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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理昭昭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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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尾天狐速度極快,頃刻間已經拍碎了傘面,尾巴一掃將宿歌和那些怨鬼護了起來。

“呃,呃啊啊啊啊。”

宿歌痛苦的叫喊聲傳出來,槲生登時也化作了一條黑色巨龍,沖上去與止言纏鬥。

槲生的龍爪落在止言身上,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止言也沒有動一根尾巴。他只是眸中紫光迸現,天上風雲變幻,一道紫雷就劈了下來。

槲生躲閃不及,被紫雷劈到,龍形被斷成兩截。

“呵,真是好樣的。九尾天狐一族,名不虛傳啊。”隨著槲生的這句話,四面八方湧來的黑霧瞬間填補了他的身體,甚至更強了幾分。

“那,龍族的本事,可願見識一下?”

宿歌的身形從止言的尾巴中消失,出現在了謝逸致身旁。

止言見狀暴怒,卻被槲生一爪攔了下來。

謝逸致早就重新幻化了一把傘,護住了宿歌。不止如此,青藍色的符鏈也密密麻麻地纏上了那些怨鬼的身體。清心咒做的符鏈威力不大,僅僅能擋住那些怨鬼,卻無法將它們徹底消滅。

宿歌臉上的紋路又蔓延了一部分,但到底還是沒有完全成功。右臂傷口處潰爛且縈繞著不詳的怨氣,在這怨氣的刺激下,被清心符鏈困住的怨鬼們像是尋到了什麽美味佳肴一樣掙紮了起來。

謝逸致不得已再次加固符鏈,以確保它們不會撲上來將宿歌分食殆盡。然而在這一瞬間,異變突生。

從院外飄來了一個單薄的婦人魂魄,青衣佩劍。她全然不顧宿歌身邊有著對她有損的陣法,飄過來向他伸出了手。謝逸致手中一線牽纏住婦人手腕,將其困在了原地。

“娘......娘親。”宿歌強忍著痛苦,說出此人的身份。“放......放開她。”

謝逸致詫異之餘也將宿夫人放了出來,魂魄之事她了解不多,補魂之法也不過是在虛衍的七星樓翻閱得知。至於半魂究竟有沒有神智,實在是不知其然。

宿夫人將手按在了宿歌的右肩上,隨著嗤嗤的聲音響起,傷口處的怨氣消失,宿歌臉上的紋路也淡了幾分。

“娘,斂心想您了。”

宿夫人憐愛的目光在宿歌臉上繞了繞,她整個人就化後一道光鉆進了一旁的浮生身體裏。

“娘,娘!”

宿歌望向浮生的眼神簡直駭人,他整個人都氣得在發抖,牙關磕碰在一起發出喀喀的響聲。

也就在此時,一直呆滯癡傻站在一旁的浮生,卻擡腳向槲生和止言那邊走去。

“姑娘,主子讓在下護著你。”陸澤早在止言說出姜家罪行的時候,就到了浮生身旁守著。被削去的手掌,不知道用什麽法子重新長出來,此時面不改色地攔著浮生。

浮生看著被槲生壓著打的止言,卻輕微的笑了。

“殿下,值得嗎?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浮生,您修為倒退,背棄妖族,犯下惡果。”

“原來浮生魂魄補全,要以殿下背負這麽深的痛苦為代價。”

“殿下,停手吧。”

槲生龍口一張,密密麻麻的血氣纏繞住止言。止言的眸子已經泣血,四道雷霆劈下來,威力卻大減。

聽得浮生的話,他欣喜地看向浮生,繼而咬牙斷了一尾逃離了槲生的控制。一團紫氣落到浮生身邊,化作玄衣的男人。他眸中滿是血絲,卻依舊死死地看著她。

“浮,浮生。”

“你能回來,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補魂儀式成功了,你回來了。”

止言顫抖著手碰了碰浮生的臉頰,然後那雙足以魅惑眾生的眼,就落了淚。美人落淚,本該是惹人憐愛的,但一想到止言曾做過的那些事,謝逸致也便不覺得他可憐了。只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殿下,這次,輪到浮生來說教您啦。”

“您教導浮生濟世救人,與人為善。而您現如今又何必這麽做呢?浮生本就該在化形劫中死去的,是您救了我。受了殿下的恩惠,三百年來為殿下謀劃也是理所當然,被妖族追擊身隕,是浮生技不如人,不怨殿下的。”

面前的人明明生的這麽美麗,止言卻總是想起浮生的那張臉。妖族化形後一向會選個美貌的皮囊,哪怕是為了自己賞心悅目。他以往對那些選個普通皮囊的妖族嗤之以鼻,直到救下浮生。看著她化形後選了一張極其普通的臉,日日夜夜相處,才知他自己,都不是那麽在意皮囊的人。如若遇到了那麽一個人,美貌與否,都是不重要的。

“你已經回來了,我們,我們可以繼續住在惘南山上。在那竹屋旁多種些草藥,也可以種些你喜歡的花。”止言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三百年來,它從來沒有跳的這麽歡快過。“總之,你在我身邊,便好了。”

“殿下,不行的。這些惡果,總要償還。”

槲生手裏提著根毛茸茸的尾巴,在謝逸致身旁站著,也不動手,給了這兩人敘舊的時間。

“啊,說完了?說完了就該到我了吧。”

手中被塞了一根尾巴的謝逸致無奈地看著身旁的人化出一條血紅的鞭子,然後他殺氣騰騰地說。

“既然那姑娘也好了,我要救的人也無事。現在,就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帳吧。”

浮生見著那鞭子,瑟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

“這鞭子,”止言只一眼就認出了這乃是姜偕當年驅使槲生所用的鞭子。“是要用來幹什麽?”

“你說我當年助紂為虐幫姜偕鎮壓你,確是我的不對。如今血靈鞭給你,抽我幾鞭權當報仇了。”

“這樣啊。”止言笑了笑,接過了槲生丟來的鞭子。一甩手,鞭梢在空中發出了炸響。

謝逸致不明所以,偷悄悄問槲生,“這鞭子是什麽啊?”

“沒事,普通鞭子罷了。”

說罷,槲生推開了謝逸致,站在了止言身前。身上的黑色衣衫略有些褶皺,他伸手撫平,甚至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止言也不動,等他做完這些事,才向鞭中註入靈力。鞭子上的紋路瞬間清晰可見,謝逸致看到鞭柄處陰刻著魍魎二字。那鞭子裹挾著靈氣抽在了槲生的身體上,卻沒留下任何痕跡。

一鞭過後,槲生依舊嬉皮笑臉,像是真的沒受什麽傷。謝逸致心中疑惑越積越多,卻也還記著自己說過的此時不會過問。

“一鞭就夠了?不夠的話,可以讓你再打一鞭。不過可不能再多了。”槲生解了發帶重新束發,嘴裏叼著一根發帶就開了口。

“足夠了。”

比起槲生,他還是更憎惡姜家那些人。他們雖為人,做出的事情卻禽獸不如。為了一己私欲將活人煉化成屍傀,作為攻占他人城池的工具,手下亡魂無數。至於用於獻祭給補魂儀式的那些百姓,他之後自會去仙門世家謝罪。

止言心裏這麽想著,面上也有了笑意。其實若非浮生被妖族那些人所害,他絕不會對百姓下手。既然已經換回了浮生,他也心甘情願地受罰。

這樣想著的止言,被腹上突如其來的痛楚,打斷了思路。

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浮生。

陸澤在浮生出手的那一瞬間就一掌拍了出去,但是並沒有什麽用。浮生就好像沒有痛感似的,繼續著她的動作。

她的手陷在止言的身體裏,甚至還轉了轉,掏出了他的內丹。

“罪大惡極者,該殺。”

說這句話的同時,浮生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握著內丹的手已經只剩了白骨,一道青光撞上了內丹,讓它徹底破碎。

止言看著浮生化成白骨,目眥欲裂,身體卻被禁錮在原地。

“主人!”陸澤只說了一句話,也被禁錮住周身。

“如此罪大惡極者,看著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可曾後悔過?”

“浮生,浮生她是無辜的啊。她什麽都沒有做過,她只是,只是被我連累了啊。”

“呵,這丫頭做了三百年的善事,功德加身。本該輪回轉世,做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現今,也只能留在鬼淵裏做惡鬼的養料了。”

“你說對吧,槲生。”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落下,眾人面前陡然出現了一位男子。白衣加身風流倜儻,手中搖著一把白骨作柄的扇子,扇面上繪著妖異的梅花。

“陰魂不散,這湊熱鬧的性子倒是從來沒變過。”槲生聳聳肩,正對上謝逸致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走上去顯得頗為哥倆好的搭上了對方的肩膀。

白衣公子顯然不吃這一套,骨扇一合便拂開了槲生的手。走到浮生那具白骨旁,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而後搖搖頭,道。“借他人肉身強行補魂,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法子讓這殘缺的魂魄契合了肉身。這殘破的補魂之法,哪怕是真的用了與這丫頭契合度極高的魂魄,也不過是強行融合,神智全然混亂,最後淪為邪物罷了。”

“更遑論,這融合的還是一位,嫉惡如仇的夫人了呢。”

“這不惜一切自爆的半魂,倒是白某生平僅見了呢。”

骨扇被他擲出,在浮生那具身體上漂浮著,扇面上其中一朵梅花飄了出來,化為紅衣的姑娘。對方先是向他行了一禮,覆而看向止言。那目光很覆雜,有怨恨,有同情,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

這女子正是丹棲城小巷內的陸婉凝,在等候時被這白衣公子帶了過來。她本以為這妖物單獨將她殺死是有什麽陰謀,哪曾想也是個可憐人的深情。一想到自己的身體曾盛放過他人的魂魄,甚至有可能操縱著她的身體去做一些她難以忍受的事情的時候,陸婉凝只覺得惡心。

是的,惡心。

深情並不是傷害別人的借口,更遑論,那麽多的人,為他一人的深情陪葬。他喜歡的女子是生靈,這丹棲城上上下下,以及前來救援的人,便不是生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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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公子:離我遠點,莫挨老子

槲生:(笑),咱倆誰跟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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