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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罪魁禍首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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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槲生被壓入囚龍殿的第三年, 槲生自請每三月一次的抽骨之刑,意在讓自己切身地記住自己的錯誤。而這次的執刑人,從最疼愛槲生的五長老,換成了封茗。

封茗彼時一身白衣, 腰間一抹金織雲紋腰帶, 銀冠束發,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反觀槲生,一身黑衣只是隨意地披在身上, 頭發散亂。

兩人一直以來的地位,似乎倒轉了過來。以往高高在上的槲生, 此時甘願淪為囚徒, 帶上鐐銬,而封茗卻依舊是虛衍之主。

謝逸致上一刻還在秋容殿內封茗的生辰宴上,下一刻已經到了此處。她打量了槲生許久, 甚至於走到他面前, 他都沒有什麽反應。

“來了?”

“嗯。”封茗神情踟躕, 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槲生撥了撥自己落到額前的發, 盤腿坐在原地,見狀就知道封茗在想些什麽。

“在想我為什麽不詫異換成了你?”

封茗的心思被一語道破,他也就說出了口。

“五長老傷勢加重, 已經不適合再做那麽細致的事情了。五長老做不了,其他長老都臥病在床,也只能換成我了。”

槲生眼神一下子變得駭然起來, 像一只即將捕殺獵物的孤狼一般。他緊緊地握著拳,像是在忍受什麽巨大的痛苦。盡管身軀顫抖不已,可他還是問了出來。

“怎,怎麽會, 忽然,加重?”

謝逸致皺眉,伸手過去,卻意外地握到了一只溫涼的手。

“捉到你了,無趣。”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謝逸致看向槲生,他依舊顫抖著身軀,嘴唇抿得死緊,顯然並不是他說的話。

一抹黑煙從槲生身上飄了出來,而封茗毫無所覺的捉起槲生的手,為他輸送靈力。

黑煙落到謝逸致傘下,就化成了槲生的模樣。

“封茗這小子的執念,可真夠深呢。”

謝逸致的傘面不大,槲生就伸手接過了傘,和謝逸致肩並肩地繼續看著這場景。

“岐和兇性過大,你當時失控大開殺戒。若不是幾位長老攔著,怕是在場的百十位同族都要命喪黃泉。當時擋在最前面的是二長老,二長老倒下後,五長老就代替他和岐和相鬥。”

“五長老傷勢最重,卻還要強撐著來做執刑人,這才傷勢加重倒下。只要好好休養幾年,是不礙事的。”

封茗放下輸送靈力的手,如是解釋道。

彼時四百歲的封茗在囚龍殿內做了他自出任虛衍之主以來的第一件大事,為“槲生”抽骨。

“槲生”伏在地上,化成了一條威風凜凜的黑龍。

黑龍鱗片暗淡,龍尾處已有數處傷口,尚未痊愈。封茗自懷中掏出一把黑色匕首,紮進了黑龍尾部傷口的旁邊。

切開皮肉,方見其骨。“槲生”的龍尾骨已經隱隱泛著金色,昭示已經觸摸到了成為龍族傳說中神龍的門。而經此一事,想必“槲生”此生都再難生出金骨,斷絕了成為神龍的可能。

說來也是巧合,似乎自囚龍殿待過又受過抽骨之刑的龍都曾有成為神龍的資格,只不過在抽骨之時,就被徹底粉碎了。

封茗的手很穩,也能夠看得出來他想盡量在不傷到經脈的情況下取骨。

就在封茗從懷中取出匕首的時候,謝逸致就感覺受到了莫大的沖擊。槲生當年同她談起所謂的懲罰,不過是被困囚龍殿,卻從來沒提過還要抽骨。

龍族抽骨之刑是罪孽深重的龍才會受的刑罰。龍身骨節眾多,取一兩塊雖不會致命,但於自身有損。更何況抽的是龍尾骨這種與皮肉牽連極深的骨頭,此痛比之赤腳在炭火上行走皮肉炙烤之痛還要重上百倍有餘。

而看“槲生”身上的傷口,可以看得出來,他一直都在受刑,只是瞞著她。

抽骨之刑本就痛極,“槲生”又因為特殊情況被封了周身靈力。這般劇痛卻沒讓“槲生”發出任何聲音,他乖巧地伏在那裏。

“哎呀,不要看了,這有什麽好看的呀。血肉模糊特別難看!”

“你要是想看就看我吧,我生得這麽俊朗,多看幾眼不吃虧的。”

“那頭龍醜死了。”

謝逸致心中情緒翻湧,聽得這些話,知道槲生只是不想讓她擔心。可心中還是生了些許怨氣,怨他不願與她說出實情。

“槲生,你當年沒說過,沒說過你受的是這樣的刑罰。怪不得,怪不得那兇獸追你,你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槲生本還在嬉皮笑臉,想要把謝逸致的註意力吸引過來,也陡地沈默下來。

二人相對無言。

場景又變了,這次是在八彌境外。

封茗用著一塊玉牌打開了八彌境,不知為何有些壯士斷腕的悲壯感。那塊玉牌謝逸致還有印象,正是尋仙會時龍族給他們用來尋八彌境看守人的信物。

當初他們都以為及時趕來實力強大的槲生是八彌境看守人,現在看來卻是錯的。真正的看守人,是這位修為不高存在感似乎很薄弱的少年。

今日之前,謝逸致一直以為瑞獸麒麟不過是虛衍龍族放出來的傳說。直到真的站到這只麒麟面前,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井底之蛙。

麒麟者,龍頭,馬身,龍鱗,尾毛似龍尾狀舒展。

謝逸致眼前的這只麒麟就是這幅模樣,銅鈴般的眼睛俯視著封茗,嘴巴張合之間還有火焰冒出。

“你來尋我,是有什麽要事嗎?虛衍之主。”

“我想請你補上槲生的金骨,他受岐和所害,本就是苦主。又執拗獨行自請抽骨之刑,如今靈息有潰散之象,金骨可穩固他的神魂。”

麒麟吐出一團金色的火焰,蔑視地看著這個算得上幼年期的龍族。

“那你用什麽來換呢,小子。”

看到這裏,謝逸致明顯感覺到身旁一直沈默的槲生猛地攥緊了拳,一雙眼緊緊盯著那只麒麟。

“只要我有,都可以換。”

“呵呵,好一個兄弟情深。那現在打開八彌境,讓我去幫你的兄弟,續上金骨吧。”

麒麟話裏話外都極為不客氣,封茗卻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一般,徑直掏出玉牌,準備開啟八彌境。

看著那塊翠綠的玉牌,麒麟眼裏竟然透露出了幾分貪婪。

謝逸致察覺到不對,卻沒辦法阻攔封茗的動作。

八彌境開,牛鬼蛇神傾巢出動,都湧向了虛衍。

“哈哈哈哈哈,小子,就用整個龍族,來換你兄弟的龍骨吧!”

麒麟腳踏四朵祥雲,明明是祥瑞的模樣,在封茗看來卻比惡鬼還要可怕。

他身形暴漲,化作了一條五爪銀龍,試圖以一己之力擋下八彌境的所有惡鬼邪神。

看到這一幕的槲生周身戾氣暴漲,謝逸致的傘幾乎都要護不住他。

“槲生!你清醒一點,這是封茗的記憶,不是現實!在這裏動手,也許會對封茗有所損害。”謝逸致情急之下按住了槲生的肩膀,戾氣怨氣瞬間纏上了她。

謝逸致卻並不在意,她指尖紅芒閃過,數條紅線憑空出現,將槲生緊緊地束縛住。

數以萬計的惡鬼邪靈、兇獸邪煞從他們身旁奔騰而過。謝逸致的傘懸在二人頭頂,將二人牢牢護住。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自遠方而來,劃破了天際,牢牢地將一只惡鬼釘在了地上。

這場景似曾相識,槲生手指微動,那劍就隨著他的意念而動。他看著面前似乎無窮無盡的惡鬼邪靈和那條銀龍,理智漸漸回籠。

“無趣,松開。我想到辦法了。”

謝逸致聞言解開了一線牽,手同時按在了墨竹笛上。

“什麽法子?”

“既然封茗執著於此事,那我便在這記憶裏替他保下虛衍!”

此話一落,仙劍飛入槲生手中,他瞥了一眼,正是連瑕。他心中有了些猜測,此刻卻不容所想。他從劍鞘中拔出連瑕,徑直向著面前最大的一只兇獸沖了過去。

謝逸致沒有反駁,墨竹笛橫在唇邊,悠揚的笛聲下,殺陣遍布。無數條紅線自陣中伸展而出,將邪煞兇獸絞殺殆盡。而那把紅紙傘,正牢牢地在懸在謝逸致頭頂,其餘邪靈,觸之即死。

鶴唳聲響,謝逸致腰間的銀香囊鉆出一只白鶴來。長長的喙一張一合之間,就吞下了不少惡鬼邪靈之物。

從暮色四合戰到天光乍破,出口處橫著無數兇獸的屍體,惡鬼邪靈則是被鶴吞進了肚子裏,此時正安詳地盤在銀香囊上。

槲生殺完最後一只兇獸,提著血淋淋的連瑕,就到了封茗眼前。

他一把攥住封茗的衣領,幾乎貼上封茗的面頰,怒吼道。

“既然做了,那就改變它。”

“是,你開了八彌境,放出了這麽多的麻煩。”

“那你可以去贖罪,一天不行兩天,一年不行兩年。封茗,人都是會犯錯的,但是囿於過往的錯誤而讓邪物鉆了空子,那就是個笑話。”

“一千八百年前你讓那只已經在八彌境侵蝕了心性的麒麟蠱惑,毀了虛衍,今天你還要被這顆破珠子毀了嗎?”

封茗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繼而嚎啕大哭。

槲生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哭過,一時之間又有些手足無措。想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又恨不得讓封茗打他一頓。

要知道,誰罵醒封茗都好,唯獨吞食了百茶神魂的他,沒有那個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上午好呀,我又來啦。

不知道大家對這一卷是什麽看法呀?

今天青青我還沒開始碼字,打算寫完作話就要去努力碼字了!(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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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提問:你喜歡這樣的封茗嗎?或者說,有什麽想法呢?(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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