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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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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語剛剛做了一夜的手術,累的頭都有些昏了,回到家裏本想直接去睡一覺,便被夏母叫住了,“詩語,吃過飯沒有?”

“媽,我不吃了,手術做的時間太久了,累了。”今天詩語已經做了八臺手術了,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站不住了。

“先吃過飯在睡覺,這麽長時間不休息,還不好好吃飯,身體怎麽受的了?”

“好,那我吃完再睡覺。”雖然累,但是她也不想讓媽媽擔心,她早就是成年人了,不想讓媽媽為了自己的事情一直擔心。

詩語坐在沙發上,張嫂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做好飯,這麽短的時間她也睡不了覺,隨手拿起報紙看了看,這兩天她都沒有時間去聽廣播,也不知道仗打成什麽樣子了。

看到照片的時候詩語楞了楞,這仗打的太殘酷了,他們還這麽年輕就走了,如果沒有戰爭,他們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

“詩語,看什麽呢?這麽這麽認真,連我回來了都不知道?”翔宇走到詩語跟前繼續說道:“看報紙啊,看的這麽認真,上邊都寫了些什麽啊。”

詩語說道:“最新的戰況。”

翔宇接過報紙看了看,猛的擡起頭來看著詩語。

詩語的眼睛不安的轉了轉,說道:“哥,我還是有些擔心恩銘。”

翔宇看了報紙心裏也擔心的厲害,但是看見詩語不安的神色,翔宇說道:“上次我不是說過了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恩銘是什麽人啊,他可是師長,要是有什麽事,廣播能不報道嗎?再說,咱們給政府捐過多少錢?恩銘有什麽事他們還不馬上通知咱們?”

話是這麽說,但是詩語還是擔心,之前因為要專註做手術,詩語不敢分心,不敢去想恩銘的事情,現在有了空閑時間,她就越想越覺得害怕,看見這張報紙的時候,她的情緒大概要到達崩潰的邊緣了。

“哥。”詩語忽然擡起頭看著翔宇,說道:“我想去羅店。”

翔宇猛的一驚,說道:“你說什麽呢,那裏有多危險你知道嗎?前幾天有戰地記者被炸死了,你去幹什麽啊?”

“我想去找恩銘,我擔心他。”

擔心恩銘就要去羅店嗎?那裏那麽危險,真的炸死了怎麽辦?恩銘如果知道了還不急死了?翔宇沒好氣的說道:“恩銘忙著呢,他沒時間搭理你,你去添什麽亂?”

詩語急忙解釋道:“我沒有添亂啊,我是醫生,能幫傷兵做手術,能幫他們包紮,恩銘那裏傷兵那麽多,我總會有用處的。”

翔宇拗不過詩語,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恩銘,我幫你打電話,你親自和他聊天,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翔宇把電話接到了三十二師的指揮部,說道:“我找你們師長。”

勝利急忙把電話遞給恩銘說道:“找你的。”

恩銘接過電話,說道:“我是林恩銘。”

翔宇說道:“恩銘……”

怎麽是翔宇的聲音?還不等翔宇說完,恩銘便說道:“翔宇,怎麽是你?你的電話是怎麽接到這來的?”恩銘忽然反應過來,大聲說道:“翔宇,你是不是給軍部打電話了。”

翔宇說道:“詩語有話要和你說。”還不等恩銘說話,翔宇便把電話遞給了詩語,詩語有些小心的說道:“恩銘,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詩語焦急的語氣讓恩銘的火氣減少了一些,但恩銘還是有些生氣,現在是在打仗,前線打成這樣了,翔宇居然利用關系給自己打私人電話,師部就這一臺電話了,這有急事的時候接不進來怎麽辦?詩語對這些事情不懂也就算了,現在連翔宇都跟著一起瞎胡鬧,這怎麽得了。

即使不滿,但恩銘還是先回答了詩語的問題,恩銘低聲說道:“我很好,沒什麽事。”

詩語說道:“現在每天都有傷兵送來我們醫院,我很擔心你。”

我也擔心你啊,每天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你,想到家裏,他想念家裏的飯菜,想念家中的父母,想念年邁的奶奶,想念溫暖的大床,想念舒適的衣服,可是他不能把這些都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了,這電話也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了,恩銘有些舍不得掛家裏的電話,現在每天打仗都很艱巨,也許這就是和詩語和翔宇通的最後一通電話,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聽見詩語的聲音,但是戰況緊急,萬一耽誤了軍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恩銘說道:“詩語,我也很擔心你們,但是我得掛電話了,得趕緊把電話線路讓出了,要是耽誤了軍情,會死人的。”

翔宇一聽恩銘說要掛電話了,急忙搶過電話說道:“恩銘,詩語說她要去前線找你。”

恩銘大聲說道:“胡鬧,你把電話給詩語。”

詩語接過電話,便聽見恩銘說道:“你瞎胡鬧什麽?”

詩語說道:“我沒沒胡鬧,我擔心你,想跟你在一起,而且我是醫生,我可以幫傷兵手術。”

恩銘說道:“前線多危險你知道嗎?”

“我知道。”

恩銘生氣道:“你都知道了還要來。”

詩語為自己辯解道:“那戰地醫院的醫生呢?難道他們不怕危險?”

“戰地醫院在後方,不在前線,更不在我的陣地上,詩語,鬼子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要是被鬼子抓了,男的還好一點,最多就是死了,最慘不過被刺刀割開了肚子,腸子肚子流一地,但死了也算幹脆,只痛一陣子,女的被抓到了,被抓去做慰安婦,想死都死不了,那才是慘,我們當兵,守衛的是國土,也是自己的家,我們要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被鬼子殘害,你要是有事,我會受不了的。”

恩銘可以死,可是他愛的人不行,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大男子主義也好,說他蠻不講理都行,反正他不能讓詩語置於危險之中,別說是那麽遠的一段路程,就是一分一秒,恩銘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詩語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可是我擔心你。”自己現在是真的放心不下他,真的想要跟他過日子,想每一天都認認真真的跟他一起過日子,他怎麽不明白呢?還是說,他不想明白?

“你要是真擔心我,你就好好留在上海,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恩銘知道詩語的擔心,可是他更擔心她,她在上海的租界裏,自己都會擔心她,要是她在前線,自己怕是要擔心的不能呼吸了。

“恩……”

恩銘打斷了詩語的話,說道:“詩語,你別說了,這幾天你好好想一想,我要掛電話了。”恩銘心裏有百般不舍,可是現在,他沒有時間說出來了,以前,他摸不清詩語的心意,所以他不願說,怕給她增加負擔,可是現在,他卻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在她的耳邊慢慢把那些情話說給她聽了。

恩銘放下電話的時候,吳斌忽然從門外進來,對著恩銘說道:“師座,醫務兵來給你換藥了。”

恩銘說道:“叫他進來吧。”

詩語在電話這端隱隱聽見恩銘要換藥的時間,急忙叫道:“恩銘,恩銘,你哪裏受傷了?”

可是電話已經斷了,恩銘那邊聽不見了。

翔宇聽見恩銘受傷,急忙問道:“怎麽了?恩銘受傷了?”

詩語滿臉焦急的說道:“我剛剛聽見有人說要給恩銘換藥,他肯定受傷了。”詩語握住電話,看了看電話,又看了看翔宇。

翔宇急忙說道:“我不能再給恩銘打電話了,他舍不得打你,也舍不得對你發脾氣,但是對我就不一樣了,現在戰事吃緊,不能占用太長時間線路,剛才為你已經是破例了,我要是再打電話過去,恩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詩語焦急說道:“可是他受了什麽傷?嚴不嚴重?我都不知道。”她心裏急啊,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

看見詩語的樣子,翔宇嘆了一口氣,恩銘要是能看見詩語為他著急的樣子,心裏應該會很高興吧,她的心裏現在只有他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他們要是能更早一點坦誠相待,真心相見,或許會更幸福一些。

“受什麽傷不重要,現在他人不是好好的嗎?他還能接電話,還能發脾氣,這不就行了嗎?”

詩語不在跟翔宇爭辯,只是低下頭去,回身往樓上走去。

翔宇在背後喊道:“幹什麽去啊,不是要吃飯了嗎?”

詩語回頭說道:“我不想吃了,想回去睡覺。”

張嫂聽見了,急忙拿出兩道菜,說道:“小姐,還有一道菜就做好了,要不你先吃著,那道菜好了我馬上端出來。”

“不用了,張嫂,我有點累了,想回屋休息一下。”她不是因為閑張嫂做菜慢,她是擔心恩銘,她一口也吃不下了。

“小姐……”張嫂還以為是詩語太累了,覺得自己做的太慢了。

翔宇說道:“張嫂,你不用勸她,小姐累了,她不吃我吃。”然後對著詩語的背影說道:“詩語,你不用太擔心了,恩銘他是軍人,流點血,受點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留幾個疤,那怎麽算軍人呢?”

詩語想起恩銘胸口的槍傷,猛的停住腳步,恩銘的槍傷讓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了,這一次呢?她回身看了一眼翔宇,他擺明是和恩銘一夥兒的,他們男人就知道當英雄,卻沒想過家裏的女人會有多擔心,她現在恨不得自己長了雙翅膀飛到羅店去,天天就待在恩銘的身邊,一秒鐘都不離開他,他要是受傷了,自己馬上就能進行救治。

翔宇看見詩語盯著自己,說道:“還有事?”

詩語沒有搭理翔宇,轉身回了樓上,她坐在床邊發呆,猛的從抽屜裏拿出恩銘送她的勃朗寧裝進包裏,她現在已經沒有理智了,她要恩銘,她要他活著,她要他在自己的身邊,但她又想起恩銘的話,恩銘不要自己去的,她去了,他會擔心的,猶豫再三,詩語還是把槍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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