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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他在等待時機!”

果然,天王冉猜對了,突然一下子,那被圍攻的少年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如豹子竄到那為首的魁梧少年身上,張口就咬住了少年的耳朵。

“啊——”少年慘叫出聲,無論怎麽甩都甩不開黏在他身上的男孩兒,直到那男孩松了口對方已被咬的血流滿面,捂著耳朵哀嚎。

眾人見狀,畢竟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不敢上前,被嚇得目瞪口呆,那衣衫襤褸的少年背對著天王冉的方向站立,是那樣矮小。

少年滿口是血,突然間對著眾人大喝一聲,嚇得眾人終於有了意識撒腿就跑。而那被咬的血流滿面的魁梧少年也慘叫著跑了,口中還罵罵咧咧道,“你等著,小爺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你跑不了的。”

眾人四下散去,那男孩終於卸了勁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虎子再也不想袖手旁觀了,正要沖上去卻又被天王冉阻止,他厲聲道,“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他若死了,就是活該,若活著早晚還有相見之日。”

天王冉轉身即走,虎子看了那地上的少年最後一眼,也不得不跟著天王冉離開了。

22身不由己

“你在等我?”天王冉走近看著那女子的臉。

燈下女子的臉抹上一片羞紅,她便是天王冉納的第一個小妾,很美麗的女子就和一般的大家閨秀沒什麽兩樣,迎她進門不過是為了籠絡高氏,多麽簡單的理由。

這個女子是端莊的,她從燈下走到天王冉身邊,行禮道,“妾身恭迎殿下。”

天王冉握著她的手將她扶起來,兩人並肩走到椅子邊坐下。

他看著她的眼睛,卻一無所獲,人都說眼神可表露內心,而在這女子眼中他什麽都看不到,他開口試探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讓你進門麽?”

女子點點頭,道,“殿下看中的是高氏的財力。”

女子說的如此直白,這是天王冉萬萬沒想到的,但竟有一絲驚訝便旋即淹沒在他詭異的笑容中,“那麽你呢?你又為何而來?”

“為了家族使命!”女子依舊說的雲淡風輕末了添上一句,“我身不由己。”

一剎那間,他將她擁入懷中,靜靜地摟在懷中,他嘆息道,“別怪我,我也身不由己。”

那一夜,天王冉留在了高氏小姐瑩月的房裏。

第二夜,他依舊在。

第三夜,他們研究難舍難分。

一連多日,人們說王爺戀愛了,王爺的臉上每日都能看見喜色。

這種變化尤為明顯,每日晨時天王寶恒和天王寶璣給他們的兄長問安時,最為明顯。兩個孩子是最怕見天王冉的,每次都嚇得魂飛魄散,還記得父親死後,他們第一次見他們的兄長時他們被嚇得哇哇大哭,只好由乳母抱走了。

而今他們竟然難得的在大哥的臉上看見了笑容,他們兩個一直以為大哥是個木頭,是不會笑的,他竟然笑了。

兩個孩子看呆了,渾然忘了一切,忘記了請安。

天王冉看著兩個發呆的弟妹,皺眉道,“今日,書讀的可好?”

無人應答,天王冉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兇神惡煞,沈住氣再度開口,“師傅教授的可有溫習?”

依舊無人應答,天王冉沒忍住終於狠狠大拍在了桌子上,這一聲終於驚動了兩個小孩的魂兒,他們嚇得低頭鋪在地上不敢作聲。

見此,坐在一旁的高瑩月溫柔的全解道,“殿下,他們只是個孩子,未免貪玩些也是人之常情,殿下莫要動怒。”

天王冉見此,變換了語氣道,“夫人,說的在理,是我太過心急了。”

至此之後,兩個孩子便與高瑩月親近起來。

人們都說王爺變了,變得更加有人情味兒了。

大家都說是因為高家小姐的緣故,王爺大概是真的喜歡上了高氏小姐,因此才會有如此舉動。

王府眾人覺得多了個女主人,這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調和,萬物乃生。也許用不了多久王府內便能填個小俊王了。

一派祥和的景象僅僅維持了幾個月,有一天,人們發現夫人不見了,或許是高氏小姐不見了。

王府上下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卻找不到高氏小姐的蹤影。

有人說高氏小姐和人私奔了,也有人高氏小姐是被高家偷偷接走了,因為高家想要一女嫁二夫。

高氏小姐與王爺夫妻和睦,恩愛有加,王府上下眾人皆知,一夜之間幾乎國都所有的人都一直認定了是高家搞的鬼,要棒打鴛鴦。

人人路過高氏府邸無不唾棄一口,人們說王爺悲痛欲絕三日不上朝,人們都說高氏身為臣子大逆不道,不謝罪難以在南國立足。

不得已,高氏族長只得親自負荊請罪,獻上重金充作軍餉,以平息國民怨氣。

可是這活生生的一個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算是高氏也不肯罷休,只是卻毫無線索,這口悶氣只得生生吞入肚中。

至此兩家的嫌隙不淺,也未後來埋下了禍端,只是這卻解了天王冉的燃眉之急。有了這筆軍餉他便可以編練新軍,以對抗西麟與火波。

西麟雖一直是南國的心腹大患,但火波亦蠢蠢欲動,這個政教合一的國家也令他頭疼。火波掌權的紙王氏,早就對教宗不滿。

中州的信仰始於千年前先聖入朝,白教誕生,也使得四王氏解體,而萬年不死的四王氏豈肯罷休,他們漸漸劫持了白教,籠絡了白教,讓白教為他們所用。

四王分家之時,紙王氏族劫持了當時的活佛,在火波國都鳳凰城建立了一座白教寺廟大潮音寺,從此白教教宗的駐紮地就變成了大潮音寺。

與南國不同,火波國內留存著三股勢力,四王遺族紙王氏,陳姓王族,和白教僧侶勢力。意外的是王族與公家交好,而與白教交惡,也許是因為白教過分講求與世無爭,化幹戈為玉帛,佛說眾生平等,爾時無有男女、尊卑、上下,亦無異名,眾共生世故名眾生。

這自然激怒了王族和以神族自居的紙王氏,在此消彼長的爭鬥中,他們不得已彼此妥協,但這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而這種三方制衡之狀,正是因為一個人而打破。

此人正與國相簡崇禮在禦花園的風雨亭中飲茶,頗為愜意。

“殿下,您若是傷心難過,盡可跟老臣說,老臣願為您排憂解難。”簡崇禮態度恭敬,內心中早已把這少年王爺看作是自己的親人。

“傷心?我為什麽要傷心!”天王冉嘴角輕笑,笑的詭異,將茶幾上的幾杯茶排列好,一杯接著一杯品嘗,末了不忘像個孩子般咂嘴道,“香飄屋內外, 味醇一杯中。”

簡崇禮猜不透這少年王爺的心思,只得端起一杯茶輕抿一口道,“殿下若是喜歡,老臣派人把火波使臣送來的落紙雲煙送到您府中。”

“不必了,那落紙雲煙極為珍貴,又是紙王氏親自派人送給大人的,我豈能占為己有,傷了紙王氏的好意。”

聽到此,簡崇禮恍然自己的一舉一動全然在這小王爺的掌控中。不過說來也是人之常情,他大權在握,王爺雖掌權,但大部分人依舊是他的舊故他一手提拔,提防他也是必然。而今,王爺即以挑明又說明還是信任他的。

這雙重之下,讓他對這少年能力更為賞識,他起身行禮,跪在天王冉身邊道,“老臣年歲已高,實在不宜擔任國相之位,請準許老臣告老還鄉。”

天王冉看著那滿頭白發的老人,眼眶微熱,這個為天王氏族耗盡了一生心血之人卻還要受到他的猜忌,只是自古君臣有別,要當王就不能信任任何人也不該信任任何人。

天王冉一把撈起簡崇禮的手臂,一絲不茍道,“國相大人,嚴重了,您的家鄉一直都在這裏,在天王府,又能去何方呢?”

老人亦被天王冉的話說紅了眼,是啊!此生他都將天王氏看作是他的歸處,生為天王氏的人,死為天王氏的鬼。

天王冉看著老人的眼睛格外真誠道,“老頭,你死的那天我一定讓你葬在天王氏祠堂中。”

看似無稽之談,但聽在簡崇禮二中卻足以讓他熱淚盈眶,這是他畢生追求‘忠誠’的最高境界,死而無憾矣。

簡崇禮跪拜行禮,許久才起身,似乎想起了什麽事從袖子中逃出帛書道,“殿下,這是從火波傳來的消息。”

天王冉展開瞟了幾眼,面生厭煩,不屑道,“這紙王氏還真是心急,耐不住性子。竟然已經為朝丹珠活佛選好了繼任者。還真是不顧四王氏的顏面了。”

簡崇禮自是心中有數,若非當初天王冉寧死不肯,那活佛的繼承人將會是他眼前的這個性情多變的小王爺。

“大人,可知這紙王瀧空到底是何人?竟能被選定為繼任者。”

簡崇禮微微搖頭道,“此人的身世甚少人知曉,不過應該是紙王氏多加防範的緣故,不過似乎與紙王氏家族送來的質子有些關系。”

“質子?紙王家送來了質子麽?我怎麽不知道?”

“質子一事,老臣是托姚氏掌管,至今還未曾見過。”簡崇禮頗為慚愧。

“大人此事處理的不太謹慎!質子乃一國人質,我們怎可放任不管,定要善加利用之,為己所用。”

“殿下教訓的是,老臣慚愧!這就派人過問此事。”

天王冉卻搖搖頭道,“此事我要親自過問,而練兵之事還要大人費心。”

“是。老臣定不負王爺的厚望。”

空中漂浮而來的蒲公英的種子翩然落下,掉進茶杯中幽幽的蕩漾著,一只小飛蟲也隨即跟過來落在種子上。

天王冉看的投入,勾起笑容,用滾燙的開水澆在蟲兒身上,直到一個微不足道的生命又在他手中消失。

是嘍!他又殺生了,試問他這種犯了佛家戒律的人,當初佛為何要他繼承衣缽呢?

往事如煙他不想再回顧,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那火波質子又是何來歷?”

但聽得國相道,“火波質子,紙王氏三千,據說是紙王氏族長最不得意的兒子,好像還是個私生子,為了保全他人才入了宗籍送到南國來的。”

“紙王三千?”天王冉念著這賦有佛意的名字,嘆曰,“三千世界無限大,即生即滅微生滅!”

起身迎風而立,他仰望著蒼穹,煙雲過眼,世事無常,誰能想到那個與攝政王恩愛有加的高氏小姐並未失蹤,只是無人知曉她究竟身在何方。

23三千世界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很餓,很餓,也許就這麽餓死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他若是死了,誰又會為他落淚?

沒人會為他難過,所以那一天他決定了,他要用他的死報覆這個世界。

他好恨,他憎恨這世上的一切,更恨他的姓氏。

被送來當質子,他飽受欺淩,可近日那些欺負他的貴族子弟竟也無影無蹤了。

反倒覺得孤獨起來

無人愛又無人恨,才是最可怕的。

無聲無息的死,他對不起生他的母親,盡管他的母親只是個賤奴。

所以他要對得起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姓氏,用它來做一件大事,一件驚天動地,能夠讓世人皆知的大事。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默默地等待著那個機會,一天兩天靜靜地躲在陰暗的角落處,漸漸地他學會了將自己的氣息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

無聊之時,他會拿起樹枝在地上畫畫,各種動物在他的畫中都變得真實起來,在墻上用木炭畫質老虎,驚嚇的野狗溜之大吉了。

終於,他等到了那一天,可以做大事的那一天。

他扔下手中的畫筆,悄悄的尾隨在那人身後。

他知道那人平時有眾多護衛,唯獨今日卻沒有,孤身一人即使改換了行裝他也認得。那人要去的地方是一處冷清的雲吞攤。

他跟到了近處,看著那人點了一碗雲吞,細嚼慢咽的吃著。

肚皮也跟著咕嘟嘟叫喚著,不行,現在不是饑餓的時候,他要完成一項他認為的壯舉。

他盯著那人的背影,無聲無息的靠近,一步一步,他的世界裏似乎只剩下了那人的背影,他相信他活著就是為了完成這件事。

他健步如飛,風馳電掣間已到了那人背後,順手拿起桌上的木筷大吼道,“去死吧!”

那猛然背影猛然轉身,背光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等他看清楚時,手上的木筷已經戳進了對方的肩頭。

血頃刻間滲出來,順著木筷流淌下來,猛然松手,他看到了那人臉上的輕蔑與得意,未等他想到那究竟是什麽?

他已經被身後兇狠的力道直接死死的壓在了地上,不得動彈,那力道之大幾乎扭斷了他的四肢,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快要不屬於自己了。

他看著那慢慢逼近自己的腳步,猛然被人揪起來,強迫著擡起頭,他仰望著背光之下的年輕男人,他在冷笑,笑的滲人他感覺到背後絲絲寒意。

那男人不顧仆人療傷的建議,只是那樣笑著看著他,一點點將肩頭的木筷拔出來,血還在流,但那男人的笑意更濃。

貼近他耳邊,他聽到那男人吐出駭人的話,“不自量力的蠢貨,這麽快就自投羅網了,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未等他反應過來,他聽見那人吩咐他的護衛道,“虎子,將他關入天牢中,記住不要讓他死了。”

“是!”虎子回答下足了狠勁兒,用事先準備好的粗麻繩將這個小鬼綁的嚴嚴實實,就連嘴巴也塞住了。

這小鬼不自量力的竟敢傷害王爺,他沒弄死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捆好後,他看著天王冉肩頭的傷,關切道,“殿下,您的傷。”

天王冉並不介意,道,“無大礙,吃幾粒止血的丹藥就好了,記住不要大驚小怪的告訴那老頭,要不然太醫又要喋喋不休了。”

呃!“是!”虎子一驚,原來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是自己每次把他身體狀況向國相大人回報的,可他只是想更多的人關系他罷了。

天王冉看著地上的小鬼,終於,他看清了那雙眼睛,那雙無所畏懼的眼睛。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這雙眼睛散發出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很在意,或許是很像那個曾經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幻想著死亡,甚至追求著死亡,此刻他看到這雙眼睛的主人也已然有了尋死的覺悟。

死不可怕,活才可怕,因為活著要面對許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但他要他活。

天牢裏,顯然那個小鬼被教訓的不輕。

揮退了眾人,與那地上人四目相對的只有天王冉,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站不起來的小鬼。火光中他透過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你知道麽?你很想一個人,太像了。”

小鬼不理睬他,依舊瞪著他,慢慢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發抖的雙臂支撐起身體,他終於坐起來,背靠墻壁回望著審視他的男子。

“什麽時候讓我死!”

果然如天王冉所料,他在求死,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之中。

“我何時說過要讓你死!”天王冉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的眼睛,臉上流露出狡猾的一面,順勢靠在了椅子上。

少年有些急了,他提高聲音道,“我行刺你,難道不該死麽?”

“你知道我是誰?”天王冉終於抓住了少年話語中的破綻,逼問道。

“我——我——”少年一時間哽住,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在小腦袋瓜中轉了一圈,還是說出來,“南國攝政王天王冉。”

是的,他知道他要行刺的人是誰,他很清楚他堵上了姓氏行刺他只有一個目的。

天王冉笑的愉悅,多麽可笑,身為敵國質子卻行刺對方主公,這是兩國交戰最好的理由,只要抓住這個口實,他便能順理成章的與紙王氏開戰。

只是他知道恐怕這個少年也是這麽想到,少年是想逼他開戰,犧牲自己也要讓自己的母國不得安寧,多大仇多大恨?會讓一個孩子變得如此可怕,他不是曾經的自己,他比自己更可怕!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

他覺得痛心,曾經他以為他是鐵石心腸的,原來他不是。他曾問虎子為什麽不顧一切的追隨他,虎子吃了一驚但誠懇的告訴他,“殿下您是個好人,因為您會保護所有人。”

好人麽?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是好人,那麽今天他便做一次好人。

轉身,一把扭住那孩子的衣領,天王冉生生將他提起來,語氣嚴肅甚至帶著威脅道,“紙王三千,本王現在就和你做個交易如何?”

紙王三千被他的語氣嚇住了,木訥的沒有任何反應。

對方似乎根本沒打算給他回嘴的餘地,繼續說道,“我可以讓你活的像個人,活的有尊嚴,活著向你憎恨的人報仇,不過你要把你的命你的姓氏全部給我,如何?”

見紙王三千依舊沒什麽反應,天王冉狠狠的搖晃對方幾下。

紙王三千終於尋回了意識,那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眼中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為什麽,為什麽要做交易。

“為什麽?為什麽要做交易。”紙王三千驚吼道。

“嘭”手松開,紙王三千背撞在了冰冷的地上,而他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天王冉看著地上呻吟的少年,終於還是他贏了,那個被圍毆也不發出一聲的少年,終於被他擊敗了。

臨走時他背對著他,滿懷壯志豪情第一次說出了他心中的抱負,“小鬼,你可真是目光短淺的配不上你的姓氏。你根本不懂你姓氏的價值和意義。”

扭頭看著少年眼中流露出無知之狀,他冷笑了,“跟著本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也許你會忘了死!”

少年幾乎是不相信的,他不依不饒的追問道,“外面?外面有什麽!”

“三千大千世界!”

24君臨天下,一統中州

紙王三千獲得了尊嚴,也終於知道了他姓氏的價值。

他成了天王府中來去自如的人,是唯一一個不用向天王冉行禮的人。

眾人對來歷不明的他,深感驚訝,但當他爆出自己的姓氏時,無人再敢提出異議。

天王冉以兄弟之禮待他,這讓很多人不滿,包括虎子在內,他們不信任這敵國質子,處處提防他居心不良。

天王冉雖勸說眾人卻堵不住悠悠眾口,無奈之下他托國相大人,將紙王三千送到了有著南國大賢之稱的蘇淵先生處學六藝。

蘇淵先生雖與天王氏有嫌隙和不滿,但對國相之托還是很看重的。但個人資質還是首當其沖的,紙王三千不負眾望,當他用樹枝在地上勾畫出中州列國地域圖時,眾人皆驚。他如願以償被蘇淵先生收為弟子。

從那一天起,他覺得他可以活的有價值了。

天資聰穎的他僅僅三年便已出師,五年讓他重生了,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但最重要的恐怕便是他出神入化的畫技,他可以將一切畫的真實可信。

三年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刻,從書中他看到了列國,看到了整個中州甚至看到了中州以外的漠北,色目人。

原來這才是天下,果然天王冉當初說的不假,他不想死了,太留戀生命的美好。

盡管他成了天王冉名義上的兄弟,可他依舊覺得生命裏缺少了什麽。

直到那一天終於來臨了。

他看著天王冉笑著從他身後出現,看著他滿屋子話恭維道,“紙王大家的畫技愈發高超了,可以稱得上是栩栩如生了。”

他僅擡起眼皮,繼續畫著,輕聲道,“多謝王爺謬讚,只不過這滿屋子的廢紙也換不來一個饅頭。”

天王冉知道他今日定是在外受了氣,嘖嘖道,“那些個畫商,不過是些酒囊飯袋的奸商,你何必在意!我看這畫就不錯,你開個價本王買了!”

紙王三千被他的話惹怒了,卻不好發作,一聲不吭的撿起地上的化作一鼓作氣直接丟盡了火盆中。

天王冉見此不禁嘆息道,“不識好歹!”

話一出口,天王冉有後悔了,他看著紙王三千突然向他行禮,語氣生硬道,“王爺教訓的是,不知今日大駕光臨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這般客客氣氣的場面話讓天王冉很是無奈,只好伸手比了座的手勢。

兩人落座後,天王冉才開口道,“還記得,當初那個條件麽?”

“條件?”什麽條件?紙王三千不解。

“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天王冉笑著開口,他看著紙王三千的眼中浮現出迷茫。

“外面的世界?”

“西麟王大限已到,這頭中州的雄獅終於倒下了,而現在中州列國整個天下之人,都在覬覦他的寶貝!”

“你是說王位?”紙王三千皺眉道。

但見天王冉神秘兮兮的擺頭,異常嚴肅的開口道,“是西麟王的女兒,中州公主天燧岐,那王要為他寶貝的女兒選夫了。若是能娶到這名義上的中州最高貴的女人,那變有了一統中州的籌碼!”

“天燧岐!”那是紙王三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已經記不得天王冉跟他之後說寫了什麽!

只是當他清醒時,他和天王冉已經喬裝混進了出使西麟的南國使臣隊伍中。

此行除了族親外唯有他們二人同行,他受了國相的委托定要保護天王冉的安危。三年裏他除了繪畫最精進的恐怕就是武功了,他原本喜歡模仿動物的攻擊有些基礎,加上蘇淵先生的親自教導,三年之內武藝進步神速,劍法尤其了得。

人人都說他雖然開蒙較晚,但悟性最高,因為他把全部的精神力都用在審視這個世界中了。

當有“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之稱的西麟國百照城第一次展現在他面前時,他被這座城的宏偉震撼了幾乎忘記了一切。

這就是那個曾經妄圖稱帝的男人建立的輝煌,一切都是按照帝王規格修建的,恢弘壯麗。當他們隨著各國使臣穿過那東南西北四座大門時,他聽見天王冉在馬上對他說,“你知道這頭西麟雄獅的夢想是什麽麽?”

他不知道,搖搖頭,默不作聲的聽著天王冉開口道,“君臨天下,一統中州!”

凡是有志的熱血男兒在聽到這番話是無不熱血沸騰,此時此刻他終於能體會到了這一點,也終於知道了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意味著什麽了。

中州列國還在四分五裂的互相交戰中,而北方蠻族卻已開始大舉南遷,那些金發碧眼的烏古斯人總有一天會傾巢而出,進犯中州。

夕陽的餘暉中,他望著天王冉鍍金的側臉,他身體不穩差點摔下來,猛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一個真理。

這個男人也許真的會君臨天下,一統中州,他說要帶自己去看世界,那並不是虛言,總有一天他們是會真的看到的。

只是紙王三千沒有意識到也許帶他去看世界的會是另外一個人。

25塵埃未定

若是當初他沒有聽過那個名字?

若是當初他不曾為那麽一個名字而心生執念?

若是當初他不曾為了那遙不可及的尊嚴而苦苦掙紮?

那麽也許現在他就不會那麽痛了,滿屋子的畫卷上是一個人的畫像,那麽她是誰呢?

像她又不像她?

似是而非。

他明明見過她一面的,他明明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明明是個天賦超然的畫家,為什麽他畫不出她?

畫不出那人的確切樣貌,多少個夢中,他看到了湖邊的那個她,模糊又朦朧,他迫切的想要說出那沒能說出的話。

“你會賜予我一個人應有的尊嚴麽?”夢中他說出口了,他等著她,等她開口,可是總也等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猛然驚醒,已是汗流浹背,他看著空蕩蕩的房中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

還記他與她相遇的那個湖邊,湖面倒映著整個天空,而她就站在那裏,孤獨的站在那裏,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她毫不相幹。

他看她看的癡迷了,原來世界上有像他一樣孤獨的人,她是在等他麽?

他看著她,看著她即將倒入日輪湖中,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抓住她,也抓住了他的命運。

他隱隱約約知道她是誰吧!

可他不確定,直到他從湖中撈出那長生鎖時,他終於明了,她是這個世間最尊貴的女人,她是可以改變他命運的人。

他覺得她與他的相遇正是那句命中註定的緣分。

日日夜夜唯有那雙無悲無喜藏著三千大千世界的眼睛,反反覆覆的出現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執起筆一點點描繪那雙眼睛,直到滿屋子都掛滿了那雙眼睛。

他已經三個月沒出門了,不理會人們的竊竊私語,他執拗而瘋狂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紙王三千這個名字,伴隨著西麟王的賓天而天下皆知,世人皆知他是中州公主天燧岐的未來的夫婿。

然而那一夜在西麟國都的變亂也成為世人的笑柄,公主在訂婚之夜逃跑了,人們嘲笑這位駙馬爺的無能,連公主都留不住。

這也讓紙王氏名譽掃地,也為公主未來的歸依蒙上了一絲神秘。人們說這無疑是對四王氏族的羞辱,天燧王族一項看不起四王氏的。

街頭巷尾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紙王三千是如何被拋棄,成為一個名義上的駙馬爺。

於此同時,讓紙王三千名聲大震便是他的畫作,頂著公主駙馬的頭銜加上他神乎其神的畫技,他的畫終於成了兕水城最搶手的風雅制作,若能得到他的一張畫也算得上是死而無憾了。

天王冉望著那扇緊閉著的門,久久的駐足,身後國相和虎子等人不解。

看著那順水飄來的一張張無臉的人物肖像,他撿起一張,嘆息道,“呵呵,不出所料,那個女人還真是可怕,竟讓他成癲成狂了,無藥可醫了!”

“王爺,老臣有一事不明”,國相再三考慮還是說出口了。

“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們想問,我為何縱容他接受那一紙婚書,於國不利。”天王冉難得平心靜氣的與眾人交談,那一刻沒人發現他心中長久以來的痛也許會是他的致命弱點,可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麽?”

國祥不解,“願聞其詳。”

“很久以前,當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覺得他很像過去的我,曾經的我。可突然有一天,我發覺我錯了,他更像另外一個人,我大哥。你們不覺得他越來越像他了麽!”

此言一出包括虎子在內的所有人竟無言以對,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有時候天王冉會覺得很可怕,紙王三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神韻很像他最崇拜的那個人,那個英雄。時至今日也無人找到他大哥的屍首,他寧願相信他或許還沒死。

明知道他不可能是他,他還想要贖罪,為他父母的罪過向他大哥贖罪。有時看著大哥的孩子止蒙時他反倒不會有想要贖罪的想法,這倒是很奇怪。

因為天王止蒙會是下一任的族長,下一任的攝政王,他要為那個孩子掃清一切障礙,他要讓那孩子過得幸福。這是他很早就想定的決心。

虎子看著他下定決心追隨的主人,很久以前他就發現他是個溫柔的男人,那種溫柔掩蓋在他內心不為人知的地方。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是溫柔,尤其是對待女人,尤其是夫人,只是那個夫人卻早已不知所蹤,冥冥之中一個可能性在他心中埋藏依舊,但他不敢多言。

“殿下,西麟使臣入了國境了,不日便可抵達兕水城了!”一項在乎國政的國相又不合時宜的說出了掃興的話。

“新王雖已登基,不過主政的卻是個女人,那西麟王後見識淺薄不足為慮。我們需顧忌的是西麟國相豹良師,此人手握兵權又一項對我南國多加提防。若是能找時機罷免那頑固的老賊,或許局面會不一樣。”

國相亦點頭讚同道,“接待使臣之事,請殿下放心交予老臣即可。不過,還有一事,事出突然,還望殿下決斷。”

“你是說西麟公主天燧岐?”

“正是,此女與其弟朝桓王已抵達封地朝桓,也派來使者說是為了駙馬而來。”

天王冉突然瞇起眼睛,眼中精光浮現,他第一次想領教一下這個小女子的手段。

“訂婚之事,天下皆知,來者是客,本王倒是要看看她有何意圖。”

第二天,整個國度都知道西麟使臣已到南國。只是這並非西麟王派遣的使臣,而是西麟公主的使臣。

人們都說她是為了駙馬紙王三千而來。

三個月沒有出屋的紙王三千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沖出門外,他幾乎不成人形了,瘦弱不堪,眼窩凹陷憔悴的很。人們見他幾乎像是見了鬼一般,不自覺的閃開一條通道。

天王冉看著他執拗而偏執的沖到西麟使者面前,一把攥住對方的衣領,質問道,“她在那裏?她在哪裏?”

使臣被嚇的頭冒冷汗,斷斷續續的說道,“您可是紙王公子?”

紙王三千瞪著眼睛點點頭,他等了的快要瘋了,每日每夜他都會在夢中找尋她模糊的身影,可是他總也看不清她。

使臣小心翼翼的從背後卸下一個木匣,雙手呈現到紙王三千面前。

眾人包括天王冉在內都不禁好奇,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木匣,打開,舉起呈現在日光中時。人們終於得以看清,那是一柄寶劍。

冷兵器散發出的光竟是那麽溫暖,劍柄上天燧氏族的圖騰上鑲嵌著一顆鎏珠,在光暈之下散發著各色光芒。

他入魔了,著迷了,他知道這一定是一把世間罕見的寶劍。

就他他沈迷於無法自拔之際,使者低聲提醒道,“公主殿下說,寶劍配英雄,此劍名曰‘日燧’乃是公主的隨身之物,現贈予公子,待三年後大婚之日希望公子能配帶此劍。”

紙王三千一言不發懷抱著劍,似乎生怕別人搶了去。

從此這把日燧寶劍再也沒有離開過他身邊,這是他的命,他曾對人說。

倚劍而立,他總是望著那個方向,她要他等她,他便等她,只為那個虛無縹緲的諾言。

即使不能在她身邊,他卻希望自己的靈魂能陪伴她,他陷入了忘我的創作中。他會定期給那遠方的她送去自己的畫,希望她能懂。

他相信那句話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等著她,盼著她……

序曲(三)安弘琉

太陽神眷顧下的一個民族的救贖之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沐薩女神垂愛的血統最優良的烏古斯人的追夢之旅,天堂指引著這個遠道而來的民族,天堂就在前方,那裏便是中州大陸。

富饒的土地,四個魔鬼駐守的樂土,我們烏古斯人來將你解放吧!

黑眼睛黑頭發的魔鬼的後裔,太陽神的光輝必會將你們毀滅,沐薩女神的月光必將刺穿你們誘惑的雙眼,魔鬼

啊!魔鬼!撒旦的子孫,天堂不屬於你們,那是真神賜予我們烏古斯人的土地。

魔鬼啊!盡管你的手中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有琳瑯滿目的稀世奇珍,我們烏古斯人絕不受你們的蠱惑!我們要反抗,我們要戰鬥,用我們勇氣換取通向自由天堂的權利。

墮落的魔鬼啊!你罪孽眾多,褻瀆神靈,終會被燒死於十字架之上,放棄掙紮吧!魔鬼的後裔們你們必將因不義走向毀滅!

團結吧!戰鬥吧!最純潔的烏古斯人,天堂就在眼前,為了太陽神,為了沐薩女神勇敢向前戰勝一切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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