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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謝家謎團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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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燕雲寒選在險峰之地不同, 鎖春陽顯然更貼合當下世家的選址。三面環山,僅留一條小道可以直通其內。

謝逸致等人一路走來,已見過了七八道陣法。其中不乏殺陣幻陣,若是無人帶領的情況下硬闖, 想必定然會身首異處。

謝玉行在最前頭, 為眾人領路。

“無趣啊, 這小子是不是不太愛學你們謝家的陣法?每次找生門都磨蹭半天,完全是一副陌生模樣啊。你想想你當初那破陣速度多快, 不說須臾破陣吧,但也不至於急到手忙腳亂啊。”

槲生走在謝逸致身邊, 手中上上下下地拋著一塊隨手撿的石塊。也許是顧忌著被謝玉聽到, 聲音頗小。

謝逸致望了望正繞著一棵竹子走來走去、口中念念有詞的謝玉,撫了撫腰間藍色的穗子,抽出了閑情, 握在手中。

笛如碧水, 指如蔥根。

謝逸致橫笛唇邊, 吹了幾個細微的氣音。

只見面前的竹林忽然四下撤開, 露出其後有些古樸的山門來。

謝玉在竹林散開的時候,就後退幾步,以防被急速移動的竹子傷到。此時見到了自家山門, 之前略有些緊張的模樣也消失不見。

他意氣風發地轉身,臉上燦爛的笑容在看到謝逸致握在手中的笛子的時候,消失不見。

槲生身形一錯, 就攔在了謝逸致身前。

“閑情?你們怎麽會有閑情?”

在謝玉的質問聲下,槲生緩緩拔劍,卻被謝逸致攔住了動作。與此同時,一路上沒怎麽說話的謝鯉卻越過謝玉, 徑直往山門裏走。

謝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問道。

“你這人怎麽回事,打算一個人闖我謝家山門?”

“既然你不是阿玉,那我就去找謝崇安仔仔細細問清楚,他究竟把五百年前的阿玉送到了哪裏去!”

謝鯉眼眶紅紅,眼神卻執拗得很。

葉錚見狀也匆匆忙忙上去把謝鯉哄回來,生怕謝玉又和謝鯉起什麽爭執。

“我的姑奶奶啊,你消停一會兒啊。好不容易都到這兒了,難不成他還能不讓你進不成,別犟。”

謝鯉卻掙脫開葉錚來拉她的手,直直地對上謝玉有些狐疑的眼神。

“你不是想知道閑情怎麽會在這裏嗎?那我告訴你!這東西,是當年你爹爹交給我的!當時星衍竊賊頗多,都想著要奪這法器。當年謝家在八彌之亂元氣大傷,全靠著雲江葉家接濟才得以重新立了起來。”

“那次動蕩不小,整個鎖春陽都險些被那人掀了。倉皇之下,我帶著閑情出逃,小弟留在鎖春陽護著謝家子弟。”

謝玉卻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自打他出生以來,謝家雖然過得謹小慎微,卻也從來沒有賊人能越過重重陣法,到謝家來鬧。

謝逸致只需一眼,就看出了謝玉心中所想。無非是少年輕狂,覺得謝家怎會有如此不堪的歲月。

她手中握著溫涼的閑情,指腹摩挲了幾下笛身。

“謝家家訓有雲:不求世人皆懂,但求無愧於心。”

“八彌之亂謝家死守琉璃橋如是,五百年前謝鯉攜閑情出逃亦如是。謝家子弟,一生向道,罔論是非曲直,只求無愧於心。”

“謝玉,你覺得是也不是?”

謝玉啞然,站在原地緊攥雙拳。半晌,他轉身,像是什麽都沒人發生過似的,繼續帶路。

眾人行至山門前,便見到了一位著青衣道袍、溫潤端方的公子。

見得眾人上來,他拱手一禮,恭敬卻不過分諂媚。

“小輩見過幾位前輩,家主已在主廳等候多時,請諸位隨我來。”

謝玉一聽這話,就知道父親定然有什麽話要說,急走幾步走到那人身側,問道。

“老頭子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他認識這幾個人?”

見對方一直不答話,謝玉急得都快上火了,簡直恨不得直接扯著這人問個清楚明白。

“我也不知道這麽多。但我只知道,你偷偷丟下師兄一個人跑去找人的事兒已經傳到家主耳朵裏去了。最遲今晚,處罰就要下來的。虧得你還有心思問這些無關的東西,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同家主說?”

謝玉慘叫一聲,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

“不是吧,又罰?上次的陣術圖譜還沒默完呢,老頭子是想要他兒子活生生累死在藏書樓啊。”

“噤聲。幾位前輩還在後面跟著呢。”

謝逸致將這兩位少年的話聽了下來,心中感慨,也許只有像謝崇安這樣有趣的人,才能培養出這般活潑的少年。想她當初教導小輩,可是個個叫苦不疊,哪裏有這樣的活力!

見謝玉回頭看他們反應,謝逸致面不改色,甚至頗為詫異地回望。

槲生則是更過分了,直接揚聲喊道。

“小子,等會兒見!我一定把你的話,原原本本的傳給你們家主!”

謝玉瞪了槲生一眼,與那少年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另一邊。

可槲生似乎並不滿意這反應,沖著謝玉走的方向喊道。

“哦,對了。定然要讓他多罰你一些,算作對前輩無禮的懲戒!”

正踩著石板一步步跳著玩的謝玉,聞言腳下一滑,險些直接在平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身後槲生刺耳的笑聲不斷,謝玉穩住身形,回頭大喊。

“你等著,待會兒我們校閱場見!看看誰更厲害些,只會嘴上逞英雄的算什麽男人。”

葉錚和謝鯉一同搖了搖頭,竟然罕見地想到了一起去。

這少年還是沒受到過來自外界的毒打啊,竟然覺得他能打過槲生。開玩笑,槲生那個不要臉的,不要論術法修為什麽的,單是論力氣,槲生都能把這少年兩巴掌拍飛。

畢竟有神智且還能在世間隨意行走的惡鬼,這世上,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謝逸致扯了扯槲生的衣衫,示意他收斂一些。

不管怎麽說,一個半大少年被槲生這樣嘲弄,想必心中很是郁結。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麽會和一個小毛孩子計較這些。他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謝逸致沈默,她仔細想了想當年槲生的所作所為,還真說不出什麽讚同的話來。畢竟槲生一向都是這樣不著調的性子,說是長輩,倒不如說是個年歲大些的少年郎罷了。

“餵餵餵,無趣你該不會是不信我吧。”

“想必家主等了許久,還請這位公子加快些速度吧。讓家主這般等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

青衣公子偷偷笑了幾下,見謝逸致望了過來,立馬正了神色,拱手稱是。

星衍謝家占地不大,是以待客用的主廳也只是一般規格,瞧著古樸雅致,門窗上鏤著花草紋路,桌椅一律是由上好的松煙木打造,湊得近了,隱約還能聞到清冽的木香。

而謝崇安此時正眼巴巴地站在主廳門口,隔幾息便要探頭出去瞧瞧,全然一副激動樣子。

眾人到時,只見得一顆圓滾滾的腦袋露在外面,臉上皺紋深深。像是見到了他們來,那張臉上泛起了笑意,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瞇起,然後下一瞬立馬縮了回去。

青衣公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家主的奇異變臉,被驚得瞠目結舌,呆立在原地。

不多時,謝崇安從主廳裏施施然走了出來。身上是紋竹燙金長袍,頭上銀發冠光可鑒人,右手大拇指上帶了個玉扳指。見得他們只是頗為拘謹地一點頭,似乎剛剛眾人瞧見的沒有半點架子的人是錯覺而已。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要與諸位說。”

“是,家主,小輩告退。”青衣公子恍恍惚惚地退了下去,謝逸致瞧著他這模樣,許是從來未曾見過自家家主這般模樣。

不過,以謝崇安的脾性,平常在謝家子弟面前,真的能做到一副威嚴架勢嗎?

然而還不待謝崇安帶幾人進去,謝鯉就風風火火沖了上去。她直接上手擰上了謝崇安的耳朵,謝崇安痛得矮了身子。

“謝崇安!你把阿玉弄到哪裏去了?怎麽這個謝玉才將將兩百歲!難不成我當年見到的阿玉是假的,是旁人家的孩子?”

“阿玉?那臭小子是不是惹姐姐您不高興了?放心,我這就罰他......”謝崇安一聽謝玉的名字就條件反射性地說要罰他抄書,卻忽然反應過來,謝鯉問了些什麽。

“你還和我裝傻是不是?當年你就老是耍花招,現在還裝傻,是不是想挨揍啊?”謝鯉身量沒謝崇安高,可多年未見,謝崇安似乎還是很遷就她,幾乎她擡手瞬間,就低了身子挨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被一個妙齡少女扯著耳朵訓話的場景實在是難得一見。

槲生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一點情面都不給謝崇安留。被槲生搭著肩膀的謝逸致只覺得這場景實在是離她頗遠,她沒有兄弟姐妹,又不是愛玩鬧的性子,一時之間倒有些羨慕他們。

不同於槲生和謝逸致,葉錚只覺得自己的三觀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自幼時起他就和向許寧一樣,每日接受著忠孝禮義的教導,學著什麽叫做世家風範。許許多多的人都說,他們日後都是要接手世家的人,斷不可沒了世家架子,平白成了他人笑料。

無奈的是,向許寧學得好,也從不抱怨。可葉錚不一樣,他喜歡游山玩水,也喜歡美酒美食,獨獨不喜歡拘在小小的世家裏。

今日倒是第一次見到,龐大世家的家主竟然也可以是這幅灑脫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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