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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的蹬著腳想去踹人,連吵嚷也變得更加清晰有力了起來。

“他們到底是在為了什麽吵架?”郁陶聽得一頭霧水,向旁邊的楚秋鳴問詢道。

把留意著郁陶雙手的視線收了回來,楚秋鳴稍稍拉著他站遠了些,低聲解釋:“應該是西邊那老頭想占東邊那個的便宜……比如多撈一把貨給自個兒什麽的,被東邊的給堵回去罵道臉上了,下不來臺,就鬧大了。”

“那就是西邊那人不對。”頓了頓,郁陶掃視過許多面孔,又有問題,“既然如此,周圍人怎麽看上去都偏袒向做錯的人呢?”

要說兩人情狀,也是東邊的人被打得慘啊,不僅眼角冒了血珠,肋骨那裏看著也被打出了不小的問題。

“哈,這個啊。”楚秋鳴勾唇輕笑了幾聲,“那幾個分開兩方的青年我猜是跟這兩打架老頭一個村子的。”

“看東邊那個的衣著臉面,啊,臉面現在看不出什麽來了。總之,他比村裏其他人的生活要好上不少,但似乎是個一毛不拔、不願扶助別人的性子。村裏其他人看著這人眼紅,自然都不喜歡他。”

“這位道長說的不錯。”

似曾相識的聲音從背後插進兩人談話,郁陶轉身看去,就見一位稍帶病容的文士正在幾步外含笑看著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青衣小廝。

轉過身行了一禮,郁陶有些遲疑地開口:“賈……”

“叫我伯父就好,賢侄你也是來縣裏趕這趟商隊的?”笑著擺擺手扶起郁陶,賈禎關心的問道。

想了想,郁陶點點頭:“侯白在那邊貨攤上。”

“你那夥計還不錯。”賈禎看了看亂糟糟的人群說道,“上次走得匆忙也沒記得說,你酒館裏要是出了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往縣衙裏遞消息就好。”

“這位道長是你的客人還是朋友?”

“客人,最近住在館裏。”不習慣於賈禎對自己的慈愛態度,郁陶小退了幾步,言簡意賅。

見狀,楚秋鳴暗地打量了賈禎幾眼,拱手作禮:“貧道楚秋鳴,現下在郁店家的酒館裏借住。”

楚、秋、鳴?

把這熟悉的名字在嘴裏念了幾遍,賈禎無暇再顧心底因為郁青養子的疏遠而起的失落之感,一拍手掌恍然而喜:“久仰道長之名,卻不想道長竟從扶山郡來了我平遠郡,還在我郁賢侄處落了腳,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待我回去報於縣令,他定然會前來歡迎道長。”

“……大人嚴重了。”被這位賈姓文士的敬仰態度唬了一跳,楚秋鳴下意識端起一副招攬生意專用的清凈有道模樣對付地應了一句,努力回想著自己到底在扶山郡幹過什麽能揚名天下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啊……是因為最近幾天都化妝了的緣故麽,臉上冒出來好多小小的痘痘TAT

打架罵人不好麽麽噠

☆、生意上門

侯白拎著大包小包東西滿意而歸回來找人時,就看到郁陶和楚秋鳴兩個帶著佼佼站在僻靜處,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侯叔。”小蛇妖顯示是覺著無聊了,一見到侯白的身影便歡呼一聲從地上蹦起來,蹬蹬跑到他身邊伸手來幫他拿東西。

誇了她幾句,侯白清清嗓子把還未註意到他們這邊動靜的兩人驚醒:“店家?楚道長?你們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這東西也買好了,要不就回去吧?”

“無事,只不過剛剛遇上了賈禎……就是兩個多月前來過酒館一次的那個病癆胖子,賈縣令族人。”見侯白完全沒想起來,郁陶給他形容了一番,“他邀我們去他府上做客,像是有事情要找楚秋鳴。”

“哦?”侯白挑眉,想起道長顯露過的那兩手本事,倒也並不覺得有多少意外,“楚道長你的意思呢?”

細細琢磨過一遍那賈文士的言行和昔日在扶山郡的經歷,楚秋鳴還是沒搞明白他到底是從哪兒知道的自己這個人。此時聽到侯白的問話,他幹脆也不再自尋煩惱:“賈先生盛情難卻,有人請客也是件好事,正好不用我餓著肚子趕回酒館了。”

南原縣西區是縣內權貴們聚集居住的區域,雖然同樣有不少地方顯現出了災年的頹勢,但比起其它地方還是要好得多,而賈家的宅子就坐落在其中一片人氣最足的地方。

微掩著的大門門漆剝落,楚秋鳴敲了好幾下才聽到裏面有人過來的動靜。

“你們是誰?來做什麽的?”從門內探出小半個身子的仆婦一副下人穿戴,手裏拎著一把笤帚,看向幾人的目光不耐而警惕。

楚秋鳴朝她笑了笑:“我們與府上的賈禎賈先生相識,在路上偶然遇見,也是他邀我們前來貴府的。”

聞言,確實被自家二老爺囑咐過的仆婦神情微動,稍稍恭敬了些,眼神在兩個年輕人面上游移:“你是二老爺請來的楚道長?那這一位應該就是郁少爺了吧?”

嗯?郁少爺?

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的郁陶楞了楞,一時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我名郁陶,這次是跟著楚道長來的。”

“那就對了,還請幾位再稍等上一會兒,我去回稟二老爺。”在面上擠出點笑意,仆婦朝他們彎了彎腰,麻利的消失在門後面。

只等了片刻功夫,賈禎那令人耳熟的話音和咳嗽聲就由遠至近傳了過來,面面俱到的寒暄幾句,引著幾人穿過前院進到堂內。

楚小道長、郁陶一行人能在辦完事後順著自己的邀約上門來,那麽他所求事情能被答應把握便有大了幾分。賈禎一邊含笑同楚秋鳴交談,一邊抽空讓人去催廚下多做些午飯膳食招待貴客。

斷斷續續聽到幾句賈禎對小廝的吩咐,見他確實不像是要找自己麻煩的樣子,楚秋鳴偷偷在暗地裏松了口氣,袍袖一抖正色問道:“承蒙賈先生盛情而待,小道自以為才疏學淺三清不明,心下實是惶恐。敢問先生是從何處知曉小道之名?”

“怎麽,道長還不知道麽?”心中訝異,賈禎下意識反問了一句,就見對面這風姿秀骨的道士茫然回視著他。

“……是在下疏忽了,道長既是潛心修道、扶助世人的化外之人,自然不會掛懷於些許虛名。”伸手扣了扣額角,他解釋道,“扶山郡遲家,道長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多虧了這家人,他不得不經歷了一段四處潛藏無可容身的日子,最後才會孤身上路奔逃到平遠郡來。

見他點頭,賈禎咳了幾聲繼續道:“那就是了,道長你妙手回春治好遲家那對接連發了癔癥的兄妹的事跡可是早已被遲家傳遍周圍幾郡了。”

“那遲家流年不幸,一群小輩裏只長成了唯二兩個,這兩人還頻發癔癥癲狂若鬼;卻也是氣運不絕才能遇上楚道長,道法神妙柳暗花明,堪堪保住血脈。”

原來他們是這麽傳的?自己一個游方道士莫名其妙一腳插進遲家那灘陰私淤泥裏才叫流年不幸呢。

聽著賈禎嘴裏那群遲家人對自己的感恩戴德,楚秋鳴非但沒覺得感動,心底還有點想要冷笑。

難道這賈先生是想請他再去治治誰的癔癥?

果不其然,在將楚秋鳴不著痕跡地捧了又捧之後,賈禎話鋒一轉便提起了自己有個同樣飽受癔癥之苦,身居高位心懷百姓卻奈何被病痛所苦,無力理事的至交好友。

“今日竟在縣裏遇見楚道長,著實是一個意外之喜。在下心憂好友,咳咳……咳,與道長雖是萍水相逢,卻也只好厚著臉皮懇請道長能出手為其看顧一二。”

說到激動處,賈禎面色漲紅,止不住又開始咳嗽。

提壺給他半空的茶杯裏添了點茶水,楚秋鳴撥拉著心底的小算盤開口問道:“賈先生的好友也是同遲家龍鳳兄妹一般,之前不顯,在某日裏突發的癔癥嗎?”

“是,大約是半年多前中的癔癥,約莫每旬都要來上一次,發作時六親不認宛如惡鬼。”

“唔……”

聽上去倒是他能上手的情況,賺頭也小不了,不錯。

故作沈吟了一會兒,楚秋鳴擡頭看向賈禎:“貧道可否知道是何人患了此癥?近日裏貧道不宜長久遠行,若是……”

“道長無需憂心此事!”聽得楚秋鳴話中的意思,賈禎面上一喜,當即脫口道,“需要道長診治的是本郡江郡守的長子江於建公子,郡守府離我們南原縣不遠,借住家裏的馬車只需兩日便到!”

楚秋鳴一楞,帶著安撫意味的笑了笑:“既然如此,賈先生且莫著急。這次在縣城裏買了不少東西,礙事的很,待我同郁兄、侯叔他們一道回酒館安頓好之後,再和你一起去郡府裏為江公子診治,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點擊漲得翻了一倍多……

然而收藏依然死得很痛快……晉江抽了麽…?

哈哈哈我沒出息的懵比了

不管,開心~

☆、來到郡府

不大的一輛馬車內擠了五個人和一堆貨,稍動一下就會磕著碰著,空氣也憋悶的讓人頭暈。

一路乘車到達自家酒館門前停下時,郁陶跳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動手腳好好松快了下。

天色漸暗四野空曠,酒館屋檐下的燈籠因為主人未歸而毫無亮色,顯得整座屋子都陳舊了許多。

“你去幫人家把東西搬到裏面吧。”在車夫的幫扶下跨下馬車落到地上,賈禎向他示意著另一邊那正從車廂裏扒拉雜貨的酒館夥計,自己朝站在不遠處正在點燈籠的兩人走去。

“這燈籠鮮亮,是新制成的麽?看著同上一個的樣式差不多。”

“嗯,都是侯白一個模子紮出來的。”郁陶一邊應著,一邊將手裏橘紅色明亮的一大團掛到檐下,“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們是在酒館裏宿上一晚還是連夜趕路?”

“這……我心裏著急,自然是希望我們能盡快趕路到達郡府。”賈禎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但這麽讓楚道長辛苦奔波,卻也實非我之本意。”

“賈先生言重?”暗嗤了一聲,楚秋鳴面上笑得寬和無比,善解人意,“既有身處困厄之人在等著我們,那能早一刻到也是好的,些許奔波也不算什麽。”

“我代江公子多謝道長體諒!”

朝楚小道長深深行了一禮,賈禎又看向郁陶,神情懇切,“郁賢侄,你不妨也同我們一起去郡府看看。”

“我在郡府之內還有幾分薄面,你這次隨我過去,也能多認識一些人……別急著回絕,雖不知你是如何在現下這種敗壞世道裏支撐起的酒館,但想必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若趁這機會與郡內權貴結交一二,不論日後如何都是有益無弊之事。”

還有這種辦法嗎?

郁陶從沒在傳承記憶和老頭的教導裏學到過這點,但賈禎滿懷的切切關懷之情也不像攙假。他遲疑了一會兒,擡眼探尋地看向楚秋鳴,就見他默默點頭肯定。

受人照撫化形,承人心願因果。把這家郁老頭祖上傳下來的酒館發揚光大開上個千百年既是郁陶在老頭處承下的因果,也是他想要為他實現的遺願。賈禎所說的事情既與酒館有益,又經過了在他心目中見多識廣信實可靠的楚秋鳴的同意,郁陶當即就對“坐在馬車裏去郡府”這件事轉變了態度,爽快應下。

“侯叔,酒館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是啊,不過店家和道長大概十天半個月後便能回來了。”站在酒館門前目送著馬車遠去的侯白聽到旁邊小姑娘那帶著些茫然不舍的軟軟問詢,憐愛的想伸手摸摸她的小發揪,卻見她在得到答案後的下一瞬便歡呼一聲蹦跶了幾下——

“好棒啊,終於不用呆在他們眼皮底下了!”

黃泥夯實而成的官道長久未曾被好好修葺,雖然還能供行人車馬在上面來往通達,但坑窪不平甚至坍塌大半的地方卻隨處可見。

若是雙腳走過或許還不會覺得什麽,一旦是坐在車廂裏驅策趕路的時候……反正連著幾天的狠命顛簸讓郁陶不自禁回憶起了自己未曾化形的漫長歲月裏經歷過的那幾場地震。

賈禎在郡府裏的人緣和情面大概是真的很足。從城外到郡府,每次在關口被攔下時,只要他在車窗裏露個臉說上幾句便會被守衛們放行過去。

一路來到有石獅守門甲士侍立的郡府門前,卻見朱門緊閉。

透過半開著的車窗,郁陶能看到街道兩邊與村縣裏截然不同的高門大戶,能看到給他們駕車的車夫跳下馬車與甲士低聲交談。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郡府側門裏便出來了個雜役,來到馬車旁輕喚了聲“賈先生”。

“都下車吧。”撐起精神朝來人點了點頭,賈禎輕聲道。

賈家車夫需得趕著馬車繞去後院停歇,楚秋鳴從車廂角落裏抽出根拂塵不視二物,郁陶只得出手扶著賈禎跨下馬車,扶著賈禎走進郡府側門,走過不短的廊路進到一處院子裏。

“終於盼來先生了……先生怎得氣色如此糟糕?是舊疾重又發作還是再反覆奔波之下累到了?來人,將洗漱的東西俱都備上來……”

正屋裏錦衣玉帶的少年似乎是特地來候著的,對賈禎很是尊敬的模樣,一見到他便露出笑意上前攙扶,殷殷關懷。

樂得將他交出去,郁陶朝這少年點點頭,把顛婆一路後渾身乏力的賈禎托到他手裏,坐在一旁靜靜聽他們談話。

還不待郁陶喝上一口茶,一直微閉著眼沈默了一路的楚秋鳴就突然喚了他一聲:“郁店家。”

“嗯?”聽得他聲音肅然,郁陶下意識歪頭看向他,正碰上他似驚似疑的神色。

頓了一瞬,楚秋鳴望著郁陶皺起眉,甩甩拂塵示意他看向院外東邊,刻意壓低了點點聲音:“店家你可還記得小道初次到酒館來的時候,那葫蘆裏裝著的小鬼?”

“……當然記得。”印象深刻。

稍稍聯想到了什麽,郁陶警覺的朝那處仔細探了幾遍,才放下心來:“你提起那惡心玩意兒做什麽?我並沒在這府裏註意到有相似的東西。”

他本來是想對楚秋鳴那莫名其妙的暗示要一個解釋,卻不曾想到楚秋鳴似乎比他還詫異,瞪圓了眼睛喃喃道:“原來陰氣鬼靈附身在人身上之後,它們就不會被桃木化形的妖物發覺了嗎……難道是人的生氣擋住了陰鬼的陰氣?”

雖說被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楚秋鳴的聲音在屋內還是清晰得很,賈禎和那坐在上首的少年人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仿佛一聲鳴鑼,這兩人幾乎被他的話語給驚得跳起來,那少年更是霍然起身,幾步走到楚秋鳴面前,神情愈加激動:“這位,呃,道長,你說的是真的嗎!?”

郁陶動了動鼻子,也饒有興味的看向他。

作者有話要說: 遇到了點不高興的事情,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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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吵了一架溝通成功√

好朋友沒有翻臉自己沒眼瘸……雖然快要忙翻了雖然依舊有疙瘩,但還是高興起來吧

教務處排課的老師全是大SB!!

收藏的都是好姑娘~!12月份剩下的時間裏我會盡量日更!

☆、行醫問藥

細密雅致的竹簾將室內遮擋的昏暗無比。

借著微弱的光線,楚秋鳴勉強可以看清雕花大床上被五花大綁牢牢捆住的男人那頹敗灰暗的臉色,不由得心下一沈。

“父親今天的情況怎麽樣?現下是緩過去了嗎?”坐在床邊看了看父親,江成松緊皺著眉向束手候在一邊的仆婦問道。

“回少爺,老爺這次是從昨晚開始發的病,後來睡了有兩個時辰,今早又發了一次,然後一直歇到現在。吃食上,從昨晚到現在只進過小半碗米粥。”

默默點了點頭,江成松眼神期盼地看向被父親下屬特地請過來的年輕道長:“楚道長,家父受此癔癥折磨已半年有餘,常日不得安寢不得飽食,被折磨得形銷骨立,近日發病的次數甚至愈加頻繁,只恐……在下身為人子實是對此心痛如絞,也曾延請過不少大夫前來診治,卻都說家父的病癥無從下手。”

“聽聞道長曾為扶山郡遲家之人治好過相似病癥,若此次能再施妙手解除家父病痛,我家中上下將不勝感激!”

側身避過這江家少爺的大禮,盤算好說辭的楚秋鳴輕嘆了口氣,在進入這間臥房後第一次開口道:“江大人的癥狀同遲家那兩位少爺小姐確實相同。然而,依小道觀之,大人的病竈已深,又已經有了歲數,是否能渡過次劫全憑天意。至於人事,小道勉力為之。”

早已對父親的癔癥絕望的江成松聽得此言,竟是楞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瞬間驚喜沖破頭腦,咧開嘴角,手足無措下連連對楚秋鳴作揖:“這已是很好了,有希望一爭就好,還請道長不吝出手!”

聽得江成松的嗓音都在發顫,楚秋鳴久違的感到了一絲不自在,一抖拂塵:“謝過公子信重。”

“還請公子遣人將室內四處的竹簾都卷起來,然後都候在門外吧。除了我友郁陶搭手,小道替江大人診治時不欲室內有閑人在。”

雖然對這條要求疑惑又緊張,但江成松還是在仆婦卷好簾子之後乖乖退出了他父親的臥房。楚秋鳴松了口氣,出手關上房門時,朝站在門外對自己深深作禮的江家公子點點頭。

……如果自己從這屋裏出去的時候根本沒能治好這癔癥入心的江大人,他會不會在失望怒極之下把自己捉了丟到牢房裏去?

輕輕笑了一聲,楚秋鳴松垮下清凈端方的道家高人模樣,按揉著肩膀轉過身,向坐在一邊小榻上,大半身子映在陽光下的郁陶拱拱手:“郁店家,這次恐怕還得勞你出手幫忙了。”

“嗯?我?”正坐等看道士施展本事的郁陶驚訝地回望著他,“醫術我可是半點不通的,能做什麽?”

“原來你真的沒察覺到?”見他一臉的迷茫神情毫無作偽,楚秋鳴若有所悟地挑起眉梢,也不多言其他,把拂塵擱到一旁的矮櫃上,走到床邊,“先過來幫我把捆著他的布條給都解開,然後把他搬到你那榻上去見見太陽。”

“是不是陰邪附體,一曬便知。”

想了好久才明白楚秋鳴話中“陰邪附體”所指的意思,郁陶正在給人松綁的手一抖,驚疑的盯向床上這出氣多進氣少的頹敗男子……呃,還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直到靈力在他不經意間灌註到雙眼,郁陶才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層淡淡的黑灰印記。

除了天靈蓋那塊地方還算幹凈之外,這人從頭到腳都附滿了“黑灰”。

“陰靈小鬼這種東西原來還能附到人的身上去啊。附身後沒了那惡臭味道,倒是件好事。”明白了是什麽東西做的鬼,郁陶心底大定,一邊感慨一邊將形如活屍的人從床上推起來,半點沒註意到楚秋鳴在他對面偷偷翻的白眼。

完全不覺得陰邪之物會附上人身這件事情哪裏有好,楚秋鳴翻完白眼摸摸下巴,有些羨慕起妖族來。

想了想,他問道:“店家你既然看出了他身上附著的小鬼痕跡,那可能直接下手將它趕出來?”

楚秋鳴這主意聽上去靠譜,郁陶躍躍欲試的在手中聚了一團靈氣,往人身上比劃了一番……嗯,無從下手。

“……天道劃下的規矩,我族不得直接對凡人下手傷害;我沒法將靈氣侵入他身體裏。”

嘖了一聲,楚秋鳴搖搖頭:“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條,真是麻煩。那就按原來的辦法做吧,我把它逼出來,店家你出手滅了它。”

“嗯。”

已近正午時分,室內有陽光灑下的地方也就窗邊小榻那塊地方。

同郁陶兩人分擡著頭腳把人搬到榻上,楚秋鳴一邊托著人肩膀,一邊向郁陶叮囑道:“店家,我一會兒把人放太陽裏的時候你看著點啊,盡快滅了那小鬼。”

“你已經提醒過我四遍了,我記得。”郁陶不明白楚秋鳴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啰嗦,皺眉不滿地望向他。

被嫌棄了,楚秋鳴張了張嘴,到底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專註起心神,像只豎起防備警惕試探的刺猬一般,抓著江大人的肩膀用力把他往陽光裏推。

“呲——”的一聲冒出,如同一滴冷水被放進滾油裏,一束陽光剛剛沾上江活屍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就洶湧沸騰著從人體內噴薄而出,裹挾著神色猙獰似惡鬼的人身從榻上一躍而起直撲楚秋鳴!

繃緊神經的楚秋鳴在聽到那記憶深刻的“呲呲”聲時便及其迅速的放開手,蹬蹬後退了幾大步險險避開撲擊。連出聲喊郁陶的功夫的都沒有,他雙眼緊盯著身披黑霧張牙舞爪面色青黑全無世家公子風儀的人影,一手緊抓著最後幾張師門符箓——

一陣攜著桃花香氣的清風突如其來,在自己和幾寸外的惡鬼之間劃下一道天塹。

在人影嘶啞尖銳如割肉般痛楚的長嘯聲中,楚秋鳴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重重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這是、這是父親在叫!賈先生你請來的道士是在做什麽!?”突然聽得父親飽含苦痛的嘶叫聲,在門外兜了無數個圈的江成松面色驚怒,勃然氣勢爆發之下像是整個人都高大了一號,揮開賈禎直接幾腳踹開了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把折磨了我好久的一項課設任務搞定,然後滾去補覺了所以沒有更新?(? ???ω??? ?)?

好久沒有過那麽長時間的睡眠了,爽~!

平安夜快樂,祝大家早睡早起身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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