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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新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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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成員

只是謝澤嘴裏發苦,他心中某些東西轟然倒塌。這麽些年過去,他沒有遇見過動心的人,好容易有一次動心,打算等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如果他還活著,他會問軍刀,願不願意和自己共度餘生。然而現在這些想法必須收攏起來——賽林是銀河帝國的皇太子,是魯妮的兒子,魯妮是他的初戀,兩人對外宣稱姐弟,無論從身份上講還是從道義上來講,他都不可能去問自己外甥這樣的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將眼楮中那些難以抑制的勝利淚水收回去,露出一個顫顫巍巍的笑,將賽林一把抱住,這樣就不必看他的表情,也不會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想到當初在伊謝爾倫的爭執,謝澤一陣後怕,如果他沒有選擇救下來軍刀,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孩子兇多吉少了?他只要想到這裏,手就忍不住打顫,犯過錯誤的人再次做事的時候總難免提心吊膽,瞻前顧後。因為曾經做錯過,丟失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敢去詢問賽林的生活,一只被拔了爪牙的老虎,無法構成任何威脅,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聯系賽林,會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一旦有任何跡象暴露,瑪格麗特會率先拿賽林開刀。

一無所知是最好的偽裝形式,因為不會構成威脅,瑪格麗特想要攝政,就需要賽林這樣一個幌子,普萊德終究是大人,再者情人靠不住,瑪格麗特留著賽林,也有讓賽林和普萊德相互制衡的道理,一旦普萊德背叛,她隨時可以拿賽林當自己的傀儡,在逐漸養成自己的羽翼擺脫波吉亞家族的影響後,她才算是達成了自己的目標,這才準備加冕事宜。

軍刀慢慢的撫著他的背,感覺到他瘦削的肩胛骨,他想過千萬種重逢的現場,卻從沒想到謝澤會這樣,他充滿著愧疚,內心全是自責。軍刀想說這從來不是你的錯,瑪格麗特對他的監視從來沒有停止過,但軍刀擁有夾縫生存的能力,抓住了兩個機會,一個是在大腦中植入生物芯片,另一個是和寰宇網絡中的幽靈“紅”達成協議,成為一個頂級黑客,編織出了天網。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是以網癮少年的模樣生活。瑪格麗特沒有察覺到紅的存在,所以讓他一步一步蠶食了寰宇網絡的控制權,並且逐步在陸地機動隊和空中機動隊安□□人選,逐步發展出了自己的勢力。

“不過話說,你什麽時候恢覆記憶的?”謝澤掙開他的擁抱,板著臉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完了,要開始算舊賬了。軍刀奧斯卡影帝上身,金屬片再次貼回他的耳廓後,他苦笑著道,“每天晚上做夢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開始的時候很混亂,後來逐漸清晰,也就慢慢回憶起來,也就是在歸墟時候看到愛德蒙後將所有的碎片串聯起來。之後我將他的記憶全部讀取,然後對飛船做了自毀處理。”

謝澤對這小子先斬後奏的能力表示了衷心的敬佩,他明白軍刀的顧慮,飛船在那裏,人的屍體也在那兒,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做銷毀處理是最為安全的一種方式。他又問︰“那你為什麽回來的時候沒有告訴我身份?”

軍刀沈默良久,他的表情凝滯,飛船的金屬壁變得透明,大雨過後,天邊架起一道彩虹,橫跨大地,盡頭處橘紅色和藍紫青灰色交織,絢麗奪目,有一種寧靜的氛圍縈繞在周圍。

“說啊。”謝澤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麽。

軍刀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他頭微垂,繼而擡起,回頭看謝澤。他碧色的眼楮像森林,讓人一眼望去,紛亂的內心會安靜下來。然而此刻,那雙眼眸中摻著情愫,很淡薄,像清晨籠罩在森林上面的薄霧,他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選擇覆仇,還是選擇自此隱退,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所以我不會貿然打擾你的生活,倘若你只想隱姓埋名生活,那我何必說出來讓你徒增煩惱?覆仇的事只要我來做就好。”

“所以你知道了我和喻氏兄弟聯系,知道我有覆仇的想法,將一切準備好,這才開口告訴我?”

“對。”軍刀毫不猶豫地承認,“我希望你是出於內心由衷的選擇,而不是被外力所逼,迫不得已做出的選擇。”

他看著謝澤的眼楮說︰“我不希望你被任何東西綁架,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魯妮從小教育他如何拉攏群臣,有些人能用名利打動,那麽就用名利撬動他們,開出他們滿意的條件,讓他們替你做事;有些人只忠於強者,那麽就需要展示能力,讓他們心悅誠服的跟著你;有些人則比較自由散漫,但這些人有能力的非常多,那麽就需要用情去打動他。親情也好,友情也好,當對方動容的時候,就是成功的時候,他們會死心塌地的陪伴你。

她說︰萬事無不可算計,只看你開出的籌碼夠不夠。

賽林那時候問︰感情的事也是能算計來的嗎?那不是騙人麽?

魯妮沈默了一陣,道︰你用真實的感情去換對方的真實感情,有什麽錯呢?

有什麽錯呢?無非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的言語罷了。魯妮是一個懂得什麽時候強勢什麽時候示弱的人,所以斯派克會喜歡她,因為斯派克從小喪母,對於這種禦姐式的人沒有抵抗力,他內心充滿著浪漫主義,像一個游吟詩人,卻不像皇帝,魯妮真心愛過他,只是後來發現真心沒有半點斤兩,善變的人依舊善變,多情的人實則無情,於是她嫁給了政治,嫁給了銀河帝國,唯有做出的事情不會背叛她,只要你計算的足夠準確。

就連兒子,她也沒有完全相信,她要求嚴格,賽林從小就是個小大人,總是板著一張臉,進行各種各樣的學習,到後來瑪格麗特幹擾政事,他為了自保做網癮少年狀,瑪格麗特也沒有懷疑,認為這是物極必反,魯妮對於賽林的控制太過嚴格,以至於有朝一日頭頂的威壓不再,賽林的叛逆個性出現,於是就廢了。

這種情況在心理學上例子太多了,學說早已經自成一派,儼有開宗立派的趨勢。

賽林是不相信這種說法的,在他認識了紅之後,這種說法就更站不住腳了。紅的存在證明了,冗雜信息的智能化處理到最後會出現變異,只要信息量足夠大,中途出現某種錯誤,那麽這種錯誤可能會衍生出思考,而思考在網絡中衍生出靈魂,因為沒有實體,所以被稱為幽靈。

他是和幽靈第一個對話的人。

謝澤心緒覆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雙眼楮中包含的東西太多,太沈重,讓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有這樣一個人記掛他,為他著想,他覺得溫暖,又有些難過,甚至覺得承受不起。他伸手擰了擰眉心,道︰“你不必這樣,有些事情不是我願不願意做,而是我必須去做,只是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去找你,你一個人,很辛苦吧。”

軍刀搖搖頭,又點點頭。

謝澤不由得笑了︰“你這是辛苦還是不辛苦?”

“就像你剛才說的,有些事情不是願不願意去做,而是必須去做,這些年對我而言也是如此。”軍刀眼角帶著光彩,笑容像恒星一樣,擁有不滅的力量,“站在這個位置,就要肩負起責任,總不能把這個世界讓給自己痛恨的人。”

謝澤一時間還難以將他和記憶中那個跟在他身後的漂亮小男孩聯系在一起,但看到他這樣,卻一瞬間仿佛從他身上找到那個認真思考的小太子的影子。他說的對,站在他的位置,經歷過那些事情,不可能拋在腦後什麽都不管。只能去做,想盡一切辦法的去做。

軍刀向他伸出手,謝澤上前,和那只手握在一處。

“從此我們是戰友了。”

——

李維京開著租來的老年代步車回來,將三口大箱子搬到地上。這是她之前在寰宇網絡上訂制的零件,知道目的地是薔薇星後,她將收貨地址選擇了薔薇星,剛去寄放處把東西領回來,然後開始暴力拆快遞。

這些箱子是木質的,裏面的東西巨沈無比,但李維京早就習慣搬這些東西了,用工具把木箱上面的釘子起開後,她掀開蓋子,看到裏面的金屬零件,得意洋洋的吹了聲口哨。

晚風吹亂她的頭發,看起來像鳥窩,再加上身上穿著舊時的墨綠色迷彩服,露著有力的臂膀,腳下蹬著黑色馬丁靴,遠遠看上去,絕對不會將她認作女人。

所以明月上來的第一句話就說錯了︰“先生,請問這是幽靈號麽?”

李維京正靠著大箱子組裝槍支,聞言眉毛一挑,就像出鞘的長劍︰“對,有什麽事麽?”

她聲音雄渾低沈,富有磁性,但音域還是有點不同,明月方才只是晃了一眼,這會兒聽見她開口,視線掃了一眼她的脖子,沒有喉結,立刻改口︰“抱歉,我——”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沒關系,你不是第一個認錯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叫李維京,叫我李或者維京都可以。”李維京聳了聳肩,“有什麽事?”

“我來還錢。”明月道。

“還錢?”李維京一楞,沖口而出,“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幽靈號這種地方,只有欠債,哪裏可能放貸?

難道船長藏了私房錢?怎麽可能,就平時他們接任務這種調性,只要不是窮到當褲子,一群人都會懶癌發作,不接任務,宅在幽靈號裏不出門。

明月笑,這種笑非常標準化,嘴角揚起三十度,兩邊夾著小酒窩,牙齒露出六顆。李維京自問做不到,她敢這麽對她的臉,她的臉就敢抽搐給她看,讓她從此不再挑戰高難度動作。

“剛才這位先生在我的店裏買了一把口琴,我記錯價格了,取了個很高的價格,他付錢後離開。我結算的時候發現不對,於是過來還錢。”

這個聽起來很像是搭訕的借口,還有,船長智障麽,買了這麽貴一把口琴?李維京狐疑的盯了明月一眼,道︰“我叫他出來。”

她終端常年開著幽靈號的頻道,這會兒直接喊人過來就行︰“船長,有美人給你送錢了。”

謝澤正在和軍刀商量事情,他在星魂那裏碰了釘子,二次上門必須一舉拿下,和軍刀認親後手中的籌碼多了幾樣,兩人交換情報,重新制定計劃,正當這會兒李維京的聲音響起,兩人的談話到這裏戛然而止,面面相覷。謝澤還想從哪裏來給他送錢的,軍刀微微瞇眼,碧綠色的眼眸閃現一絲危險的鋒芒,最後還是他率先開口︰“出去看看吧。”

李維京手中動作不變,快速的組裝槍支,動作如行雲流水,半點不帶卡殼。她不用試槍,只要聽到扳機扣動的聲音裏是不是有雜音,就能判斷出一把槍的容錯率,這源自於她早年得到的訓練,以及實戰中得來的血淚教訓。她對槍支有一種狂熱,房間中掛著各式各樣的槍,從古老的□□到後來的激光槍應有盡有,所有出任務的報酬都花在了這方面。

槍是她最好的夥伴,船長和傅香農其次。

明月在一旁看著她組裝,眼中全然是敬佩,她由衷的讚美李維京︰“你很厲害。”

李維京嘴角一牽,不置可否,只道︰“熟能生巧,沒什麽。”

謝澤一出船艙的門,就看到這副畫面,不由得口哨一吹,嘴欠起來︰“迪士尼經典重現,美女與野獸啊。”

李維京面無表情,手中最後一塊零件插-好,槍在她的手中旋轉三百六十度,只聽見 的一聲,一切準備就緒,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謝澤,那雙手非常穩,謝澤毫不懷疑子彈射出來,必定會從他耳邊躥過,他心想海盜果然不好惹,乖乖地舉起手來,示意自己投降︰“我錯了。”

李維京槍口一轉,朝著他腳下的草坪來了一槍,彈殼反彈,跳到了謝澤的膝蓋上,抽的他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臉扭曲成了畢加索筆下的格爾尼卡,將超現實主義和立體主義的結合展現的栩栩如生。

站在一旁的軍刀︰“……”

他拍了拍謝澤的肩膀,“下回不要再惹她了。”

一時之口快,換來一陣疼痛,圖什麽呢?

明月的禮數非常周全,她的笑容和言語令人如沐春風,實際上身上有一種疏離的冷漠,但沒有深仇大怨,也不必揭露對方,謝澤道︰“我不記得欠你什麽錢。”

明月將剛才那副說辭又覆述了一遍,道︰“做生意要誠心接客,不能貪一時之利,所以我要將錢還給您。”

“哦,其實直接打到我賬戶上就可以,不用專門跑過來一趟。”謝澤摸了摸鼻子,這麽多年在幽靈號待著,成日面對的不是文靜青年傅香農,就是比傅香農更男人的李維京,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和這種嬌花一樣的女人說話,總覺得不知道那句會冒犯,“不值當。”

“事實上,我並非專程為此前來。”明月略一踟躕,終究是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我想在飛船上租個房間。”

謝澤、軍刀和李維京將目光不約而同投向她。

明月微微一笑,道︰“我的個人積蓄目前尚且不足以購買一艘星際飛船,但我的職業需要我在星際間穿梭,所以我想,不如租某艘飛船的一個房間,如果需要去哪裏,我付錢給你們,權當做一件賞金任務,穩定,金額比市價高,不走平臺,直接劃私人賬,如何?”

“有這個錢,為什麽不直接租用飛船呢?”軍刀直言不諱。

謝澤看向軍刀。

明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她臉上那種標準式的笑容淡去,沒有表情,就像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變空,熱鬧一下子死去,不再有人間煙火的氣息,“太孤獨了。”

“一個人待在狹窄又逼仄的空間,實在是太孤獨了。”她重覆著解釋道。

李維京表情略有動容,將手上的動作停下,看了她一眼,然後挪開視線,繼續組裝自己的槍支。

“船長,我投票留下她。”她低著頭做事,忽然開口道。

謝澤眨了眨眼楮,嘲笑道︰“我什麽時候問你意見了,你剛才還拿槍指著我。”

李維京想了一下,再次舉槍,拉開保險栓,槍口對準謝澤的額頭,眉梢一挑,問道︰“這樣?”

這是造反!謝澤內心的揍李維京一頓的想法已經快要沖出他的胸膛,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因為他打不過李維京,這話並非客套,他真的打不過,於是只能忍氣吞聲,賠笑道︰“放下槍,咱們有話好好說。”

李維京朝著草地放了空槍——沒有子彈。

她對著槍口那虛無縹緲的煙吹了口氣,笑了笑道︰“船長,下回可以看清楚再求饒,不然習慣了就容易鬧笑話。”

我忍!謝澤忍了又忍,最後忍無可忍︰“要不這船長給你當?”

李維京聞言放下槍,把手指頭掰來掰去。

謝澤嘴角抽搐,問她︰“你這是幹嘛?”

“我在算以我現在的薪酬水平,什麽時候能買下這一艘飛船。”

“算出結果了麽?”

“人類從猿類進化到走出太陽系,這還是在我不吃不喝也不買武器的情況下才有的結果。”李維京誠懇的報出答案,“所以船長,你還是船長。”

她繼而哀嘆了一句︰“現在我的積蓄,連墓地都買不起。看來只能宇宙葬了。”

“這是環境汙染。”謝澤默默吐槽了一句,這回他放聰明了,沒有說出來。

“讓她進來吧。”一旁默不作聲站著的軍刀忽然開口。

三票有兩票通過,還有一票不知所蹤,通過看來已經板上釘釘,謝澤索性對明月道︰“來就來吧,記得定時交房租。”

“這麽簡單就通過了?”明月顯然沒想到會這麽輕易,“我還準備了一堆說辭,想要說服你們。”

“這時候說也不遲嘛,不能把說辭浪費了,都有什麽?”謝澤好奇。

明月將自己事先準備好數據透視圖和一旁的分析投到空中,有條不紊地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一一道來︰“我先是篩選五人以下的星際獵人小組,篩選出來的小組數近萬,平均接單數約十二單,刨去路途成本人均收入大約有兩萬。幽靈號一年接不足四單,人均收入不足兩千,僅維持在不掉入貧困線內的水平。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打動你們最容易。”

謝澤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窮就窮,說什麽打動。

明月和謝澤的終端進行對接,兩人定下合約,明月當即給謝澤打了一筆錢,謝澤驚訝︰“為什麽要將一年的錢打過來?”

明月回眸一笑,風情萬種︰“這不是一年的,是三個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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