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留心繼續聽下去，那名女子又問：“那要怎麽才能加入紅蓮教呢？”

左手邊的女子答道：“就去杏林藥堂，找那個叫雁回的姑娘。”

林靖與李好音對視了一眼，原來站在櫃臺處的那個姑娘並不是普通的招呼來人。

李好音湊近了林靖，躍躍欲試地說：“要不咱們也加入紅蓮教，混進去當個臥底？”

“就你？”林靖冷笑了一聲，“你這麽蠢，去了肯定活不到第二天。”

李好音不服氣，正想反駁，被林靖在桌子下踢了一腳，示意她繼續聽隔壁桌的對話。

右手邊的女子突然悄聲說：“不過要說長生不老的事啊，我倒是聽我那鄰居說過。畢竟不能人人都長生不老，不然這世界就亂了套了，但是最虔誠的教徒，會被選中去南阜山上修煉。她比我早入教兩年，前一陣兒她就被選進去了，我都好些天沒見過她了。”

李好音望向林靖，林靖問：“你知道‘長生不老’這個詞是哪兒來的？”

李好音茫然地搖了搖頭。

林靖解釋道：“‘永生、不死、不滅、不老’，這可是道家的說法。”

李好音恍然大悟，“那那天攔住我們不讓我們來的道士，也是紅蓮教的！”

“嗯，還不算太蠢。”小二將松茸燉雞端來，林靖把鍋往李好音面前挪了挪，“所以興城，或者我猜就在那南阜山上，一定有貓膩。”

李好音思索起來，連肉都顧不上吃了，她眼珠子轉了轉，說：“我明白了，既然周維哲在這裏，一定是他告訴紅蓮教咱們要來，所以讓那道士在路上阻攔。紅蓮教對教徒說的長生不老，也是用道家飛升的話騙他們的，對不對？”

“啊！”沒等林靖接話，她又叫了起來，“那他怎麽會知道咱們要來這兒，難道咱們身邊也有紅蓮教的臥底？”

“越來越聰明了。”林靖輕笑，給她碗裏夾了塊肉，“不一定是咱們身邊的人，也可能是皇宮裏誰走漏的風聲。不過以後在人面前說話可要小心了，別人說話咱們都能聽見，要像你現在這麽大聲嚷嚷，說什麽還不都被人聽了去。”

李好音吐了吐舌頭，低頭吃起飯來。

“快吃飯，吃完飯回去睡一會兒，晚上跟我去找找他們的老巢去。”

半夜，兩人換了夜行衣上了南阜山。

此時正值月末，南阜山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只能看到方圓一丈的地方。黑暗裏也沒有一點聲音，有時候沒有聲音比有聲音更可怕。不過幸好林靖在身邊，李好音心裏稍微有點底，就算遇到鬼，他總不會把自己扔下的。

興城雖然真正入冬後的天氣也挺暖和，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特別是山風一吹，李好音頓時就打了一個噴嚏。

林靖皺著眉頭瞪了她一眼，這麽安靜的環境下，鬧出一點動靜來都會被人發現。

李好音心虛地低下頭，從懷裏掏出手絹來擦了擦鼻子。

黑暗中唯一的一點燈光，來自於山腳下的杏林藥堂，和半山腰的一個院落。

杏林藥堂裏是幾個夥計在制藥丸，還有個賬房在算賬。其實今天沒什麽賬可算，二十八日是義診，不過是貼了點藥錢罷了。

林靖指了指藥堂裏的人，低聲問：“記得住他們用的藥材嗎？”

李好音瞇起眼睛，仔細看了一下剛剛他們取藥的藥鬥子上貼的藥名，距離太遠，那麽小的字實在看不清楚。她搖了搖頭，“不認識那是什麽藥，只能記住大概是什麽樣子。”

“記住樣子就夠了，回去問問李大傻就知道了。”

杏林藥堂沒有什麽異樣，林靖招了招手，李好音跟著他又往半山腰的院落走去。

南阜山的半山腰處居然人工挖出來一大片平整的地方，蓋了一個小小的園林出來，還挖了池塘養了魚。

這地方的院墻很矮，似乎只是為了圈出一個院落來，林靖和李好音輕輕一躍就跳進去了。

兩人輕車熟路地翻上一間屋子的屋頂，屋裏一個女子，正坐在床邊縫衣服，看得出來是一件男人的外袍。她身上沒有半點江湖風塵之氣，穿針引線裏都是溫柔，是白天在藥堂櫃臺處招呼來人的雁回。

另一個帶著半邊面具的女子，是邱如璋口中的“姈姈”。她在旁邊抱膝而坐，看著雁回手裏的細密針線。昏黃的燈光籠罩在她身上，看起來沒有白天那麽冰冷了，卻依然是一身肅殺之氣。

這兩個人也不說話，就這麽坐著，各自做各自的事。準確的說，應該是雁回在做自己的事，姈姈就呆呆地看著她。

林靖趴在屋頂上，目光四下掃了一圈，將整個院落的分布盡收眼底。應該是正房的屋子裏是黑的，也沒有人在。

“這裏是他們的老巢嗎？”李好音低聲問。

林靖搖搖頭，“左使、軍師，還有那個櫃臺前的姑娘一看便知是不會武功的人。三人皆是紅蓮教中的重要人物，這地方應該是他們的居住之地，可連個護衛都沒有，那個戴面具的雖然身藏武器，明顯也保護不了這麽多人。而且他們口中的教主並不在這個地方，所以這兒一定不是他們的老巢。”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但李好音也想到了。南鳳樓的那幾個人說有資深教徒被選中來這南阜山上修煉升仙，可這個小小的院落裏並沒有這樣一個地方。

“可能是在山裏面。”林靖將“裏面”兩個字咬得很重。

那些人能在半山腰挖出一片平地來，那麽在山裏面挖出一個空間來一定也不是件難事。

“我知道了。”李好音說，“大人還記得那些教徒身上的圖案吧，開在巖石之上的紅蓮。南阜山上多石頭，城裏的街道都是用山上的石板鋪的，所以那個圖案意思應該就是，教徒們都是在南阜山裏。之前在陵城的時候，他們不也躲在山洞裏嗎。”

借著身下屋子裏透出來的一點燈光，李好音看見林靖笑了，“看來以後要多帶你去吃松茸燉雞，你今天倒是比這一年說過的聰明話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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