地沒做出什麽反應，大概也是被突如其來的真相攪昏了頭腦，都沒發現李好音的不自然。

他往山洞入口走去，邊走邊對李好音說：“跟緊我，別亂跑。”

帶路的紅蓮教士兵戰戰兢兢，還沈浸在對“人彘”的恐懼中，加上被繩子綁著，走得不算快。

走過三、四個洞窟後，林靖在他身後看了李好音一眼，李好音微微搖了搖頭，這和他們之前走過的路線不一樣，但也不能認定走的是錯的。

直到連續走過十幾個洞窟後，那人回頭弓著腰說了一句：“各位，我能不能只帶到這裏。下一個洞窟走中間那個，再下一個也是走中間那個，然後再走左邊的洞窟，就能到軍師住的那個地方。”

李好音回想了一下之前走過的路，對林靖點了點頭，前面的路線她不能確定，最後這幾個洞窟她是記得的，和這人所說的一樣。

只是奇怪他們這一路走來，都沒有遇見一個紅蓮教的人，不知道是躲起來了，還是從他們不知道的出口逃走了。這麽看的話，周維哲還在不在裏面都不一定。

紅蓮教的士兵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們，希望他們趕緊把自己痛痛快快一刀殺了。李好音還沒見過有人這麽求死的，她看向林靖，林靖揮了揮手，便有人將他帶了出去。

到達之前李好音和十二藏身的那個洞窟後，旁邊的洞中已經沒有人了，周維哲和邱如璋果然都已經離開了這裏。但桌上茶杯尚且溫熱，料想兩人離開應該沒多久。

林靖叫來一人，讓他出洞去通知外面的人馬，留意山上的陌生人。又讓大隊人馬分散到各個洞窟去尋找剩餘之人的下落。

然後揪回來那個帶路的人，問：“在此之前，你們可有行動計劃？”

帶路的人一臉無奈，但又不敢不說，“在你們來之前，左使和軍師就已經發現有人進來過了，他們抓到了好幾個永寧國的士兵，還有一個年輕的姑娘。”

“那他們人現在去哪兒了？”李好音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會兒我已經被你們的煙熏出山洞了。”他一看李好音的眼神，只好嚇得接下去，“他們可能從洞裏的一條密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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