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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血戰,已然開始。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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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的最終決斷,也只有她的最終決斷能保朝桓的穩定,每走錯一步,那通往國都之路便會愈發艱辛,這是她們姐弟二人最後的一片棲息之所,保住了朝桓才能保住父皇的壯志宏願。

“啪”案臺之上,一聲驚鳴之響,在這喧鬧之際竟凸顯的格外刺耳,滿堂喧鬧之聲戛然而止,眾臣在爭論中驚愕的擡頭望向三臺之上正襟危坐的女人。

“諸位大臣不必再議,陽錦之事就按照沈大人的意思辦吧!”

大司農剛要勸阻卻被雉薇搶先回絕道,“此事本宮心意已決,就先由大司農下織室官以王庭之名,對國中織戶手中的生絲進行高價回收。一來可以讓那些哄擡之小人無生絲可收,二來也可以穩定織造之行勢。”

雉薇開口,大司農也只能“諾!”退居一旁。

楊徂在聽到雉薇的這番決策,心中甚是欣慰,他也沒想到這西麟國的公主卻是有些見識。比起那胡作非為的小王爺,如若公主是男兒之軀,那千秋大業可成啊!只可惜,女子之身終究還是會招來非議,實是惋惜不已。

75天麓會講

堂上眾人對雉薇的決斷不置可否,楊徂也不得不開口,畢竟他不僅僅是朝桓的太傅。更重要的是先帝對他有知遇之恩,於情於理他無可托詞。

緩緩從南官椅站起身,沈戎側目看著那略微臃腫的身體竟擋住了他的整個視野,忽而有些想笑,但理智警告他此情此景實在不宜。

楊徂向雉薇行禮,蒼勁而有力的聲音,絕非像他的身材那般,嚴肅道,“公主此法甚好,老夫以為要斷則斷,不斷則亂,此機正是朝桓與他國結交的好時機。既是官家收絲,不如就廣設織造局,將生絲織造成緞匹。再分設商隊,與北蠻人進行互市。以換取原礦,一來可穩國都之民,二來原礦冶煉成上等兵器,可充實軍需。”

“此法甚妙啊!妙哉妙哉!”諸位大臣聽罷,不約而同的齊口讚同稱妙。

唯有沈戎不屑一顧,他是看清楚了,如今朝桓過堂上這班庸俗的老匹夫那是見風使舵的保守之徒,如不變,則早晚被這群俗人扯住手腳,而雉薇的大業也會被這群人耽誤。

沈戎望著那高處之人,有時候他是真的不明白那人的處事風格。對付這般頑固之人,明明動武就足以解決的事,她偏偏又以禮相待。就像當初對付那幫土匪一樣,他是親眼見到了這個女人手腕的強硬,可以不妥協的事情,她卻妥協了。

都說距離的遠了,那是看不透的;可是距離的近了,反倒更是看不透了。

雉薇柔聲道,“楊太傅想的果真是周全的很,著司農大人處推行罷!今日天色已晚,廷議就到此為止罷!”

天色已暗,以是日落西山,月影初上。

東閣書房殿外,停著眾臣的驕子,錯落有致。

“起轎”轎夫,高昂的叫喊聲傳遍山野,此聲一出,則是告知臣民:官道行,速速回避。從東閣書房正殿,蜿蜒而下的道路兩旁都掛著照明的燈火,在這官道上倒是成了絕景。

漫山遍野點點紅,紅似朝霞霞似火。

此時的七星寶殿依舊燈火未消,翦水手捧紅燭,將殿內七十二盞燈一一點燃,渾然間竟如那白晝般明亮。

穿梭其中,綽約身姿曼妙與那跳動的燈火難言的和諧。將飯食一一擺放在沈戎面前的案幾之上,發梢上的香氣帶著股芬芳撲面而來,不由自主的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末了翦水偷偷沖著沈戎淡淡一笑。

發現對方也看著自己,翦水匆匆低下頭,紅著俏臉跑到雉薇身邊服侍。

雉薇是個明眼人,翦水的一舉一動都未逃得過她的眼睛。這也難怪了,正是少女懵懂,情竇初開的大好年華,沈戎又是難得儀表堂堂。在這王府裏除了冷寰外,也就是這沈戎能來去自如。好些時候,每當沈戎到王府來,她那幾個侍女無不爭先恐後的爭相來看。

雉薇眼波流轉,輕輕瞟去,只那麽一個調侃的眼神,便看的沈戎大囧,不知如何是好慌亂間低下頭刻意閃躲,故作淡定的優雅進食。

沈戎心底一陣嘀咕,他深知雉薇數次要為他提親,甚至還想要將自己的侍女贈予她,可他的心中哪裏還裝得下他人。

情與愛他只體會過那麽一次,便痛不欲生,也徹底打破了他的一切妄想。他只覺得現在一切都好,也許這才是他真正地歸宿。

雉薇右手執玉盞,翦水連忙將酒壺中濃稠如胭脂的佳釀倒入。隨後又示意翦水為楊徂大人斟酒,旋即輕柔的開口道,“楊太傅,這酒還喝的麽?”

楊太傅一飲而盡,笑道,“此酒清冽甘甜,飲後口中留香,老夫沒猜錯的話這是火波國紙王家自釀的六十載胭脂紅。”

“大人果然是行家。若是喜歡,我自叫人送大人幾壇。大人喜歡就好。”

楊徂大人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這個使不得,君子不奪人所愛!這酒之珍貴,非錢所得。必是駙馬爺贈予公主,老夫怎可這般無趣!”

“大人此言差矣。美酒若是落在外行手裏,也是糟蹋了!如若是太傅這懂酒知酒的行家手中,才是遇到了知音。”雉薇微笑道。

“那老夫就不推辭了,多謝公主的美意!”

雉薇嘴角帶笑卻話鋒一轉,開口道,“大人,本宮還有一事相求!望大人務必要成全。”

楊徂和沈戎同是訝然,齊齊將視線轉向雉薇身上,帶著些耐人尋味的味道。

雉薇依舊淡然自若,開口之間那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話,“大人,本宮聽說南國的蘇子天麓會講即將舉行,早就慕名已久,這次希望本宮希望能與大人同行。”

“這”楊徂大人開口卻一時間沒了推托之詞,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王府深閨中的女人會想要去那名家、大賢、在世名流會聚一堂講會。一個女人能有這般見地,當真是小看了這個女子的胸心。

半晌間的沈默,沈戎也不多言,他雖然也沒想到雉薇竟然在此時會親自離國,但他相信雉薇一定是深思熟慮後的考量。

他是知道天麓會講的,天下又有何人不知呢?春秋兩度的會講,是比那武林大會還為人樂道的盛世。南國天麓書院值此之時那便是人山人海,萬人雲集之相。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貧民百姓,無不掩淚奔走相告。

倘若能聽上賢者講那三言兩語,則會認為是獲得大智慧,獲得了超脫輪回新生。

見楊徂半晌兒沒有發話,雉薇先發制人莞爾道,“大人莫非是有什麽難處麽?”

“這,公主多慮了,只是老夫卻是有些瑣事,想請公主務必應允!”楊徂話中有話,雉薇只道是推脫之辭,也不理會,自顧自道,“大人有何難處與雉薇言明就是了,本宮願意一聽。”

“那日前來朝桓求援的天麓書院弟子忠義可嘉!老夫願身先士卒親往南國營救同道中人!還望公主應允在下罷官離開朝桓。”

沈戎聽罷,心中大為震動,想來楊徂是不想以朝桓或是西麟的名義來營救蘇子,以免惹得南國對西麟的憎惡。心中不快也就開口道,“大人何必如此推脫的一幹二凈!道統廢弛,那是中州之危,中州之困。大人這般推脫太傅之職,難道僅僅是為了私人故交麽?”

楊徂聽到沈戎這般譏諷之言,竟也面上一紅,沈聲道,“沈大人嚴重了,老夫一介匹夫無牽無掛不想連累他人!”

雉薇微微一笑,話語間已是下了決斷道,“大人之憂慮,本宮在心中亦反覆思量了許久,蘇子乃但是大賢,而我亦學法伏生伏玉理當由此仁者覺悟。”

楊徂面上有些許的窘迫,心中卻感嘆這小女子的一番話,這番話不像個待字閨中的女子更像是個胸懷天下的大丈夫。,楊徂無法推脫。

“大人雉薇願代老師與您同往南國營蘇子,以慰先師在天之靈。”

“如此這般,老夫只得恭敬不如從命了。”

76離別相托

是夜,月如盤,高掛當空,七星寶殿外山風起舞,東寶書閣悄然獨立。

燈火已滅,萬家沈寂在夜的朦朧中,只有那三層樓上存有片片紅光。

兩人倚窗而坐,映在窗上朦朧之影,忽明忽暗。

沈戎的茶道依舊嫻熟,看那手指的跳動,一杯香茗已成,忽然間天人合一。

恭敬的遞到雉薇面前,雉薇擡手握住,抿一口唇齒留香,輕言輕語,“沈大哥的茶道,還是這般高明,我此番離開,怕是許久喝不到了。”

沈戎看著雉薇臉上溫柔的笑,心底有些酸澀,年雖不大,卻已飽經滄桑,看盡了世間的冷暖才會顯出這般成熟的笑。

斬斷了在這個年紀應有的純真,換上了不得已的偽裝,著實可憐。

“不得——不去麽?”一室沈寂後,沈戎終於按捺不住的急切詢問,那個他早已改變不了的事情。

雉薇沒有回答,而是將茶一飲而盡,雙眸在那茶杯的殘葉上逡巡多時,緩緩擡起來帶著不容置疑的目光,開口道,“不得不去。”

沈戎頓時間渾身無力,頹然的身軀緩緩歪坐到椅子上,這個結果難道不是他想要的麽?

雉薇終於開口說到了正題,“此去搭救蘇子並不是初衷,重創南兕陸才是我的本意。西麟國周邊諸國中南兕陸國力最強。如若將來國中有變,南兕陸必坐收漁利。我此行不僅要探知南兕陸的虛實,還要會一會南兕陸的執政王!”

“你要見那天王冉?”沈戎萬萬沒想到,雉薇的目的竟會是那人。慌亂間出口便勸阻道,“不可!”

雉薇望著沈戎震驚到極點的臉上盡是惶恐與不安,帶著安撫的口吻,“沈大哥,我知道你的憂慮。可我不得不見!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主動送上門去。天王家一向是支持女後的,若是此行能斷了這條路。女後的勢力必受重創。我也好放手布置。”

沈戎自知是勸阻不了,深深嘆了口氣道,“我攔不了你!可此行你有幾成的把握。”

雉薇的笑容在燭火的映襯下格外明麗,彎彎的眼角如勾月懸掛,就是那般淡定的開口,“一成也沒有。”

見沈戎的臉已變得極為難看,雉薇不忍心這人擔憂,旋即換上她一貫輕松的語調,“雖是一成沒有,我卻會見機行事的。成與不成,事在人為麽!只是我離國這段時間,朝桓的一切都要交托於沈大哥了。”

“你放心,國中一切有我!”沈戎急迫的想讓雉薇安心。擡手想要握住雉薇的手,但思前想後實在不妥,只得將手藏於衣袖中。

雉薇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沈戎的臉,平靜而又輕松的拿出一件東西來!

“這,這是?”沈戎驚訝的盯著雉薇手上的東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塊兒紫色的玉佩,與配上刻著朝桓二字,龍紋圖案精致的讓人愛不釋手。暈染著燭光後的色澤無與倫比,可偏偏是件殺人的利器。

“這是兵符?”沈戎用盡了力氣才從梗塞的口中吐出這句問話。

“是”得到的答覆懇切而堅決,“這個給你,我不在朝桓的這些日子,朝桓的一切皆由你做主,內軍皆由你調遣。”

手心微涼略生寒意,心卻無比溫暖。沈戎卻覺得此物異常燙手。他知道外軍握在馮湛手中,但都是些朝桓以前的舊軍,不足為懼。而又雉薇掌控的內軍便是朝桓的一切,內軍之強悍他親眼所見。

經過千挑萬選組成的精銳內軍是防禦朝桓的最後一道防線。

雉薇已經這般信任他了。

他卻無言以對,就連這條命也是雉薇給的,他又拿什麽來報答雉薇呢!

守護朝桓恐怕是他這輩子的歸宿了。

77暗語相邀

那是雉薇離開朝桓前的一些往事,她從未想過這一走,竟會是這般漫長的旅程。朝桓國中有沈戎統禦輔助,她亦能安心些。

朝桓她經營了十年她絕不敢信被毀於一旦,昔王止戈豐厚的聘禮中有一條尤為誘人。那便是待他二人成婚後。昔王止戈願助朝桓一臂之力,許諾萬一西麟生變,可派兵相助。

大政國的三軍在更疊和與色目人的戰爭中異常強悍,且劉氏治軍之道,雉薇很是欣賞,若是能有這鐵甲相助,有多了一份與良王對抗的實力。

昔王止戈與雉薇的婚事雖已公布天下,但婚期卻因七十二家反對而延誤。雉薇深知這七十二家的背後定有楊徂大人在從中斡旋。

外有如此助力,讓雉薇很有些慚愧。楊徂太傅本是先帝敬重的賢者,先帝在世時並未出仕。而今先帝崩殂,卻要為她這一屆女流四處奔波,她亦於心不忍。

大政王宮中亦將她視作王後,並按王後禮制待她。這一切都看似順理成章,只是心中那份情殤卻是一種毒,無藥可解的情毒。只為一人,雉薇很想任性,卻更多是無奈之舉。

她知道紙王三千已然混入王宮之內,或許就在某個角落處望著她。閑庭漫步在禦花園中,她只是想讓那人看清自己的臉。

縱然是無法相認,無法相見,但她心中有他。

寸步難行身後跟著慕容秀和幾十名宮女,明眼瞧去是為了彰顯異國王後之尊,但這無數雙眼睛亦在窺視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將被報告給昔王止戈。這個牢籠唯一的見的便是禦花園中的那一片天空。

“臣權涼拜見公主”,未曾想過會在禦花園中見到權涼,但雉薇曉得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權涼來此只為了他一心輔佐的大王,他們傭金各種手段脅迫於她,不過是看中了中州公主的名號。

雉薇深知從她被挾持道大政國後的種種皆是出於此人之手,權相涼薄,是這宮中歷來的認知。

弄臣或許用在權涼身上更是貼切,暢通無阻在宮中行走,他或許比大王更自在逍遙。更無人敢阻攔他的腳步。夜晚或許是昔王止戈的天下,而白天說著權相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權相竟也有雅興來這禦花園賞花麽?不是該在町霜殿看望故人麽?”雉薇冷笑,走在一花一草間,繁華盡處一翠色池水映入眼簾,駐足池邊看那金色魚兒難得悠閑。

心微涼,權涼雖驚訝更惱怒,故人所指權涼只是立刻知曉。這女人說的是姬如妙,從這女人的口風中。權涼確信妙兒絕對沒有給她投毒。這女人的心思真是可怕。他們想利用這中州公主天燧岐的身份,但沒想到卻被這女人有擺了一道。

心下震驚,權涼緊跟一步上前,“公主真是好手段,竟會對區區一介女子出手。”

“權大人,客氣了。本宮又怎比得上你的手段高明。你那般對待三千,百般折磨,我只是還歸己身罷了。”雉薇冷漠的諷刺道,為了逼迫她就範,這一國丞相用盡了手段她只是還施彼身,讓他明白心中所痛。

權涼震怒之餘亦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女子,即使身在敵國牢籠中,這女人依舊知曉何為最有力的。凡是對自己有力之物,她變能善加利用成為對自己最有力的護甲,他小瞧了她也輕視了她,她非一般深宮中的女子而是一只不甘蟄伏的鸞鳥。

大王說的不假,這女人從來沒有一般小女子的心思,有的是家國天下的壯志豪情。七十二世家的擔心不無道理,若不能折斷這女人的羽翼,若是大王離世這女人或許會真能成為掌握大政國的明主,但她卻是個女人。

權涼恍然,無奈道,“今日有好戲相邀,煩請公主移步。”

78痛徹心扉

依舊是冰冷徹骨的夜晚,等待雉薇或許又會是一場殘酷的折磨。絕非肉體,而是內心的煎熬。昔王止戈似乎最喜歡看她蹙眉、落淚。

這是王宮中最不惹人註目的偏僻冷宮,殿門打開,雉薇看見昔王止戈站在月下等她。

明月、清風、婆娑疏影,撥動蟲鳴。

良辰美景,若是相愛的癡情男女相見,必是幹柴烈火,躁動中最美妙的幽會。有詩雲,“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只是這兩人全無男女私情那些小心思,大門眼掩閉,權涼並未跟隨而入。

寂寥的月下庭院,那般淒涼,只有雉薇與昔王止戈相對而立,彼此相望,卻各懷心思。

“大王邀雉薇來此,不知所為何事?”雉薇試探性的開口,雖是平靜但她隱隱約約聽到什麽詭異的聲音從荒落依舊的廢殿中傳來。

“公主難道沒聽到那玄妙之音麽?淒慘令人膽戰心驚,指甲被一片片拔掉,手指被緩慢地一點點拒掉,雙腿被反覆捶打,骨斷後再接上未等痊愈後再次捶打,知道雙腿全然壞死。”昔王止戈興奮的向雉薇發出最後的通牒與恐嚇。

誠然雉薇終是招架不住了,她畢竟是個女人,女人悲天憫人的天性,讓她難以承受昔王止戈的恫嚇,發出吼聲,“別說了,別說了——”

雉薇知道昔王止戈是不會放過她的,垂死之人的掙紮,已然全無理智可言,“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如此逼我。你我本是陌路。”

昔王止戈仿佛聽見了雉薇的哭訴,是啊!為什麽他要逼迫一個原本不曾有瓜葛的女人,這個世道很怪。本該長命百歲的人枉死,本該罪有應得的人卻獲得舒服坦蕩,就像那些上在啟方城中茍活的舊貴族舊王族。那些十惡不赦他的仇人至今未死,逍遙自在的活著,而他昔王氏西方之城的幾十萬無辜族人卻枉死,誰曾對他們憐憫施以援手?

昔王止戈時至今日也未曾放下的便是要向她的敵人覆仇,昔日他打破紅岸潘氏王軍,命七十二家獻出八賊子。他將那八賊子的家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活埋,就埋在西方之城的廢墟中。

西方之城殘垣斷壁,時至今日依舊毫無生氣,那幾十萬枉死的冤魂是否得到了安息。

“列祖列宗,你們看到了麽?我昔王止戈又回來了?你們的亡靈可否安息?”昔王止戈破空大喊,在死寂的廢墟中吶喊,他想要說與他最親愛的族人聽。

風卷起沙塵吹在他的臉上,陣陣疼痛,無人能回應,唯有西風狂笑,笑他的無能與憐憫。紅岸潘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在與七十二家的交涉中被保全下來,這是唯一的條件。他以為阿珍不會答應,可阿珍竟然同意了。

紅岸潘氏在昔王氏的憐憫中存活下來,世人無不稱讚昔王氏的仁慈與大度。可止戈本不想放過那些曾經持權柄的罪魁禍首。當他殺入大政國天府之地時,他馬不停蹄的來到被封禁的西方之城。這裏據說被方士和和尚做了法,用重重粗大的鎖鏈鎖住東南西北曾經的四道大門,更被寫滿了符咒據說是為了禁錮這城中幾十萬條怨靈,不得超生的昔王氏族眾的靈魂是對這富饒土地最大的詛咒。

提劍昔王止戈看著那重重鎖鏈封鎖的大門,和藏身於石灰木桶時最後看到的一樣,十年風霜依舊難以磨滅昔王氏的圖騰昔王氏的榮光。

“啊——啊啊——”昔王止戈狂吼著用劍劈砍那重重鎖鏈,癲狂中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拯救自己族人的亡靈。

楊巴裏等人無人敢上前勸阻,他們的王昔王止戈等了這天,等的太久了。他們也聽所過這座人間煉獄的過往,但沒有比昔王止戈體會更深的。似乎一夜夢醒後,這天下都發生了巨變,昔王氏族永遠無法重回南國四王氏的宗廟中。這裏,西方之城是他們永遠的煉獄。

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昔王止戈未曾罷手,直到精疲力竭後倒在大門處,臉滿載泥土中。父親的模樣他已經記不得了,但他不曾忘記與父親最後在這座城中的情景。父親當著自己的親族承認了他這個亂倫之下的孩子,承認他是自己的兒子。也讓他認祖歸宗,父親是個溫和的男人。可他不是,他昔王止戈就是要斬殺掉一切。

“公主可曾聽過西方之城?”昔王止戈突然發問,雉薇不明所以只得回道,“略有耳聞。”

“那座城如今已成了昔王氏的墳墓,我死後不會入四王氏的宗廟,我會埋在西方之城的廢墟下陪伴我的族人和我的仇人。可我的仇人至今未死,而我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昔王止戈話語中的愁痛讓雉薇覺得心驚肉跳。

昔王止戈緩緩走到只為身前,將袖子挽起來,借助微弱的燈籠之光,只為看到了那雙臂的浮腫和淤青。紅色的眸子如此近的閃動,發出最危險的訊號,雉薇下意識的倒退卻被對方搶下抓住手腕。

“我的仇人不死,我又怎能死去,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幫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昔王止戈言語錯亂,蒼白病態的臉上跳動著詭異的神色執拗的想要雉薇允諾他的請求。

“你瘋了麽?”雉薇無情的推開昔王止戈的糾纏與喋喋不休的夢魘,因為她不想做此人的幫兇。

昔王止戈隱隱發笑,臉上突然浮現出的詭異讓雉薇很是驚愕,她聽到昔王止戈再度開口,只是比方才冷靜了許多,“繼承你我血統的孩子將是大政國下一任王,那時便是紅岸潘氏的死期。紅岸潘氏將會以未及王權的罪名被全部處死。”

雉薇恍然終於明白了昔王止戈心中盤算依舊的目的,昔王止戈要她為自己生一個孩子,不過是因為這孩子乃是集合所有合法性的一件秘密武器。擁有了這個孩子昔王氏的正統地位得到確立,紅岸潘氏自然會陷於亂國賊的地位被連根拔起。只是那個孩子或許生下來就將在陰謀的漩渦中掙紮。

“雉薇,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阿珍要我娶你是為了維系昔王氏的血統和地位。權涼他們不過是依照阿珍的遺命辦事。可我從來未想過能活下去,活多久。我命不久矣,可我心有不甘。”

這是一個背負仇恨的覆仇者的控訴,雉薇焦灼著的心漸漸平息。塵世中有太多的仇恨,即便是佛祖也無法拯救這中州的每一個人。

雉薇深深呼出了好幾口熱氣,慢慢平覆下對昔王止戈強烈的憤怒,淡然道,“大王何苦為難我一介女流,男女之情本不該勉強有違,大王也不怕有失身份嗎?”

“啪”擡手一記耳光幾乎抽的雉薇摔倒在地,力度之大可想而知,這一刻雉薇終於看到了昔王止戈眼中深藏的熊熊烈焰,那憤懣難以表述,雉薇打量著對方身上的憤怒,那陰翳的眼中是想要將她拖入地獄的決心。

被強行拖入幽暗的大殿中,雉薇覺得周身酸痛不已,她被扔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狼狽不堪。但那個男人並未給他遲疑的機會。

昔王止戈一腳踩上雉薇的肩頭,用力撚了幾腳,眼中早已染上血霧,他幾乎要碾碎雉薇脆弱的肩胛骨,可他不能,他不能讓這個女人死掉。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惱怒,直到看到雉薇慘白的臉上冷汗涔涔方才罷手。

“雉薇你總是這般狡猾,情愛於你而言不過是附加品,你得不到的東西,本王可以全部給你。”昔王止戈惡意威脅道,手指著一個角落指明給雉薇看。

這突如其來的一瞬間,雉薇順著那人的方向卻再也無法移開目光。角落處的墻壁上鎖著一個人,那熟悉的眼睛正與他對望,望著她在笑。那便是東方乙,東方乙被鎖鏈縮在此處所以營救刺探的人才未能救出東方乙。

“大——大王——”雉薇不怕皮肉之苦,但她怕昔王止戈會一怒之下殺了東方乙,那會讓她心痛不已,小乙為她付出的太多了,當初在南國火海中雉薇曾經拋棄過他可是這一次雉薇不想放棄他。

“公主殿下如此關心其他的男人,讓本王很生氣,滾到一邊去,把那酒壺中的酒喝光。如果剩下一滴,本王會立刻殺了你的情郎。”

雉薇連滾帶爬跪倒地上,將擺放在一邊的酒壺中捧在手中,烈酒直接灌到喉嚨中,酒入喉中刺激著她不得不咳嗽起來,喝到一半雉薇就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全身燥熱身體無力。

“好喝嗎?公主。”昔王止戈寬衣解帶優雅的來到雉薇跟前,笑道,“這酒裏放了食骨香,你喝了它會立刻手腳無力,但意識卻是清醒的。”

雉薇驚愕的睜大雙眼,她似乎不太明白昔王止戈的企圖,只是對方臉上詭異的笑容讓她汗毛豎起,嘴唇發抖。

“欲擒故縱的把戲想必你我都厭煩了?食骨香,飲畢食髓知味,男女歡好怡情,服用此物在魚水交歡時最是美妙。”

聽到最後一句,雉薇終於了然,她終是躲不過這一夜,或許過了這一夜她亦無顏再見紙王三千。紙王三千一直在等她,等了她十年卻是枉然。或許她這輩子再也不會擁有一個男人的真心了,想至此雉薇再也說不出話來,眼角滑落滾燙的淚珠灼燒了昔王止戈的手背。

強迫一個女人非君子,但止戈從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他仿佛找到了這個將自己藏入壁壘中的女人的弱點,繼續威脅道,“情愛不過是浮雲,我能給你的是你想要的天下。”

牽引著雉薇的手撫摸自己的胸膛,昔王止戈知道這個女人終於無法再死守那個虛無縹緲的諾言,昔王止戈繼續引誘著雉薇,一步步攻陷雉薇頑強鑄造起來的心靈墻壁。他知道此刻該是更溫柔些,因為他發覺雉薇的身體脆弱的像是瓷盞。一不小心就有摔碎的可能性。

昔王止戈要在她最愛的男人紙王三千面前占有這個女人,只是他不知道主角之一的紙王三千並不在此處,那不過是雉薇身邊的一個護衛。

雉薇在藥物的作用下早已沒了抵抗力氣,她看著昔王止戈病容晦暗的臉上陰晴不定,但她顧不上許多依舊想要開口請求,“大王,雉薇求您放過他吧!”

昔王止戈對雉薇的請求置若罔聞,粗魯的拉扯雉薇身上淩亂的用思汗,占有一個女人就是如此輕而易舉,但占有這個女人他卻著實費盡心機。

79孤立無援

疼,徹骨的疼,一刀一刀的割在心頭,讓雉薇周身冷汗滲出,昔王止戈啃咬般的親吻中,雉薇已經咬爛了嘴角,兩人口中俱是鮮血淋漓,這不似床底之歡的濃情蜜意,更像是在死要對方的傷口。

昔王止戈掃蕩著雉薇口中的濃烈的血腥味,那是一種極為蠱惑人心的味道。似乎不想讓雉薇昏厥,他握住雉薇的下顎強迫她看著東方乙的方向。看著東方乙絕望的差動鐵索,想要憤怒的嘶吼卻發不出一聲。

身體的疼痛一發不可收拾,雉薇的意識偏偏愈發清醒。

昔王止戈貼近雉薇的耳畔嘲弄的笑著,旋即將身上的衣物脫下,精壯的身軀縱然是被病痛折磨的道道淤血卻依舊擋不住雄性天性征服欲的散發。玩心大起昔王止戈小心翼翼的解開雉薇盤起的頭發,鋪散在地,雉薇能能聽到對方急促且不規律的喘息。

“好了,你這樣真美!”昔王止戈的笑聲依舊,雉薇越發惶恐對方暧昧的眼神中透著他似懂非懂的東西。

赤裸相對,陣陣涼意漫上全身,雉薇瞪大雙眸以一種極盡驚恐的盯著昔王止戈血紅的眼眸中的每一個神色,對方手指在她的唇上肆意掃蕩,刻意讓嘴角傷口處皮肉翻卷,但隨後的舉動讓他徹底懵了。

只見,昔王止戈竟然用舌尖舔舐她身體的每一處,並在她肩膀處狠狠的咬了一口。血濺而出恰似一朵彼岸花滴落在塵土間,昔王止戈吮吸著鮮血的味道咂咂嘴讚嘆一句,“味道不錯,西麟王族後裔的血真是美味,痛麽?你的臉色很難看”

雉薇下意識的點點頭,換來的卻是陣陣悶笑,“呵呵——呵——呵哈哈哈——”

昔王止戈微微斜著腦袋笑道,“現在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痛。”

雉薇無力的倒在男人的懷抱中,燥熱讓她的身體裹上紅暈,身體的一樣讓她再也抵擋不住那洶湧而來的情欲。

昔王止戈幾乎要嘲笑這個至今守身如玉的女人,雉薇右手臂上的一點紅此刻格外醒目,那是完畢之軀的象征守宮砂,這個禮教之下的女人至今恪守貞操,或許只是為了她的情郎。心中兀自萌生出的嫉妒之心讓昔王止戈很煩躁。

昔王止戈扯著雉薇的頭發,再度將她摔在地板上,俯身壓在雉薇身上一字一頓道,“我昔王止戈會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雉薇為我生個孩子吧!或許那樣我就會放你走——”

殿中鐵索劇烈的震顫生生始終未曾斷絕,東方乙想要喊出來卻發不出一聲。他抱頭將自己蜷縮起來,不去看那眼前的一幕。

白沙飄零,淩亂的衣物間點點血跡沾染其上,淫穢的氣息交織在即將到來的晨曦中。雉薇早已木然,整個過程中她始終是睜著眼睛望著廢殿的頂端,不眨一下望著房梁,似乎雉薇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身體的痛楚,隨著昔王止戈肆意妄為的情欲而無限擴大。

此刻,她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聲不吭,喉嚨裏幹渴一片,雉薇突然的一聲傻笑似乎讓對方覺得不可思議而停滯了。

昔王止戈有些錯愕,看著平靜的臉上再次展露笑顏,直到那笑聲無限擴大,“哈哈哈——哈哈——”笑聲愈發刺耳,雉薇突然又止了笑,直接吐出來,唾液合著空空如也腹腔一湧而出,久久不能停息。

許久後,胸腔起伏不定,猶如溺水般,雉薇慢慢張合著嘴,昔王止戈附耳才聽到那細微的聲音,“大王可是盡興了?求您放了他吧!大王想要的終會如願以償。”

猛然抽離了雉薇的脆弱身體,昔王止戈有些恍惚,以至於要用手肘撐著地面才能一點點站起來,方才從未有過的沈迷欲海讓他幾乎瘋癲,中州公主天燧岐就只他身下,列國爭奪的女人就在他懷裏顫抖,他終於完成了阿珍的遺命,突然間背上的重擔輕松了不少?

雉薇躺在那裏宛若落日枯葉,靈魂似乎脫離體外神游八方,她寧願這一切都只是夢。

陰險狠毒又怎樣?他即將消逝的生命只是了了最後一個使命。

昔王止戈漸漸平覆起方才的浴火,轉身坐到雉薇身邊,拾起自己的衣物蓋在雉薇的身上,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公主殿下的滋味確實不錯,只是可惜你的情郎再也不能品嘗你身體的滋味。本王可以讓他活著,只要他不再是個男人就好了!”

雉薇霎那間被驚呆了,惶悚的看著對方染血的薄唇勾出這世間最狠毒的話,“既然王後向本王求情寬恕這刺客,本王自然會網開一面,施以宮刑讓他留在宮中,也好與公主朝夕相對。”

失神的絕望中是雉薇臉上痛苦的表露,流露在那雙眼眸中亦惹人心碎,昔王止戈知道這個女人內心堅強的足以媲美任何兒郎。他聽從了權涼的建議,若要馴服這兇猛的女人,要在靈魂深處徹底將其打敗。

這並非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征服,而是在敲擊中州最頑強的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

荒涼的廢棄殿內,塵埃中只剩下雉薇形單影只,她顫巍巍的伸出手抹掉臉上的汙穢,散亂的長發遮擋住臉上的悲涼與絕望。她終於失去了視若珍寶的東西,那本事她唯一能補償紙王三千等待十年的回報但她此刻再也沒了妄圖掙紮的力氣。

慕容秀走入殿中看著雉薇身上的傷痕,惆悵中無奈的輕嘆。部署這場陰謀用了十年的時間,早已逝去的劉大人終於如願以償了。只是這一切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過殘忍。

慕容秀輕輕為雉薇擦拭身體,輕輕為雉薇梳發,那觸目驚心的痕跡著實讓慕容秀心酸。一個女人若不嫁與真心所愛之人的痛苦,她又何曾不知。

當那慕容秀與鐘離期也是世人眼中一對璧人。

80東方將逝

晝夜不明,天地不分。往事已成浮雲,仰面倒在血汙中,他食指手指的指甲已被拔掉了,鮮血淋漓,把那種疼已漸漸麻木。眼中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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