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兩炷香，浩蕩蕩的皇家隊伍終於行到錦山腳下。皓日當空，今日天格外的藍，本來寒冷的天，該是令人哆嗦著收緊棉衣，可此刻，人人渾身熱暑汗蒸，不知是行路摩擦熱能，亦或是人人心中歡喜，亦或是今日老天爺照顧眾生，總之個溫暖如春，萬象崢嶸之繁盛。

皇上與太子，錦王，龍飛燁和魯青等一眾大臣站在山腳下，看著絡繹不絕的百姓們陸續上山的繁盛，不僅感慨！

“皇上，正因您福澤深厚，才會出現一禪師這等高僧現世啊！”一大臣拱手讚譽，話語不多，卻正中皇上下懷，這話，他甚是喜歡。

“愛卿，你們看我福國大年初一便如此艷陽暖照，晴空萬裏。新年之大吉，朕深感欣慰啊！”

眾人紛紛點頭讚成。

三位皇子，唯獨沒有齊王，只因齊王那廝被皇上撤了職位，是真的無權無勢。

“父皇，這一禪師即是佛教中人，兒臣認為，青兒定然能與其論上一二。”太子此語即刻將魯青推上首位，暴露在皇上與文武大臣眼目下，魯青略有呆滯。

呃，太子，你這是何意？

皇上知曉魯青非常人，可，畢竟自己才是一國之君，豈可退居下位讓個公主搶盡風頭。即便她是了不起的人物轉世也不可。

龍飛燁施禮道：“皇上，青兒信佛而已，需向一禪師請教。怎談得上論。”

魯青心下讚許，燁兄。

“嗯，青兒，這一禪師聲名已傳遍四國，卻是我福國之寶。你可以向他討教。時候不早，快些上山吧。”

魯青允諾。

低下頭來眼尾掃過太子那身綿竹白氅。太子……

其他幾人垂眸看不清神色。錦王卻與龍飛燁對視一眼，二人意會，遂跟隨皇上步行山上。

遠遠看去，那一禪師自行搭建的小廟離得倒不遠，順著臺階步行而上，很快便能尋到小廟真面目。

這小廟坐落錦山與五裏坡的空隙，綿延千裏的錦山神秘而憂傷。千萬棵樹矗立山中，恍若千年麋鹿滄桑渾厚的鹿角繁衍成密集無數，匯變成枝，在寒風中抖擻凜冽著，含蓄的張狂著。

當皇上率大臣等身臨廟門，百姓自動退避遙望此處，等待一禪師步出那小小廟宇時，卻半天不見響動。

皇上漸漸沒了耐心，微皺眉看向龍飛燁。

龍飛燁瞬間知曉其意長腿一邁便要進去。被魯青輕輕拉住手，附耳低語，龍飛燁點頭這才進了去。

皇上太子錦王不解，太子問道：“青兒囑咐飛燁什麽？”

魯青聞聲擡眸，今日，太子你倒有些不同往日的欠兒呢……

“囑咐燁兄要恭敬。”

皇上幾人點頭。這話在理。可歸虹卻聽見魯青悄語，讓燁哥哥告訴那一禪師，就說修行者不逆當朝聖上才是維護佛法。

遂悄悄拉起魯青的手，身子也靠著魯青極近，低語道：“燁兄能否將其喚出？”

魯青另外一手悄悄附上歸虹的手輕拍軟摸低語道：“放心，會的。”

太子錦王不禁側目，這歸虹姑娘何時與她這般親近了，她們不是水火不容麽？這青兒，倒是好個手段。太子眼神覆雜，收回視線。不知所思。

一門之隔，龍飛燁站在略暗的廟內，高大的身子矗立一尊桌岸上半人高的佛像前，深施大禮，跪拜後起身，轉頭看向坐在一側土地蒲團上滿身破落，陳舊不堪閉目養神的老僧，那滿頭未理的花白發，已經長達及腰。

龍飛燁只掃一眼，便識得此人定是那得道高僧一禪師。

雖經年累月不曾沐浴，可身上卻不曾有半點異味。就此一點，便非凡人可比。

龍飛燁對著閉目的一禪師深施一禮極為恭敬，而後低聲開口道：“護國公小王爺龍飛燁見過一禪師。”

回應無聲。龍飛燁卻頗有耐心。

“廟外皇上與文武百官已等候多時。”

依舊無聲。

“吾妻魯青讓本王代為轉告，修行者不逆當朝聖上便是維護佛法。”

俊眸緊盯其身，果然，一禪師緩緩睜開眸子，卻是灰色眼瞳，清瘦長發的臉上有著世人看不懂的神色。

意料之中，一禪師站起身來，大步而行，直接忽視繞過龍飛燁走向廟門，龍飛燁見其如此恍若傲慢無禮之舉，無奈搖頭。不懂，為何此人不似青兒，親和舒服。

眾目睽睽之下，一禪師仙風道骨的擡手施禮向皇上一語，聲音滄桑渾厚震徹山谷之語意傳入眾人耳中：“貧僧一禪師恭迎聖上！”

“嗯，禪師有禮了。”龍顏這才緩和在一禪師垂首一側的註視下擡腳邁入。太子錦王，和一眾大臣紛紛入內。

待魯青經過一禪師身邊時，滿身的梨花香味還是引起一禪師的註目。此人，渾身異香，想必就是方才那人之妻了。

遂眼角停留分毫，倒也未深理會。

廟內實在狹小。當皇上上香拜完了佛，其他大臣依次拜過後便識相的悄悄退出。

皇上太子錦王和龍飛燁倒是未出去。魯青和歸虹拜完佛剛要離去，便被太子喚住。

“青兒先不急著出去，你亦是通曉佛法，與禪師交流一下，未嘗不可。”

皇上此次倒是點頭。看不出是何情緒。魯青微微一笑道：“太子哥，擡舉我了，論起佛法，再坐的任何人都尤勝我。何況有父皇在，禪師亦不會寂寞了。”

“青兒，你太過謙遜。恕本宮直言，青兒之能，起碼四國之內，不曾見過。一禪師，青兒才是我福國至寶矣。”

龍飛燁同魯青錦王一同看向太子，眸中閃爍焰火忽明忽暗，今日，他太過反常。如此表面吹捧，不是捧殺又是如何？

皇上本就不喜一個鄉野村婦能過自己，太子，你究竟何意？魯青沈思看向太子心頭……

原來如此。

魯青惶恐跪地磕頭與皇上，狀似膽怯道：“哎呀，太子哥過於寵溺我，父皇可不要當真。這平時玩笑也就罷了，今日當著一禪師可不要再如此吹捧我了，我魯青怎擔當得起？”

一禪師不曾擡眼看任何人，只垂眸如老僧入定看著世俗人你來我往的唱著入情戲，扮著黑白紅罷了。

“青兒，起來吧。難得今日與一禪師有緣相聚，莫要浪費了。”皇上端坐在佛前一側，由太監將士們呈上的凳椅之上。這個青兒倒是有眼色。

魯青惶恐站起，與龍飛燁錦王一並垂首立足，對面太子皇上一禪師的心思，她瞬間知悉。

“一禪師，朕聽聞你每日只一食，且由天人供養。朕太過好奇，很想見識下這天人究竟是何等出塵絕姿。”皇上開口，猶如金龍吐珠落地成坑的尊貴著。

“回皇上，是。”

只一語便沒了言語。皇上有些尷尬。

“一禪師，本宮素聞佛教中有不食眾生肉慈悲一說，可花草樹木皆是眾生，如何就可踐踏折枝，那豈非互相矛盾？”太子微笑間，已經發起疑問。不知是有意抑或真的無意。還是探討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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