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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元澤少年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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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決定要去元澤一趟, 兩人自打燕雲寒內出來,就一路向北行進。

元澤是片海域,廣袤無垠,常有海獸興風作浪, 其中兇險可見一斑。元澤內有著海族一脈, 雖不像龍族和九尾狐族是上古相傳的妖族, 也不遑多讓。海族大多生性殘忍嗜殺,喜食人血肉。是以元澤旁雖無世家鎮守, 卻有著成千上萬的散修組成散修聯盟在其上海獵。

謝逸致當年出世,也是來過元澤的。當時同一隊散修海獵, 可謂是損失慘重。

海獸在元澤之中年頭已久, 又是天生的海族,在水上作戰更是如魚得水。而散修們一無珍貴法器,二無符篆, 在對付海獸上便更是艱難了一些。

謝逸致剛到元澤不遠處的海珍城的時候, 就尋了家客棧, 紮進去之後便一連三日沒有踏出房門。

只見一只小巧精致的玉舟被隨意地擺放在桌上, 旁邊是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隱約折出微光。重雲傘灑下紅芒,懸在謝逸致頭頂, 而她則提著朱筆,在黃紙上寫著符文。

朱砂黃紙,自然是要制符。

謝逸致制符本事並不高, 只是當年跟著向許寧學了幾手。謝逸致腦海中的符文數不勝數,可落在黃紙上卻只有寥寥幾種了。原因無他,制符一道,並非記下符文便可制成。一張符, 靈力灌註、筆鋒走勢、所用朱砂成色以及黃紙的樣式都是有著規制的。

謝逸致三日來日日制符,重雲也便在她頭頂懸了三日。

控制靈力此事頗為精細,謝逸致不敢有一刻懈怠。是以停下的那一刻,她只覺得手腕酸痛,像是痙攣了一般。朱筆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上染了一抹朱色。

謝逸致收了重雲在桌上,一邊揉著酸痛的手腕,一邊打量桌上的東西。

此去元澤,自然不能什麽準備都不做就盲闖進去。元澤海域若是論起兇險來,怕是只有鬼淵能與之相較了。

鬼淵作為死者所歸之處,一向只有進,沒有出,生者只是知道其中兇險,具體如何卻是無從得知。而元澤則不同,海獸作亂,又有散修聯盟年年與之相鬥,不知有多少駭人聽聞的傳聞。

為了確保她和槲生不至於一進元澤就被海獸盯上,謝逸致托著槲生去才買了這玉舟和兩顆避水珠。玉舟用作在海上航行,避水珠則是為了在遇到海獸時能有入水一戰的資本。

修士踏水而行不是難事,但靈力損耗太過巨大,少有人會如此行事。大多數入元澤海獵的修士都是同謝逸致一樣,買一葉小舟來節省靈力。

至於謝逸致畫下的那些符,則是用來貼在玉舟上的。這種玉舟四處都有販賣,除卻有著最低級的聚靈陣能讓它自行啟動之外,並沒有防護手段。重雲雖能布陣,也不過謝逸致周身一丈,再遠處便做不到了。是以謝逸致花時間制了符,來加強玉舟的防禦。

謝逸致這廂準備完,那邊槲生也回來了。

謝逸致只見槲生輕車熟路地推開她的房門,大咧咧地坐在了桌旁。手裏提著的黑陶瓶丟在了桌上,他撚起一張符,頗為嫌棄地說道。

“這是畫的是什麽啊?歪歪扭扭的,瞧著都一個頭兩個大。”

謝逸致從他手裏抽走那張符,撫平了褶皺放回桌上的一沓裏。

“你不愛這些,自然是不懂。倒是你,這幾天往外邊跑的是不是太過勤快了些?除卻第一日還能見得你的人影,托你買點東西,後兩日都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槲生指尖敲了敲黑陶瓶,臉上掛著神秘的笑。

“說起來,我這幾日可尋得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最好的,當屬這瓊玉漿。”

“可是美酒?”

“正是。”

謝逸致看著槲生興致勃勃的樣子,就感覺回到了當年被葉錚拉去喝酒的日子。她以前未曾喝過酒,簡直一碰就倒。盡管喝了許多次,依舊不明白那辛辣的液體到底哪裏與他們口中的“清香醇厚”沾的上邊。

“註意著別喝醉了就是。”

“無趣你也嘗嘗,這瓊玉漿入口醇香,真的是上上品。”

槲生拔開紅封,一股酒香味兒就飄了出來。槲生吸了吸鼻子,將桌上倒扣著的茶杯翻過來,倒了半杯出來。

微黃的酒液在青綠色的瓷杯中打著旋兒,謝逸致瞧了一眼,就專心整理自己的符篆去了。

槲生捧著茶杯遞到謝逸致眼前,眸子裏全是討好。

“嘗嘗唄,真的很好喝,我可從來不騙人的。”

謝逸致雖然知道槲生這麽盼著她喝,定然是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卻也還是接了過來,將半杯酒一飲而盡。

感覺到有股熱意湧了上來,謝逸致微瞇著眼,指尖摩挲著茶杯。

“喝也喝了,可有什麽事?”

謝逸致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模樣,可在她對面的槲生可一覽無餘。

美人微醺,眼睫微垂,聲音不似往常清亮,反而有著撩人的低啞。白玉似的面龐泛著微微的粉,睨過來的一眼足以讓人臉紅心跳。

可還沒等槲生回答,房門便被推開來。隨著開門聲響起的,還有一位少年郎清朗的聲音。

“如何?槲生大哥,你那道侶可還喜歡這瓊玉漿?”

謝逸致聞聲擡頭,便見著了一位故人,還是一位剛剛才想起過的故人。

來人著絳紫色廣袖袍,腰間配著一把劍,劍鞘花紋華美,手裏提著與桌上一般無二的黑陶瓶。

“葉錚,好久不見。”

葉錚怔楞,手裏的酒瓶脫手砸在地上也不管不顧,沖上來摁住了謝逸致的肩膀,像是在確認著什麽。

“你,你沒死,你沒死對不對。”

槲生瞪了葉錚放在謝逸致的肩上的手一眼,而後將葉錚拉開。

“哎哎哎,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你的道侶,就是謝逸致?”

葉錚目光如炬,槲生不知為何有些尷尬,沒有回話。

謝逸致晃晃悠悠起身,顯然見著了老朋友很是歡喜。她醉眼朦朧,看不太清楚葉錚如今什麽表情,只是聽得他的質問。有些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槲生應當今日碰到了葉錚,還被葉錚推薦了瓊玉漿帶回來。

“是啊。我二人在一起,許久了。”

回話的不是槲生,而是謝逸致。

雖說謝逸致頭腦還算清醒,可說話已經開始不清楚了。

葉錚皺了皺眉,扶住身形不穩的謝逸致,將她往床上帶。

槲生伸手就攔了下來,用了巧勁兒從葉錚手裏把謝逸致帶了過來。繼而手上稍一用力,就將謝逸致抱在了懷裏。

他面上嚴肅,語氣冷冰冰的,像是很不喜歡葉錚。

“無趣有我照顧,你呢,就先去樓下要點醒酒湯。待無趣歇下後。我再和你講這些時日的事情。”

“呵呵,早知道你說的道侶是謝逸致,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帶最烈的瓊玉漿。我還當槲生大哥這輩子都和修煉一起呢,倒是早早地看對了我們謝逸致。”

葉錚瞟了一眼安靜窩在槲生懷裏已經閉上眼睛的謝逸致,有些調侃地說著。

“既然認定了她,也便好好護她。千年前錦屏湖那樣的事情若是再發生,你若是仍然放任自流,小丫頭我可不會放心交給你的。”

語畢,就轉身出門去給謝逸致找醒酒湯去了。

槲生把謝逸致抱到床上,給她拉了被子蓋上。瞧著謝逸致緋紅的小臉,槲生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有些燙。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

“無趣啊,你可真是交了個好摯友。葉錚這小子,倒是一根筋地認準了你,誰都不能欺負啊。”

“可惜,你是我的,必然要受我的欺負了。”

一個吻輕柔地落在額頭,不知撩動了誰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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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致昏昏沈沈間,好像聽到槲生和葉錚在說著些什麽。她支撐著起身,才剛一動作,兩人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你醒了?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醒酒湯在這裏,我特意囑咐放了些冰糖,不損藥性,但沒那麽苦。”

相比於葉錚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手裏還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醒酒湯,槲生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假的道侶,只能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小姑娘被別的男人關心,還是不能說的那種。

謝逸致對於槲生的想法毫無察覺,接過了葉錚手裏的醒酒湯一飲而盡,略微的苦味讓她皺了皺眉頭。

“是不是還是覺得哪裏難受啊?都怪槲生,同我說的時候,說要尋最好的酒同道侶共度良宵。我這才挑了最烈的瓊玉漿,哪想是你啊?”

“早知道,我定然挑這邊最受女子推崇的春花江給你,那酒酸酸甜甜,說是甜湯都有人信。”

葉錚熟練地接過謝逸致手裏的空碗,很不客氣地塞進了槲生手裏,轉頭就和謝逸致繼續說著。

“當年你就不喜歡喝酒,甜湯冰品倒是喜歡得很。我近些年還琢磨了不少新方子,你若是在元澤無甚大事,留下來嘗嘗我的手藝也好。我做的甜湯,就連秦蘇那個冰塊兒臉都覺得好呢!”

槲生捏著碗,真恨不得立馬給葉錚套個禁言術。嘴皮子那麽溜,連個空隙都不給他留,著實可惡。

謝逸致聽著葉錚說,擡頭就看見槲生有些扭曲的臉,恍然間像是夢回多年以前,槲生和葉錚也總是這樣愛扯著她說話,非要她說出個偏好來。

當年只覺得兩人未長大還是孩子心性,如今看來,倒是有了幾分親和。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上線,嘿嘿嘿,有沒有覺得忽然就沙雕了許多(暴露了什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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